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与妲己的睡前故事(故事后宫三年无子)(1)

靠着现代的智慧,我穿越后成了名扬天下的才女,本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生活

却没想到,另一个穿越女却在暗中密谋,妄图把我取而代之

于是我着手准备展开反击……

1

“我视财如命!”我撑着下巴,疲惫地看着面前这张漂亮的面孔道。

“正好,我很有钱。”对方笑眯眯地道。

“我贪慕虚荣!”

“正好,我地位高贵。”

“我自私自利!”我咬牙切齿地道。

这都和我耗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嫌累?

“正好,我始终觉得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这世界就美好了。”

这回答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与古代儒生的观念相差甚远,但即便这观念颇为现代,也不足以打消我拒绝他的念头。

“我……”

“砰——”,突然一声巨响。

“你有完没完,别给脸不要脸啊!”

原本还抱剑站在墙角的侍卫,此刻正一拳打在墙上,气势如虹地龇牙咧嘴着。

“小洪,不可造次。”美男严厉地看了一眼侍卫。

“王爷,这人不识好歹,让我教训她!”

美男又一个眼刀过去,那叫小洪的侍卫顿时偃旗息鼓了。

不过,我倒是没空管他们的眉来眼去,此刻,我的脑子里纷乱无比。

这个人是王爷?这里是北朝涿州,分封在这里的只能是齐王拓跋珪了,怎么会是他?

拓跋珪,北朝皇帝的小叔叔,号称北朝战神,由于面容过于美丽,战场上总戴着面具,让人闻风丧胆。

“小姐考虑得如何?是否愿意嫁我为妻?”美男的声音都是甜的。

可是,我不愿,他是一般儒生,我都不愿,何况还是个王爷!

想想就知道一个王爷要娶我,怎么看都是满满阴谋的味道,毕竟我只是个江南名媛,呃,还是个假的,他娶我?

答应他,我不是自己往铡刀口撞吗?

算了,玩个大的。

“王爷可想好了?我的入幕之宾可不少,他们可能与你同朝为官,也可能是贩夫走卒,也可能是浪荡才子,你可忍受?”我暧昧地笑着,指尖点着拓跋珪的额心。

这下你总归知难而退了吧!

没想到,拓跋珪抓住我的手指,暧昧地摸戳着我的指尖,“我们鲜卑人可不在意这些,自我第一次见你,就发誓一定要娶到你!”

2

多年之后,我才晓得拓跋珪从不和我撒谎,只是他的每一句真话后面,都有着残忍的真相。

我第一次见到拓跋珪是在涿州卢氏的咏菊宴上。当我吟出那首著名的菊花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时,我感到似乎被一双虎狼一样的眼睛盯上了,待我细看时,却见是个美男子,摇着羽扇,闲适地看着我,眼神勾人,似有千言万语。

那人就是拓跋珪,而那时我只以为他是卢氏哪房的公子哥,并不甚在意。

要知道,追逐我的人能从洛河排到海河,而其中不乏高门大族的公子们。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个穿越女,我对自己的一生是有规划的,绝不会为了某一个多情公子而停留。

这是个奇怪的年代,战乱频繁,人人醉生梦死,秉烛夜游,却又对才情品格看得极重。

刚刚穿过来的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举目无亲,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实在过了一段苦日子。

在建康城乞讨了一段日子后,我发现这时期的人似乎喜欢那些有本事却又光怪陆离的人,于是我有了一个计划。

我要把自己卖了。

穿越之前,我已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之久。

死时,我是松了一口气的,终于可以告别了,可是,老天居然又一次让我重生了。

回想前世,年轻时,出生书香门第的我看上了一个凤凰男,陪他奋斗,却在中年时,被他抛弃,老年时,久病床前无孝子,最后一个人在养老院的床上,孤独老死。

那么,重来一世,我怎会轻易嫁人,我只想活得恣意快活。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来到了建康最大的风雅之地——妙言阁,妙言,妙言,其实就是清谈。

什么叫清谈呢?其实就是扯犊子呗,前世躺在病床上看的《奇葩说》能白看吗?

我又在阁主面前用颜体、柳体、瘦金体分别写了一首杜甫的《登高》,结果当然是技惊四座,当即摆脱了乞丐身份。

在阁主的运营之下,我成了妙言阁的活招牌,与人清谈从未输过。

我一直把自己定位为江湖艺人,但在别人的口中,我成了北方逃难而来的落魄高门千金。

在南朝,我混得风生水起,游走于各个高门世族之间,但我深知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弄了一笔钱之后,借着涿州卢氏的邀请,逃到了北朝,准备在此安家,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拓跋珪。

3

我只想在北朝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又不是要卷入皇族纷争,怎可能为拓跋珪停留?

于是,我表面假意敷衍拓跋珪,暗地里要开溜,只要离开他的封地,他还能奈我何?

只可惜,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我在南朝时应付的主要是士族,他们放荡不羁爱自由,但总体没什么威胁性,最多口嗨。

而北朝和南朝截然不同,是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的,别看拓跋珪长得美,其实是个兵痞!

“高小姐是要去哪里?”拓跋珪掀开马车幕帘,在城门口把我当场抓包。

“呵呵,去城外钓鱼。”我皮笑肉不笑地道。

“小姐,好兴致!月色下钓鱼,果然风雅!”我看了一眼外面乌漆麻黑的天色,看来睁眼说瞎话的可不止我一人。

还没等我缓过劲来,拓跋珪一个纵身,跃入了车内。

“去別庄!”拓跋珪道。

我不睬拓跋珪,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小姐,不问我去往何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问了有何用,反正死不了。”我口气不善地道。

我不准备再和他虚以委蛇了,我根本不信他扮演的深情,我需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才能计划下一步怎么走。

“小姐果然胸有丘壑。实不相瞒,还请小姐助我。”

“怎么助?”我不明白,我这样的骗子到底对他有什么用呢?

“嫁给我!”

噗,居然还是这件事!

4

怪只怪我,名气实在太大了。

拓跋珪需要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设定,而似乎只有我这种名扬天下的美女才能令人信服。

“我看不只是这样吧?”我狐疑地看着灯火下闲适地钓着鱼的拓跋珪。

真是个神经病啊,居然真的来钓鱼了?!

“确实!我确实爱你啊!其他不过是附带。”

哦,这话让我牙都酸疼了。

我看着这漆黑的天幕,想着天下大局,想着我的利用价值。

“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但是请你如实告知,也请你最后放我一马。”

我不得不妥协,这个世界,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我能做的不过是尽己所能,过得舒心。

拓跋珪扔下鱼竿,站了起来,“我希望你能写一封信给王纯,至于写什么,到时我会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就让我来追求你吧!”

拓跋珪笑得极为好看,星星都仿佛掉进了他的眼里,可我知道他的眼里冰冷一片。

果然,是为了王纯。

王纯出生琅琊王氏,南朝大将军,也是我的拥趸之一。

“如果你觉得王纯会为了我做些什么,你大约是想多了。”我冷冷地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拓跋珪把我一把拥在怀里,轻轻地吻我的唇,而我看见河对岸一闪而过的暗影。

他在演给谁看?

5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

全城的人都在讨论着齐王对我的盛宠,拓跋珪简直成了个爱美人的昏聩典范,什么深夜钓鱼,什么建造宫殿,什么不问政事……

不久之后,从东都洛阳来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难道他仅仅是要用我来麻痹小皇帝?我一边写字一边思考,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妙妙,你高兴吗?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成婚了,这个送给你!”拓跋珪拿着一只锦盒走了进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拓跋珪拥住我,眉眼弯弯看着我,似乎我已经住进了他眼里。

我打开锦盒,只见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

拓跋珪拿起玉佩帮我带上,“再带上面纱,去和我见一个人。”

我有预感,这个要和我见面的人才是拓跋珪要娶我的原因!

“为什么要带面纱?”

“你的面容被别的男人所见,我会嫉妒的!”

拓跋珪说起谎来,从不脸红心跳,仿佛字字句句出自肺腑,我差点就真信了!

见我的是个老嬷嬷!

她掀开我的手臂,看着我胳膊上方的心形胎记,哭得不能自已。

老嬷嬷被带走后不久,门口传来一道粗旷的男声,“小姐放心,末将必要为将军报仇。”

我脑中的线索纷繁复杂,一时有点理不清。

“这个人是杨嘉,你父亲的老部下,刚才那个老嬷嬷是你的养娘。”拓跋珪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电光火石之间,我串起了所有的线索。

杨嘉是什么人?

他是北朝看守边关的大将,是北朝除拓跋珪之外最能打的人,而他的老上司是已故的高湛,高湛是被小皇帝赐死的。

我震惊地看着拓跋珪,他居然想让我冒充高湛的女儿?

我高门落魄千金的身份是有南朝给我做背书的,胳膊上的胎记也许是巧合,玉佩估计是他找到的认亲道具。

娶我简直一举三得!一能麻痹小皇帝,造成拓跋珪沉迷美色的假象,从而放松警惕,二能收拢杨嘉的心,打着复仇的名义随时向小皇帝发难,三还能牵扯到南朝的王纯。

可是,他怎么能如此大胆?他不怕我的假身份被拆穿吗?还是他太相信我骗人的功力?

拓跋珪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微微笑道:“你就是高如兰,千真万确。”

呸,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当初要有那块玉佩,至于会去讨饭吗?

6

婚礼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而我闲得无所事事,只能在花园里练字。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王爷真的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姐姐,他原本应该娶我姐姐的!”突然,花园门口闯进来一道身影。

“咦,是小洪侍卫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你们王爷喜欢我啊?”

这真是个瞎了眼的小侍卫,对于他们王爷的心思完全不知,也不知怎么能做贴身侍卫的?

“别人都说,王爷半夜带你去钓鱼,还为你建造南朝样式的宫殿,你简直是红颜祸水!不过你别得意,我姐姐才是王爷的真爱!”

哦?真爱?拓跋珪这种人有真爱?

“那你姐姐呢?”

小洪侍卫瞬间低落了,“死了,帮王爷挡箭死的。要不是她死了,哪里有你的事?”

白月光?

“你姐姐叫高如兰吗?你姐姐不是高如兰,王爷就不会娶她。”

我说的是大实话,可惜小洪侍卫听不懂。他明晃晃的大眼里写着“你无耻”几个大字。

“你,你别得意。王爷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会摆弄那些酸词啊,可我姐姐比你写得更好。什么,什么床前明月光……”

“你说什么?”我惊异地跳了起来。

小洪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姐姐好。”“不是这个。”

“我姐姐会作诗?”

“对对对,她做了什么诗?”

“床前,床前什么光,哎呀,她会好多,我都不记得了,王爷和我姐姐青梅竹马,要不是我姐姐死了,哪里能轮到你?”

我跌坐在地,原来曾经还有另一个穿越女啊,难怪拓跋珪与人不同,每当我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时,王纯他们总会为我鼓掌,而拓跋珪却把这视为理所当然,我隐隐有些把他当知音,而其实他不过是别人的知音罢了。

“小洪侍卫,你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

“干什么?”小洪警惕地抱胸看着我,“我,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你难道不想替你姐姐看着我吗?免得我勾引王爷啊?”我故意烟视媚行道。

小洪侍卫愣了一下,又用力点头道:“要,当然要,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

我怜惜地看着小洪,这傻孩子要是一直呆在拓跋珪身边,迟早会惹出事来,看在我们同是穿越女的份上,我帮帮你吧!我抬头看天,默默道。

7

我到底算不算嫁给拓跋珪了呢?

我们拜了堂却没能进洞房。

大堂上,一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拓跋珪手里。

小皇帝命令拓跋珪呈兵江北,预备随时抵抗南朝军队。

拓跋珪翻身上马之前,掀开了我的头纱,动人的桃花眼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幽幽叹息:“没想到,你对王纯如此重要!我小看你了,我想你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我拭目以待!”

他仿佛无限珍惜般轻轻地吻了我的眼皮一下,拍马而去,留下愣在原地的我。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久,我就知道了,因为小皇帝的第二道圣旨是颁给我的,是请我去洛阳小住。

靠,拓跋珪临走之前,居然又摆我一道。

他故意表现得对我难分难舍,好让我去做人质,放松小皇帝的戒心。

MLGB,我的剩余价值简直被他利用殆尽,可是形势比人强,我只能带着小洪侍卫搬去了洛阳。

起初在洛阳的日子尚算得上舒心,小皇帝大约也就十几岁的年纪,有着拓跋氏特有的美颜,也有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叛逆与急躁。

“你就是高妙妙?不过如此而已。”小皇帝对我嗤之以鼻道。

果然,小皇帝不知道我是高如兰的秘密,否则他怎么可能把我赐婚给拓跋珪呢?

“小女子确实不值一提,但却让王爷和南朝的王纯兵戎相见,小女子惭愧。”我嘤嘤嘤地哭道。

我这样故作姿态就是希望小皇帝会因为这些男人对我的偏爱而有所忌惮,也想让他觉得我这种女人有胸无脑,可以对我放松警惕。

“你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王纯呈兵江南不过是为了收拢兵权而已,你下去吧,懒得跟你多说话。”

我低着头疾步退了下去,我知道这只是第一关,拓跋珪其实已经放弃我了,或者说我死了对他更有用。他不仅可以以此为借口攻伐小皇帝,还可以让杨嘉彻底投向他。

所以,在洛阳的日子,全要靠我自己了。

而我能利用的不过就是王妃的身份、高如兰的身份和现代积累的那点知识。

“你,你会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正当我沉思的时候,小洪侍卫突然靠近我道。

我怎么把他忘了?

“你打算怎么保护我呀?是这样?还是这样?”我娇笑着拉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又拔起了他腰间的佩剑,作势要把剑刺入他的心脏。

“你有点正形,好不好?你可是王妃!你的腰干嘛靠在我身上,你拿我的剑干嘛?很危险!”小洪侍卫一把拔走剑,扔到了一旁。

扔掉剑后,小洪侍卫在裤腿边不断暗暗揉捏着刚刚碰过我的手,耳朵边已经绯红一片。

看起来就像个单纯的小男孩呢,可是,“哼,小洪侍卫,我听说你以前可是金吾卫啊,到我身边保护我不是屈才了吗?你怎么想的?”我潇洒地一转身,坐到大槐树下,给他倒上一碗槐花蜜。

“你,你知道啦!”小洪侍卫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我,“我这身份是姐姐求王爷帮我讨来的,不算本事,不屈才。”

“哦?没本事?那你以后怎么保护我呀?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盯着小洪侍卫,我知道他有秘密,一个可以致命的秘密。

小洪侍卫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去,突然用手遮住我的眼睛。

“你干嘛?”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像狐狸精,会把人吸进去。”

“啊?”他怎么突然说这个?虽然以前也有人说过我的眼睛极媚,但我觉得这不过是欢场上常用的伎俩,如今这少年这么直呼隆咚地说出来,却让我不知要如何接上话题。

小洪侍卫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了,没意思,我也不想逗他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会保护我啦,真不知道你姐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的?”

“你别不信,我真的会保护你的。”少年红着脸,转身奔了出去。

我看着他像被吓坏的兔子一样的背影,摇了摇头,指望不上他,还得靠自己。

正当我逐步熟悉洛阳朝堂,预备联络我的便宜父亲高湛旧部时,变故突如其来。

8

“王妃,快跑!”

是小洪侍卫!

“怎么了?”我为了参加宴会而穿的长裙严重地妨碍了我奔跑的速度。

“王爷打过来了!”

这么快!

我知道拓跋珪迟早有一天要反,但我没想到会这样快,快到我根本还来不及安排。

“小洪侍卫,你走吧,你一个人容易逃,你去搬救兵。”

我知道这个时候,小皇帝肯定会来抓我,小洪侍卫带着我,哪里能逃走,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反正这些年也是多活的。

“你怎么这么傻,他们都想你死啊,哪里有救兵?”小洪侍卫双目通红地看着我,“王妃,得罪了。”

小洪侍卫把我一把扛在了肩头,快步疾走。

我在他的肩上一颠一颠,十分难受,难受地眼泪都快流下了。

这个傻孩子,当初让他跟我来洛阳,千不愿万不愿的,如今居然愿意把性命交托给我,明明他可以杀了我的。

是的,我一直等着小洪侍卫来杀我,可是他一直没有。

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穿越女可能没死的呢?

大约就是小洪侍卫带着我去祭拜的那天。

因为我是穿越女,一种同病相怜让我对她产生怜惜,于是缠着小洪侍卫去祭扫他姐姐。

据小洪侍卫所说,他一直被外派公干,姐姐的死也一直瞒着他,是最近瞒不住了才告诉他的,他也一直不愿正视这件事,如今是被我软磨硬泡着才去了墓地。

小洪侍卫泪洒墓地时,我却发现了异常,墓地看似杂草丛生,但当我企图去除草时,却发现草的根系不深,并不像长了数年的样子。

留了心的我,深夜去掘了坟,果然墓地里连个棺材都没有,只是一个土堆。

那么就奇怪了,她为什么要让别人觉得她死了呢?她又假死了多久呢?真的如小洪侍卫所说已经去世数年了吗?

后来,我又发现拓跋珪后院的仆从们全部是新来的,这就更奇怪了!

于是,我暗中查访,终于找到一个在柴房砍柴的粗使仆妇,据她说,府邸大规模换人是在两个月之前。

那就是我刚到北朝涿州的时候,看来这阴谋就是针对我的。

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她非得假死才能拿到的呢?

我想起拓跋珪让我戴上面纱去见杨嘉那天的事,我才明白,她想得到的是我的身份。

也就是我很可能真的是高湛的女儿,这才能解释我手臂上那胎记,才能解释她为何想取代我。

因她只是拓跋珪奶娘的女儿,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拓跋珪并肩而立。

至于曾经见过我的人,反正身为江南名媛的我会死在宫廷政变里,而身为高湛女儿的她会重回大众的视线,成为拓跋珪的王妃。

反正杨嘉没见过我的真容,随便他们怎么说了。

而来到洛阳后的小洪侍卫开始变得脾气古怪、神出鬼没,更加佐证了我的想法。

他应该接到了来自他姐姐的命令——杀了我。

我等啊等啊等,等他来杀我,他却来救我了。

他没有骗我,他来保护我了。

9

“给我抓住她!拎到城墙上去!”小皇帝带着一群人从对面冲了出来。

“放我下来,你走!”我对着小洪侍卫吼道。

小洪侍卫搂紧我的腰,一个纵步跳了起来,往前跃了数步,可是对方人太多,我们还是被包围了。

小洪侍卫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可是他还是没放开我的手。

“又是个被这女人迷住的男人。算了,让他去吧,把他们一起押到城楼上去。”小皇帝道。

我泪眼迷朦,扶着小洪侍卫,亦步亦趋被赶上了城楼。

从城楼上俯视下去,乌泱泱一片人,领头的人戴着一个面具,是拓跋珪!

“皇叔,你的王妃在我手上,我劝你还是投降吧,我保证不追究你的过错。”

拓跋珪手一挥,他旁边的力士一声吼:“王爷怎会为个人感情,弃众将士于不顾。”

力士搭上弓箭,羽箭直向我而来,我闭上了眼,疼痛却未曾袭来,而一股热流却喷涌向我的脸。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小洪侍卫挡在了我面前,口角鲜血直流,双目悲痛莫名。

突然,小洪侍卫转身不再看我,他背对着我,朝着城楼下的军队吼道:“你们不能杀她,她是高湛将军唯一的遗孤,她是北朝英雄的女儿!”

城楼下的军队霎时开始混乱起来,而小洪侍卫也开始摇摇欲坠,一个踉跄,他向后倒了下来。

我赶忙扶住他,让他靠在我的怀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姐姐不是让你杀了我吗?”我哭着骂他。

小洪侍卫一口一口往外吐着鲜血,一只手却伸了出来,颤巍巍地摸向我的脸,“你知道啦?我总想着不要让你勾引了王爷,没想到最后被勾引的人是我。”

“好啊,只要你活着,我就和你在一起。”这辈子,上辈子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曾愿意为我而死,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是你说的最好听的话,以后记得嘴巴不要那么贱啦,和王爷多说点好话。”小洪侍卫的手渐渐从我的手心滑了下去。

“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此时的我已经接近疯癫。

“你再摧我,咳咳,不死也得死啦!”小洪侍卫耷拉着眼皮看我。

我一把把他抱在心口。

“求你件事,”小洪侍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果你赢了,请放过我姐姐吧,她只是太爱王爷了。”

“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不死!”我流着泪不断点头,可是我怀里的温度还是一点点消散了。

10

“不想死就快走!”有人在我耳边吼。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小皇帝,不明白这个疯子一样的男孩要干什么?他不是最希望我死的吗?

“啪——”

一个巴掌甩了过来,“你清醒点,仇人就在你面前,你却想死?”

“仇人?”

“你还不明白吗?我告诉你,虽然是我杀的高湛,但高湛谋反的证据是拓跋珪找来的。他想的是可以收拢高湛的兵权,可是我宁愿把兵权给杨嘉也不给他。没想到他又找到了你来哄骗杨嘉,呵呵,好啊,他希望你死,我就偏不让你死。”小皇帝的眼睛通红,状似疯癫般道。

“是,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小洪侍卫换来的,我应该珍惜。

“好,带她去冷宫秘道。”

我的身后,战火纷飞,我的身前,人群四散奔逃,人间炼狱不过如此!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这个世界的残酷!

11

也不知在秘道里呆了多久,突然一道亮光从隙缝里漏了出来。

是谁赢了?

我勉力眯缝着眼睛辨认着光线的来处,折射光却刺痛了我的眼。

是拓跋珪面具上折射的光。

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这时候他已经不会杀我了,自从小洪侍卫在城墙上暴露了我的身份后,我活着比死了对他更有用。

我死了只能激起将士们一时的气愤,而如今他已经攻破城门,这气愤已无用武之地了,反而我活着,他就能把控高氏家族和杨嘉。

我把手伸向了拓跋珪。

他一把把我拉了出去,然而一把刀却架在了我脖子上。

他要杀我?

不,不会。

这个人不是拓跋珪!

我一个下蹲,迅速转身,掐住了他的脖子,掀开他的面具。

是个女人!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是她!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女人,小洪侍卫的姐姐!城楼下向我射箭的人!杀死小洪侍卫的人!

“你说是你先掐死我还是我先刺死你?”女人笑得很美,声音也甜。

刀当然比手掐快,但我必须活,我要冷静!

“我们何必谈死呢?不如谈谈合作?”我态度闲适地道。

“哦?我有什么必要和你合作呢?你可是占了我想要的位置呢?如今死在混乱的皇宫里最是合理了呢。”

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她说得出也做得到,我必须说服她。

“你应该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如今将士们都见过我的脸了,你不可能再冒认我的身份,也不可能再占用王妃的身份,而王爷经过这次战乱后,为了收服其他部族,必然要广纳后宫,与其让其他人上位,不如你我合作啊!”

女人的脸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

她听进去了,很好,我继续说道:“是,你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是人心易变,何况他身处高位呢?可是我和他之间却是不可能的,我已知他想杀我,怎会爱他?只要我占着那高位,你占着他的爱,别人又有何惧呢?何况我深爱你的弟弟,他死前请我帮助你。”我哀哀地哭泣起来,这哭是真的伤心。

“哎,我那傻弟弟,早就让他杀了你,却反过来给我插刀,罢了,罢了。”女人扔掉手里的刀,扶住我的胳膊,“我叫洪玲,你以后就叫我玲姐姐吧。”

“玲姐姐!”

“嗯,你不是太笨,我们又来自同一个地方,合该互相帮助。走,我带你去见王爷。”

“谢谢姐姐,”终于过了这一关,可我还不能放松警惕,我要让她觉得我有点小聪明,但又没有她聪明才行。

“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洪玲看着远处的飞檐走壁,心不在焉地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把我取而代之的呢?”

“那天卢氏宴会的时候,我也在场,只不过你没注意到而已。我听到黄巢的那首诗时,就知道你也是穿越女,而王爷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就去调查了你。”

没想到是那个时候。

“结果,我发现你居然是高湛流落在南朝的女儿。于是,我给王爷献计,用你一人来引动朝局,而身处内宅的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我取而代之。可惜,被我那个蠢弟弟完全搞砸了。”

洪玲说起小洪侍卫来完全没有情感,仿佛他就是个工具,我紧咬着唇,才没让国骂冒出口去。

“姐姐果然聪慧,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不过以后听姐姐的,总归没错的。”我口不对心地道,“其实,是不是战场上戴着面具作战的都是姐姐啊?王爷也是沾了姐姐的光?”

“小机灵鬼,别拍我马屁了。只有这次,已经假死的我假扮王爷吸引大部分火力,而王爷才能从后方突袭。王爷才是真正掌握大局的人。”洪玲的脸上泛着崇拜的光,小洪侍卫没说错,她太爱拓跋珪了。也许,我可以从这上面找突破口。

“好了,我们姐妹以后可以慢慢聊,我们先去见王爷吧,哦,不,是北朝皇帝!”

12

洪玲被封为贵妃,而我虽是拓跋珪的正妃却被封为淑妃。

看来洪玲那女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虽知道我说得都是对的,但在后宫只有我们两个女人的情况下,她依然不愿意把皇后的位置拱手让人。

不过,我不急。

她比我更急。

氐族、羌族的贵女已在路上,匈奴的郡主据说也会来和亲,鲜卑贵族们也在蠢蠢欲动,洪玲会怎么做呢?

“娘娘,欢迎氐族、羌族贵女的宴会取消了。”婢女春华端着胡饼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凝视着铜镜里的自己,很好,妆容疏淡,不引人注目。

春华跪坐在我身旁,偷偷说道:“应该是丹凤宫的手笔。”

“嗯,你别多嘴,特别是在秋蝉面前。下去吧。”

“是。”

春华和秋蝉是洪玲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为了表明我投靠的态度,我坦然接受了她们。

让春华变成自己人着实费了我一番工夫。

我给了春华一样洪玲绝不会给她的东西,那就是拓跋珪。

虽然春华掩饰得很好,但一个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总是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以拓跋珪为饵,春华为我所用。

而洪玲居然会傻到去阻止氐族、羌族的贵女来京,她即使阻止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这样做对我来说却是极好的,我一直不知道洪玲的底牌,她到底掌握了多少权利,拓跋珪对她到底有多信任,都可以一一试探出来。

我心情极好,正准备去御花园里散散步,却又来了不速之客。

“你这个没志气的,真是丢我们高家人的脸,堂堂的王妃最后成了个淑妃,你还笑得开心?”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趾高气昂地跨进了宫门。

这是高氏宗族的族长夫人,小皇帝当道时紧缩着脖子,屁都不敢吭一声,如今,拓跋珪为了收服杨嘉手里的兵,平反了高湛的罪行,他们就又抖了起来,居然以为可以控制我了。

他们连到底是谁瓦解了高家的兵权都还没搞清楚呢!

我虽不忿,却面上不露,“伯母大人,我是个没用的。不如让堂妹进宫吧!”

“你当我们没想过吗?皇帝全听姓洪的那个女人的,你看哪个世家把女儿送进来啦?连氐族、羌族的贵女都被她拦在了关外。”

“伯母既然知道丹凤宫的厉害,还让我去撞枪口,伯母真是为我着想。”我讽刺道。

“你,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高氏捂住胸口做昏倒状。

我并不想理她,唤道:“秋蝉,送客。”

我知道秋蝉肯定在偷听,那何不送个人情给她,也好让她有话传给洪玲,也叫洪玲知道我没被高氏族人策反。

“你,你个没出息的,扶不起的阿斗。”高氏骂骂咧咧地走了。

但我知道,她还会回来,高氏没的选择,在洪玲手底下,他们送不进人来,最后他们还是只能选我,甚至连其他世家大族也只能选我!只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13

“春华,给我倒点桂花蜜来。”我一边泼墨作画,一边吩咐春华。

“桂花蜜是什么?给朕也来一点。”

怎么是拓跋珪?自从坐上那个位子后,他可从来没看过我。莫不是我又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在脸上扯起笑容,转身看向他。

“皇上怎么来了,春华上桂花蜜。”我答应过春华让他在皇帝面前多露露脸的。

“你们那的女子都是这么有巧思的吗?”拓跋珪品着手里的桂花蜜,看着我画的江南图。

“那我可比玲姐姐差多了,都是些小心思,那像姐姐可以为陛下开疆拓土。”睫毛的阴影深深地掩盖了我的心思。

拓跋珪又倒了一碗桂花蜜,一饮而尽。

桂花蜜也是发酵酿造而成,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拓跋珪又喝了一口,幽幽地叹道:“我是越来越不明白她的心思了。有时候,我想大约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太纵容她了。明明她曾经是最支持我的,为何如今她却处处拖我后腿?”

我想拓跋珪大约是醉了,这些话我不该听的。

我悄悄站了起来,准备退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也不知怎么一个旋转,我跌倒在拓跋珪的腿上。

“不准走。是,我是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时移势易,当时我只是个诸侯王,可以任性,如今我是皇帝,她明明知道我的志向,只要纳了那些贵女,关外的大后方就能平稳,可她却非要和我唱反调!你说我要怎么办?”

拓跋珪通红的眼盯着我,仿佛我能给他答案一样,但我一样不知道答案。

我想如果我只是在看一本穿越小说,我一定会喜欢洪玲这样的大女主,也能同情她。当初的青梅竹马,说好的我帮你夺天下,你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转眼你就变了。怎么看都是拓跋珪渣男!洪玲没错!

可如今,我处在这样的位子,我是这对渣男贱女的陷害对象,却要我如何同情他们呢?如何劝解他们呢?

我只能利用他们的矛盾!

“陛下,玲姐姐只是太爱你了,以后她会想通的。”

“哦?那你不爱我吗?你觉得我应该纳氐族、羌族的贵女吗?”

这真是一道送命题啊!既不能说不爱,那爱了又为何要答应他纳别的女人?

我嘤嘤嘤哭起来,“我自然是爱陛下的,但我自知比不上玲姐姐,也不敢奢望陛下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陛下怎能一概而论呢?”

“要是我当初先遇到的是你,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拓跋珪喃喃道,整个头向我压过来,阴影覆盖住我整个面部。

靠,这可真是个渣男。洪玲陪他打天下,如今他却又要她大度了,还要把我拉下水。

瞄了一眼躲在暗处的秋蝉,我知道必须拒绝拓跋珪,否则洪玲不会放过我。

可是,明着拒绝拓跋珪,得罪了他,又可能今夜就得死,怎么办?

14

我一个倒转,从拓跋珪的膝上滑坐下来,撸起袖子给他看。

拓跋珪一脸懵地看着我,“干嘛?”

“请陛下看我的守宫砂。”我跪在地上,微微抬头,故作悲伤地看着拓跋珪。

“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入幕之宾吗?”拓跋珪认真地研究着我的手臂。

“就像陛下一样,我也说过许多谎话。”

“小妖精,是在怪我吗?”拓跋珪刮了一下我的鼻头。

拓跋珪大约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还以为我是想和他表明自己的清白吧。

我连忙扑倒在地,“陛下,妾不敢。陛下可曾记得,您说过一句话。”

拓跋珪看我的神色有异,也不自觉严肃起来,“什么话?”

“陛下曾让我写信给王纯,但直到最后都没真让我写。我们成亲那天,陛下离开之前却说,没想到我对王纯那么重要,希望我能化险为夷,陛下还记得吗?”

“记得。”拓跋珪的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陛下的深意,但如今想来,陛下和王纯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应该也是其中的一环。”

“淑妃不如猜猜我和王纯达成了什么协议?”拓跋珪眯缝着眼问。

“陛下答应玲姐姐让我死在宫廷政变里,好让玲姐姐把我取而代之,但陛下应该也会在最后关头把我救下来,隐姓埋名送去南朝,这应该是你和王纯达成的协议。”

拓跋珪点了点头,“王纯是为了收拢兵权,但不得不说,他对你也是志在必得。”

我埋着头,暗暗吐槽,王纯这男人也不过是想让我隐姓埋名当他的小妾,他始终不敢对抗他的家族,这也是我为何要离开南朝的原因。

而拓跋珪大概也忘了,他其实根本不会在最后关头救我,如果我真的能在宫廷政变中自己活下来,那么他也许会好心把我送出北朝,不受洪玲迫害,但如果我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对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女人的事都是附带的小事。

“我知道陛下的大志,是一定要统一南北的,那么和王纯合作也是必须的,所以我这守宫砂不能破,因为这守宫砂是王纯帮我点的。”我昂起头,看着拓跋珪。

其实我对自己的清白并不怎么在意,但却不得不那么做。为了政治目的,拓跋珪是绝不会动我的,而洪玲也深知这一点。

那么一个不能和皇帝圆房的皇后有什么威胁呢?并且这个皇后,有一天还会被皇帝隐姓埋名着送人,那把我推上皇后位,反而能显露出洪玲的大度,她何乐而不为呢?毕竟拓跋珪现在已经表露出对洪玲嫉妒的不满了。

是的,我对皇后的位置志在必得,而且,我要让洪玲推我上位。

拓跋珪摩挲着我的下颌,“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惜我们相遇得晚了一点。”

拓跋珪拂袖而去,而隐在帘幕后的秋蝉也消失不见了。

15

第二日,我去丹凤宫见了洪玲。

“姐姐,昨日高氏来见我了,说那氐族、羌族的贵女们被劫匪绑架了,这可是姐姐的手笔?”我遣退仆从,故意小声问洪玲。

“妹妹可不能胡说。”洪玲气势威严地坐在上首。

我做了个了然的表情,“姐姐可能不知,昨晚陛下也来找我了,言下之意,对姐姐有诸多不满,我当然是为姐姐辩解了,但就怕陛下已经心生芥蒂。”

我故意把昨日之事悉数告知洪玲,反正她早已知晓,我何不再做个顺水人情,好让她知道我毫无威胁。

“妹妹有心了。”

我看洪玲虽气势庄严,却颇为疲惫,料她此刻内心颇多不安,果然她似乎纠结一番后,对我道:“你我皆是穿越者,你说,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错了吗?明明早已说好的,如何又变了呢?”

“姐姐,容我说一句,陛下志在天下,后宫牵动前朝,想必姐姐也深知,何必和他执拗,反正贵女们进了宫,还不是在姐姐的手心里吗?就如我一样,虽占着名份,却一辈子不可能和陛下在一起,也许最后还是被送人的命运!”我假作无限忧伤地陈述道。

洪玲拍了拍我的手,“妹妹的去处也是好去处。我必不会亏待了妹妹。”

洪玲能说出这句话让我松了口气,她已把我排除在竞争者名单之列。

“哎,道理我都懂,就是真做起来,难过自己心里那关啊。”

“我知很难,但姐姐也想想陛下也难啊!”

是的,我要帮洪玲和拓跋珪和好如初,但一切都是暂时的,我看向蔚蓝天空下那飞起的宫殿屋檐。

如果洪玲看过《甄嬛传》就应该知道,从她放弃幕僚的位置踏入后宫开始,一切都变了。

宫殿是个有魔力的地方,你以为尽在掌握,但那些进来的人,哪个不各怀心事,纵洪玲有着三头六臂又如何做到面面俱到呢?年老色衰又如何抵抗青春美丽呢?

她相信男人的誓言,也许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离开之前,我转身看着丹凤宫的门楣,一时心绪难明,不知应该盼望洪玲赢还是输好呢?这世间真有不破的誓言吗?

16

不久后,我被世家大族们推上了皇后位,洪玲没有反对。

而各族的贵女们也陆续进宫了,只是她们谁都没见过皇帝。

“娘娘,独孤美人求见。”

“不见。”我正筹备着几日后的中秋夜宴,并没空。

“娘娘,独孤美人可是羌族公主。”春华提醒我。

“那又如何?进了宫,她就是独孤美人了,她见我不过是为了见陛下,你觉得我会为了她得罪丹凤宫吗?何况最近陛下和那位可是好得如胶似漆呢!”

春华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她们身份如此高贵都得不到陛下垂青,何况我呢?”

我一惊,最近日子太舒服,却忘了春华这一桩事,“你也不必急,你可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在我这里,至少陛下是能见到的。须知,要耐心等待。”

我凌厉的眼刀甩过去,春华颤了颤,退了下去。

日子过得太舒服,春华大约是忘了洪玲的手段了,得让她警醒警醒了。

我知这次中秋夜宴,洪玲一定会杀鸡儆猴,让那些肖想拓跋珪的人铩羽而归,不敢再想。

却不知她要怎么做呢?

没想到,还没到中秋夜宴,就有人等不及了。

独孤美人在我这里行不通,居然仗着自己身份高,又有钱,买通了拓跋珪御用马车的车夫,把自己扒光了裹着毛毯躲在了车厢里。

洪玲是什么人?是上过战场,是帮拓跋珪打天下的谋士,她早已把后宫掌控在了手里,这种阴谋诡计怎么可能躲得开她的眼,她就等着这些贵女们犯错呢!

所以,和洪玲斗绝不能用阴谋,只能用阳谋,让她明知会输也不得不走。

可惜,年轻女孩们不懂。

独孤美人当然没等到拓跋珪,而是一个喝醉了的夜香郎,好好的美人就给这样糟蹋了,从此只能长居冷宫。

自此,后宫内人人噤若寒蝉。

而为了堵住前朝的悠悠众口,洪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立起一个没背景的宠妃,而这个宠妃其实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只是日日被召进空无一人的宫殿而已,宠妃只能有苦说不出。

拓跋珪也由着洪玲乱来,于是一切犹如暗潮涌动的平静河流,整个帝国和谐安康。

17

只是时间并没有站在洪玲的那边,三年了,后宫颗粒无收,没有一个女子怀孕过。

大臣们渐渐等不及了,有说让拓跋珪再扩后宫的,有说让拓跋珪过继同族子侄的,一时间,前朝风云涌动。

或许是洪玲病急乱投医,或许是为了试探我,她把我召进了丹凤宫。

“妹妹,对医术可有了解?”

我虽贵为皇后,却依然还是只能做“妹妹”!

“却是不曾有了解,前世也只顾着舞文弄墨了。”我抱歉地看着洪玲,故作犹豫道,“姐姐可否想过,我们这种穿越者,其实是逆天的存在,也许老天爷并不会给我们机会留下子嗣呢?”

“无稽之谈。”洪玲拍案而起,远处的侍女们纷纷下跪。

我也低着头,惶恐地欠身拜了拜,“确是无稽之谈,姐姐就当我瞎说吧。”

洪玲胸脯起伏,久久伫立,我知已把自我怀疑的种子植入了她的心里,于是又开口安慰道:“我以前在南朝的时候听人说过,华佗的弟子隐居在庐山,只要陛下早一天一统南北,请华佗弟子出山,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别说一个孩子,姐姐怕是要被孩子们烦死了。”

洪玲难看地牵了牵嘴角,“但愿如此吧。”

洪玲不知道的是,别说请华佗弟子了就是华佗亲自出山,也未必有用。

但只要洪玲扔了那块拓跋珪送她的虎皮盖被,她就能怀上了。

我早就说过,用阴谋不行,得用阳谋。

两年前,我有一只山东狮子猫,长得玉雪可爱,氐族的长孙美人求我送一只小猫给她,我告诉她,这山东狮子猫不会有小猫了,只因我怕它到处跑,到处生,就给它盖了用药粉浸过的小被子,长孙美人求我把药方告诉她,我就告诉她了。

后来,氐族进贡了一张虎皮绒被,式样精美,拓跋珪把它赐给了洪玲。

别人送给洪玲的东西,她可能怀疑,但经了拓跋珪的手,她就信了。

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总是盲目的。

“妹妹在想什么?”洪玲突然道。

我一惊,故作镇定道:“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会南征?也好早一日找到华佗弟子。”

“快了吧!”洪玲看着天道。

确实应该快了,为了压制前朝的风云涌动,拓跋珪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南征是最好的办法,何况统一南北是他心之所向。

以前,洪玲还会劝他做好准备,如今得知救命稻草华佗弟子在南朝,不知洪玲还劝不劝呢?

所有的线,我都已经铺好,你们踏不踏进来呢?

18

三个月之后,拓跋珪不顾大臣的反对,御驾亲征南朝。

北朝军队几乎倾巢而出,拓跋珪把后方留给了洪玲管理,却带上了我。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照理来说,他应该带上宠妃,而把后方给皇后管理。

只有我知道,他是要拿我去交易的,而王纯和他没什么分别,是绝不会把女人放在天下之前的,那么,我的结局大约就是一个死字。

但我不想死啊,所以,只能让拓跋珪去死了。

“皇后,你在听我说吗?”拓跋珪手指叩着地图,斜睨着眼看我。

“陛下,我不是玲姐姐,这些我不懂的。虽然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其实差别挺大的。”我低着头道。

我知道拓跋珪遇到了难题,如今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

“算了,指望不上你了。”拓跋珪捏着眉间道。

我确实不知他到底为什么要指望我,他都准备把我送人了,我为何还要帮他?难道他真的以为抓住高氏一族,就能逼我做事?还是我这些年的伪装真的让他以为我爱他甚深?真是迷之自信啊。

“战事,陛下确实指望不上我,不过照顾日常起居,臣妾还是可以的。”

“哦,皇后是要自荐枕席?”拓跋珪握住了我的手。

看吧,又来了,这自信到底是谁给他的?

“陛下,我虽是极想和陛下亲近的,但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我却又不能。”我故作悲伤地道。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男人的心理不过如此。

果然,拓跋珪搂住了我,“要是玲儿能像你一样懂事该多好啊!”

“陛下,我时时在为陛下忧虑,陛下如今还没有子嗣,而玲姐姐还不准陛下亲近别人,虽说打下南朝后,找到华佗弟子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终究渺茫。如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拼着被玲姐姐厌弃,我也想为陛下留下子嗣。”

“皇后又让我迷惑了?你不是不愿自荐枕席吗?”拓跋珪抚摸着我的脸颊,显然有些意乱情迷。

我知他刚刚吃下去的甜羹起了作用。

“我自知是无法伺候陛下的,不过玲姐姐选的人一定合陛下的眼缘。”我拍了两下掌,春华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这些年,春华没少费心思,处处模仿洪玲,倒是有五六分像了。

“陛下,留下子嗣是大事,玲姐姐也一定会理解的。”退下去之前,我又加了把火。

隔着影影重重的帘幕,我看见拓跋珪抱住了春华。

走出帐篷,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洛阳的方向,不知洪玲知道这件事,可会后悔爱上拓跋珪,她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成了笑话。

其实,拓跋珪那样的人怎会落入我的圈套呢?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契机,而我只是把借口递了上去而已。

我这样的人似乎应该叫做佞臣吧,洞悉帝王心思,责任我担,好处帝王享用。虽说表面上似乎要受些惩罚,暗地里自然会补上好处。

我“呲”地笑了一下,拓跋珪,洪玲,当佞臣谋反,你们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吗?

19

“皇后,陛下受伤了。”一群人抬着拓跋珪慌慌张张地走向主账。

“怎么回事?”

“明日,陛下原本是要发起总攻的,今日陛下去勘探地形的时候,突受偷袭,不小心中箭。”

“太医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容我想想。”

所有的人都为我的镇定喝彩,但他们不知我当然会镇定,因为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拓跋珪接受春华之后,明面上我受了惩罚,被罚去了两个月的俸禄,但我又不靠俸禄活着,这处罚可以忽略不计,而实际上我反而更受拓跋珪的信任了,他的饮食起居几乎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了,在得知他的行踪后,我用妙言阁分阁的渠道,暗暗联系了王纯,在路上偷袭他。

“太医,陛下如何了?”

“奇怪,陛下似乎中了毒,可是这箭头上又没毒,奇怪,奇怪啊。”

“大约是南朝的毒,太医不懂吧。”我责怪道。

“请娘娘责罚。”

我挥了挥手,“你尽量诊治,先不必对外说。”

太医退了下去,我终于压制不住上翘的嘴角了,太医当然不知这是什么毒了,因为这毒根本不在箭头上,而是在春华身上,只要拓跋珪接纳了春华,他就必然会慢性中毒,而受伤更是激发了毒性。

这种毒是我在南朝时,从华佗弟子处得来的,所以我没骗洪玲,这世上真的有华佗弟子,他曾是我的拥趸之一,为了让我摆脱王纯,教了我许多用毒之道,只是他的身份隐藏颇深,一般人并不知晓。

“叫杨嘉进来。”我端正坐姿,做起了北朝的主事人。

“娘娘。”

“将军,一切有赖你了。”我向杨嘉拜了拜。

杨嘉慌忙跪下,我扶起他,“将军,陛下中毒了,太医也不知是何毒,明日的总攻必然要作罢,但不能让南朝知道真相,请选一位身形和陛下相似的将士,戴上陛下的面具去前线,为我们赢得时间,我要带着陛下回朝。”

“必不负娘娘所托,可是娘娘,南朝难道不知陛下中毒吗?这能骗过王纯?”

“南朝不知我朝底细,以陛下威名,必然不敢乱动。你且去,一切有我。”我镇定道。

“是!”

如今是我在军中树立威名的时候,这也是我回朝后,和洪玲缠斗的资本,所以我必须镇定,还好,南朝王纯并不知拓跋珪中毒,两朝之间存在信息差,足够我逃回北朝了。

“啊,啊……”帘幕后传来拓跋珪的声音。

我掀开帘幕,走了进去,“陛下想喝水?”

拓跋珪点了点头。

我微笑着端水走过去,放在他的鼻尖处,“可是,我却不想给你喝水呢?”

我残忍地把水倒在了地上。

拓跋珪目眦欲裂地看着我,大约恨不得生啖我的肉。

“陛下能否体会我的绝望了。我这一世,原本可以活得恣意快活的,可是你和洪玲却硬要把我扯到这乱局中,让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让我每一天都为下一日的生死担忧。”

“啊啊啊……”

“陛下省点力吧,你再也说不出话了。可能也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怎么知道?因为毒是我下的啊,下在春华身上啦,只要你遵守和洪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就不会死,可惜可惜……”

“贱……贱……”

“陛下骂我还是骂自己呢?想来是骂自己吧,我可是个大善人呢,春华已经有了你的孩子,这么大的北朝不会没了继承人的,你看,我多体贴。可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没母后临朝称制呢?还是要谢谢陛下呢,给了我皇后的身份呢!”

“啪啪啪—”,拓跋珪不断拍打着床板,眼眶里似乎要流出血来,突然一切安静下来。

拓跋珪被我气死了,死不瞑目。

20

我决定密不发丧,一路运着拓跋珪的尸体北上,春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终于她发动了,是个男孩,随行的大臣们终于松了口气,北朝又有继承人了。

当我回到北朝的时候,我的手里已经有了许多底牌,继承人,皇后的名份,随行的大臣,杨嘉的军队,我以为用这些足够和洪玲斗一场了,没想到,结局出乎我的意料。

当我抱着小太子和春华,扶棺走上大殿的时候,洪玲已经着了一身白衣站在那里了。

洪玲看着我手里的孩子,笑了笑,“他终究是辜负了我。他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我摇了摇头。

“哦!”洪玲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她动了起来,朝我这边狂奔,也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了把短剑。

“护驾,护驾!”我喊道。

所有的人都往我这边奔过来,然后洪玲转了个弯,突然往春华冲了过去,一剑刺中了春华的胸口,春华倒了下去。

满脸血污的洪玲转身看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真好,他背叛我的证据死了。我们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疯了?

“高如兰,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奇怪,只有我明白。

“林岚,我叫林岚。”我对着洪玲喊道,不自觉地就留下了眼泪。

“林岚,我叫吴慧,记得下次在我墓碑上刻吴慧的名字啊!”洪玲微笑着道。

“我答应过小洪侍卫不会杀你。”

洪玲摇了摇头,“我要死的!其实,前方传来军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了,这不是拓跋珪的指挥风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死了。我一查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不是没想过为他报仇,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拓跋珪,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错了吗?你说,我错了吗?”

我流着泪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你不能把你们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啊!”

“我现在不是还给你了吗?我知你这种假好人不敢杀春华,可是留着她就是大祸害,如今那孩子就是你的了,你可以独霸天下了,你不高兴吗?”洪玲癫狂道。

“高兴,高兴个屁。我要的不过是这一生恣意快活。全被你们毁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在合适的时候,把权力交给春华的,如今,我要被迫留在这位子上了。

“哈哈哈哈,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们谁更苦?哈哈哈哈。如今,他死了,我不可能独活了,没有意义。”突然,洪玲拔起剑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不,不要。”我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感想,只觉得这一世,我终将孤独到老,不能恣意快活了,这何尝不是洪玲对我的复仇呢?

我扶住洪玲的脑袋,按住她出血的伤口,她微微笑着,“答应我一件事,把我和拓跋珪合葬,名字刻吴慧,好吗?”

我流着泪点头。

这真是个偏执的女人啊,居然还嫉妒洪玲这具躯体。

可是,我和她谁更可怜呢?

她死了,用自己的名字与爱人长眠地下,终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我活着,却用着别人的名字被牢牢捆在王座上,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再也不会有我想要的生活。

21

北朝文明太后,出生陇右高氏,睿宗皇帝妻,哲宗皇帝母。哲宗年幼,文明太后临朝称制,执政二十年,无战事,南北得以休养生息,人民安居乐业。后经联姻,南北逐渐统一,文明太后,史称一代贤后。

林岚趴在历史书上,流着泪,沉沉睡去。(原标题:《摆烂的穿越女被迫登基》)

本故事已由作者:米丘,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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