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中有一段话:通常人们总以为小偷、凶手、间谍、妓女会承认自己的职业卑贱,会感到羞耻。其实正好相反。凡是由命运安排或者自己造了孽而堕落的人,不论他们的地位多么卑贱,他们对人生往往抱着这样的观点,仿佛他们的地位是正当的,高尚的。为了保持这样的观点,他们总是本能地依附那些肯定他们对人生和所处地位的看法的人。但要是小偷夸耀他们的伎俩,妓女夸耀她们的淫荡,凶手夸耀他们的残忍,我们就会感到惊奇。我们之所以会感到惊奇,无非因为这些人的生活圈子狭小,生活习气特殊,而我们却是局外人。不过,要是富翁夸耀他们的财富,也就是他们的巧取豪夺,军事长官夸耀他们的胜利,也就是他们的血腥屠杀,统治者夸耀他们的威力,也就是他们的强暴残忍,还不都是同一回事?我们看不出这些人歪曲了生活概念,看不出他们为了替自己的地位辩护而颠倒善恶,这无非因为他们的圈子比较大,人数比较多,而且我们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每当跟别人谈起阅读的作用时,我就想起大师的这段看似普通的真话。大师告诉我们的当然不是对堕落者的同情,而是对产生堕落者环境的反思和改正。

近代以来,曾经在学界流行的所谓“平庸的恶”理论不知怎地成为了霸凌者欺负弱小的遮羞布和挡箭牌,更有甚者将其发展为一种可以让人们能够肆无忌惮地恬不知耻的双标学说。

他们的想法也许是:拳头大的是老大,老大一定没有错,老大打谁,谁就一定有错,因此,老大打谁他们就可以跟着一起去打骂或至少站脚助威,老大的威风就是他们的威风,有时候,他们表现得比老大还威风。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面星宿派的诸位高人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近代中国民族复兴的起点,也许是以陈仲甫先生为首的新青年们提出的知识阶层与工农大众相结合的启蒙运动,这让大多数中国人亲身体验到了同类般的认同感和亲近感。与此相对应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似地“起造一堵墙”的曾经的主流知识阶层,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社会的另类,只能依靠域外文明虚幻的旗帜来召唤自己的同道,如此一来,脚下的道路只能越走越窄。

当社会中正义的声音占据主流时,正如陈佩斯小品《警察与小偷》中主人公陈小二所展示的直觉反应,向我们展示了光明社会的惯常场景,让我们对社会的未来充满希望。而在那些堕落者可以对自己的堕落感到骄傲的场景中,“平庸的恶”就是完完全全的帮凶,如果不想沾染恶的味道,至少要做一个完全的局外人,当然,这样的话,沉重的代价是不可避免的,这种代价也是光明的未来必须承担的代价。

与异类共处(同类与异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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