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看过的动画片，《天线宝宝》一定榜上有名。这四个胖乎乎的彩色小团子，如今屡屡出现在我们的表情包中，成为日常表达的一部分。
关于《天线宝宝》这部幼儿作品，网络上流传着一则“秘辛”——其中的各种不同角色，对应着各种社会中少数群体：
“迪西面庞黝黑，喜欢离群索居，被认为象征着遭遇种族隔离的黑人；拉拉热情似火，喜欢缠着小波，被认为象征女同性恋；小波身材最瘦小，酷爱哼着粤语风格的曲子，被认为象征着亚裔。”
（网易新闻）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丁丁出柜的传闻。
丁丁全身紫色，这是同志骄傲色；头顶的天线是倒三角形，这是同志的标志。他还常常挎一个红色手提包，穿白色纱裙。看起来，的确“gay里gay气”的。
优雅的丁丁 | 图源：BBC
开端丁丁到底是不是Gay？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
1997年3月31日，BBC制作的幼儿电视节目《天线宝宝》正式播出。这几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很快赢得了全国小朋友的心。随着商业广告合作滚滚而来，《天线宝宝》取得了现象级的商业成功。
同年，英国杂志《the Face》发表评论，点名天线宝宝中的紫色丁丁“是牙牙学步的孩子们见到的第一个酷儿（Queer）”。酷儿指的是非异性恋的性倾向，或非顺性别的性别认同。在当下的语境中，酷儿也经常被引申为同性恋。
由此开始，一场长达二十多年的关于丁丁性取向的争论开始了。
很快，英国《卫报》等媒体不再使用“酷儿”这样模糊的字眼，直言不讳地宣称“丁丁是同性恋”。
有人反击道，《天线宝宝》仅仅是一档儿童电视节目，这些人偶根本没有性别，何来“同性恋”之谈？
欢乐的丁丁 | 图源：BBC
随着《天线宝宝》的广泛热播，这场争论在全世界发生。一位美国记者曾在一篇相关报道中诙谐地写道：“美国大选谁将获胜的讨论已经逐渐平息，而新的问题开始在美国浮现：丁丁是同性恋吗？”
因为性取向之争，丁丁彻底成为国际“顶流”。
从争论到“一致”事实上，这场争论早已超出了丁丁性取向本身的讨论，而延伸成为了一场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政治争论。
彼时，正值全球70、80年代风起云涌的同志解放运动风浪刚刚平息。许多自由派的人士称赞《天线宝宝》是一部天才的创作，融多元性于幼儿教育。
而保守派开始猛烈谴责丁丁的性取向。杰瑞·法维（Jerry Falway），这名创立了“反同志产业”的天主教保守派，写了一篇谴责“天线宝宝文化”的文章。他写道：“我作为一名基督徒，认为丁丁的同性恋作派将给孩子的精神世界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哈萨克斯坦总统也认为天线宝宝是“性变态（sexual pervert），禁止引入这部动画。这让哈萨克斯坦成为全球少数几个没有引入《天线宝宝》的国家之一。
而在21世纪初，波兰的儿童权利监察官员埃娃·索文斯卡（Eva Sowinska）甚至专门招募国家最顶级的心理学家，用科学实验研究《天线宝宝》是否会让儿童产生同性恋倾向。一个星期后，索文斯卡证实：天线宝宝对儿童心理健康没有任何影响。
无论是政治界，还是民间舆论，丁丁的性取向都引发了巨大的风波。这一场讨论甚至成为了“天线宝宝”维基百科词条下的一个栏目。
词条栏目“丁丁风波” | 图源：wikipedia
最终，《天线宝宝》的主创人员不得不公开澄清：天线宝宝没有性别。丁丁的设定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宝宝。《天线宝宝》的每个角色都属于自己的小道具：瑜伽球、脚踏车、高礼帽，还有丁丁的红色手提包。这些设置只是因为孩子们喜欢这些小玩意。
然而，在二十多年的谣言流传过程中，丁丁的性取向成为了一种被接纳的“事实”。
著名的LGBT杂志《the advocate》评价说：“丁丁已经成为了性少数群体的标志。”丁丁的形象出现在在骄傲游行（Pride Parade）上，出现在性少数群体的周边文创产品上。
以丁丁为要素的周边产品 设计师：LaEstetica
骄傲游行上的丁丁 | 图源：ScavengerHunt
一个更多样的世界关于“丁丁是不是Gay”，这个问题有另一种答案：
“我们没法直接问丁丁，他是不是同性恋。但是无论他是不是同性恋，《天线宝宝》能够给孩子们传递一种多样性，这都是一件好事。”
在这场马拉松式的公共讨论中，丁丁本身的性取向变得不重要了，而讨论本身成为了一次性少数群体和社会沟通的机会，一次让世界变得更多样的尝试。
天线宝宝模仿《AbbeyRoad》专辑封 | 面源：AFP/GettyImages
二十多年前，在BBC的电视频道上，丁丁的形象第一次出现——他一身紫色，挎着红色皮包，头顶一个倒三角，身穿白色的纱裙，捂着嘴笑。他和另外几个胖乎乎的彩色天线宝宝一起，住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天上太阳会咯咯发笑，吸尘器喜欢喝“宝宝奶昔”……
那是第一次，孩子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的世界。
而我们正在创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 END -
作者 | 倪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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