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薄命,民国才女萧红的四段恋情和悲惨人生

文·段宏刚

1941年12月8日,日本帝国主义蓄谋已久的“太平洋战争”爆发,战火很快烧到香港,香港形势岌岌可危,市民人心惶惶。而这时,一代才女萧红已经在香港临时居所的床榻上躺了多日,似乎听到了死神对她的召唤。

终于,在一个多月后的1月22日上午,在临时医院的病床上,萧红看见死神伸出一双冰冷的大手,死死掐住了她的咽喉,她的灵魂像战火中的硝烟一样缓缓扩散,慢慢消失。她终于告别了相亲相爱的丈夫——端木蕻良,告别了被病魔拖累的身子,告别了自己最美丽的青春年华,把自己的生命在31岁画上了句号。把所有惋惜、悲哀和无奈留给了一个成语——红颜薄命。

萧红祖籍黑龙江,出生于清政府灭亡的1911年,学名张秀环,最后由外祖父改名为张廼莹。在短暂的一生中,萧红才华横溢,笔耕不断,被后界学者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

萧红一生坎坷的经历,民国才女萧红的四段恋情和悲惨人生(1)

萧红雕像

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后涌现出来的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其他为张爱玲,石评梅,吕碧城),萧红以思维的细密、情感的细腻,独具慧眼的审美倾向,别具一格的创作风格,在民国文坛独树一帜,令同时代作家刮目相看。

更重要的是,萧红以敢爱敢恨的生活态度,将自己的人生感悟和爱情追求融合于文学作品中,使作品达到了更加鲜活生动和真实可信的艺术效果,令人耳目一新,为当时文学天空注入了一缕强劲的新空气。

萧红最著名的作品无疑是《呼兰河传》。这部带有半自传性质的长篇小说,以作者童年生活在哈尔滨呼兰河畔展开叙述,给读者揭示了极为丰富的中国20世纪初北方农民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被评论家誉为“一曲国民灵魂改造的挽唱”。

从此书中,完全能感受到鲁迅先生对萧红文学观的影响。鲁迅无疑是萧红在文学创作道路上的导师和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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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

30年代初期,东北三省已在日本铁蹄的践踏下人人自危。为躲避战乱,萧红于1934年夏天,与名义上的丈夫——萧军,以及其他友人从哈尔滨乘船,经过大连逃往青岛。生活稍微安定下来后,萧红没有淡忘自己的梦想,提起笔创作出了堪称代表作的重要中篇小说《生死场》。

在年底,战火波及到青岛,一帮人又不得不向上海逃去。在这次歪打正着的逃亡中,萧红遇到了她崇拜的人,也是她的贵人——鲁迅先生。

此时的鲁迅,已经在上海把“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经营的风生水起,周围集合了一大批实力强劲的左翼作家,如郁达夫、柔石、田汉、夏衍等人。当时还是默默无闻的文学青年萧红,怎会错过这般眷恋,很快向这个组织张开怀抱,和萧军一起成为左翼文学的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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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生死场》

来年的1935年,24岁的萧红打算出版自己《生死场》的愿望传到了鲁迅耳朵。鲁迅听完萧红的故事,被这个文学青年的执着所感动。为了帮扶文学青年,鲁迅自告奋勇为《生死场》作序,并邀请胡风写后记。

受宠若惊的萧红,几乎以膜拜的姿态接受了鲁迅的美意。在作者署名里,为了追随丈夫,她把名字从最初的“张廼莹”改成了萧红。《生死场》经上海荣光书局出版后,连萧红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本书一下子会这么火,她的名声如同一阵阵大风,一次次吹向全国文坛。

从此,萧红与鲁迅两个相差31岁作家,变成了亦师亦友的知己。此时已经步入知天命年岁的鲁迅,瞅着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年轻活泼,而且具有才情的异性,心中五味杂陈。

野史中,传言两人相互欣赏和爱慕,却始终没有突破男女之情。传说中,鲁迅为萧红写下了经过改写的莱蒙托夫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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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萧红·电影《黄金时代》剧照

我被你深深地吸引,

不是因为我爱你,

而是为了我那逝去的青春。

如果说萧红和鲁迅之间是属于“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的关系,那么,在这之前和之后却有确确实实存在的四段恋情在她身上发生。这一段段恋情宛如昙花,把美丽的一瞬绽开在了她的生命里,让她饱尝刻骨铭心的滋味,她醉过,痛过,痴过,也疯狂过。

1925年,14岁的萧红被父亲做主,许配给了黑龙江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的次子——汪恩甲。是萧红生命里第一段感情纠葛。

汪恩甲长得一表人才,虽然身为小学老师,但身上纨绔子弟的劣性并没有根除多少,全身毛病多多,是一个没有任何抱负,从小吸食鸦片长大的瘾君子。眼前的人不是理想中的爱人,这让萧红非常伤心。她压根对他没有感觉,誓死不从。面对家人的咄咄相逼,在随后的1926年,萧红以出家当尼姑反将父亲一军,才让这桩包办婚姻暂停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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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

时间来到1928年,17岁的萧红初中毕业,遇到了一个英俊潇洒的人,他以白马王子的形象进入了萧红心里。那个人就是与萧红有远亲关系的表哥陆振舜,此刻就读于哈尔滨法政大学。由于过于喜欢,萧红不顾陆振舜已经成婚的事实,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投入表哥怀抱,准备跟随表哥到北京读高中。

看到萧红如此痴情,陆振舜也被感动了。为了鼓励萧红反抗包办婚姻的勇气,陆振舜决定从哈尔滨法政大学退学,带萧红私奔,南下北平就读中国大学。

两人一拍即合。某天,趁家人没注意,萧红带上简单行李,偷偷溜出家门,与陆振舜会和后,当即买好前往北平的火车票。到达北平后,两个相爱的人即刻同居起来。

然而,生活并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在现实面前,两个年轻人由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又缺乏独立生活能力,再加上来自各自家庭方面的压力,一系列矛盾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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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

两人共同建造的爱情大厦仅持续到第二年春节前夕就摇摇欲坠。万般无奈中,陆振舜收回曾经的海誓山盟,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萧红,随即回到了家人的怀抱。

看着自己被心爱的人放手,萧红以泪洗面,却无能为力。

1931年元月,在北平无依无靠的萧红,只好又返回哈尔滨。回到家乡,萧红才知道自己未婚同居的事情,已经在家乡炒得沸沸扬扬。父亲因为颜面扫地,萧红刚出现在家门口,就粗暴地把她赶出了家门。

走出家门的那刻,萧红万念俱灰,来到呼兰河边,只想投身跳进河里,一了百了。幸好,萧红没有那么做,要不然,中国近代史上将会失去一位伟大女作家。

不是还有那个叫“汪恩甲”的未婚夫吗?对,找他去。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汪恩甲的名字,把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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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中汪恩甲形象

看到失魂落魄、走投无路的萧红,汪恩甲什么也没有说,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就收留了她。汪恩甲虽然还在上学,但挤出生活费养活她,问题不大。

两人同居的事,在几个月后传到了汪恩甲母亲的耳里,她大发雷霆,认为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有辱门风,严厉要求儿子赶走萧红。起初,汪恩甲并没有表态和行动。紧接着,家里停止了汪恩甲的生活费,很快,两人的生活陷入困境。在巨大压力下,汪恩甲跟之前的陆振舜一样,把萧红一个人扔在旅馆,独自离去。此时,躺在小旅馆床上的萧红,已经有孕在身。

为了活下去,萧红不断向哈尔滨各大报社写信求助。萧红的困境引起了一帮文学青年的关注,这些人中就有萧军。萧军等一帮人很快把萧红送到医院接受疗养。孩子虽然顺产,但由于没有足够经济能力抚养孩子,萧红只好把孩子送给一对中年夫妇。

在萧军照顾萧红的日子,两人经常在一起谈心,谈论文学,正好验证了那个叫“日久生情”的成语。萧红出院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同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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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与萧军

然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当两人的真实性格暴露后,为这段感情埋下了危机。

萧红发现,萧军是典型的东北爷们,脾气火爆,身上大男子主义浓厚,对待感情也不够专一,并且,经常为生活中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对她拳脚相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从最初的相互吸引,到最后的相互厌恶,让萧红逐渐身心俱惫。

这时的萧红,依靠鲁迅的推荐和支持,在文坛已经小有名气,完全能够独立生活,对萧军的所作所为终于忍无可忍。于1936年夏天的上海,两人和平分手。

为了治疗心伤,萧红东渡日本疗养数月后,于1937年1月,又回到了上海。在日本期间,鲁迅于1936年10月19日在上海逝世,听到消息,萧红悲痛欲绝,为恩师撰写了大量悼文。在双重打击下,萧红心力交瘁。

天无绝人之路。在萧红浑浑噩噩的时候,一位同样是东北籍的作家——端木蕻良,给萧红大雪纷飞的天空,送来了熊熊燃烧的火炭。端木蕻良儒雅温和,懂得关心和体贴人,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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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军

端木蕻良的出现,对萧红来说,如同一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帆船,看到了远方的灯塔和港湾,让她疲惫的身心有了停靠的条件。让漂泊不定的生活安定下来,在萧红心中也越来越强烈。

虽然这时的萧红怀着萧军的骨肉,但端木蕻良并没有嫌弃,这对萧红重新拾起生活的信心极为重要。

1938年5月某一天,两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走进了婚姻殿堂。这是萧红第四段,也是最后一段情感,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结婚。

关于这段感情,萧红在后来的文字中形容:“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萧红一生寻寻觅觅,不在爱的路上,就在追逐爱的路上。遇到端木蕻良,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然而,上天并没有怜惜她的不幸,让这段感情仅仅走过3年多后,在1942年元月,以她的病逝把这份爱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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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蕻良

在后来的1987年,垂垂老矣的端木蕻良来到广州为萧红扫墓,写下了“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的悼念词。可见,他们的爱已经在各自心里,画上了一条无法抹去的痕迹,即使天各一方,也永不淡忘。

萧红虽然是经过新文化运动洗礼的,有思想有主见的女性,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她单纯,天真,善良,热情,执着,敢于在男权社会盛行的民国时期,以身作则,挑战男性权威,追求男女平等。

以一己之力反抗时代形态,在现实面前即使被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辞,可以看作是她悲苦命运和悲惨人生的根源。

萧红曾说过:“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从这句话中,完全可以看出,萧红对世相百态看得也很清晰,但她还是那样义无反顾,把各种解读留给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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