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的人,是当朝最冷血无情的锦衣卫指挥使。

她也曾想过,总有一日能捂热他的心。

可盖头掀开,她只等到了他的冷言冷语:“我娶你,只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回过神来,她已将写好的休书放在桌上。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墨家妇,自请下堂。”

墨秦槐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柳星儿,目光寒寂。

嫁过去的时候她用知识改变了命运(她嫁的是当朝最冷血无情的人)(1)

“又在闹什么?”

柳星儿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墨秦槐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柳星儿已不愿再多言。

墨秦槐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柳星儿弯腰捡起,默默收好。临走前,柳星儿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杏儿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墨秦槐微怔,骤然转恼怒。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柳星儿,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柳星儿,再也没有回头。

————

锦州千户府,灯火阑珊。

冰冷的雪铺满了屋檐和青石路,冷风呼啸。

屋内,柳星儿看着眼前掉漆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满了母亲写给她的家书,雪白的宣纸有些泛黄。

她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五月:烟儿,娘不日启程来锦州,你弟弟五岁了,嚷着要见你,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她握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随即又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六月:你爹含冤入狱,柳家难逃罪责,你务必尽快嫁给墨大人,保全自己……”

柳星儿攥紧手里的信,指尖泛白,眼眶泛红。

三年前家逢突变,柳家满门抄斩,她还未赶回永州便是天人永隔。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梅行礼的声音:“大人。”

听见声音,柳星儿连忙收好手中的木盒。

门开,一袭飞鱼服的墨秦槐走了进来,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褐色的血迹。

“你回来了。”柳星儿上前准备帮男人更衣。

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墨秦槐身躯微斥,冷声拒绝。

“本官自己来。”

柳星儿的手倏地落空,涩然地收回了手。

成亲三载,他依旧厌恶她的触碰。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墨秦槐说道:“往后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说完,他径直走进侧室,独留她站在外厅。

半晌,墨秦槐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似乎又要出门。

“夫君。”眼看男人即将离去,柳星儿小心翼翼开口,“一月后是我家人的忌日,可否与我一同回乡祭拜?”

墨秦槐蹙紧眉:“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狻猊神兽香炉飘出来的檀香。

柳星儿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忙,但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不解。

柳星儿垂下眼帘,盖住眼底苦涩:“是。”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墨秦槐眉宇冷峭。

柳星儿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几分。

“当初柳家遇难,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待祭拜完二老,我便自请下堂。”

“你要和离?”男人眼底终于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柳星儿正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道灵动活泼的女声。

“墨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柳星儿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莹,办事机敏与墨秦槐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柳星儿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墨秦槐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墨秦槐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柳星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柳星儿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柳星儿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柳星儿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墨。

她拿笔粘上墨汁,落笔。

“休书。”

第二章 守岁

墨秦槐这一走,便走了半月有余。

柳星儿守在府中,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

转眼到了除夕夜。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唯有墨府清冷萧瑟。

柳星儿听见外面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和鞭炮声,有一瞬间失神。

夜更深,喧嚣声渐静,她眸底的光也渐渐变得黯淡。

在她落寞起身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墨秦槐冷漠的身影踏着寒露进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早已冰冷却丰盛的菜肴,微微蹙眉。

“往后守岁不必等我。”

柳星儿步子一滞,刚要开口,却蓦地闻到一股花粉香萦绕在鼻翼。

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脸色微白。

因患有心悸,她自小便对香味格外敏感和排斥,所以这些年她的寝房只燃檀香。

墨秦槐身上的花粉香,是从何处染来的?

恍惚间,柳星儿想到了那天同他一起离开的锦衣卫夏莹。

“以后,不会了。”她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逝。

墨秦槐拧眉扫了她一眼,寡冷躲闪的样子让他心生躁闷。

“我最烦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侧室。

“砰—”

朱红的门紧紧关闭。

柳星儿定在原地,心抽疼得厉害。

她扶着桌角,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咳咳……”喉间的腥痒,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意涌上舌尖,柳星儿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缓缓张开帕子,入目一片刺目的红。

她瞳孔骤缩,有些慌乱的擦干唇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

柳星儿推开紧闭的门,轻轻进了卧房。

室内一片寂静,墨秦槐合衣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柳星儿在他旁边躺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冷风袭来,她微微一颤,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片温暖的衣角。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拂开。

“睡吧。”

墨秦槐的嗓音透着疏离,翻身背对着她。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柳星儿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仿佛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深。

柳星儿辗转难眠。

每到临近祭拜亲人之时,她便寝食难安。

迷迷糊糊的,她见一男童自黑暗而来,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稚嫩的孩童满脸天真,眸光璀璨如星。

但下一瞬,小男孩的面容骤然痛苦,血色从头顶笼罩,将他的小小的身形吞噬。

“不要——!”

柳星儿从梦中惊醒,却对上墨秦槐冷漠的眼神。

她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夫君,我又梦见弟弟了,他一直在喊我,说他好害怕……”

她话音刚落,墨秦槐便拂开她的手,没有一丝温情。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

“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柳星儿一怔,涩红的眼眶染上几缕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喜人触碰……

不,是独独不喜欢她的触碰。

墨秦槐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涌上一阵燥意。

他掀开被子冷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柳星儿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披风。

“你不用走,我走。”说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墨秦槐冷冷看着她,只觉厌烦。

大半夜的还耍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德不配位!

“我没有苛责女人的习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披风从柳星儿手中抽离,她手一空,眸底的苦涩翻涌如海。

冷清的风拂过,让柳星儿再无一丝睡意。

她看着妆奁上陈旧的木盒,微微晃神。

打开木盒,引入眼帘的是她曾执笔的休书。

柳星儿刚拿起,喉间就泛起痒意,一阵咳嗽。

“咳咳——”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唇,却还是有滴血落在了“休”字上。

看着染红的“休书”,柳星儿耳边回响起大夫说过的话:“夫人,您本就患有心悸,又长期郁结于心,怕是性命不足三月。”

如今,已离大夫的诊断过去月余……

第三章 纳妾

柳星儿垂下眼眸,敛去心底的涩意。

休书已脏,她只得重新书写一封。

掌灯来到桌边,她提笔刚要再提‘休书’二字,看着那血迹,最终改写成:遗书。

一番折腾,柳星儿已没了安寝的心思。

一坐到天明。

小梅掀开两侧的珠帘,端着洗漱的盆进来。

她看着柳星儿憔悴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坐了一夜。

“夫人,今日大年初一,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梅担忧道。

柳星儿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梳洗打扮一番后,她起身去了老夫人院中如常请安。

墨老夫人是墨秦槐的娘亲,亦是墨家当家主母。

柳星儿到厅内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在嬷嬷的搀扶下从缓缓出现。

“儿媳给娘请安。”柳星儿微微屈膝行礼。

墨老夫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天这副羸弱不堪,也难怪昨夜我儿弃你而去!”

柳星儿一怔,没想到昨夜之事已传至老夫人耳中。

“是儿媳的错。”她低着头,声音微涩。

墨老夫人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晦气。

“凭我儿的身份连公主都娶得,若不是你以恩相挟,怎会轮到你做我墨家妇!”

柳星儿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眸静静的听着训斥。

这些话,三年来她听了无数次,早已心平气和麻木无感。

墨老夫人训斥累了,将自己早已定好的决策道出。

“成亲三年无所出,你既不能延续我墨家香火,自去给我儿寻一门妾室,诞下子嗣。”

柳星儿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墨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墨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柳星儿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墨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柳星儿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墨秦槐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柳星儿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墨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墨家繁衍后嗣。”

柳星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柳星儿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墨大人”。

柳星儿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墨秦槐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墨秦槐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柳星儿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柳星儿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谢过墨秦槐,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柳星儿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第四章 离去

医馆。

大夫帮柳星儿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柳星儿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谢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柳星儿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柳星儿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柳星儿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柳星儿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墨秦槐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柳星儿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墨秦槐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柳星儿,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柳星儿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墨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墨秦槐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柳星儿已不愿再多言。

墨秦槐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柳星儿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柳星儿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锦,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墨秦槐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柳星儿,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柳星儿,再也没有回头。

……

墨秦槐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墨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墨秦槐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柳星儿已自请下堂。”

墨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墨家延续香火……”

墨秦槐不耐烦听这些,借口要去上朝便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妹妹墨倩的声音:“哥哥,你真的把嫂嫂休了吗?”

墨秦槐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墨倩也知道劝不动,只叹了一口气:“嫂嫂是个好女人,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墨秦槐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替那个女人说话,脱口道:“她不会后悔才好!”

说罢,拂袖离去。

他这一走,几天没有回来,似是想验证什么一般,故意等着柳星儿派人来问询他回府时间。

可整整十天,墨秦槐都没等到柳星儿派人来。

一时间,他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躁,闷声回了府。

推开竹园的大门,厢房内一片寂寥,灰尘在空中翻滚。

屋内的摆设没有动,狻猊兽没有吐烟,满目冷清。

墨秦槐怔住,那个女人竟然不在。

他扫了一眼屋子,属于柳星儿的东西都不在了,屋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盒。

鬼使神差,墨秦槐用手指勾开盒子,一封“遗书”映入眼帘。

刹那间,他眼底戾气翻涌,她为了做戏,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柳星儿,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罢,他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第五章 心悦于你

墨秦槐刚要将信纸从信封中拿出,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柳星儿的计谋。

若他真的打开看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这时,门外小厮传来急报:“大人,圣上召见。”

墨秦槐扫了一眼木盒,顺势将它盖上,没再理会。

……

另一边,柳星儿已经回到永州。

永州的雪很大,积雪铺满青石地面,天地一片白茫茫。

她找了个客栈休息,缓解舟车劳顿。

翌日,两人才去拜祭家人。

入目布满土堆,被白雪掩盖,一片苍凉萧条。

柳星儿看着,眼眶一点点涩红。

三年前,柳家满门抄斩,柳家上下一百口人,全都葬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

本来罪臣当弃乱葬岗,但在墨秦槐的帮助下,终是有了这些墓碑。

想到此处,柳星儿不得不承认。

墨秦槐虽不爱她,但对她们柳家算是倾尽全力了。

柳星儿敛了心思,在墓碑前点燃三根白烛,给爹娘烧了纸钱,又给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泛红。

“我在墨府过得很好,老夫人视我如亲女,小姑子对我友善有加,墨秦槐……对我也很好……”

冷风灌入喉间,又引起一阵咳嗽。

柳星儿弓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尽量憋着不出声。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寒风簌簌,冰冷的雪花还在寂寥飘落。

小梅在一旁替柳星儿撑伞挡风,默默流着泪。

柳星儿烧着钱纸,任由烟雾熏眼。

“只是这些年来,女儿未能给墨秦槐留下一儿半女,实在不想耽误他,所以已自请下堂……”

话音刚落,柳星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红色帕子,颜色更加深邃暗沉。

“小姐,没事吧?”小梅连忙上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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