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4月16日,亚洲第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川端康成,突然采用口含煤气罐的自杀方式离开了人世,没有留下只字遗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他在1962年所说过的那样:“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

提起川端康成,相信你不会陌生,他是日本文学“泰斗级”人物,1968年凭借《雪国》、《古都》、《千只鹤》三部代表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是第三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他一生创作小说100多部,以中长篇小说居多。作品唯美而充满抒情韵味,体现出追求人生升华的美。深受佛教思想影响的川端康成作品中也透着佛教韵味与虚无主义。正如其成名作《伊豆的舞女》中运用意识流写法展现出的人物内心一样。

走进川端康成的文学世界(川端康成笔下女性精神)(1)

然而这样一位在文学上成就非凡的大作家,内心却格外的孤寂、抑郁。1899年6月14日生于大阪的川端康成,幼年时便父母双亡,之后姐姐和祖母又因病相继去世,她因此被称为“参加葬礼的名人”。一生多旅途的他,心情苦闷抑郁,渐渐形成了其内心世界的感伤与孤独。这样的情感使其在作品中形成了自己的文学底色“痛苦和悲哀”

川端康成著作的小说中刻画了无数熠熠生辉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大多有着东方女性独有的端庄、美丽,他对女性形象的刻画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偏爱。其诺贝尔获奖作品之一的《千只鹤》却改变了以往的叙述风格,将两代人的畸恋、爱与道德的冲突刻画的很细腻。同时又从不同女性人物身上对比,将“美”与“丑”刻画的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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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的“物哀美”

日本最早关于美的理念是从《古事记》、《日本书纪》、《万叶集》中萌发出的“哀”,“哀”逐渐发展为《源氏物语》中的“物哀”。“物哀美”是需要用心灵体会的美,指善于体会事物的情趣,并能深入心灵,这是一种感情之美,也是平安时代人生和文学的理念。在小说《千只鹤》中川端康成多次描绘了这种情感,这和他对《源氏物语》的迷恋有着深厚的关系。

《源氏物语》中的不伦之恋在川端康成看来集中了平安王朝的美,并成为日本美的传统。在战争期间,川端康成沉迷于《源氏物语》中哀美的精神世界。战争结束后,日本战败,面对着朋友的接连离去,他内心的孤独无以名状,为了缓解内心的孤独和哀伤,他将这种情感注入到《千只鹤》中。

《千只鹤》描写了三谷菊治与自己父亲的情人太田夫人、太田夫人的女儿文子与三谷菊治两段乱伦之恋,整部作品充满道德伦理和感情欲望的哀伤和抗争。

小说中描述了两个人的死亡,菊治父亲三谷的死、太田夫人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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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川端康成笔下这些人物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点,而是一种顺其自然的平静美。

菊治与太田夫人发生关系,让太田夫人的内心矛盾起来,她分不清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是他的亡夫还是三谷还是菊治。此刻的她对死去的故人有着浓厚的哀伤,这种哀伤美也触动了菊治内心的欲望。

因为对菊治的思念,太田夫人曾在下雨天去寻找菊治,见到菊治时,太田夫人脸上的泪痕被菊治误以为是雨水。没有言语的对白,没有浮夸的动作,此刻的情景交融,已将人物的感情刻画的足够深刻。

“物哀”作为一种日本文学作品所具有的独特表现手法,传承了日本的文化。这种写作手法,在小说的景物描写和人物关系描写上都有体现。如菊治和太田夫人相遇的茶道会,三谷的茶道师职业。在人物关系上也同样有所表现,如三谷留下的黑色织部茶碗等等。在这些人为物象背后蕴藏着深层次的含义,渐渐被传承下来 。

小说中的"物哀美"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故事中的悲伤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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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女性风格迥异的“美”

在川端康成的小说《千只鹤》中,除了主人公菊治外,还有他身边的四个女人栗本近子、稻村雪子、太田文子、太田夫人,她们风格迥异,各具特色。栗本近子所具有的世俗美、太田夫人充满的颓废美、稻村雪子的虚幻纯洁美、太田文子的真实纯洁美。这些性格鲜明的女性,极大程度的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我们走进四位女性的内心世界感受她们的“美”。

作为贯穿小说始终的栗本近子在小说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她是约束男主人公菊治的重要角色。

小说中的栗本近子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茶道师,在日本有这样的说法能够经受住茶道的使人超然物外的繁琐的礼法之后,人的内心也会受到磨练,这种解说与栗本近子的一生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栗本近子与小说主人公菊治的父亲有着不道德的男女关系,后来三谷又移情到太田夫人身上,并且对太田夫人的爱多于栗本近子。后来太田夫人又和三谷的儿子菊治有染,这些事情都加深了栗本近子对太田夫人的嫉妒。

小说开头栗本近子自作主张的举办茶会,并主张替菊治相亲,她想要菊治和稻村雪子结婚。然而菊治根本不愿意听她的摆布,甚至对栗本近子很反感。

在菊治八九岁时曾看见栗本近子乳房上的一颗黑痣,在年幼的菊治眼中那颗黑痣就像癞蛤蟆一样,在菊治的心理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也因此讨厌栗本近子的摆布。

另一面近子和三谷的爱情如同昙花般转瞬即逝,她也因此变得苛刻,她斥责三谷和他的情人,他总是背离着三谷的意思打扫茶室。

小说中多次提到近子胸前的那颗黑痣,她时近子中性化性格的象征,这种中性性格的由来时因为其过于男人气或女人味,从而不能学会健全的尝试。

因为胸前的黑痣近子害怕生育孩子,她不想让孩子在吃奶时看见那颗黑痣,从而形成永远的阴影。

近子身上的美即是中性化的又是世俗的,`她虽是一个女人却有着比男性更强大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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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的太田夫人是典型的日本女性,她美丽、温柔又体贴,是一名普通的传统女性。她曾温柔的服侍过丈夫太田,丈夫死后他又成了丈夫好友三谷的情人,后来她又和三谷的儿子菊治在酒店发生了关系,自始至终她都扮演着附庸的形象。

然而这场和菊治有着巨大年龄差距的乱伦之恋,让她的内心饱受摧残,她最终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小说中太田夫人曾说:“我不知道,在我身上的人是菊治还是三谷还是亡夫”。一句话道尽了她的悲哀与对男性的依附。

对菊治而言,他早已忘了太田夫人的年龄,他心中的太田夫人是柔弱、多情、善良、纯粹的,她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样,让菊治懂得男人,明白女人的被动与温柔,太田夫人的柔美让他心碎不已。太田夫人自杀后,灵魂却纠缠着菊治不放,让菊治感到了虚幻的官能的愉悦,但菊治没有丝毫厌恶之感。

我们不知道太田夫人的自杀究竟是无法承受内心的折磨,还是无法承受自己爱上菊治的事实。

从小说中人物的塑造而言,太田夫人是极其成功的,她充分展现了川端康成笔下女性的颓废美,放浪不羁而又可怜柔软,她颓废的既不向命运反抗,也不苟且偷生。

他和菊治之间的乱伦之恋,在一定程度上与川端康成受《源氏物语》的影响有关,这也回答了川端康成对这种恋母情结的态度,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恋情,反而极力的去宣扬太田夫人身上女性的魅力,通过对太田夫人的描写推进小说情节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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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千只鹤》名字的由来便是稻村雪子所绘制的带着白色千只鹤图案的包袱。

不同于其他几位女主人公,小说中雪子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她的每一次出场都能带给菊治心灵的触动,她仿佛是飘渺中散漫的云雾,充满了虚幻感。

首次遇见雪子菊治就已经心动了,然而后来菊治与太田夫人相恋,雪子则逐渐成为纯洁的代表。

菊治的心理虽然爱着雪子,却始终没有勇气真正的和她在一起。或许是因为雪子是近子的徒弟,每当菊治看见雪子,就会想起近子,想起她胸前那颗丑陋的黑痣。

另一面菊治一直在太田母女间周旋,他在自己的内心认为自己早已被世俗所感染,而雪子是那样的纯洁,他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雪子的美。

书中对于雪子的相貌只字未提,只描绘了雪子点茶时的气质和姿态。

小姐的周边,仿佛有又白又小的千纸鹤在翩翩起舞。

这与近子胸前的那颗黑痣成了鲜明的对比,丑陋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而美好的事物则虚无缥缈。

虽然小说中描绘雪子的笔墨很少,但她身上那种绘有洁白千只鹤的粉红色包包时常会出现在菊治的脑海里,那洁白的千只鹤就是雪子的化身,雪子就是那纯洁、美丽的千只鹤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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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文子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人物之一,同样在小说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她是太田夫人的女儿,在容貌和气质上都遗传了太田夫人的温柔与唯美,在母亲和菊治发生关系后,她始终认为母亲的做法是不对的,在母亲死后,她来到菊治身边企图用自己的来弥补母亲带给菊治的伤害。

在文子的身上菊治找到了同太田夫人亲密时的熟悉感,虽然文子是因为母亲才靠近菊治,但当两人相处后,她是真的动心了,在后来文子写给菊治的信件中,在她摔碎志野陶罐前,她对菊治回答表现出的失望和苦痛,都是她们之间感情的证据。

文子是纯洁的,“出淤泥而不染”。在面对近子的故意刁难时,她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她们仿佛是在进行着两个世界的对话。她就像“局外人”一样,不受外界丝毫的影响。

小说的最后文子选择了离开,她早已明白自己对菊治的爱。或许是为了防止自己重走母亲的道路,才选择用突然离开的方式结束这段关系,她的突然离去也戏剧性的报复了菊治,让他面对雪子的纯洁时,变得如此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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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创作无数的川端康成笔下的女性人物数不甚数,无论是中性的栗本近子、还是温柔的太田夫人、还是纯洁的稻村雪子、柔美的太田文子,她们都是美丽而鲜明的个体。小说中描绘的两代人的畸形恋爱,向我们展现了日本文化的另一面。

川端康成在写完小说《千纸鹤》后说,他憧憬着在夕阳中的树林和天空下纯白的千只鹤翩翩翱翔,并且题诗曰:“春空千鹤若幻梦”。的确一切美的憧憬美的向往,都是虚无缥缈的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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