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娟在自家窗台上表演跳楼大戏,她本想吓唬光文,可光文识破了她的鬼把戏,光文一句温暖的话也没说。玉娟的黑历史还被她前夫大刚扒扯一通。这回好了,她的黑历史,不仅光文知道了,邻居们也知道了。她以后在这个小区,可咋住啊?玉娟没办法阻止大刚,她“哐哐”踹窗户。光文、警察、物业经理上楼,光文用钥匙开门。玉娟回头看他们,没站稳,一下子摔了下去。

玉娟家的小区有十五六年了,小区不是人车分流的。业主们可以把车开进小区的院子里。玉娟家一楼的邻居,经常把车停在窗前。玉娟跳楼这天是周日,她家一楼邻居休息,小轿车就在窗前。玉娟没站稳,整个人摔了下去,“哐”地一声砸在楼下轿车的引擎盖上,她把引擎盖砸出了一块明显的大凹痕,小轿车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玉娟从引擎盖上滚落到地上。众人吓坏了,有人打了120。玉娟头部出血,面部多处擦伤,身上有没有骨折还不清楚。120到了之后,把玉娟拉走了,光文和大刚也跟着去了医院。因为疫情防控,只能有一名家属陪同,光文是玉娟现任老公,所以光文跟着进了医院办手续。

大刚嘴上说玉娟死有余辜,但是,大刚没想到,玉娟真的从楼上摔了下来,他也傻眼了,也不知道玉娟怎么样了?大刚很着急,他没回家,在医院门口等着。

玉娟摔下去,没直接摔到地上,而是砸到车上,有个缓冲,她没摔死,不过伤情很严重。她面部、手骨、腰椎、盆骨、腿部等多处骨折,她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了玉娟的伤情,光文心情颇为沉重。虽然他们要离婚,但是,光文也不希望玉娟出这么大的事儿。

光文知道大刚还在医院外面等着呢,他出来找大刚,把玉娟的情况告诉了大刚。光文又把宝辉的事情跟大刚讲了,他把宝辉养父住院、玉娟和老韩太太屡次辱骂宝辉、玉娟录节目抹黑宝辉这些事儿,都告诉了大刚。

大刚听了,止不住地流眼泪。他万分感激光文,他想马上去看儿子,不过,他又颇为担忧道:“宝辉养父能不能不让我见孩子啊?”

光文道:“不能,宝辉养父挺好的,他病重后希望宝辉能得到亲生父母的照顾。但是,玉娟和玉娟她妈不愿意认宝辉,这母女俩担心她们当初的谎言败露,三番五次地为难宝辉,宝辉被她们欺负够呛。”

光文这么说,大刚心里有了点儿底。

大刚回家后,把玉娟失足坠楼的事跟他媳妇说了。

小颖她妈说道:“玉娟情况严重不?”

大刚道:“听光文说,好像挺严重。你说,玉娟摔下来,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关?”

小颖她妈说道:“有啥关系呀?你去的时候,她不是就站在窗台上吗?她要跳楼,也不是你让的,那是她自己作的结果。她作得太甚,早晚不等。虽然,你挺恨她的,你也不希望她真死,不过,她没干啥好事,这是她应得的下场,这就是她的报应,害人终害己。她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解脱了,跳楼摔下去,还没死,这回是活受罪,这就是她不干好事的下场。”

小颖在旁边说道:“爸,有句话叫做:报应也许会迟到,但是从来不会缺席。”

大刚问道:“是这么说的吗?”

小颖笑道:“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

小颖她妈说道:“这个正义,可真能迟到啊,迟到这么长时间。不管是正义还是报应,玉娟这次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作得紧死得快。孩子她爸,你不用自责。玉娟把孩子送走,害了孩子也害了你。你这些年,为了找孩子,付出了多少?她带给你的伤痛,三言两语能抹平吗?”

小颖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大刚道:“可惜了光文,光文那个人不错。据说他们要离婚,玉娟作,婚没离成,玉娟还进重症监护室了,这婚还能离了吗?”

小颖她妈说道:“哎,你俩的命运呢,一言难尽,被玉娟害苦了。”

大刚对媳妇说道:“这些都过去了,好在我知道儿子在哪儿了,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去乡下看儿子,你和我一起去。”

小颖她妈说道:“这都几点儿了?明天去吧。你不给宝辉养父买点儿啥呀?咱们还能空手去?”

大刚说道:“是是是,咱们多买点儿东西,你张罗,你说买啥就买啥。”

大刚一想到要和儿子见面了,激动得一夜无眠。儿子当初被玉娟她妈送走的时候,才九个月大。转眼二十六年过去了,二十六年,时间可不短呢。他有几张儿子婴儿时期的照片,他揣在兜里,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二十六年后,儿子长什么样了?儿子能不能认他?儿子要是不认他,他该怎么办?想到要和儿子相认,大刚觉得紧张,他一个劲儿地问小颖她妈,好像小颖她妈知晓宝辉的心思似的,大刚希望小颖她妈能给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小颖她妈被问得不耐烦了,她说道:“大哥呀,你睡吧,我不认识你儿子,你儿子长啥样,对你啥态度,我真不知道。”

第二天,大刚和小颖她妈早早就起来了,两人吃过早饭,小颖她妈收拾屋子。大刚催促道:“你先别收拾了,咱们去超市。”

小颖她妈说道:“超市还没开门呢,咱们去那么早干嘛呀?”

大刚道:“咱们在超市门口等着,超市一开门,咱们就进去,买完东西还得去宝辉那,到宝辉那,估计得中午了。”

小颖她妈理解大刚的心情,也不收拾屋子了,她擦了手,换了衣服,和大刚去超市。他俩到超市的时候,超市还没开门呢,他俩一直等到九点,超市才开门。保安把门打开,他俩冲进超市,像抢东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买东西赠鸡蛋呢。

小颖她妈拿出一张纸单,单子上写着他们给宝辉养父要买的东西。这个单子是他俩昨天晚上研究好的,他俩怕到超市忘了,写在纸上。大刚和媳妇买完东西,结了账,赶紧出来。他们把东西放在面包车里,大刚开车直奔乡下宝辉家。

光文已经给宝辉打电话了,他告诉宝辉:你亲爸要去乡下见你。

宝辉心情挺复杂,他早就打听过了,知道大刚是他亲爸。他那次去他妈单位,找他亲妈,玉娟把他斥责一顿,他哭着走了,回家前,他特意去他亲爸的坚果摊,看他亲爸,他还帮他亲爸拎东西来的。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他觉得他亲爸又再婚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万一他去了,他后妈要是不满呢?他亲妈都不愿意认他,后妈能愿意吗?他不想再打扰他亲爸。

宝辉把他亲爸要来的事,跟他爸说了,他爸挺高兴。

宝辉他爸说道:“宝辉呀,爸虽然动了手术,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爸的心愿是你以后有亲爸亲妈关心惦记你,我就放心了。你亲妈不愿意认你,你亲爸要是想认你,是好事。”多豁达的心胸啊,宝辉养父对宝辉是真好啊。

大刚和他媳妇按照光文给的地址找到了宝辉家,大刚站在宝辉家大门前,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颖她妈说道:“想啥呢?敲门呢。”

大刚手心冒汗,他犹豫道:“宝辉,能不能不认我呀?”

小颖她妈说道:“你不进去,咋能知道呢?”

大刚整理了下衣服,不自信地问道:“你看我穿得是不是挺板正儿的?”

小颖她妈说道:“嘎嘎板正儿,敲门吧,大哥,不知道的,以为咱们是小偷踩点儿来了。”

大刚下了很大的决心,抬手敲宝辉家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宝辉他爸。

宝辉养父看着大刚,迟疑地问道:“你是……”

大刚斟酌了一下,底气不足道:“我是——宝辉的,亲爸。”

大刚不知道他这么说,对宝辉养父是不是一种伤害?毕竟宝辉养父把宝辉养这么大不容易,付出了多少心血?亲爸一来,万一把孩子认回去呢?宝辉养父不是白养一回孩子了吗?抛弃孩子的是玉娟一家,跟人家宝辉养父也没关系,宝辉养父是无辜的,大刚内心忐忑。

宝辉养父忙说道:“快请进,快请进。宝辉,宝辉,你亲爸来了。”

宝辉从屋里出来,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大刚,他没喊“爸”,当然,也不能叫“叔”,宝辉礼貌地称呼小颖她妈为“姨”。

小颖她妈圆场道:“咱们进屋,大刚和孩子都生疏,以后常相处就好了。”

他们几人进屋,宝辉给他爸、大刚、小颖她妈倒水,又洗了水果。

大刚这才仔细看儿子:宝辉长得像他,模样周正、衣着朴素。

老韩太太第一次看见宝辉,就跟玉娟说过,看见宝辉,就像看见那个令人讨厌的大刚一样。

突来的幸福,令大刚不知所措,他脸上洋溢着喜悦,大刚诚恳地对宝辉养父说道:“大哥,你这些养育宝辉辛苦了。我来,就是看看宝辉,你放心,宝辉永远是你儿子,我不往回领。我知道我儿子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宝辉养父说道:“这要是早些年,我得挺担心的,怕你们把宝辉认回去。我有病之后就想开了,宝辉的路长着呢,我要是哪天走了,宝辉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也不放心呢。他要是找到亲生父母,他亲生父母关心他惦记他,我就放心了。”

大刚忙说道:“我没有过多的要求,说感谢有点儿太轻了,养恩大于生恩。大哥,我还是那句话,宝辉永远是你儿子。”

小颖她妈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亲戚,咱们常走动。大哥,你和宝辉有空就到我家吃个饭住两天;我和大刚有空,也到你们这儿来。因为孩子,咱们常来常往。”

宝辉养父道:“行行行,没问题。”

小颖她妈说道:“大刚这些年,给孩子攒了点儿钱,也不多。大刚总觉得亏欠孩子,这张卡上有十万,宝辉你收着,拿钱应急。”

大刚劝宝辉道:“儿子啊,这钱你拿着,也不多,你长这么大,爸啥也没给你买过,这是爸的心意。”

宝辉不要钱,他目睹过他亲爸和后妈在寒冬腊月里摆摊卖坚果,他亲爸后妈挣钱不易,宝辉懂事,说啥都不要钱。

小颖她妈见宝辉不要钱,她对大刚说道:“孩子不拿就不拿吧,等宝辉结婚的时候,再给他。”

他们越唠越热乎,赶上中午,宝辉养父留大刚夫妻吃饭。

宝辉他们村口有小饭馆,宝辉养父说要去村口小饭馆吃饭。大刚说他开面包车去。他们出来,大刚把给宝辉养父买的礼物从车上拿下来,这些礼物,有箱装的也有盒装的,一堆。

宝辉养父说这可太客气了,买太多了。

大刚道:不多不多,这是一点儿心意。

之后,大刚开着面包车拉着宝辉养父、宝辉、小颖她妈到了村口,他们四人在饭馆吃了饭,这才散去。

大刚和小颖她妈回了县城,大刚幸福之情溢于言表,一个劲儿地夸自己儿子好。

小颖她妈说道:“那是,谁儿子谁不自己夸?”

大刚高情商说道:“我姑娘我也夸呀,我有一个好姑娘还有一个好儿子,我还有一个好媳妇,我后半生挺幸福。”

小颖她妈说道:“你找不着北了?”

大刚笑道:“我真找不着北在哪儿了?”

小颖她妈说道:“哎呀妈呀,真吓人,别把我拉丢了。”

宝辉后来特意去了趟县城看他亲爸,他又跟着他亲爸去了朝阳沟,给他爷爷奶奶上坟,告诉爷爷奶奶,他回来了,他挺好的,让爷爷奶奶放心。

大刚和小颖她妈,有时候也带着小颖,到乡下看宝辉和宝辉养父,宝辉家里的活,他们也帮着干。小颖她妈给宝辉养父和宝辉买了衣服裤子鞋,大刚他们还认识了晚苗、元元、志成。

宝辉这边儿过的是有人情味儿的烟火生活,而玉娟这边儿,熬的是病床上的日子。

农家往事四十(勿言乡村陌四十四)(1)

玉娟摔伤在医院住院,光文告诉了晨晨。医院要求只能有一名家属陪同,晨晨不能到医院看她妈,因为玉娟伤势严重,怎么治疗,晨晨做不了主,还得光文拿主意,光文一直都在医院陪着。玉娟从重症监护室后来又转到普通病房,她在医院住了三周。三周后,医生让玉娟出院,回家休养。玉娟因为摔伤了腰椎,脊髓损伤,造成下肢瘫痪,这让玉娟难以接受,她几度崩溃,说不活了。光文斥责她,说她想死,随便。

玉娟病房有个出车祸的病友劝玉娟,好死不如赖活着。

玉娟说自己瘫在床上,死不起活不起。

病友心想:你还是不想死。

玉娟出院的时候,光文把她送回家,晨晨也在家呢。光文对玉娟道:“你在家休养,我也得上班,我给你雇了一个保姆,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玉娟回来后,先扫视了她家厨房,厨房里已经没有了晚苗的鹿粪,晚苗把鹿粪拉走了,晨晨把屋子都打扫了。玉娟阴沉着脸对光文说道:“以后就没有你啥事了呗?”

光文道:“还有我啥事啊?你住了三周院,我一直陪你在医院治疗,这还不够吗?”

玉娟厉声道:“不够!咱俩没离婚呢,没离婚就是夫妻,这是你应该做的。再者说了,我为啥摔下去的?还不是因为你?”

光文冷声道:“因为我?我让你跳楼的?我把你推下楼的?是你自作自受,你耍蛮自找的。”

玉娟歇斯底里道:“我下肢瘫痪了,我跟谁说?啊?谁负责?光文我告诉你,你用你的后半生负责。我都这样了,我能离婚吗?我会给你手续吗?你别做梦了。”

光文冷声道:“玉娟,我说你啥好呢?你骨折了你瘫痪了,那是你自己作的。我对你,仁至义尽。我给你雇个保姆,你要是不满意,你就自己洗衣服做饭。”

玉娟愤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出院了,你就不回家呗?我要告你,我要去你单位告你,我要告你有新欢,我是生是死,你不管我了。”

光文不屑一顾道:“你想上天入地,随你,你爱干嘛就干嘛。”

光文说完就走了,他依然在镇上住,不回来了,至于婚,玉娟愿意拖着就拖着,反正他不回来了。

晨晨为了照顾她妈,搬回来了。

玉娟家新来的保姆姓冯,比玉娟大三岁。这位冯大姐人挺勤快,干活利落。她不是住家保姆,每天早晨她到玉娟这儿上班,给玉娟做三顿饭,收拾屋子,给玉娟洗衣服,晚上做好晚饭收拾好了再回家。不过,她和玉娟相处得不愉快。玉娟出院后,脾气更不好,尤其是光文不回来,她没地方发脾气,就冲着保姆发脾气。冯大姐把饭端给她,玉娟不是把饭碗摔了,就是把菜盘子扔地上了,说不好吃,让保姆重做。保姆擦地,玉娟说保姆把地擦得到处都是水印子。保姆给玉娟洗床单被罩,玉娟不让保姆用洗衣机,玉娟说得用搓衣板使劲儿搓。保姆每天帮着玉娟在床上翻身、挪动位置,按摩抻拉两腿,促进玉娟下肢血液循环,玉娟说保姆要害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玉娟没有一天不耍的,哪个保姆能受得了啊。冯大姐勉强干了一周,就给光文打电话,说她干不了,冯大姐说,玉娟太难伺候,她伺候不了。光文跟冯大姐道了歉,给冯大姐转了一周的费用,冯大姐走了。

光文又给玉娟雇个保姆,这个保姆上岗三天,然后就辞职了。光文前前后后给玉娟雇了十六个保姆,玉娟都不满意。没有一个保姆,能在她家干活超过一周的。光文后来不搭理玉娟了,这下没保姆了。玉娟不是嫌弃那些保姆这不对那不对吗?那就不雇保姆,玉娟自己干,可是玉娟正在养病,下肢瘫痪,她需要人伺候,保姆走了,没人伺候她了。玉娟给光文打电话,这回不是十遍八遍了,光文始终都不接,晚上下班了,光文才给玉娟回电话。

光文疲惫道:“找我啥事?”

玉娟大发雷霆道:“我一天没吃饭。”

光文道:“我工作一天,我也没吃饭。”

玉娟吼道:“你自己能做饭,我咋整啊?”

光文怒喝道:“我给你雇保姆,你不是不用吗?”

玉娟吼道:“她们都不会干活,你再给我雇一个。”

光文讥讽道:“能入你眼的保姆,大概没有,我雇不着。”

玉娟愤恨道:“你就是不想管我,对吧?”

光文喝道:“我咋管你?你说,我咋管你?我不工作我回去给你做饭吗?你跳楼有功了呗?玉娟我告诉你,你想咋耍你就耍,你想把天作黄了,那是你的本事,你爱作就作去吧。”

光文把电话挂了。

玉娟再给光文打电话,光文不接,玉娟恨不得把电话打爆了,光文也不接。

晨晨晚上下班回来,开始做饭,玉娟冲晨晨发火,玉娟愤恨道:“你爸多狠的心,我出院了,他再也不回来了,这是不想管我了。”

晨晨道:“妈,你消停点儿吧,你没跳楼的时候,我爸也不回来,你俩要离婚了,他回来干啥?”

玉娟怒气冲冲道:“你妈都这样了,你还帮着你爸说话,你太没良心了。”

晨晨大声道:“妈,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是你自己要跳楼的,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天天作,谁能受得了?”

玉娟吼道:“我啥时候天天作了?你爸不离婚,我能作吗?”

晨晨大声道:“你大凡心善一点儿,我爸能要离婚吗?别的不说,冯阿姨她们多能干活,你看她们横竖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妈呀,我早就想说,没人能和你处得了,我爸要离婚就对了。”

玉娟气愤道:“我养你一回,你反倒在这儿指责你妈?”

晨晨伤心道:“妈,你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实打实的泼妇。你还不知道吧,你是咱们县城里的跳楼名人,你跳楼的故事,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玉娟没好声道:“谁谈我了?咋说的?他们跟你说了?”

晨晨伤感道:“谁说的?说的人多了。你知道不知道我跟大川分手了?你知道为啥不?人家大川他妈听说你是我妈,立刻让他儿子跟我分手。他妈说了,高攀不起你这样的亲家,人家大川他妈那意思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川,是晨晨处了一段时间的对象。

玉娟吼道:“这么说,你对象黄了,你怨你妈呗?你一辈子找不着对象,怨你妈,你没摊着好妈。”

晨晨质问道:“妈呀,我对象黄了,我没跟你说半个字,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我不指着你给我什么安慰,事实上,你也不会安慰我。因为,你整天想的就是寻死觅活咋作我爸。我同学小芳、琦琦、荞荞、大淼,她们的妈,跟孩子们像朋友似的,有说有笑的。没听说她们的妈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今天大闹花圃,明天又要跳楼的。你的美名在我同学中传遍了。”

玉娟吼道:“是他们惹得我,你看不见吗?你瞎?”

晨晨伤感道:“我是瞎,我看不见,他们都惹你,他们都看你眼眶发青。”

玉娟吼道:“难道不是吗?都是他们对不起我,我为啥要跳楼?是你爸要离婚!你爸要离婚!”

晨晨道:“你们不是早就要离婚吗?你摔伤了,我爸在医院管你,他够意思了。你看大淼她妈,大淼她妈也离婚了,大淼上小学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你看看大淼她妈,特别乐观,谁像你,天天就研究咋骂别人。”

玉娟气愤道:“我啥时候天天研究骂人了?”

晨晨道:“你还没研究吗?你和我姥不是总研究咋对付宝辉吗?你要是对宝辉好点,你从楼上摔下来,宝辉能不来看你吗?你落到这个下场,谁管你?除了我,没别人了。我爸给你雇多少个保姆了?你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你这个耍,把人家都挤兑走了。家里这些活儿谁干?我前一阵子搬到单位附近住,挺好的。可是你作呀,现在可倒好了,我下班后就得往家奔,买菜、回家做饭,做完饭再收拾屋子,还得陪着你做康复训练。然后呢,你还不满意。我这儿一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你看不见吗?”

玉娟无理辩三分道:“你爸雇的那些保姆都不咋地。”

晨晨道:“全天下的保姆都伺候不了你,你高贵。咱家保姆跟走马灯似的,没有一个你能看上眼儿的。你那样对人家保姆,哪个保姆能干下去?人家保姆不欠你的?保姆也是有尊严的。行了,还是别说尊严了,你根本不知道别人也是有尊严的,因为你从来就没尊重过别人,你连我爸都没尊重过,你还能尊重别人?在你眼里,谁也不如你。”

玉娟蛮横道:“我摔伤是因为你爸,他就得对我负责。”

晨晨道:“你想让我爸咋负责?你没摔伤的时候,你俩就要离婚了,你俩为啥要离婚你不知道吗?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爸回来伺候你吗?你这是痴心妄想!”

玉娟吼道:“他为啥不能回来伺候我?我因为他才摔伤的。”

晨晨道:“可笑,我爸把你扶上窗台的?我爸动员你跳楼的?”

玉娟道:“他既然想离婚,为啥还要在医院照顾我?”

晨晨气愤道:“妈呀,咱俩别说了。咱俩说不到一起,你愿意咋想就咋想吧。往后的余生,咱俩就相依为命。有你这样的妈,我也别想找可心的对象,起码在这儿县城,没人愿意跟你做亲家,人家嫌丢脸。以后,就这样凑合着过吧,我也没什么幸福可言,就那么地吧。”

玉娟吼道:“啊?你找不着对象,你怨你妈?肚子疼你怨灶王爷?说什么别人嫌我丢脸?嫌我丢脸的人,我看是你!”

玉娟一抬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力一摔,茶杯应声落地,碎了。

晨晨伤感道:“人都说好女人旺三代,我爸没娶好媳妇,害三代。”

晨晨抹着眼泪回自己屋了。

玉娟等了好半天,也没看见晨晨过来收拾碎茶杯,玉娟床上有几个纸尿裤,她伸手把这几个纸尿裤都撕了,扔满地。

大约晚上十点多,晨晨过来,见她妈这屋地板上狼藉一片。晨晨一句话也没说,她去卫生间拿了笤帚和撮子,把她妈屋里的垃圾收拾走了。

第二天早上,晨晨起来做好了饭,把饭给她妈端去,玉娟气呼呼地说道:“你把饭放在床头柜上,你上班吧,我不连累你。”

晨晨含着眼泪走了。

晨晨刚到单位,她爸来电话了。

光文说道:“你妈最近是不是还作妖呢?”

晨晨眼圈一红,轻声道:“嗯”。

光文道:“我托朋友又给她介绍了一个保姆,这周六保姆就能过去。”

晨晨道:“我妈要是还不同意呢?”

光文道:“她不同意你就搬出去,你也不用管她,她愿意作她就自己在家作。你得有你自己的生活,该交朋友交朋友,该处对象处对象。”

晨晨啜泣道:“跟谁处啊?我妈这回是出了大名了,人家一打听我妈是谁,都恨不得绕道走,我要是想找对象,就得离开这儿,找不熟悉咱家情况的。爸,我想去你那工作。”

光文道:“爸爸在镇上,各方面条件不是那么好,不如县城。”

晨晨哭道:“可是我在这儿不开心,晚苗在农村,她每天过得也挺开心,我可羡慕她了。我觉得人无论在哪儿,开心最重要,我每天都不开心,爸,其实,我……”她想说她其实想离家出走,或者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她觉得跟她妈在一起生活,太压抑了。

光文还是了解晨晨的,光文道:“我把保姆的事安排好,你休息了,就到爸爸这儿边来,你实在想到这边儿工作,爸爸帮你调过来。”

晨晨欢喜道:“嗯,爸,我周日就想去,爸,你周一早晨把我送回来行不?”

光文道:“行”。

晨晨开心了不少。

光文给玉娟打电话,玉娟都奇怪了,少见呢,光文能主动给她打电话。

玉娟接了电话,光文道:“我又给你雇了个保姆,这个保姆住家,一天24小时都在,周六她就过去。”

玉娟蛮横道:“我不需要保姆。”

光文厉声呵斥道:“你想咋地?你想让我回去伺候你,这不可能。咱俩早就要离婚,感情破裂不是才破裂的,我对你仁至义尽,没说不管你,我给你雇了保姆。你要是不需要保姆,那就随你,但是,你别指着晨晨。”

玉娟蛮横道:“我指着晨晨咋地了?晨晨是我姑娘。”

光文怒斥道:“你混蛋!你不让晨晨有她自己的生活啊?她不结婚不生子吗?你不让她有自己的家庭吗?人家的父母都盼着自己的孩子幸福,你一门心思地连累孩子。你啥意思?晨晨一辈子不结婚专门伺候你呗?你害了宝辉不够,你还打算害晨晨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最后给你雇一次保姆,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像以前一样,把保姆打发走。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今日,是脚上泡自己走的,怨不得旁人。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玉娟放下电话,发呆。

周六的时候,新保姆来了,新保姆姓郑,她早年离婚,独自抚养儿子,儿子结婚了。她愿意当住家保姆,有吃有地方住。

保姆来的时候,晨晨在家呢。保姆和玉娟谈了会儿,觉得玉娟不是那么好接近,保姆说先干一阵再说。

玉娟让保姆在客厅暂住,说是看保姆干活咋样?

新来的保姆也挺能干活的,人还挺开朗。玉娟无数次想挑刺,可她又想起了光文说的,这是最后一次给她雇保姆,她要是把保姆撵走了,光文再也不管她了,她下肢瘫痪,啥也干不了,难道还真指着晨晨一辈子?

新保姆来了,晨晨周日去她爸那了。

郑保姆人开朗,爱说话,她听说玉娟是因为跳楼才瘫痪的,不无遗憾道:“咋那么想不开呢?我家那个男的,有了小三,不要我和我儿子了。没给我留一分钱,有个小房子,我没给他。这些年,我拼命干活供我儿子。我儿子还行,懂事能干,不让我操心。我儿子结婚了,有孩子,小孩两岁。孩子姥姥照顾。我不能在旁边看着孩子姥姥出力,我啥也不干。我退休金有三千来块钱,我每月给儿媳妇两千,我说给孩子的。儿子儿媳妇不要,我说那不行,我是给孩子的。我不看孩子,在家没事干,我就出来当保姆。咱们当父母的,能挣点就挣点,减轻孩子压力。”

看看人家保姆对孩子的心,再看看玉娟,高下立判。

玉娟罕见地,没辩驳。

晨晨喜欢她爸那边的轻松氛围,非要去镇上工作。光文找朋友帮忙,把晨晨借调到了镇上工作,晨晨每周末回去看她妈。

玉娟道:“你也想飞了?”

晨晨道:“你和我郑姨不是相处得还行吗?”晨晨回去的时候,特意给保姆买了衣服。

玉娟道:“你也走了,我身边没人了,我不想和她处,也没什么办法。你爸他……”

晨晨道:“打住,妈,你抛开幻想,面对现实吧。”

玉娟喃喃道:“面对现实,就是离婚。”

晨晨道:“你放我爸一条生路,我爸还能感激你,你有事,他能帮你,不可能眼看着,袖手旁观。你跟我爸耗一辈子,有啥意思?你非要鱼死网破?”

玉娟道:“可离了婚,他真不管我了呢?”

晨晨道:“妈呀,我爸一直都管你,你没看见呢?我劝你做一回正确的决定。我劝你,心善一次。”

玉娟迟疑不定。

玉娟问保姆:“你是我,你咋办?”

保姆道:“要是我,我首先不跳楼,活蹦乱跳多好啊!你家孩子她爸,还给你雇保姆,管着你,你放着亲人不当,当仇人?我离婚时候,我家那男的可没管我。我要是你,差不多就行了。你自己想吧,听人劝吃饱饭。”

玉娟默然无语。她床头柜里,有份离婚协议,她伸手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要不要签字啊?签了字,让晨晨带给她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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