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灵与自然相通的时候,意味着心灵也被自然赋予了自由纯朴的元素。柔软而奔放的情怀是一种向美的力量。满山遍野的绿色与日月和风雨一起,在寂寞的心里淌出一份美丽,积成一份诗意。希望出自自然,感动滋润心灵。
总在那里散步,虽然偶尔有风声鸟声,但大多数时候林是寂寞的。习惯这样的寂寞,也喜欢这样的寂寞,如此我便可以与林轻轻地对话。目光在枝叶间游过,手臂在枝干间抚过,林下我很小,看不清也读不透寂寞的遥远与深沉。觉得迷离,觉得彷徨,林的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样,而寂寞恰恰来自那些原始。
松树有高大的品格。悬崖之上,寂寞独立,只向光阴,只对天地,有一些孤傲,有一些清绝。斗转星移,静看世间,洁净而苍劲,孤独而峻朗。愿与明月清泉相伴,肃穆清淡,沉默不言,松树就像隐士,隐于山,隐于水,隐于心。
看青,一个很浪漫的词,一件很枯燥的活。独守在春天的田野,防鸡鸭,防鸟雀,看护住每一寸的绿色,看护好每一晚的安宁。我在那里读书写字,用寂寞复活真理,用思想画出绚丽。若再梦回那方田野,终究情归无垠天意。
迟钝而且缓慢,看似笨拙,实则聪慧。不合群,又无语,在长长的寂寞里滋长出无比的耐心。一点不会着急,一点不会冲动,在与时间的较量中最终赢得了时间。乌龟似乎想静止自己的生命,一动不动地趴着,像一块石头,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
鱼儿虽成群,心儿却孤独。孤独的鱼儿游来游去,却总游不到我的心里。鱼儿在亮亮的阳光里,在清清的湖水里,以闲游的方式散发着寂寞,七分安静,三分肃然。学学鱼儿的不动声色,用高贵的沉默度过剩下的浅薄光阴。
就在那儿,笔直的,矗立的,与云一起,与佛一起。四面都是正面,寂寞裹着寂寞。塔是符号,塔是信使,荣耀是塔,沧桑是塔。塔很高,人很小,层层玉石记载着历代尘埃的悲欢传说。转圈看了好半天,塔还是塔,我还是我。由此想来,塔大概是今与昔的边界,也是人与佛的边界。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风从哪里来,可以看到雨往何处去。风雨红尘皆辛苦,惟有高人能看透。高人在天外看云卷云舒,众生在凡间趟泥趟水。学着站到高处就是学着高人的一种寂寞精神,抬头仰望星辰与山峰、云霞与花枝,在缄默里养出一颗出众之魂。
哲学艰深,哲学寂寞。那是长在高山顶上的一枚红叶,那是越入大海深处的一涡旋流。读哲学就是与枯燥为伴,与寂寞共舞,寻找的是那份壮阔与蓬勃。读哲学能读出大千世界的要旨,能读出涵义高远的精神。
黑色的字占满白色的纸,多情的文思侵入多难的生活,沿着寂寞的月色走向更大的寂寞,拖着孤单的身影走向更深的孤单,这不是我的一天而是我的一生。不再期望懂得,不再追求理解,我就在我的文字里徜徉,不时留下一些温柔幽雅的气息。我在人群的边缘,我在自我的中间,回头一看这个尘世好无趣。
白瓷自生古朴,自生凉气。两片瓷光,一道雪影,总在永恒的寂寞中轮回。无须磅礴,无须繁盛,什么都有,什么都无,白瓷一直冷冷地在那里。白釉延绵白釉,纯净紧贴纯净,动静亦相宜,百世皆留白。白瓷真像一个远古的神话,白瓷自有一种高洁的精神。
我从遥远的空间回来,我从孤单的时间回来。不再寻找幸福,我本身就是幸福;不再追求诗意,我本身就是诗意。一切都回归原样:月亮、湖水、草木,以及夜晚的寒露、忧郁的琴声。我向往那样一个去处,那里可以容下我繁华的过去,还可以容下我寂寞的梦想。
有点格格不入,喜欢格格不入。格格不入是状态也是心性,是长在悬崖边上一枝鲜艳的花,是落在漆黑夜里一片晶亮的雪。也别致也渺茫,特立独行,永远寂寞。在陌生里行走,在隔阂里行走,简明扼要,淡薄向前,可爱的正是那根一意孤行的反骨。
一生走过很多路,走来走去还是走在江湖里。少年江湖老,老的是一种圆满,老的是一份从容。但愿从此以后,不问尘世,归隐山水。已经读得生活的全部,已经懂得生命的真谛,这大概是精神的最后裂变。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空间,把自己活成一棵寂寞的老树。
最深的寂寞一定是无色的,竖在那儿,横在那儿。一直干净到寂寞,如此的寂寞也很饱满。寂寞就是独自,从繁华到萧条,从多彩到无色。一个人的地方,一个人的时候,一个寂寞会覆盖另一个寂寞,我依旧行走于漫漫文字间。寂寞也是鸦片会让人上瘾,就在这个薄暮我将把鸦片和深渊一同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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