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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十二月中下旬的深圳。
温暖正在和寒冷做着艰难的抗争，有时候是温暖占了上风，这时候阳光明亮，格外温暖。
有时候是寒冷取得了胜利。这时候又是北风萧萧，阴冷入骨。
与此时的天气极其相似的，还有人们的身体状况。
但千万不要被大风、冷雨、迟来的春天阻碍了脚步。
一个全新季节的孕育总是艰难的。打开一个崭新的格局同样也是艰难而痛苦的，也势必会付出一些代价。
好在，大家都足够坚强、彼此关怀，抱团取暖。
在这段时间里，千千万万个家庭里，发生过许许多多令人感动或唏嘘的故事。
这些故事里，其中就有许多是关于保姆和雇主之间的。
管芬和丽芳讲完电话，在线上买了距离发车时间最近的一趟和谐号的票，就开始收拾衣服。
管芬的老公和儿子身体已经恢复了。老公已经于两天前又开始了早出晚归去公司上班。
儿子呆在家里，自己在网上学习。
看到管芬在收拾行李，走进房间问：“妈妈，你要回雇主家了吗？你身体还没好呢。”
关于自己回来之前和钱小姐闹不愉快的事情，管芬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
所以家里人都以为管芬还要回雇主家的。
管芬说：“是的，钱小姐的父母都病了，我要提前回去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儿子站在门口看着管芬把衣服一件件从衣柜里拿出来，放进行李箱里，说：“你和我爸爸说一声吧。”
管芬看着儿子笑道：“你爸爸肯定会同意的。倒是你，这段时间呆在家里除了学习，还要照顾好奶奶，知道吗？”
已经读高中的儿子，比管芬还高一个头了。这会很认真的回答：“我知道。多给她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吃。继续煮雪梨汤。不要让她总躺着，上午和下午各起来活动一次。”
管芬手里快速叠着衣服，头也不抬地说：“你已经是大人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管芬收拾好衣服，又去了婆婆房间，把情况一说，婆婆就说：“那你快过去吧。咱们家里就我一个这样的都够麻烦的了，他们家两个老人，肯定手忙脚乱的。”
管芬从婆婆的床沿上站起身轻松地说：“您没有麻烦我们。想吃什么就告诉您孙子让他给您做。从小到大，一直是您照顾他，给他做过多少顿饭呀？现在到了他回报您的时候啦。看他表现吧！”
儿子站在奶奶的房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婆婆也笑道：“行啦，你快走吧。”
管芬走到门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回头对婆婆说：“看这大体格子，千万别舍不得使唤哟。”
安排好家里，管芬就打车去了火车站，在路上发了个信息告诉了老公。
管芬老公回复道：“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管芬嘴角上扬微笑，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马上，思绪就由自己家里转到了钱小姐那边，心情又变得担忧了起来。
这种心情转换很突然，又是不由自主的，自然而然的。
因了这种心情，原本时间很短的车程，也变得格外慢了。
一出车站，管芬就告诉了钱小姐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问是直接去医院，还是先回家？
钱小姐声音沙哑低沉地说：“你先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然后等通知吧。大门密码不变。”
管芬上次走的时候，把刷电梯的卡放在了房间里，没有带走。
所以先去了钱老爷子那边拿备用的卡片。
把行李箱放在小区门口让保安帮忙看了一会儿，管芬来到钱老爷子家的别墅外按了门铃。
好一会儿，向大姐才从屋里出来。
平时走路带风，粗壮的腰肢一扭一扭的向大姐，今天慢慢朝门口走来，两条胳膊甩得也没有平时力度大了。如那春风里的柳条，慵懒而轻柔地摇摆着
还隔着好几米远，见是管芬，向大姐问：“你回来啦？”
管芬说：“是的。我来拿一下那边的门禁卡。你身体怎么样？”
向大姐开了门，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说：“别提了。自从你回家了，小白一直放在这边养着。自从生病后，我们很久没有打扫卫生了。昨天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和我一起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我昨天晚上躺床上就觉得累了。”
管芬说：“就得休养，可不能累着。”
向大姐说：“谁知道会这样呢？老太太本来还没我累呢。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散步，看到有杂草了，蹲下去拔了一会儿，可能蹲久了。起身的时候眼睛一黑，摔了一跤。回了屋里就开始发慌。”
管芬拿了卡片，对向大姐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过去 了。”
向大姐说：“好。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呀。”
管芬点了点头就走了。
上了楼，管芬按下了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密码，大门被打开了。
钱小姐对管芬并没有设防。
客厅里很脏，地应该很久没有拖过了。一踩就是一个脚印，而且地上很多杂质。
管芬的房间里应该是吴老师住过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君君的房间也有简单收拾过了。卫生间里的垃圾袋都是空的。可见吴老师临走前换过了。
然而钱小姐的房间就凌乱不堪了。
衣帽间里衣柜门有些开着有些关着，那些开着门的衣柜里面的灯也不知亮了多久了。管芬伸手关上了。
化妆台上一层灰，东西用过的没用过的七倒八歪的堆放着。
卫生间里的垃圾袋倒是提走了。只剩一个空坪圾篓，管芬重新套了一个袋子。
脏衣篮里是空的。没有保姆的时候，钱小姐只能自己洗衣服。
卧室里被子掀随意的堆放在床的一边，飘窗上放着瑜珈垫、拉力器和电脑，还有各种摊开的文件。
管芬随意看了看，就去了阳台上，准备拿打扫工具，从里到外开始干。
晾衣杆上晾着几件君君和钱小姐的衣服，管芬收了起来，又打开洗衣机一看，里面满满的一桶衣服，都已经沤干了。管芬放了凝露，打算重新洗一次。
厨房里倒是干干净净的。
吴老师应该没有打扫卫生。就是照顾君君。陪着她，督促她学习，给她做饭吃。
这太正常了。她是家教老师，不是保姆。肯过来照顾君君，已经是额外的工作了。
这天下午，管芬先把三个房间的卫生打扫了一下，早早的做了简单的晚饭吃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待命。
坐在沙发上摸着茶几上的灰尘，看着面前电视屏幕上肉眼可见的一层灰，还有东西随意摆放的茶几、储物柜格。
管芬已经干了一下午活了，也累了，坐着没动。
因为管芬很清楚，这种时候只有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别人。
就如同自己上次回家照顾好了自己的家人，才能有今天这样义无反顾的回到钱家。
估计晚上应该会让自己过去。如果晚一点钱小姐还没打电话回来，管芬就准备自己打过去问一下。
果然，晚饭后没多久，钱小姐就打了电话来说：“小管，你一会过来吧。车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
管芬问：“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钱小姐说：“不用。”
不用多问，医院是钱老爷子夫妇的定点医院。
管芬开着车就去了。
因相关原因，有些方面就不细写了。略过。
只能说在人满为患的时候，还能得到及时的收治和一个供家属临时呆的地方。一定是动用了一些资源。
管芬去的时候，垚垚和君君已经回去了。
休息室里有钱小姐、李先生。还有一个是钱老太太娘家的侄子。
钱家的司机把管芬送进去后，就又回了钱老爷子那边去照顾。
管芬进去的时候，李先生和钱小姐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露出来的两双眼睛里，冷静中都带着担忧和沉重。钱小姐的还加上疲惫。
钱老太太的那位娘家侄子的眼神则轻松一些，不时的看一下手机，大概在回复信息之类的。
管芬叫了一声钱小姐和李总，又对那位不熟悉的娘家侄子点了点头，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只一眼，管芬就看出钱小姐瘦了。那件常穿的米灰色西服套装里面既便是搭着毛衣，也比以前只穿薄内搭要宽松。
露出来的那双大眼睛美丽又忧伤，眼皮肿胀，看得出来哭过了。上下眼睑显出了松驰和细纹。睁大眼睛的时候特别明显。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想保持年轻美丽需要长期的努力。憔悴却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见管芬来了，钱小姐对李先生和那位男士说：“刚才医生也说了，度过了暂时的危险，后面会怎么样还需要观察 。你们都回去吧。有事我再告诉你们。”
李先生对那位男士说：“大哥，你呆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答应了孩子们要替他们多呆一会儿的。”
那位男士也不说走，而是说：“好久不见垚垚，都长成小伙子了，很懂事了。”
钱小姐无心聊天，只是看了表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李先生说：“哎，他今年的进步最大。”
这也是无心聊天的节奏。
大家继续干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熬得太慢了。
李先生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小声叫道：“妈。”
“现在不好说，等有了好消息我再告诉你们吧。”
李先生又听了一会儿，把手机递给钱小姐说：“我妈想和你说句话。”
钱小姐一接电话，声音就哽咽了：“伯母。”
“你们千万不要来。来不来都是这样的。万一你们再累着了怎么办？”
钱小姐虽然极力维持着语气中的镇定，实际上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眼泪正刷刷的流出来，多数眼泪隐没在了口罩里，还有些流不及的，落在了外面。
那一头，不知道李老太太在怎么安慰，钱小姐拼命点头嗯嗯的应着。
一会儿，她把手机递给了李先生。
管芬从包里找出纸巾递了过去，她开始擦起了眼泪。
李先生目不斜视地坐了一会儿，侧转头看着钱小姐认真地说：“送的很及时，症状也轻，应该会没事的。坚强点。”
他不说最后三个字还好一点。
当他说出‘坚强点’之后，不知触动了心底什么样的情感。钱小姐原本停下来的眼泪越擦越多了。
李先生又看了钱小姐一样，眼底露出一抹严肃的神情想说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起身从容地走出了休息室。
钱小姐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先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门又重新关上，眼泪更汹涌了。
那位表哥也看着李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门又关上后才说：“晓梅，小李说的有道理。你别哭了。”
孩子们是晚饭前回去的。
丽芳正在做晚饭的时候，听到莹莹惊叫道：“咦！我哥哥姐姐回来啦！”
丽芳跑到外面去看，垚垚和君君正从车里下来。
莹莹已经跑到大门口去了。
丽芳跟在她后面，迎到院门口打开门问：“你们外婆怎么样？”
垚垚说：“还没好。我爸爸让我们回来吃饭休息，他帮我们在那里守着。”
君君嗓子沙沙地说：“爸爸说有消息他会告诉我们的。”
这孩子的眼底的无助和恐惧就像一只可怜的细兽。
莹莹仰着脸笑着问：“那，那，你们吃完晚饭还去吗？”
垚垚说：“应该不去了吧。”
莹莹开心地说：“哦！那太好啦。阿姨，饭做好了吗？他们已经饿啦。”
丽芳说：“快了。”回了厨房做饭。
春玲终于自己上楼来吃晚饭了。胃口还不错。
李太的身体还没恢复，睡了一下午。丽芳打电话让她下楼吃饭的时候，她开始说不想吃。
丽芳说：“不吃饭肯定不行，你不下来我就给你端上去了。”
李太懒洋洋地说：“那我一会下去，你让他们先吃吧。”
丽芳挂电话前，李太又问：“他们回来了吗？”
丽芳说：“两个孩子回来了。李总没回来。”
李太小声说：“哦，他可能有事情要忙。”
也不知道她是在对丽芳说，还是对自己说。
看着君君一脸愁容，丽芳说：“小管阿姨回来了。你知道吗？”
君君说：“我知道，我妈妈说了。”
丽芳说：‘那你高兴吗？’
君君点了点头，表示高兴，但依然沉着脸。
今天吃饭的时候，除了莹莹说了几句话，大家都比较沉默。
吃了一会后，垚垚说：“阿姨，爸爸说君君身体太差了，让我们先回来休息。他替我们看一会儿，晚一点就回来了。”
李太没胃口，没有吃米饭，慢慢喝着碗里的汤。
听到垚垚的话，抬起头说：“知道了。你们好好吃饭睡觉吧。”
君君低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莹莹又咳了起来。把头偏到一边去，闭着眼睛咳得满脸通红。
李太拿着纸巾，等着她咳完了，递给她。
莹莹边擦着，边张大嘴喘着气。
厨房里，大砂锅里正炖着冰糖雪梨。
李太也不吃饭了，边给莹莹轻轻拍着背，边说：“好点了吗？”
莹莹喘完了，说：“妈妈我已经好了。没关系的。”
李太说：“好，妈妈知道了。”
饭后吃水果的时候，嘉嘉在沙发那边不停的笑着，哇哇叫着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君君默默的吃着水果，不抬头。
垚垚说：“我们心情不好，你自己玩吧。”
莹莹跑过去，捏着嘉嘉的两只小胖脚互相碰撞摩擦着说：“我可以和你玩，但是你不能揪我头发。”
逗得嘉嘉咯咯咯直笑。
小瑞笑道：“那可没有人敢保证。”
垚垚对君君说：“走吧，上楼去了。”
兄妹俩起身，去了二楼。
丽芳收拾完厨房里的事情，叫莹莹上楼。
今天决定开着暖风给两个小姑娘好好的洗一次澡。
等到洗完澡，丽芳就哄她们入睡。
其间李太走到门口看了看，莹莹说：“妈妈你去睡觉吧。阿姨给我和姐姐讲故事。”
这可真是谁生的疼谁，谁生的谁疼。
平时很好入睡的君君，今天一直睡不着。
她倒也不说话，就是隔一会儿，就长长的呼一口气。
莹莹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她还无法入睡。
丽芳原本在门口坐着，见状，走进房间里，坐在君君床沿上。
君君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阵。
丽芳说：“担心外公外婆吗？”
君君点了点头。
丽芳说：“相信大人们会处理好的。小孩子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睡觉，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不让大人操心。”
君君又点了点头。
丽芳又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放心睡吧。”
君君睁开眼睛问：“真的吗？”
丽芳说：“当然是真的呀。你仔细想想对不对？”
君君眼珠转了转，对着丽芳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没用多久，君君就睡着了。
管芬看着钱小姐，觉得她的眼泪肯定不止为今天而流。
‘坚强点’这大概是钱小姐人生当中最常听到的劝慰吧。
正是因为已经坚强了太久太久，才有了这个时候的崩溃大哭。
不过，慢慢的，她也止住了哭。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李先生又进来，重新坐下了。
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钱小姐的手机响了：“嗯，对，就是这里。”
刚哭过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过几分钟，门一开，进来了一个衣着普通，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普通眼镜，严实的口罩，头上还戴着帽子。
进门后，很平静地问：“晓梅，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新的进展？”
他的声音，让人莫名感到踏实安心。
看身形，听声音，管芬知道是那位神秘的王先生无疑了。连身上那件黑色夹克都似曾相识。
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都看着眼前的来人，坐着没动。
钱小姐起身迎上前去说：“你怎么来啦？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
来人小声说：“怎么能不来呢？白天实在走不开。现在刚下班。”
钱小姐把情况又大致说了一遍。
一开始，王先生和钱小姐是相互走近的。等到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米的时候，王先生又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小步，重新站定了，听钱小姐介绍情况。
他的脚步，说明了他既想靠近，又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距离的态度。
管芬看着他和钱小姐的礼貌距离，断定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是一个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来人听完钱小姐的话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了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李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仍坐着，也点头示意。
王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李先生，两个人的眼神短暂交汇后，王先生一眼扫过坐在墙角的管芬后，开口问钱小姐：“这两位是？”
钱小姐说：“这是我表哥，他这几天正好过来深圳办事。”
又对表哥说：“表哥，这是我朋友。姓王。”
表哥起身说：“您好。”
李先生仍坐着，目光如炬的从头到脚光速打量了王先生一眼。只不过眼皮上下活动了一次，就完成了。
王先生主动伸出手去，和表哥握了握说：“我白天实在走不开，多亏了你们。”
表哥说：“应该的。这是我亲姑妈。”
王先生又把目光投向了李先生。
钱小姐大方地说：“这是君君的爸爸。”
李先生已经起身了，一只手扯了一下那身定制西装的下摆。
王先生主动伸出手和李先生握了握，语气真诚地说：“辛苦了。”
李先生说：“我没有帮上什么忙。主要是送孩子们过来。不太放心在这多呆一会。”
王先生说：“感谢感谢。”
管芬暗自心惊王先生的语言艺术。一句感谢，立马分出了里外里来。
李先生不再多言，只是伸手对着椅子坐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松开了和王先生握着的手。
王先生看了一眼李先生示意的那张椅子，走过去坐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无话。管芬这间并不大的屋子里，有些缺氧。
还是王先生主动开口聊起了现在的一些闲话，和针对感冒的预防和对应办法。
主要是表哥和王先生搭话。
李先生仍和平时人多的时候一样，多数时候听别人说，他自己说的很少。
偶尔有冷场的时候，才接上那么一两句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抬腕看了看手表。起身对钱小姐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如果需要我和孩子们再来的话，你再联系我们。”
钱小姐坐着，不冷不热地说：“好。”
反倒是王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起身相送。
王先生说：“麻烦你了，慢走啊。”
李先生点点头，推开门走了。
李先生一走，钱小姐就说：“表哥，你已经耽误一天了，明天还有事，先回酒店休息吧。”
王先生和钱小姐并排站着，看着表哥。
表哥看了一眼王先生，对钱小姐说：“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开了门出去。
钱小姐也跟着送出去了。
王先生把门重新关上，坐了下来问管芬：“你今天回来的？”
管芬说：“是的。”
管芬现在才敢仔细打量王先生。露出来的额头上有了抬头纹，眼神里的疲惫不比钱小姐少。
他看起来也很辛苦。
王先生又说：“你们家里人都好了吧？广州那边现在菜市场啊，超市里面人流量大吗？”
管芬说：“都好了。我出去的也不多。出去过几次，看到人是比以前多了些。”
王先生点头嗯了一声。
还好，钱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王先生看向钱小姐，眼神不复刚才的一本正经，而是含了少许笑意问：“你今天吃了几顿饭？”
钱小姐在椅子上坐下去后，细语道：‘吃不下。’
王先生说：“就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带了吃的，去车里吃完了再来吧。”
钱小姐摇头。
王先生问：“你这样不吃饭不睡觉能撑多久？”
王先生看了管芬一眼，说：“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你们最好能排个时间，轮流守着。”
钱小姐声音里带了些悲凉说：“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今晚我得在这里。”
王先生说：“那这样吧。我今晚和你呆在这里，让小管回去，明天早上来接班吧？”
钱小姐双眼认真地看向王先生问：“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呆太久吗？”
王先生说：“没关系。我开别人车过来的。在车里睡一会儿，明天直接去单位。”
钱小姐说：“也好。小管，那你先回去吧。”
王先生说：“让她先等一下。你现在先去把饭吃了再来。”
王先生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说：“走吧。”
温和的语气里，蕴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态度。
如果说李先生的不怒自威是里外呼应的。那么这位王先生则把威严隐藏得更深，多以温和展示在人前。
钱小姐起身对管芬说：“那你再呆一会儿吧。”
王先生把门打开了，两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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