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水 崖
明瑞海
周三,烟雨蒙蒙,陪文友去了滴水崖,似乎有些唐突,但又是情理之中。比如我,对于别人的造访,从没有唐突二字。这种想法,其实很危险。
车子爬了很长、很陡一段山路,才来到山腰一个停车场。群山苍翠,蜿蜒起伏,宛若巨龙,欲饮富河之水。我们还没转过山嘴,就听到了瀑布的声音,它掩盖了我的喘息和砰砰心跳。我加快步伐,拾阶而上,而下。
哦! 一条欲留欲送却默默守望的水坝,一汪清澈见底却深浅难测的潭水,一道飞流而下却像腾空而起的激流,一一呈现眼前。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有人不由自主的吟诵起来。人人都知道,这是写庐山瀑布的诗句,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借此抒情。去过庐山的人都爱将这两个瀑布做些比较,他们一致认为,滴水崖瀑布不管从水速,从落差,从水量,还是从环境,都毫不逊色于庐山瀑布。之所以一个藏在深闺无人识,一个名扬四海天下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缺了一个李白。
几年前,我参加一个文学会。地址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山庄,庄主是个美丽优雅的年轻女子,笑容可掬,干净,致使我多年以后,还能感觉一颗星星在闪烁。这个庄园相当安静,周围绕着一片竹林,阳光翠绿,微风素颜。那时,我们像一群俗物,闯入离群索居的腹地。今天,在滴水崖,我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拦水坝上,各种摆拍,各种笑语,他们都忙着拍美颜发抖音。这些山外来客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地告诉别人:排市,滴水崖,含羞待嫁,我们来抢彩球了。
瀑布的声音依旧,像叠叠的浪花涌上岸滩,又像阵阵的和风拂过森林。仰头望去,飘洒的水汽如雾,如尘,湿润了面颊。这水,似来自异域的天空,清洗心中风尘。
我不知因何而伤,这用笔无法勾勒的山水,就是人间四月也难将其修饰。潭水里没一只鱼虾,哪怕细小的一只,是季节的原因,还是水至清的缘故?孩童时,羡慕成熟,渴望长大,现如今,两鬓花白,沟壑满面。这成年的危机让我记忆犹新,而危机之后,青春散场之时,竟是一颗如水般澄明之心。
滴水崖瀑布的源头是山顶的小水库?还是天上的银河?流了多少年?
山顶上种满了油茶,有的树龄高达200多岁。还有一地,取名:茶花坞。这名字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唐寅。“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我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我的脸上也没一丝笑容。
凭尔去,忍淹留。返程的路总会依依不舍。我忽然感觉,我和滴水崖一样,是孤独的。但当想起那些奋身跃下的瀑布,我就会联想到悬崖边的树,心不再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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