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先分享一些个人经历,我是英语专业,研究方向是美国社会与文化。这样的教育背景让我在30岁之前,对西方的文化更加认可,或者说文化倾向上是一边倒的。

当我来出版社面试时,我家孩子2岁,面试老师问我,都在给孩子读什么课外书,我说《苏斯博士》《可爱的鼠小弟》《噼里啪啦系列》《亲亲小桃子》……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

引进版绘本《这就是为什么!》

面试老师问:“不读中国原创的吗?知道葛冰吗?”

我说:“没有原创的。不知道。”我答得理直气壮。我想做引进版的图书,我是学英语的,做引进版有优势。我认为引进版的图书大都是获奖作品,内容充满了正能量和童趣,教育孩子有礼貌、友爱、独立。原创的,应该就和国产动画片一样吧,喜洋洋和灰太狼那样的?还是不要了。我只想让有限的钱花在最值得的地方。

引进版绘本《佩泽提诺》

感谢宽容的面试老师,最终他们留下了实话实说的我。

眨眼我在出版社工作三年了,没想到的是,我这三年都在做原创,做曹文轩的作品、方素珍的作品,随着我对原创的中国儿童文学越来越了解,随着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中国儿童文学获得全世界读者的认可,我越来越认为,三年前的自己很无畏,当然更无知。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2)

引进版绘本《晚安宝贝》

我家小孩现在5岁,我给孩子读的书已经不再是一揽子引进版,虽然会读《不一样的卡梅拉》《神奇的校车》,国外的绘本如《神奇的木鱼声》《晚安宝贝》,但是我们读的更多的是《唐诗》《论语》《笠翁对韵》,原创的绘本《夏天》《怪兽的字典》……现在他喜欢情节丰富的长故事,比如“萌萌鸟”。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3)

原创绘本《夏天》

读引进版,孩子能形成一些普世的价值观,如友情、奉献、分享。而读中国的原创图书能让他们了解到中国文化、中国社会,让孩子对自己有清楚的身份认知——中国人的身份。

我们很难想像一个吃肯德基、必胜客,读查理、米莉、茱莉的故事,过圣诞节、万圣节,玩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上英语辅导班,穿耐克阿迪,看海底总动员的电影,《朵拉爱探险》的动画片长大的孩子,意识得到生为一个中国人意味着什么。

细思极恐。

就算将来打算移民,人也需要一种归属感,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4)

原创绘本《云朵一样的八哥》

文化就是归属感。

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是要从小渗透的,与家长的态度、选择密切相关。

我依然记得上研究生时,我的老师,让我们思考,为什么肯德基热衷于做儿童套餐。因为人的饮食习惯是从小培养的。小时候经常吃汉堡薯条,长大了就会觉得这个好吃就会把这个当做主要饮食。我小时候没有吃过这些洋食品,现在就是吃面条、玉米粥、饺子、包子、馒头花卷吃得习惯,能吃饱,有选择的话,我都会选一碗拉面,而不是披萨、牛排。我不是西餐厅的目标客户,我只是偶尔光顾。

饮食也是文化。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5)

引进版绘本《我妈妈》

这个例子不仅仅适用于饮食层面,也适用于广义的文化。

广义的中国文化还包括春节贴春联、吃饺子、放鞭炮,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清明节时的祭祀,奶奶讲的嫦娥奔月和司马光砸缸,看的西游记,吃的包子、面条、大米粥,写的汉字,读的《唐诗宋词》、画的水墨画、感冒时喝的姜糖水,甚至住的坐北朝南的房子。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6)

原创绘本《盘中餐》

当我们对孩子的期待是长成温、良、恭、俭、让的君子,少不了方方面面中国文化的浸润。

当我们要向外国人介绍中国时,我们会提:天坛、故宫、针灸、中药、万里长城、清明上河图、书法、火锅、中国结,甚至老干妈辣酱。这些才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内容,我们特有的,尤其珍贵的。

我们在中国生活,能爱这个国家,爱它五千年的文化,万一定居在其他国家,中国人也是民族身份,有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做后盾,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如果除了黑头发,黄皮肤,再也看不出中国特质,既融入不了其他种族,也没有强烈的中国人身份认知,是件可悲的事吧。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7)

原创绘本《外婆住在香水村》

希望我们的孩子知道《哈利·波特》,也知道《草房子》,知道莎士比亚,也知道司马迁,知道希腊传说,也知道女娲造人,知道安徒生,也知道曹文轩。

下面,我来科普一下桥梁书,因为对于大部分普通读者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桥梁书,从形式上是从图画书过渡到文字书的衔接童书,从方式上是从亲子共读过渡到能够独立阅读的童书。桥梁书是专为小学低年级孩子准备的。通过阅读桥梁书,孩子们将学会独自阅读、学会怎样阅读、学会享受阅读、逐渐建立阅读的自信和习惯;完成从图画书到整本文字书阅读的过渡。

再下面,我以“萌萌鸟系列”桥梁书为例,来讨论为什么相比引进版,我们更要读原创。

因为只有原创书里,才有“中国味儿”。

1.母语书写

《不一样的卡梅拉》:

“喂,你们看,远处有一群鸡!哦!一定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可快乐的心情没持续多久。

“我们的农场遭到了抢劫。所有的食物都被抢了……”老公鸡卡罗痛苦地说:“房子也被烧了……太可怕了!我们只好出来逃荒……”

“你看见我爸爸妈妈了吗?”

“他们朝‘雄鸡贼大胆’旅馆的方向去了。”

“唉……”

引进版的作品,有一个翻译的过程,在作者和读者之间,还有一个翻译在发挥作用,所以语言的流畅性和优美程度一定无法做到原汁原味,当然,折扣的大小取决于翻译的水平。

《不一样的卡梅拉》是翻译较好的一套书,译文很接地气,好的翻译与原文之间就像隔层纱,不好的翻译就像隔座山,有时不止一座山。我们再来看一本书的翻译:

《伊索寓言(精品绘本珍藏版)》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光会跑没有用,及时出发最重要。”

想要证明这句话,

乌龟和野兔的故事就是个好例子。

乌龟对兔子说:“我们打赌,你不会比我先到目的地。”

腿脚利索的兔子回答说:“我不会先到?你疯了吗?

大姐,你真该多吃几粒治疯病的药丸。”

“不管疯没疯,我都要打赌。”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很显然,我们不仅读不出美感,也读不出流畅,我们甚至都读不下去。

翻译的作品只能读出来故事梗概,但是美感方面往往欠缺。

我们在来看一段:《萌萌鸟·拯救渔翁》:

哇哇落在捕鱼老人的身边,用嘴在捕鱼老人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

捕鱼老人说 :“咱也没有办法。那马秃子是个恶霸!他还有三个兄弟,也都是恶霸。一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般。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他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一会儿,又为那块失去的土地伤心起来。

“这是我的地!”捕鱼老人像一个被人夺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这是我的地……”他哭了起来,不住地用僵硬而粗糙的手在脸上擦着。

心里很难过的哇哇,一直陪伴着心里很难过的捕鱼老人。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8)

毫无疑问,大家读出了流畅,也读出了画面感。这就是母语的力量,我们可以直接体会到作家书写出的美感,作者与读者中间没有任何阻隔,孩子要多读这样的文学作品,学习说流畅、完整的中国话。

2.人物 “中国味儿”

原创的图书中,会有典型的中国人物,传统的服装打扮,思维方式,言谈举止都有一股特有的“中国味儿”。比如《河那边的小木屋》里的金奶奶:

金奶奶不去想哇哇这时能否听到她的话,也不想它能否听得懂她的话,只顾没完没了地说着:“他们总想让我离开这座小木屋,我哪里离得开呀!我的心在这儿,我的魂在这儿!我和我那老头子,在这座小木屋里生活了一辈子!我那老头子,可是一个好老头子!天底下最好的老头子,天底下找不到的好老头子!这小木屋,是他为我盖的。他盖好这小木屋,把我娶了过来。我们在这里吃饭、睡觉、种菜、种庄稼、养鸡、养鸭、养羊、养牛、养兔子、养狗、养猫……累了就睡,醒了就干活儿。看见那片林子了吗?是我和我老头子种的。都成材了!我在这里得过一场病,在床上躺了三年,我那老头子四处采草药,愣是把我的病治好了,我又站起来了,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了……”她朝远处看看,朝河流看看,朝天空看看,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死,也得死在这小木屋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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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寡居老太太的形象,如果没有插图,在我们头脑里也会出现这样的形象。她们勤劳、孤单、念旧、啰嗦还稍微有点固执。通过这一段,我们能了解到一个邻家老奶奶的立体形象。

3.场景“中国味儿”

《萌萌鸟·黑猫》

女主人抓着棍子,在它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她上学的孩子回来了。

她从地上捡起另一根棍子交到孩子手上:“这死猫!把我给你打的毛衣,拆了个精光!”

母子俩把黑猫逼进了一条死巷子里。

孩子拿着棍子冲进巷子。

黑猫突然跳起,想翻过墙去,但高度不够,又跌落在了地上。

一束亮光从巷口照射进来,把母子两人和他们手中举起的棍子的影子投影到墙上。

被逼到死路的黑猫再一跃,总算勉勉强强地跃过了墙头,但却掉在墙那边人家的一只酱缸里。当它从酱缸里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时,这户人家的两个人已拿着棍子追了过来。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0)

“打毛衣”“小巷子”“院子里的酱缸”这些都是中国特有的场景,是生活在小巷中的人家特有的配置,有着小巷中生活的人家特有的慢节奏生活。描写很有带入性。

4.典型的中国哲学、中国智慧

《萌萌鸟·矮脚鸡》中一只小母鸡被困在了乌雀镇,它遭到了乌雀镇里的鸡的集体拒绝,它没有朋友、没有食物、没有安全感。就是卑微地委曲求全也无法生存。

终于,哇哇请求流浪猪花斑帮助这只矮脚鸡。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1)

正如花斑所说,它根本不用去四下里觅食,只需跟在花斑的身后就是了。在拱翻的泥土里,有的是虫子、蚯蚓和一些甜滋滋的草根。而且,蹲在花斑身边,即使在漆黑的深夜,即使在荒野上,它也不用害怕。花斑的呼噜声就足以让黄鼠狼、野猫一类家伙只能待在远处观望。

一头猪一只鸡终日形影不离,它们的美妙组合给镇里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快乐。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2)

做了不合常规的事,一定会招来非议。这个时候,常规的思路应该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更有甚者会选择远离是非夹着尾巴低调行事。

这只鸡没有。

镇上的鸡们却生气了,恼火了,愤怒了:一只鸡居然与一头肮脏的猪待在一起,并且还形影不离,这成何体统!

一些义愤填膺的公鸡、母鸡已经开始寻找机会收拾矮脚鸡了。

可是,它们却总是难以寻找到收拾矮脚鸡的机会。因为,矮脚鸡寸步不离花斑。他们看到的却是越来越不像话的情景:矮脚鸡腿短,不善走路,居然站在那头猪的身上,以猪代步!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3)

这天,矮脚鸡当着那么多鸡的面,对花斑说:“我想到河那边看看。”

花斑说:“可你怎么过去?你又不会游泳。”

矮脚鸡说:“我站在你身上。”

矮脚鸡站在了花斑的背上,花斑便驮着它,慢慢地走进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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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到这里,典型的反映是觉得小鸡过得太过分了,我们也隐隐地意识到了,它有危险了。因为我们血液里的哲学认知是,乐极生悲。倨傲者不免招祸。所以,中国文化里的会有居安思危、否极泰来、敏于事而慎于言、做人要低调这样的教诲。

曹文轩先生获得了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中国儿童文学登上了世界的舞台。美国教授艾莉森致安徒生奖评委会的信中说到:“正如美国犹太作家辛格所言:背景越具有地方特色,文化价值就越普世。很少有文学作品能像曹博士的这些小说一样让我如此着迷。与青年读者经常读到的情节震撼、靠阴谋推动、乌托邦式的和随意拼凑的作品相比,他的故事才是我们更需要的。”

孩子从书籍中汲取知识和智慧,不同的书会带给我们不同的能量。好书无国界的同时,更需要挖掘和阅读自己国家的优秀作品。

家长的选择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

桥梁书几岁可以读(桥梁书相比引进版)(15)

文:中少编辑香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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