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最忌讳啰里啰嗦,拖泥带水,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有时候也只有啰里啰嗦的语言才能贴切准确地表达彼时彼地的情景。
鲁迅先生的《社戏》写“我”小时候与小伙伴们一腔热望,驱舟到戏台下,本想着铁头老生会出来亮相让我们大饱眼福,孰料铁头老生因为观众少没有像往常一样连翻八十四个筋斗,更加上一个不知趣的小旦,一味“吱吱呀呀”地唱,让人觉得无比扫兴。记得当年的语文课本上是这样写的,我们焦急地等,“从六点等到六点半,从六点半等到七点,从七点等到七点半,从七点半等到八点,从八点半等到九点……”。类似这样的时间区间反复地罗列,为什么作者不直接写从六点等到十点呢?殊不知在此处,也只有这样啰里啰嗦的语言才能把孩子们焦躁无奈而又有所期冀的心理刻画得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无独有偶,金波在他的《盲孩子和他的影子》种也有这样异曲同工的描述。文章临近结尾处,写到“他看见了周围的一切!”本来一句话就一览无遗了,“一切”不是就什么都包含了吗?可是金波的唠叨开始了:“他用惊奇的目光张望着这陌生而美丽的世界。他不但看见了太阳、月亮,还看见了那么多萤火虫组合的灯。 他还看见了天上出现了弯弯的彩虹” 。这是往大了写;“ 他还看见了各种颜色的花朵。 还有绿草。还有草叶上明亮的露珠” 。这是往小了写。就这样由高而下,由远及近,由宇宙苍穹到小花小草,作者可谓尽啰里啰嗦之能事,表达并列的连词“还”居然连用五次!
如果换做正常人,这样的连用我们会觉得反常了点儿,但是这是一个长期处于黑暗世界的盲孩子复明之后第一次看见的世界,第一次看什么不稀罕呢?第一次哪一处的景色不值得浓墨重彩地描绘呢?盲孩子贪婪地看着这五彩缤纷,美不胜收的世界,他恨不得“坐地日行八万里”,恨不得“一日观尽长安花”,一句“他看见了周围的一切”岂能淋漓尽致地展现他能看见这世界后的欣喜欲狂。
所以什么都不是绝对的,对症下药,量体裁衣,合适的就是最好的。啰嗦用在适合的场景也能达到恰如其分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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