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风发的少年只看未来不问过去,可人到中年万事难,莫说无力看未来,连过去也是无暇顾及的。
每天往返于两点一线,闲暇时被泡沫剧填满,往日的激情早已不再,跋山涉水的愿望更多是力不从心,跳槽逐梦的想法变成安然将就。电影《逆流大叔》就描绘了一群大叔人到中年时的状态。
中年大叔到底有多惨?
吴镇宇饰演的陈龙在香港租一个单间,心心念念隔壁的单亲妈妈琪琪,天天为母女俩做饭却得不到回应。
油腻大叔黄淑仪跟广东老婆和上海老娘住在一起,还要抚养两个女儿,成天夹在四个女人中间没有人身自由。
曾为职业乒乓球手的威廉为了给女友一个稳定的未来,只好放弃自己的梦想转而做一个打工仔,可身在曹营心在汉。
虽说做了主管,但表面风光的泰哥却要忍受妻子外遇的丑事,工作上一群下属还处处找茬。
更要命的是,由于经济不景气,几个大叔还得承受来自公司裁员的压力。说不定哪天早晨叫醒你的不是闹铃,而是公司炒鱿鱼的电话铃。
他们的“惨”远超于现实生活中养家糊口的压力,更多是心境上的无可奈何,是无力回天后的妥协。
人生毫无疑义,成天提心吊胆。这时,龙舟比赛则成了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几个肥宅大叔逆流而上,即便遭受退赛,仍然以自己的信念抵达终点。
虽说影片主打励志主旋律,但影神认为,大团圆式的结局反而为故事增添一份悲情色彩。
悲从何来?
女友为威廉庆生,蛋糕上兵乓球状装饰让威廉欣喜若狂。“我知道乒乓球对你很重要,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将它放弃,我是知道的,在心中。”
无奈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奈。渐渐地,我们宽容了无能,直视了平庸。在爱情和嗜好、未来与梦想间,威廉放弃了拼搏与运动的魂灵,而这些妥协,女友都看在眼里,却也不会为他去牺牲自己当下的幸福。
运动梦在威廉心中就像蛋糕上的乒乓球,再爱也免不了刀切。后来,威廉走在香港闹市的街头,他说他要继续自己的梦想,忍受的却是感情生活的丢失。
油腻大叔黄淑仪因来自婆媳关系的双重夹击,心情急躁的他在龙舟训练中感悟到生活的美好,还对龙舟教练Dorothy产生好感。结果在强吻对方见势不妙后,直接选择了灰溜溜地离开。
时过境迁,打算道歉博得原谅,得到的回答却是:“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吻我,而是因为你吻过后选择了逃避。”中年人害怕节外生枝的心态让他们在面对突发状况时首先考虑的是“如果这件事没发生会怎样”,相比于弥补,他们更愿意这是一场噩梦。
生活或许没有多可怕,但我们却把它想象成一个无法翻越的山丘,宁愿在自己构想的黑暗中酣眠。
除梦想、家庭外,大叔们也被爱情消磨了心智。陈龙无微不至地关心着隔壁的单亲妈妈琪琪与其女“虫哥”。长久的呵护终于换来共度余生的机会,未曾想琪琪还是放不下之前丢弃她们母女的“渣男”。
最后一场“抢婚”戏,教练喊着“九点半大会堂”,一群人冲过终点,陈龙拖着疲惫的身子闯进礼堂,正巧遇见躲在转角偷偷抹泪的琪琪。
你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琪琪只是不服气:“以前亲人说我蠢,之后我跟他生了个女儿他们还说我蠢,今天我结婚,他们一个人也不来为我证婚。”陈龙的一厢情愿,换来的只是自己在琪琪与别人结婚证书上的证婚签名。
人到中年,无论是对工作、家庭,还是梦想,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毕竟前半生已经耗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做选择,在去日无多的生命规则下,任何失败都越来越难止损,任何面向未来的可能都禁不起折腾。陈龙并没有能力为一场无果的中年爱情买单,他能做的无非是签上证婚人的名字,然后保住最后的体面。
片中的陈龙总是提《英雄本色》,其实孤胆英雄主义正是对《逆流大叔》的深层注解。
《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为兄弟两肋插刀,快意恩仇,守护的是情义与尊严。对于琪琪的感情,陈龙也选择了等待,奈何片尾吃着冰棍回龙舟队,队友叫的阿嫂早已不见。
坚持自己的尊严,仍然逃不开被枪管指着脑袋;坚持自己的爱,也没能躲过曲终人散的结局。
逆流一圈,大叔们终归各奔西东。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生活不会越变越好,只会越来越将就;但对有些人来说,生活只要不将就,就会越变越好。
黄淑仪一直逃避,生活在他看来就是“没有期待,就没有意外”,但在Dorothy看来:“试过才认输,才对得起自己。”人生的精彩正是在于关乎未知的期待。
有些人一路选择到中年,有些人一路牺牲到中年。
谁都曾有过那样的时刻,工作上拼命努力,家庭上努力调和,爱情上无私奉献,可最后都不如人意。中年大叔更是如此,一路走来,阅尽沧桑,最终却事与愿违、回天乏术。有时,我们曾想过一了百了,离开这惨淡的人间,但上有老下有小的境遇很难让人摆脱生活的桎梏。
庆幸的是,因为遇见龙舟而使压抑人生有了片刻的喘息。他们喊着铿锵的口号,踩着抑扬的鼓点,努力做好一件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哪怕终点之后又是无尽的琐碎和不甘,也好过从头到尾的窒息。
龙舟行至生命长河,毋宁拾回直面的勇气。道阻且长,何妨,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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