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注定是见证历史的一年。有一些人物,他们的贡献融入在大家习以为常的生活之中,若有似无、润物无声,你总能在新闻里、在书本里、在大家的谈论里听到他们的传奇,只要他们在就会感到心安。
他们似乎如日月星辰般拱卫着北辰,却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憾然淡去,不再归来,随着他们离去,心中的一角、时代的一页也将随之翻过。
2021年5月22日13时07分,“世界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辞世,十四亿人同悲,享年91岁。
袁君之名,与天地同大;袁君之德,与日月争光。每一个看见过、经历过、见证过1958年~1962年三年饥荒的人,无一不感受到死亡的迫近。
今天,我们能看见从历史沙漏中滴漏下来的痕迹,那些斑驳褪色的黑白照片上,有瘦骨嶙峋的稚子,眼神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有杂草插发根却无暇顾及,只顾挖野菜的壮年瘦汉;还有抱着长枯榆树的老人,用断缺的门牙啃食着树皮…
那些曾经因为饥饿挣扎在死亡边线的人们对粮食深切的渴望。于他们而言,那些生长在稻田里的,黄澄澄的把把弯腰的麦穗,代表着口腹的富足也代表着生的希望。
而将这份希望洒遍祖国,洒向世界的袁隆平院士却在他创造的衣食无忧的时代溘然长逝,举国哀悼,国士无双。
袁老的“禾下乘凉梦”:春种一粒粟 十里稻花香
袁隆平院士作为“共和国勋章”的获得者,切切实实解决了中国最大的问题——吃饭问题。
2019年9月29日,他获得了代表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荣誉的“共和国勋章”,国家正式肯定了袁隆平院士对中国建设做出的巨大贡献及卓越功勋。
“共和国勋章”蕴含着国徽、五角星,黄河、长江、山峰、牡丹元素,代表着中华民族的血泪奋斗、巩固的万里山河与千娇百态,也代表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1930年出生的袁隆平,出生之时,与其他芸芸众生一样,只是一名会啼哭的婴孩,彼时的他还不知道在19世纪30年代,大洋彼岸的美国正出现着大范围的饥荒。
1930-1933年是美国的至暗时刻,国家发展异常,经济危机来袭,据统计,至少有800万人死于饥荒,占总人口7%;在哈萨克斯坦,也发生了同样的悲剧。
哈萨克人在15年内饿死了全国总人口一半的人,于国家而言不啻于遭遇了灭顶之灾,印度、俄罗斯、乌克兰等世界各地的经济状态都十分糟糕,中国也不例外。
1928年中国的西北部遭遇旱灾,灾情从1928年延续到1930年,三年大荒中,饿殍遍野,死亡1300多万人...
民以食为天,粮食增产并不只是中华民族一个民族的需求,放眼世界都是亟待攻克的难题。
袁隆平出生之时,父亲袁兴烈二十五岁。对于袁家的经济状况,大家都甚少提及。其实,能在北京协和医院出生的袁隆平,他的家世就注定了并非普通人家。
今天的我们,大抵在书本上能看到的是他头顶烈日、肌肤黝黑、衣着朴素、鞋底带泥的农民形象,甚少去深究袁家的根基,袁家本是高门望户,袁老本可有更轻松的选择。
溯源袁家族谱,不难看出,袁家先祖是从明代起,在鄱阳湖畔的鱼米之乡德安县的郊野青竹畈开枝散叶的,家族本有“世代务农”的家训。
及至清道光年间,列强以鸦片打开中国大门,随着国运的转变,袁隆平的曾祖辈便随着开始“半农半商”及至“弃农从商”,举家从德安县郊外的青竹畈搬到德安县城,建“西园袁氏”,跻身名门望族。
即便是从商,袁家却从未放弃过“耕读传家”,袁隆平的祖父曾高中晚清举人,后又迁至海南做海南文昌县县长。
到清朝光绪年间,袁隆平的父亲袁兴烈出生,一路顺遂念过小中初,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民国时期的中国最高学府——国立东南大学中文系,担任过德安县小学的校长和督学,后进入平汉铁路局做文书工作。
到抗日战争爆发,袁兴烈为西北军孙连仲所用,做了秘书。从父亲的经历也不难看出,袁隆平小时候辗转居住过北平、天津、江西等地,相继在重庆、湖北等地学习,都是因着父亲的工作而变动的。
而袁老最令人心折的“禾下乘凉梦”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滋生的。
小时候,袁隆平的母亲给他讲过一个“天雨粟”的神话故事,故事里的农人、神鸟、漫天的雨粟、人间的种子生生开在了袁隆平的心上,从此在袁隆平的心中便播下了学农的种子。
后来在汉口上一年级的袁隆平参观了一个资本家的园艺场,园艺场里硕果累累,红似脸蛋的桃、紫珠似的葡萄,无一不让他心醉。
加之美国的电影《摩登时代》里演绎的农场之乐都让袁隆平心神往之。随着父亲辗转多地,身处战乱的中国,袁隆平见过遍野的饿殍,愈发感受到粮食对国人的重要性,更是坚定了自己学农的信念。
1949年,袁隆平考入西南农学院,倾其一生研究水稻。一路上,脚踏实地地躬耕于田野,将科技论文切实书写在祖国大地之上,为粮食的持续稳定增产做出了世界级的贡献,当历史车轮滚过,遍野的麦穗都在朝他颔首。
“水稻之子”袁定阳:坚定的小跟班以袁家的祖辈家族作为起点,至袁隆平一心务农,让“农民”一词不仅仅是躬耕田野,更是以现代科技发扬光大。
不知袁老有没有望子成“农”的志愿,三个儿子所从事的事业都与“农”相关。
袁老的长子袁定安出生于闹饥荒的60年代,在袁定安的童年记忆中,父亲总是很忙,而自己最单纯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
当他逐渐明了父亲正是在为万万亿中国人民都能吃饱饭而奔波时,心中敬佩不已,自己在学业中也发愤图强。
在大学攻读企业管理,进入企业后,不搞形式主义,反而如父亲亲自下田一般亲临企业一线积累实战经验。
随着“下海潮”到来,创办了自己的企业——2000年,袁氏种业高科技有限公司成立,袁定安为董事长,成为了农业科技领域的企业家。
次子袁定江出生于1968年,大学就读于湖南财经学院金融系,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政府部门“铁饭碗”。
受父兄影响,他后来也进入到农业领域发展,参与农民贷款等工作,现任隆平高科公司副董。
不同于哥哥们的高科入农、金融入农路线,袁老的小儿子袁定阳则是实实在在的“水稻之子”,立志要跟随父亲的路线。
幼时,袁定阳就是“小尾巴”跟随父亲下田坎,20岁进入广西农业大学,攻读农学专业的学士学位。
毕业后,进入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做助理研究员,在做研究员期间,在26岁之时进入湖南农业大学进修,攻读作物遗传育种专业的硕士学位。
1999年,29岁的袁定阳进入香港中文大学任生物学研究助理,并于31岁考入香港中文大学攻读生物学博士学位,获得博士学会后的三年,袁定阳便从事着香港中文大学生物学博士后工作。
直到2008年,袁定阳再次回到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经历了学习和实践的他不再担任助理研究员,而是作为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归来。
“杂交水稻之子”的光环无法回避,袁定阳对此却很平和。他不将这份光环戴在身上,如果有人介绍他是袁老之子,他还会摆手让不要说,不少同学、同事甚至不知道他是袁老的儿子。
对于袁定阳来讲,这份光环给予他的更多的是进步的方向,是指引的明灯。
他认为,自己不仅不能从这份荣耀上沾光,更要紧的是为这份荣耀争光,这样的理念与袁老说过得“不能躺在荣誉上睡大觉”不谋而合。
袁定阳的主要研究方向为水稻的遗传育种和植物基因研究,已成功选育出两系和三系杂交稻新不育系以及新组合,曾经荣获湖南省科技进步奖第二等奖和三等奖,湖南省农科院科技进步一等奖等荣耀。
在少有的采访资料中能看出来袁定阳有些腼腆,话也不多,是一副典型的科研人员形象,与父亲朴素而坚定的信念一致,杂交水稻研究也是袁定阳的终身职业。
对不少想要获得学历的人而言,写论文是非常令人头疼的事,而对袁定阳来说,那一叠叠垒起来的厚厚的材料,则是他将要释放在祖国土地上的粮食。
子承父业、继承衣钵、虎父无犬子是媒体用在袁定阳身上最多的词汇。
时至今日,袁定阳早已是超级杂交水稻分子育种创新团队的首席,是杂交水稻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但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不忘初心的坚持,于己,只是芸芸水稻研究员一枚。
袁定阳的爱情:莫愁前路无知己 自有清风做故人
一粒尘土,无论怎么飞扬,终究要回归土地;一片树叶,红黄变尽,终是落回妻子身旁...
我们很难想象,朴实的袁隆平在爱情面前也如此浪漫,而这份浪漫中又隐携着对土地的热爱。
在19世纪50年代,惊世骇俗的“师生恋”就这样发生在袁隆平身上,他与他的学生邓哲闪婚了。
袁定阳似乎也继承了父亲的朴实浪漫主义,木讷的他原本该是一心搞事业,无心谈恋爱这个流派的,未曾想,缘分就这样不期而至。
袁老的学生很多,桃李天下来形容最适合不过,然而,真正能走进他的研究所进入到核心团队的却都是踏实肯干的顶尖人员。
1997年,毕业于华中农业大学的段美娟被分配到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工作,袁隆平在审查简历时,虽然也觉得这份履历十分漂亮,奈何是个女孩子,风吹日晒定然是多数女孩不愿意做的,便想拒绝这份应聘。
段美娟却不同于其他脆弱的女孩,他坚定地表达了对农学的热爱,并愿意与袁隆平签订“五年之约”的协议,表示自己能下田、能吃苦、能日晒、能风吹,科研能做,田埂也能上,愿意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坚定。
袁隆平在后来的工作中对这个女孩也并没有“放水”行为,甚至格外的严格。而如果,袁老最终选择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孩子来做,袁定阳的姻缘将无从说起。
段美娟是小袁定阳三届的学妹,经过日晒雨淋的一线工作后,开始加入到袁定阳关于共转化法的研究。
在工作的相处中,段美娟疑惑“小少爷”为何也来做一线工作,袁定阳也注意到这个女孩柔弱外表下不同寻常的刻苦二人在工作中越靠越近最终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二人志同道合,拥有共同的理想,拥有共同的话题,在学习与工作中共同进退,正如父亲的表白那样,树叶终归会落回到妻子身旁。
与袁定阳的研究领域一致,段美娟也一直致力于植物基因工程和水稻遗传育种的研究,段美娟的骄人成绩与袁定阳旗鼓相当。
从1999年开始,与袁定阳共同进入香港中文大学生物系学习,2004年获哲学硕士学位,此后,袁定阳仍在香港中文大学学习。
而段美娟回到湖南,在湖南省农科院担任管理岗位,后在湖南农业大学获得理学博士学位,现仍任湖南农业大学党委副书记。
夫妻二人深耕农业领域,共同为第三代杂交水稻不育系-遗传工程不育系的创制做出了巨大贡献。
两人在生活中育有两个女儿,爷爷袁隆平为她们取名“袁有清”、“袁有明”,“清”代表着雨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明”代表着阳光——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不仅寄予了爷爷对孙女的殷殷期盼,也仍然不忘雨水与日光为作物带来的希望,惦念着子孙儿女,惦念着水稻事业,更是惦念着天下万民。
文/南宫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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