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迅翎

图:来自网络

我儿时,父亲在俺家屋后种了两亩桃园。不是五月红桃,也不是秋桃,而是冬桃,也叫雪桃。北风一吹,大雪飘飘,雪桃熟了。

横七竖八的枝桠上,密匝匝的桃树叶子上,全落满了雪。一个个鸡蛋大小的红色雪桃,北风一停,积雪一化,都显露出来,毛茸茸的,成熟了。酸酸的,甜甜的,沁人心肺。

乡村中的二丫是谁 乡村纪事二姐和二姐夫(1)

那年我七八岁,大人的事略知一二了。那天下午三点多钟,父亲叫二姐和我看好桃园。二姐那年刚满二十岁,女大十八变,她红红的脸蛋,乌黑的头发,长长的辫子,系着振翅欲飞的一对蝴蝶结,在雪桃的映照下,煞是美丽。

雪桃园靠东一端搭有秫栉、玉米栉、芦苇三合一的草庵子,里面铺一下平板床。我在桃园里跑来奔去,二姐坐在平板床上纳鞋底。约摸一顿饭的光影,只见靠西头路边,几棵雪桃枝在晃动。

我一看,不好,有人大白天偷桃,便大声喊:“二姐快过来,有小偷!”

那人听到喊声,吓了一大跳,忙把摘得桃子慌忙地扔到一边,拔腿就跑!”

“站住!”二姐扔下鞋底,边应声边跑过来,紧跑两步,她愣住了,随后二姐笑嘻嘻地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这不是董亮老师吗?”

然后,二姐踢了我一脚,说:“你的眼长到哪儿去了?董亮老师怎么会大白天偷桃子呢?”实际上,二姐替偷桃者打掩护眼。我认清了,偷桃者就是前庄的董亮。

前庄和俺庄吃一口井的水,亲戚连亲戚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董亮是前庄小学的老师,当天是周六,董亮老师到沛县大屯镇赶集路过桃园,想摘个雪桃品尝尝一下啥味道!没想到桃园东头有人,被我捉个正着。

其实二姐早认识董亮,并对他产生爱慕之心,但没机会接近。这次机会来了,二姐越是替董亮老师打掩护,董老师越是不好意思,我看得出,他的脸红红的。

最后,二姐把董老师慌忙中扔在地上的桃子捡起来,又在桃树上摘了一小盆,装在董亮老师挎包里,就这样,董亮老师也就成了我后来的二姐夫。

后来,我到部队参了军,三年服役期满回家探亲,二姐已生了一个女孩,名叫叫云云。二姐夫那时已经调到大屯镇的中心小学当教导主任。

乡村中的二丫是谁 乡村纪事二姐和二姐夫(2)

又过了十年,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先是在沛县文化馆负责文学创作辅导,后调县委宣传部新闻科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再后来了当了沛县文化局副局长,这一调一当又是十年,我已五十多岁了,二姐二姐夫他们已经年过六十。

在二十多年里,他们俩人相亲相爱,勤俭持家。前十年,二姐夫的工作没大变化,仍在大屯中心小学,不过后来由主任升为校长。

一校之长工作忙,责任重,但星期天仍然回家,帮助二姐喂猪喂羊喂兔子,十分勤快。后来出事了,有人举报二姐夫贪污受贿,结果二姐夫被逮捕,被判刑五年。

五年中,二姐风里雨里,吃尽了生活的苦,为此,她整天哭哭啼啼的,也没有个笑脸!

乡村中的二丫是谁 乡村纪事二姐和二姐夫(3)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狱中的二姐夫不断申诉,法院经过认真调查,反复核实,发现二姐夫是被坏人报复诬告。二姐夫是清白的,平反后恢复了名誉,补发五年的工资。

二姐用补发的工资盖了一座小楼。后来拆迁赔偿四十多万,两个儿子,每家十万元,还余二十万,作为二老的养老金,存入了银行。

后因赔偿款,两儿发生矛盾。矛盾的焦点,老大说他爹娘在盖小楼时拿过钱,要父母多给他一点补偿,老二觉得是无中生有,两人闹到当地法庭,从此,原来亲如手足的一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反目为仇,见面不说话,几乎动起手来。

期间二姐和二姐夫,因为两个儿子赔偿的问题,意见不统一,两人也发生了矛盾,造成分家。中间有人说合,说这一大把年纪了,家怎么分?一家养一个,老大养爹,老二养娘,达成书面协议。

老大养爹,爹有工资,老二养娘,娘无工资,娘还身体欠佳多病,于是,兄弟二人又吵得不可开交,后经过当地村委会调解,兄弟矛盾有些缓和。

二姐和二姐夫,两人各住一个儿子家,这样的光景持续了两年,总感到别扭,后来他们又回到自己的家。

按说,一切恢复平静,好好地过日子,没啥矛盾了,可不到两年,新的矛盾又产生了,而相当激烈尖锐,闹腾的鸡犬不宁。

二姐夫,早年学会拉二胡,从监狱出来,就没再上班了。村里组织了夕阳红宣传队,二姐夫不仅会拉二胡,对口词、三句半、数来宝、相声、快板、山东快书、豫剧清唱、小戏曲、小品等各种节目,二姐夫当年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编导,现在用上了派场。

乡村中的二丫是谁 乡村纪事二姐和二姐夫(4)

当时的乡镇拿他当个宝,二姐夫特别响,特别吃香,那一群女人簇拥着,吃吃喝喝,是少不了的,半夜三更不回家。

二姐年轻时,二姐夫在学校当主任当校长,年轻的女教师,出出进进二姐夫的办公室,二姐就吃醋,整天抱的醋坛子,多次劝二姐夫离开学校,回家跟她养猪养羊养兔子也不少挣钱。那些日子,他们之间也是整天吵吵闹闹的。

可二姐多疑的性格,一辈子也改不了,恐怕要带进棺材里了。二姐半夜给姐夫留着门,由于宣传队到附近村子巡演,二姐夫往往很晚才回家。

二姐早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该发泄了,“那天非把你的二胡烧了不可,你就和那些骚娘们过去吧,还知道回这个家?”

二姐说轻了,姐夫不理,说重了,姐夫动起手打人,男人手把狠,把二姐打得鼻青脸肿。二姐找到二个儿,想叫儿子为她出气,其实,两个儿都站在爹爹一边,数落二姐,都多大岁数了,你吃的哪门子醋呀?

最让二姐无法忍受的是,她听人说二姐夫给宣传队的一枝花好上了,两人还开了房,说得有鼻子有眼。

乡村中的二丫是谁 乡村纪事二姐和二姐夫(5)

二姐这次是铁了心了,再也不和姐夫一起了,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彻底分家,就连二姐夫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参加,到死也没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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