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当你感觉到模棱两可的时候,就得来这一句故弄玄虚)说,不看电视的人是和时代多少有点儿脱节的,比如我。

我不爱看电视,多瞅两眼就感觉电视台欠我钱一样堵得慌。著名的《甄嬛传》没看过,只闻“赏一丈红”之警句,却不知具体业务如何,一度误以为和“赐三尺白绫”是一回事儿,还纳闷上吊为毛要用喜气洋洋的暖色调。直到前几天查阅了相关信息,才知道“一丈红”原是一种肉刑!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此处宜有相关表情包。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1)

图〇

据说“一丈红”是把人的下半身打到血肉模糊才算完事,和“三尺白绫”相比真不好说哪个更温柔。当然,该刑罚实为原作者虚构,历史上并不存在,清妖后宫里的后妃可能也没有对“妃衔”更低者施以刑罚的权力。乾隆曾召集皇亲,当众宣布对虐待宫女致死的某妃降职降衔,以儆效尤。无衔职的宫女尚且不能随便动,何况多少有点品级的答应、常在乎?还反了你不成。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2)

图一

扯远了。我本来要查的是蜀葵/Alcea rosea Linnaeus,锦葵科蜀葵属植物,“一丈红”是其别名之一,上面那些只是搂草打兔子赶巧儿看见了。鲁迅《好的故事》文中有“河边枯柳树下的几株瘦削的一丈红,该是村女种的”的句子,其中的“一丈红”应为蜀葵。但“一丈红”的叫法出于陕甘,和鲁迅老家不挨边儿,他为什么这么写呢?恐怕是因为这名字略文雅一些,比秫秸花斗篷花栽秧花之流等强多了。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3)

图二

从形象上看,“一丈红”和蜀葵是非常契合的。这花虽是草本,但蹿杆子能蹿到2米左右,距一丈不远矣。花色以红为主,各种深浅的红应有尽有,清代《广芳群谱》中说,“肥地勤施,可变至五六十种,色有深红、浅红、紫、白、墨紫、深浅桃红、茄子蓝数色”,“茄子蓝”我没见过,黄色蜀葵(注意,不是黄蜀葵!)作者和我都没见过,总之是花色繁多,总有一款适合你。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4)

图三

更难得的是,蜀葵的“墨紫”色可以无限逼近纯黑,犹如墨染。以我之浅陋见识,常见花卉中唯有紫黑色矮牵牛堪与之一较深浅。我曾在车上看见一丛黑色蜀葵在风中摇曳,真个气死猛张飞不让黑李逵亚赛过糖醋唐朝的黑敬德,然只是惊鸿一瞥转瞬即逝,不能下车拍照。相见即是别离,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我百感交集,当时就念了一句诗:你伤害了我哦,却一笑而过......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5)

图四

夸得差不多了,该说点儿实话了。恕我直言,像蜀葵这种质地如皱纹纸的花没什么高级感,纵然千变万化也是摆脱不了的棉花脸,种在公厕旁搞个“厕颜杀”倒还可以。其花朵呈总状花序排列,一根瘦高杆上缀满了花,布局极为单调,不够错落有致。宋代《花经》将其评为九品之最下,古人诚不我欺也。听说蜀葵在国外混得不错,甚至能当新娘手捧花,真没想到俺村倒了都没人扶的玩意儿,也有人把它当成手心里的宝。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6)

图五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7)

图六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8)

图七

按照《蜀葵园艺品种花型分类初探》一文中的观点,蜀葵花可分为单瓣型复瓣型疏球型玉蕊型托桂型密球型皇冠型绣球型等8种形态。单瓣型花瓣1-2轮,多数为5瓣;复瓣型花瓣2-4轮,花瓣10-23枚;其余6种则各有机巧,繁复程度不一。像图五这种,“花瓣较复瓣型多,内瓣向内皱折”,应为疏球型;图六则“外瓣1轮宽大,内瓣很小,多数而密集”,我猜是托桂型。图六是什么?也许是绣球型,不过远没有真绣球好看。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9)

图八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10)

图九

如果说蜀葵的株型和花瓣质感使其整体颜值大跌,那么它的叶子也是减分项。据《中志》,其叶“近圆心形,直径6-16厘米,掌状5-7浅裂或波状棱角”,上面疏被星状柔毛,下面被星状长硬毛或绒毛,两面都粗糙。这模样和南瓜西葫芦相仿,如图八,种在田间地头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中志》的描述不够全面,蜀葵的叶子也有图九中的深裂型。据《初探》作者观察,深裂浅裂的性状基本稳定,不像无花果那么随心所欲。

蜀葵花作用(蜀葵花和一丈红)(11)

图十

一不留神说了不少蜀葵的坏话,各位不必太当真,这都是兴之所至、信口开河罢了。蜀葵的好处还是很多的,比如生性泼辣好养活,单朵花期虽短但开花量巨大,被大风刮倒在地也照开不误等等......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吃。不但蜀葵的嫩果能当零嘴儿吃(就像北方小伙伴们吃苘麻嫩果一样),嫩茎叶亦可做蔬食,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过这事儿:蜀葵处处人家种之......嫩时亦可茹食。

蜀葵能吃,只是说说而已,大概不会有人真去采食。本砖家傍晚倒想去找几个嫩果回忆一下童年味道,结果发现附近那丛蜀葵已经芳踪不再,只剩得满地狼藉。昨天还好好的,今已无噍类矣,下手太快了。啥也不说了,摘录岑参《蜀葵花歌》作为结尾,太应景了: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

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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