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作者写过自己的农民工父亲——
我跟父亲的亲近有两件事情,
一是他每年回来,给我带零食的时候,我会怯生生地喊他爸爸。
一是他每年走的时候,会从家里带走些大米当伙食,我却去抢他的大米,以为被他带走了,我们在家就没得吃了。
一名叫老邢的农民工说——
我的孩子们,我跟他们好多年不见了。他们光知道这是爸爸,但不知道爸爸是干什么的。
我跟孩子们唯一的亲近,就是我打工回来给他们带零食,他们会冲过来叫爸爸......
其实,对于这些看上去勇猛刚强的农民工来说,他们内心的软肋却往往最容易被忽视。
或许他们最怕的,就是无论自己怎样拼尽努力,也得不到一份真正的认同。
他们难以启齿自己的职业,怕给家人丢脸;
在“城里人”面前抬不起头,因为他们是怕极了一次次的蔑视排挤......
而久而久之,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再懂得自我的价值。
向来是受惯了世俗的瞧不起、拜高踩低、鄙视嫌弃,以致于他们自己都以为自己的职业,是一种错误,是一种对别人的妨碍。
想起曾在地铁上看到,一个女孩看到农民工背着大包小包,略显疲态的样子,便主动让座,旁边坐的那位姑娘却不乐意了,嫌他太脏,不配坐在自己旁边,两个女孩大吵起来。
看着两人的争执,农民工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艰难地拖着自己的两个大编织袋,弯着腰,低着头,匆匆往角落挪去,蹲了下来,眼里尽是无助与自责......
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建造了这座城,但这里却没有他们的家。
他们甚至认为自己是异类,更不配跟“城里人”一样,享受应得权益,
他们永远有一个心病:留不下来,也不敢回去。
要养活身后的一大家子人,即使在外受了再多委屈,也不敢任性地“扛不住就回家”,想在城市出人头地,却又总找不到扎根的一席之地。
泥沙俱下虽是生活的常态,但坚韧不拔的精神,却是人性之最美,如这些从不止步的农民工,也如你,如我。
生活再难,除了坚持,他们别无选择
2019年一月,一场大雪,让河南洛阳的温度降到了零下10度。城市广场附近,两名男子轮流蹲在冒着热气的窨井盖上取暖。
他们是附近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天气寒冷,两人无处可去,瑟瑟发抖的他们便在窨井盖上蹲着,感受井盖下传递上来的片刻暖流。
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就住在桥洞里,为了省钱,他们舍不得租房子。
微薄的收入,让他们不敢奢望,能在繁华的城市里安置一个自己的家。
(桥下露宿街头的农民工)
前段时间,网上一位独腿搬运工的视频刷爆了朋友圈。
视频中的小伙子叫黎鸣,是个90后,来自广西农村。
只有一条腿的他,把截肢的右腿卡在单拐里,然后像正常人一样,扛起沉重的水泥,在工地上忙碌着。
为了每天能赚到60、70块的工钱,为了多病的父母有钱看病,黎鸣就拄着拐,用一条腿,在工地上扛着水泥,钢筋,走了一趟又一趟。
他已经忘记了第一次上工地干活时,腿皮被磨破时钻心的疼痛,他甚至记不清多少次,刚结痂的口子再次磨破时的痛苦,如今,这层茧子终于不再痛了,因为长了厚厚一层。
夏天时,大量的汗水,又将这些硬邦邦的茧子泡软掉皮。
辛苦一个月,可以有2000多块的收入,这笔钱,是全家的经济来源。
生活艰难,但他不能放弃,除了坚持,他别无选择。
城市的建造者,也是自己的筑梦人
北漂多年的秦志锋,老家在宁夏中卫市,他热爱写作,喜欢诗歌。
中考失利后,他开始了北漂的生涯。文化水平不高的他,在工地上找了一份工作。
他搭过脚手架,做过钢筋绑扎工,就靠一根索带系在腰间,行走在离地几十米高的钢筋脚手架上,他心底也害怕。
一边是没有完工满是镂空的高楼,一边是悬空的地面,他攀爬在半空中,每一步都事关性命安危。
那吊住自己的索带,就像是蜘蛛的吐丝,因而,秦志锋戏称自己是“蜘蛛侠”。
捆扎钢筋的时候,坚硬的铁丝和钢筋时常扎破他的手脚,鲜血直流,疼痛钻心,简单止血后,秦志锋还要继续工作。
每天的进度都有要求,他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工期。
累了,他就稍微停会儿,站立在半空上,静静地看着四周的钢铁森林,在他眼里,这些钢筋架,就像他家乡的麦田方格。
除了当“蜘蛛人”,秦志锋还是粉刷匠。
他背起一桶沉重的白灰泥,坐在木头架板上,腰上套着一根防护绳,头顶着楼板开始刷楼。
粉尘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活没干完,自己就成了雪人。头发,眉毛,睫毛,包括鼻孔里的每根鼻毛,都变成了白色。
冲个澡,能洗出二斤白泥。
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秦志锋打退堂鼓,他乐观地说:“北京的冬天大雪纷飞,老天爷不也是个粉刷匠。”
北京很大,却没有秦志锋的落脚地。
他和众多廉价的农民工一起,窝在凌乱肮脏的集体宿舍里。
没有暖气的冬夜,秦志锋总会想起家乡的爹娘妻子,还有他最爱的枸杞酒。
他心底有个梦想,总有一天,他能哼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带着一家老小,怀着诗意,拥抱金光灿烂的北京。
秦志锋给北漂的自己,写了一首诗:
一路向北,把淡淡的忧伤和失意摁进心底
带着别扭的微笑,挤向通往北京的列车
不要笑话我,会在北京的大街上迷路
春秋轮回,我依然记不住那些劳作过的楼房的名字…
你以为的轻而易举,他们却用尽气力
一位65岁的大爷,在工地上装卸水泥,这是一个纯粹靠苦力挣钱的活儿。
大爷说,一车的水泥,连装带卸,工钱在80块左右。
平均一辆车能装五六吨水泥,普通水泥100斤一包,大爷一天要装卸六七百袋水泥。
65岁,是很多老人养花弄草,含饴弄孙的年纪,为了生计,大爷依然要和一群壮年人“竞争”。
一包包沉重的水泥,压弯了他不再强壮的腰身,重负在肩。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但他不能停下,也不敢歇息片刻,因为每少装一包水泥,就会影响当天的收入。
装卸水泥时,他们没有专业的防尘设备,最多就是戴个口罩。
长期在粉尘环境里工作,身体早被灰尘侵害,很多人都有程度不一的肺病,有人甚至得了肺结核。
面对采访,大爷淡淡地说:“一个月能弄个四千块钱吧。”
辛苦如此,但这个收入,让他满足。
广西卫视上有一期节目,13岁女孩黄傲雪打算去县城给爸爸送棉衣,爸爸在县城里打工,为了省车费,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
女孩心底想给爸爸一个惊喜,就偷偷进城找爸爸。
找到爸爸工作的地方,黄傲雪没有看到做“木工”的爸爸,却看到一个浑身都是泥土,脸都认不出来的“土人”。
他正吃力地扛着水泥,一包接着一包,原来爸爸的真实工作是卸水泥,而不是告诉家人的做木工。
黄傲雪惊呆了,片刻后才哭着喊:“爸爸,你这样搬手不疼吗?”
女儿的突然出现,让爸爸慌乱地不知所措,他放下水泥,紧张得拍拍衣服,笨拙地安慰女儿:“别哭,爸爸挣钱给你读书。”
说完,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只好矛盾地转身继续搬水泥。
女儿死死拉住他,跪着抱住他,哭着说:“爸,你别扛了,别扛了…”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几十吨的水泥,都没有压垮这个汉子,女儿的一跪,彻底击中了他心内的柔软。
他,不累吗?不疼吗?不苦吗?
但是,为了生活,为了女儿的学费,他只有拼尽全力。
他们肤色黝黑,双手粗糙,身上沾满尘土,散发着汗味。在光鲜的公共场合,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论严寒酷暑,他们始终忙碌在搅拌机旁,脚手架上,渴了喝点凉水,饿了馒头咸菜。
他们在艰苦和危险的工作环境中,承担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劳动强度和压力。
他们看似卑微,实则高贵。
他们的鞋底满是泥泞,却用自己的脏和累,打造了干净漂亮的城市。
“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
纪录片《我的诗篇》讲述了6名农民工的现实境遇与精神世界,他们是各个行业的劳动者,但他们却拥有同样的一个称号“诗人”。
他们来自贫困的家乡,睡着破旧的板床,深厚有重病的亲人,为了多拿一点薪水,他们可以连续劳动14-16个小时....
但窘迫的现实,依然阻挡不了他们对“远方”的眺望与追逐。
下工后,他们会抓紧一切时间读诗、学诗,也用笔记录属于自己的诗篇。
他们用朴实的文笔抒写对生活的理解,用直白的语言描述精神力量的伟大:
陈喜年写《宿命》——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我选择爆力 ,劈山救母。
邬霞写《爬墙虎》——我一定会昂起我的脑袋 ,向着阳光生长,像工厂灰墙上的爬墙虎。
郑小琼写《工业时代》——我每天劳碌不停,为了在一个工厂里,和平地安排好整个世界。
我们也有挫折困苦,也有艰难曲折,但同时,也跟那些生在底层却拼命往上的小人物一样,心中装满星辰大海,砥砺前行,无所畏惧。
高尔基说:“劳动,是世界上一切欢乐和美好事物的源泉。”
这世上,没有一种付出是廉价的,也没有一种职业是该被遗忘嫌弃的,每个靠自己双手认真过日子的人,都值得被尊敬、被认可、被温柔以待。
新的一年,致敬这些可爱的劳动者,也致敬努力生活的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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