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兔兔子在哪儿 兔年将至我们去寻找(1)

中秋月兔兔子在哪儿 兔年将至我们去寻找(2)

2011年“兔儿山”纪念明信片

中秋月兔兔子在哪儿 兔年将至我们去寻找(3)

“兔儿山”位置示意图

◎京根儿

2010年12月1日至2011年2月28日,北京邮政在西单邮局内设立了“兔儿山”临时邮局,同时启用“兔儿山(临)”字邮政日戳。当时也恰逢农历兔年,集邮爱好者纷至沓来,希望在首日封或邮品上加盖“兔儿山(临)”字邮政日戳以讨个好彩头。2023年,又逢癸卯年,作为京城内唯一一个带有“兔”字的地名邮戳,北京邮政重启了“兔儿山”临时邮局。

人们对“兔儿山”这个名字很好奇,有人查证了一下,发现这是北京市区内唯一带有“兔”字的地名。但这个地名可能很多人从没听说过,因为在北京城里早已没有了这座“兔儿山”。

日前,我又去走访兔儿山区域,也是在兔年再次来临之际。

从图样山胡同到兔儿山

“我小学是在光明胡同附近的后达里小学上的,每天上学都要经过一条名叫图样山的胡同,或许那里与你要找的兔儿山有关!”家住黄城根儿附近的刘女士是最先给我提供消息的人。“对,图样山其实早先就是兔儿山,附近的老街坊都这么说。”曾在图样山附近的惜薪司胡同开了一个自行车修理铺的杨师傅也告诉我。

刘女士说的光明胡同,原名光明殿胡同,曾经是道教宫观大光明殿的所在地,其历史可追溯到明嘉靖年间,清《日下旧闻考》中记载有:“大光明殿,门向东,曰登丰,曰广福,曰广和,曰广宁,二重门曰玉宫,曰昭祥,曰凝瑞。前殿则大光明殿也,左太始殿,右太初殿。又有宣恩亭、飨祉亭、一阳亭、万仙亭。后门曰永吉、左安、右安。中为太极殿,东统宗殿,西总道殿。其帝师堂、积德殿、寿圣居、福真憩、禄仙室五所,毁于万历三十年(1602年)。后有天元阁,下有阐元保祚。”惜薪司胡同的名称更为直接,出处便是明朝的惜薪司,是专门负责薪柴木炭的收购贮存和分配供应的。

大光明殿、惜薪司均源自明代宫苑,难道这兔儿山也是明代宫苑中的一部分?

在明朝的文献中,我确实找到了有关兔儿山的记载。明天顺三年(1459年),也是个兔年,学者叶盛在《赐游西苑记》中描述兔儿山:“前后左右皆有殿,中两旁有水阍,山顶之殿状如广寒殿,前有水出腰,垂如珠帘,然流至石池,西流从石龙口吐出,复洑流山下,殿前凿石为流觞曲水,水折流至东池,复南入湖中。”这样精致的描写,与故宫御花园中的堆秀山有不少相似之处。

就在我们据此把兔儿山的历史推断为明朝之时,《明英宗实录》又为我们引出了另一个答案:“天顺四年,作西苑亭轩成,苑中蓬莱山顶有广寒殿,金所筑也;西南有小山,亦建殿其上。”文中的“蓬莱山”指的是如今北海公园的琼华岛,而以方位推断,北海琼华岛的西南小山,很有可能就是兔儿山。

兔儿山是一座叠石山,其材质与北海公园永安寺大门以东的“折粮石”颇为相似,都是以太湖石为材料。反观学者叶盛《赐游西苑记》中的描述,以石对石,位置、材质都出现了吻合。

而通过一张“元朝皇城图”我发现,萧墙之内,西边便是“太子宫”,曾经为世祖皇太子真金居住,而这一范围,恰恰也是兔儿山的所在地。

“兔儿”之名源何处?

那么,一座皇家之山,为何会与兔子扯上关系?要知道,它的兄弟山们一般可都是“万岁山”“万寿山”之类突出幸福寓意的名号。

有人深挖历史,认为这与北京“胡同”之名的诞生类似,源自久远的外族语言,只是以字代音的行为,而后通过口口相传,约定俗成诞生了“兔儿山”三字。然而当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以兔寻山”,却有了新的发现。

在《明宫史》中,我们发现了“兔儿山”的名字:“九日,驾幸万岁山,或兔儿山,旋磨台登高。喫迎霜麻辣兔、菊花酒。”当一样食品与一个习俗相关联,便证明它绝不是一次偶合,更可推断为在“兔儿山”上品迎霜宴、吃“霜兔”,是一项每年必不可少的活动。

这样的推测,在《日下旧闻考》中得到了肯定:“重阳节前后设宴相邀,谓之迎霜宴。席间食兔,谓之迎霜兔。”而《燕北杂记》则又为这一习俗寻到了更久远的根:“辽俗,九月九日打围,赌射虎,少者为负,输重九一宴席。射罢,于地高处卓帐,饮菊花酒,出兔肝切生,以鹿舌酱拌食之。”可见这一习俗如这山一般,拥有着传承意义。

至于为何要在重阳之日品尝迎霜兔,还有一种很浪漫的说法:霜兔为白兔也,重阳经常在霜降之前,所以重阳也成了霜降节气的“先锋号”。通体雪白的兔子,犹如冬与雪的信号,所以品白兔迎霜来;另一种说法则更接地气,霜降节气意味着秋深冬至,民间有谚语:“一年补透透,不如补霜降”,以及“飞禽莫如鸪,走兽莫如兔”。由此可知兔儿山不单是皇家赏景游玩的佳处,更是民俗活动及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或许因此这山才有了如此“生活味儿”的名字。

它走了,它还在!

兔儿山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偶然在于万事无常,必然在于,这是历史的选择,是无常的定律。

我们在清学者戴名世的《兔儿山记》中找到了兔儿山当时的境况:“呜呼!此山在禁中,异时虽公卿莫能至,而今则游人覊客皆得以游览徘徊而无所忌,盖物理之循环往复有固然者。”历史中的戴名世既是文人又游历四方,生活在康熙年间的他,为我们记录下的兔儿山已无贵气,更无“深闺之中的腼腆”,以至于让作者一张口就用了“呜呼!”二字,正如文中所说,曾经为皇族专属的清秀小山,当时已经成了老百姓的游览徘徊之地……

兔儿山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还要从朝代更迭中城市的功能布局说起。之前提到过,辽金元时期兔儿山所在地为御苑,明朝时还起着陪王伴驾的作用。但到了清朝,紫禁城兼具了办公与起居的双重作用,兔儿山所在的皇城偏西的位置功能价值逐渐降低,也因此丧失了皇家管辖,由此真正“步入了社会”。

不过,兔儿山的命运并没有像人们期望的那样变为游览胜地,而是一蹶不振,成为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石头山。《京城全图》是乾隆十五年(1750年)所修,绘图者已基本忘记了兔儿山的存在。诞生于乾隆五十三年(1785年)的《日下旧闻考》则直截了当地地将兔儿山定义为“遗迹今俱毁”。

纪晓岚对于兔儿山的消失过程给出了更为详细的论述:“又相传京师兔儿山石,皆艮岳故物,余幼时尚见之。余虎坊桥宅,为威信公故第,厅事东偏一石高七八尺,云是雍正中初造宅时所赐,亦移自兔儿山者。南城所有太湖石,此为第一,余又号孤石老人,盖以此云。”

“雍正中初造宅时所赐”这句话直接表明,兔儿山从雍正时便开始转换身份,除了“社会”游览之用,还曾被作为皇家赏赐之物。您想想,满朝文武,各家各户,修园子置地,赏你几块赏他几块,小小的石头山还禁得住吗?

“周览近地,无他寺观,无二百年以上之古树,而废地甚多,有巨石,若杵,若甑,若象鼻,若龙之半身,皆委置榛莽间,盖当时山上物无可疑。”民国张次溪的《燕京访古录》展现了当时兔儿山一带的环境状况,这或许是兔儿山留给世人的最后的样貌,也是不少胡同民居形成之初的样子。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总结一下兔儿山的历史脉络。兔儿山的位置大体在西安门内,西黄城根附近,是一座高50余丈的叠石山。它的南边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水域,明代时属皇家御园。康熙年间,兔儿山还在宫苑内,后来宫苑范围缩小,兔儿山被平。之后,在乾隆十五年的《京城全图》上,这座山已无明显痕迹。到清宣统年间,这一区域逐步变为胡同,根据谐音叫做图样山胡同。再后来,随着城市的更新与发展,图样山胡同也不复存在。

兔儿山走了,图样山走了,但它们又确实还在,因为很多人记得它们。

“走过穿堂门胡同,奔东就是图样山胡同,那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那是一条活着的路!”刘女士曾经是后达里小学的学生,如今早已成为一名教师。在她的记忆中,图样山胡同伴随自己一起长大,那里有不少正儿八经的四合院,她也曾在上学路上与“沉睡”的太湖石相遇。

“我家就在图样山胡同,那是一片有滋有味的生活之地!”李大爷的家虽然早已搬到回龙观,但在他心中图样山、兔儿山依旧是家的概念。那时他的住家在一栋深藏在图样山胡同拐角处的不起眼儿的筒子楼里。虽是楼房,但住在那里却如住平房一般滋味。他记得紧邻的惜薪司胡同有一片那个地区最热闹的早市,那是生活的调色板。

供图、绘图/京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