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纳兰性德,笔者心里总是一阵心疼。好好地一个翩翩公子,出身贵族,又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写得一首好词,奈何情深不寿,30出头便早早地去了。斯人虽逝,好在他的词作却流传至今。
提到他的词,当年王国维称他是“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虽有夸张之嫌,但说他是清朝词坛第一想来应该没什么人会反对。纳兰性德的词,之所以能打动人心,说到底就是贵在一个“真”字。他写景时逼真传神,写情时真切感人,清丽婉约中自有一股深情。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纳兰性德其实还是一个模仿高手。先给大家举个例子,当年词中之帝李煜写了首经典词《长相思》,前两句是“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这首词600多年无人敢仿写。传到清朝后,纳兰性德仿写了首同名词,开篇是“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两首词写红了“长相思”这个词牌,被传诵至今。
这个例子,在前几期中笔者已经认真赏析过。本期笔者再和大家说一个纳兰性德的经典模仿之作,纳兰性德有一个名句,叫做:一生一代一双人。这7个字写出了很多人对美好爱情的定义,已经成为了一句网红情词,被很多网友用在了签名中。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句词是模仿而来,先来看纳兰性德这首词:
《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词写得很美,据说是纳兰性德为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写,表妹嫁入宫中后,两人就再无可能。纳兰性德便用这样一首词作,遥寄相思之情。词中有好几句,都是模仿唐代著名诗人骆宾王《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一诗,因为这首诗比较长,所以只截取其中几句,看过了原诗,咱们才知道纳兰性德有多牛: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不把丹心比玄石,惟将浊水况清尘。
其实这也是一首情诗,诉说的也是一段不可能的爱情。骆宾王在千年前,首先提出了“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说法,但是当时这7个字并没有红,这首诗点评的人也不多,算是一首被大家忽视了的作品。
纳兰性德是很聪明的,在骆宾王写出这句诗1000多年后,他在《画堂春》中,一开篇便直接把骆宾王这7个字拿来一用,再加上“争教两处”一句,感情劈空而来,就像一个痴情人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一下子提亮了整首词,这也就是这个名句能成为网红词句的原因。
接着纳兰性德再模仿骆宾王的“相怜相念倍相亲”,写出了“相思相望不相亲”,同样的笔法,看似也是轻轻勾勒,但最后却加上“天为谁春”这一问,意境一下子就出来了。因为这一问,词的上阕中那看似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痴愁。
词的下片,纳兰性德连用了多个典故,来诉说自己的一腔真情。其实骆宾王的诗,也是这样的写法,只是远没有纳兰性德的词作文字精炼。“蓝桥易乞”用的是裴航遇仙女云英的事,“碧海难奔”用的是嫦娥奔月的典故,“相访饮牛津”用的是牛郎织女的典故,一连3个典故,只是为了表达自己面对的这段感情比他们这几段还要难。这下阕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是:像裴航云英一样蓝桥相遇不难,难的是无法像嫦娥那样飞入月宫相见。若是能和牛郎织女一样在天河团聚,就算日子再苦也不后悔。
通读纳兰性德这首词,其实写的就是一份爱而不得的感情。一句直接引用,一句模仿化用,整首词的写法和骆宾王诗差不多,但却比原诗美太多了,这就是纳兰性德牛的地方。词人通过几段爱情传说的对比,写出了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无奈。但若只是这样写,那这首词也不过就是一段哀怨情词而已,纳兰性德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把“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观融入了词中。对爱情的矢志不渝,才是这首词要表达的真意。
汤显祖曾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纳兰性德用平生几百首词作,诉说着爱情中的酸甜苦辣。“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这句话,道出了纳兰词在清朝的风靡程度。直到今天,纳兰性德的很多经典词作,如“人生若只如初见”等,仍经常被我们挂在嘴边。一个“真”字,是他打动我们的原因。大家还记得哪些纳兰词?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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