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珉走长城的专著《明朝那道墙——徒步探访山西外长城》终于出版了,我由衷的高兴,第一时间表达了祝贺之情,张珉很快给我快递了一本过来。摸挲着装帧考究、图文并茂、散发着油墨香的书籍,心里想,张珉又做成了一件大事。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2)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3)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4)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5)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6)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张珉已经做成了不少让人羡慕和惊讶的事。前几年,微信火爆的时候,他一个人办的《太原道》公众号确立了品牌地位,在微信圈里声名巨响,我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从《太原道》开始的。某次,手头有一篇适合《太原道》使用的稿子,根据该公众号提供的邮箱,我把稿子发了过去,很快就被推出来了,从此开始了交往。这一交往才发现张珉不仅仅因为《太原道》才有名,他还是研究太原历史的专家,第27届金鸡奖最佳纪录片《决战太原》,他就是撰稿人。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兴趣已经转移到走长城了。山西境内800多公里的明长城,张珉已经走了十几年,无数次。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7)

史载,明朝的边陲要地称重镇者有九个:辽东、蓟州、宣府、大同、榆林、宁夏、甘肃、太原、固原。元人被明朝赶到草原深处后,并不甘心失败,时时骚扰边境,开启了他们的后元时代。最猖狂的时候,一路南下能杀到洛阳一带,这是明朝皇帝最为头疼的事。永乐迁都北平以后,敌来日多,边防压力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最初设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继而又增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而太原总兵治偏头,三边制府驻固原,亦称三镇,史称九边。大同镇管辖长城“西起丫角,东至阳和,边长六百四十余里”。明朝中期著名哲学家王守仁曾说过:“大明虽大,最为紧要之地四处而已,若此四地失守,大明必亡。”此四地指的就是宣府、大同、蓟州、辽东。

我是一个喜欢行走的人,天南地北走过很多地方,但是长城还没有走过。得知张珉行走长城十余年,如今还在继续行走时,我给他发去了微信,表示愿意随他的团队沿着长城走一走,感受一下那种雄伟和壮阔。张珉并没有及时答应我,以为不接收。过了一段时间,他回信告诉我,最近,要寻访古堡,希望能参加。然后解释道,前段时间,他们团队的重点是走长城,也就是沿着长城行走,都是重装,怕我吃不消,所以没有邀请。这次寻访古堡,不需要重装,走的路也不算太多,才叫我。这一解释,使我心头的疑云顿消。

我跟张珉行走了三次,分别在2017年的春夏秋三个季节。寻访了平鲁、右玉、天镇、阳高、大同等地的几十个古堡,这些古堡有军堡也有民堡,有大的也有小的。三次行走,感受到了明长城的沧桑历史,也体察到了当地的民俗风情,感慨颇多。后来,写了几万字的游记《寻访古堡》,发表在2018年第二期《炎黄地理》杂志上。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8)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9)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0)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1)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2)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3)

我仅仅行走了三次,还只是寻访古堡,没有真正的走长城,已经激动不已。一路走一路看,从来不写诗的我也诗意盎然,顺手写了几组诗。如此便体会到了为什么张珉十几年坚持行走长城的原因。他曾表示,只要身体允许会一直走下去。长城,已经成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次行走都有每次的收获,都有每次的感动。

我寻思过,第一次走长城、寻古堡能泛起心中久违的情感,是因为好奇,是因为明朝那些事在心中的激荡。长城这个地球上唯一能够在太空看到的人类建筑物,体现了古人的智慧和力量。第二次去寻访,第三次去寻访,还能有这种感动吗?我不敢肯定我还有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张珉有,他已经行走了十几年,依然壮怀激烈,寻访了多次的长城、古堡,在他眼里永远都是第一次。

张珉是一个有心人,在不断地行走中,试图通过那道墙寻找到解读明朝历史的钥匙。他对长城的热爱,对古堡的热情,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那些星罗棋布于晋北大地上的古堡,不管如今有烟火的,还是荒废了的,他都能像回家一样熟门熟路。钻街走巷,过荒漠,涉险滩,曲里拐弯,都能够找到。

长城修筑在广漠荒原之上,高山大壑之间。长城延伸到哪里,古堡就建到哪里,古堡是长城的配套工程。我在寻访中,一直很纳闷,很多堡子建在高高的山岗上,比如桦门堡,海拔1736米,离山下很远。还有马堡,也是孤悬天外,为了能够亲眼看看这些堡子的现状,我每次弓着腰,脸几乎贴到了地上,累得气喘吁吁。心里想,部队驻扎在这里怎么解决吃水问题呢?位于右玉境内的云石堡,听说就因为无法解决吃水问题给废弃了,后来又建了一座新云石堡。让人不解的是,据说马堡当年还曾遭到盗匪的抢劫。看来,只要有人烟的地方,不管多么天高地远,盗贼都能光顾到。

走长城、寻古堡,称得上是神秘之旅,历史深处的很多东西,今人无法理解,但是,它的确存在。这也许正是张珉十几年来不知疲倦一往无前坚持不懈行走的原因。他不但在几百公里的长城行走,还埋首于浩瀚的明史资料中,进行钩沉。明朝那道墙慢慢地在眼前清晰起来,活动起来。铁马冰河会入梦,刀光剑影在眼前。不过,更多的画面是那些戍边将士日夜枯守城池,双眼四顾茫然的无助和苍凉。

张珉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也是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参加他的团队的人,前后有200多人,我是其中之一。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性格各异,脾气不同,学历参差不齐,修养千差万别,他都能兼容并包。不管什么样的队友也都认可他,愿意跟着他。有意思的是,队友之间从来不称呼名字,有的人也不透露真实身份,一律称呼网名。张珉的网名叫太子,大家都叫他太子。我不太适应彼此之间的这种称呼,有一次专门问张珉,某某真名叫什么?张珉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不管叫什么,来自哪里,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明朝那道墙。

每次行走张珉都自己开车,一路上的费用实行AA制,不沾大家一分钱。也就是说,他既贴车又兼职免费司机,这一点非常不容易。他每次都能提前设计好路线图,先到哪个点,后到哪个点,在哪儿补给,在哪儿安营扎寨,都能做到有条不紊。正因为他的这种包容和周密,队友们心无旁骛地甘愿追随。

张珉还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十几年行走长城,淘汰了多少人,我不是只行走了三次就终止了吗?有些人估计跟我差不多。真正坚持走下来,而且还要义无反顾继续行走的属于凤毛麟角了,张珉不管不顾这些,自己一直在行走,走到孤独,走到寂寞,走到地老天荒,只要那道墙还在,还屹立不倒。我明白他的心思,他的心情很复杂,甚至很悲哀。因为,每次的行走,看到的都与过去不一样了。试想想,十年前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能一样吗?著名的月亮门不是倒塌了吗?现在重新修建了一座月亮门,能跟以前相提并论吗?类似的情况不胜枚举。所以说,张珉的每一次行走都是与长城对话,都是与古堡最长情的告白。我见过他拿起古堡旁边的砖在掂量、在审视。我看见他站在城墙脚下,以45°仰视那些残垣断壁。他的心情不是一般人所能洞悉。至少有一点我理解,他走进了历史。

我在行走中,记忆深刻的有两次。第一次是在新平堡的一家类似于骡马店的小旅馆居住,这个地方属于河北、山西、内蒙三省交界之地,南来北往,人员复杂。我和张珉住一个房间,行走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我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很快就入睡了。张珉才开始工作,从行李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写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感,更新《太原道》公众号。我睡醒一觉了,他还在电脑前敲打。他把时间抓得很紧,一点都不浪费。《太原道》公众号之所以能办得风生水起,背后的故事没有人得知,我却见证了。不管多忙,必须每天更新。

第二次深刻记忆是在管家堡,吃饭住宿在一户农家。老板娘不但饭菜做得好,还会唱一口好听的内蒙小调,真正见识了什么叫高手在民间。那晚的饭吃得有意思,猪肉炖粉条的大烩菜,南京飞过来的队友撒旦专门带了一袋子大闸蟹,大家喝着汾酒,热闹极了。那次人很多,睡通铺,张珉特别强调,打呼噜的睡一屋,不打呼噜的睡一屋。大家纷纷挑地方,张珉等所有人安顿好了,住那个剩下来的床铺。在他眼里,吃什么,住哪里,都不重要。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4)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5)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6)

(高海平寂寞的行走)(17)

《明朝那道墙——徒步探访山西外长城》的叙述方式是由西到东,从老牛湾开始,最后到与河北交界的平远头结束。张珉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重新认识了长城的价值和意义,用新的价值观诠释了长城内外是故乡的理念。历史与现实相映照,个体经验与历史经验相呼应,赋予长城以新的生命。尤其是记述了他和队友行走长城的真实经历,其中的酸甜苦辣,读来让人真心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