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产强国的天府检察故事——记四川省成都市检察机关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双报制
天府之国，四川，成都市天府大道边矗立着天府中央法务区大楼，四川省、成都市、天府新区三级检察机关的知识产权“双报”（知识产权权利人在向公安机关报案的同时，将相关材料同步报送同级检察院）案件受理点就设立在这里。
10月16日，在作党的二十大报告时指出，加强知识产权法治保障，形成支持全面创新的基础制度。3天之后，国务院知识产权战略实施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公布了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第一批典型案例，四川省成都市检察机关推出的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双报制（下称“双报制”）因“创新性强、具备复制推广价值”而名列其中，是全国检察系统唯一的入选者。
“近年来，四川省已经有8项知识产权领域的改革经验被国务院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次检察机关‘双报制’的入选，是对我们工作的又一次肯定。‘双报制’第一体现了快，第二体现了强，有利于提高办案质量，让权利人感觉到维权更容易。”11月18日，全国人大代表，四川省知识产权服务促进中心党组书记，四川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兼）赵辉在接受电话采访时向记者高度评价了“双报制”的相关工作。
助力游戏公司“打怪升级”
解决知识产权刑事案件
立案难、取证难问题
提起“双报制”，还要追溯到五年前的成都高新区检察院。
2017年年末，完美世界游戏公司的一名员工走进成都高新区公安局报案。案情简单明了，该公司发现两款名为“嘟嘟诛仙”“嘟嘟笑傲江湖”的游戏与公司正在运营的《诛仙》《笑傲江湖》两款游戏高度相似，怀疑是私服。
所谓私服，指未经版权拥有者授权，非法获得服务器端安装程序之后设立的网络服务器。近年来，中国游戏产业发展迅猛，随之而来的是一些私服以低廉成本侵占网络游戏正版市场。
2018年年初，公安机关向高新区检察院通报了这个案件。该院决定在这个案件中适用刚刚起步的“双报制”，即知识产权权利人在向公安机关报案的同时，将相关材料同步报送同级检察院，便于检察机关靠前履职。
但是想要追究此类案件的刑事责任不仅需要较高的计算机技术专业审查能力，还要有完善的前期取证。办案检察官张奇圣告诉记者：“以这个案子为例，犯罪嫌疑人在山东，支付结算在海南，租用服务器又在上海和杭州。”
办案检察官和公安侦查人员一起，在报案企业技术人员的协助下，确立了一个抽丝剥茧的办案思路——根据网络游戏客户端、服务器端对应匹配的特性，结合侵权游戏与正版游戏运行界面和功能一致的特点，提出以客户端程序比对鉴定代替全部程序比对鉴定的侵权认定思路，切实降低取证成本和难度；针对侵权人选用非正规支付平台交易导致记录缺失、数据不完整的情况，结合侵权人在支付平台的结算总金额及银行账户明细综合认定非法经营数额，客观全面评价侵权后果和社会危害，使3名被告人罚当其罪。
2020年2月26日，高新区法院认定刘某某等3人犯侵犯著作权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至二年六个月不等，并处罚金1000万元至130万元不等。同年一审判决后，被告人提出上诉，同年9月28日，成都市中级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案的成功办理彰显了检察机关打击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的决心，有效震慑了犯罪分子，规范了互联网游戏经营行为，促进了行业健康有序发展。”2021年，该案入选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布的检察机关保护知识产权典型案例，获得如是评价。
张奇圣告诉记者，这起案件较重的自由刑和高额罚金刑的判处，给高新区数字产业发展注入了强心剂，越来越多的网络公司愿意把软件版权交给注册地在高新区的公司来登记。
“‘双报制’推行以来，显著提升了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办案质效，筑牢了案件证据基础，提升了办案质量，在警力、检力都未增加的情况下，诉前办案周期平均缩短3至4个月。”四川省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检察官李洪梅介绍。
撬动蜀锦复兴
在侵权违法前端树立
行政、公安、检察一体联动屏障
“双报制”实际成果的不断显现，引起了四川省检察院的高度重视，开始在省内推广，并且不断丰富完善——从“双报制”以刑事案件为主，升级到以刑事案件为切入点，同步履行民事检察、行政检察、公益诉讼检察职能，并凝聚知识产权司法行政保护合力。
天府中央法务区检察服务中心设有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双报点”专门窗口（右一）。
今年2月，某蜀锦企业的一位法律顾问来天府中央法务区办事时，注意到了省市区三级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在此设立的双报案件受理点，于是和企业负责人前来询问：“现在市场上的假冒蜀锦特别多，严重损害蜀锦地理标志产品名誉，能报案吗？”
蜀锦两个字引起检察官的高度重视。锦江穿城而过，锦里游人如织，杜甫千古名句“花重锦官城”，都是蜀锦给成都这座千年古城留下的文化印记。国家对蜀锦的保护也是不断升级。2006年，蜀锦织造技艺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9月，蜀锦作为“中国传统桑蚕丝织技艺”组成部分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10年9月，原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对蜀锦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
四川天府新区成都片区（四川自由贸易试验区）检察院（下称“天府新区检察院”）随即对企业反映的某网购平台售卖的以“蜀锦”为名的产品展开调查，发现相关商品完全不符合蜀锦的工艺要求，属于假冒商品。但是，涉及金额够不上刑事立案标准。
是不是就这么算了？企业说，这样的现象并非个例，很多网购平台都有，如此下去，渐有劣币驱逐良币之势，蜀锦企业生存艰难。
在调查过程中，检察官走访了蜀锦工艺传承人、纺织工艺研究者，发现蜀锦传承发展面临诸多现实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没有真正落实，比如，产品标准不统一、行政执法还不够严格。“建议检察机关在公益诉讼领域积极履职、多做探索，助力四川本土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走访中，四川省人大代表王荔、成都市政协委员王劲夫等纷纷建言献策。
今年6月，天府新区检察院进行行政公益诉讼立案，依法向行政主管部门制发诉前检察建议，督促其对销售不符合地理标志产品标准的“蜀锦”依法进行查处。行政机关立即采取行动，相关企业全面下架不符合标准商品，并主动加强进货渠道、生产渠道质量管控，确保合法经营。
10月28日，为了深入贯彻党的二十大“加强知识产权法治保障”的新部署，检察机关联合市场监管局、文创会展局、知识产权保护中心、非遗协会等单位和蜀锦生产企业、专家学者等共同召开主题座谈会，推动成立蜀锦行业协会，完善蜀锦知识产权保护体系。会上，有白发苍苍的蜀锦技艺传承人特地拉着检察院的参会人员拍下合影。
“我们只是通过法律监督撬动相关职能部门履行职责，更多的蜀锦保护工作还是行政部门、专业人士在做。”办案检察官之一、天府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飞强调，“双报制”在实践中已发展为“三联动”，在侵权违法前端树立行政、公安、检察一体联动屏障。
从唱片到白酒
产业在哪里，知识产权检察就在哪里
“司法实践中，不少企业反映侵犯知识产权刑事案件立案标准较高、证据要求复杂、办案周期较长，权利人对如何准确运用刑事、民事和行政维权方式感到困惑，影响其维权信心和效果。‘双报制’是检察机关围绕企业需求，针对知识产权司法保护专业性强、刑民行问题交织、技术争议复杂的特点而创设的一项工作制度，实践证明也有利于统筹各方力量。”四川省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主任罗江告诉记者。
“在知产保护领域，行政与司法部门必须紧密协作。”赵辉指出：“四川省检察机关与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建立了资源共享、案件移送、大案要案联合督办等机制，共同营造了良好的创新环境，这是大保护、快速协同保护模式的有益探索。特别是四川省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成立以来，在医疗卫生、白酒、电子等重点行业领域和关键环节，凝聚了更加强大的知识产权保护合力，对打击犯罪分子形成了强大的震慑。”
正是从四川经济布局和产业发展需求出发，从依法履职入手，通过多方协作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使得“双报制”在川蜀大地上焕发出勃勃生机。
娱乐业是四川第三产业的代表，但音乐、电影的版权保护历来是难点。
“谨向战斗在知识产权保护一线的行政执法人员、公安民警和检察官同志致以崇高的敬意。”今年9月14日，绵阳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检察院收到一封来自国际唱片业协会的感谢信。该院成功办理的“某某听歌网”侵犯网络数字音乐版权案中，涉及发布、传播各类未经权利人授权的歌曲专辑1.4万余张，歌曲23万余首。“我们联合公安、行政执法部门开展打击网络侵权的专项行动，不断优化网络版权生态环境，为绵阳‘国家知识产权强市建设示范城市’保驾护航。”办案检察官姜蕾说。
2021年，大竹县检察院办理的一起私人影咖经营者侵犯电影著作权案被国家版权局、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公安部、最高检等部门联合挂牌督办。被告人何某某通过在电影院公开盗录点映影片，在QQ、微信群购买会员，在互联网上下载盗版电影等方式获取影视作品600余部，在其名为“大何小汐”的私人影咖内为顾客提供付费点播服务，非法获利近10万元。“通过旁听，感受到打击盗版侵权的力度加大了，希望有关部门继续规范市场，保护著作权人的合法权益。”某影业公司工作人员旁听了该案庭审后说。
白酒产业是四川富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支柱产业。然而，注册近似名优酒商标、酒企员工偷盗包材、真包材装假酒等侵犯知识产权现象不时发生。
在有“中国酒城”美誉的泸州，泸州市江阳区检察院是全市侵犯知识产权案件集中办理的指定管辖院。2021年该院通过“双报制”接到某知名酒企称其员工在卖假酒的报案后，就企业维权困难问题，引导企业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积极参与侵权人与被侵权人的赔偿调解，最后促使侵权人认罪认罚并自愿连带赔偿因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给被侵权人造成的经济损失等共计90万元。近三年来，该院通过依法履职，使泸州名优酒企在侵犯知识产权案件中总共获得侵权赔偿1500余万元。
2022年11月8日，成都、泸州、德阳、遂宁、宜宾五地19家检察院在天府中央法务区共同建立四川白酒产业知识产权检察保护联盟。
今年11月8日，四川省检察机关在天府中央法务区成立了白酒产业知识产权检察保护联盟，成都、泸州、德阳、遂宁、宜宾五地19家检察院，以及五粮液、泸州老窖、郎酒、剑南春、舍得、水井坊、古川酒业等7家企业代表参加联盟成立仪式。四川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罗春梅介绍：“联盟将加强跨区域办案协作，落实全链条保护、案件协查取证等机制，统一执法司法标准，探索形成川酒知识产权证据认定和法律适用规则。”
赵辉建议：“虽然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工作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但实践中行政执法标准和司法办案标准还有不协调、不一致的地方，知识产权领域重复侵权、恶意侵权等类型化的案件比较多，希望检察机关发挥法律监督作用，进一步探索量刑建议、抗诉指导、公益诉讼等工作。”
“党的二十大对知识产权保护工作提出了更高要求。我们要始终以法治思想为指引，切实承担起新时代赋予检察机关的更重政治责任，不断深化知识产权检察集中统一履职，强化综合司法保护。围绕国家创新发展的关键领域、重点环节，强化对人工智能、大数据、数字版权、生物医药等新领域、新业态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深化执法司法协同保护，创新工作机制，推进行刑衔接，提升保护合力，更好服务保障国家创新驱动发展和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助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最高人民检察院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主任刘太宗表示。（检察日报 张羽 曹颖频 查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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