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轻歌迷都知道李健,却不知他曾是“水木年华”创始成员之一,这篇文章就聊一聊李健和卢庚戌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故事。
1、中学时代1970年,辽宁营口市。
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诞生了一个男孩,夫妻俩都是教育工作者,那一年是农历庚戌年,当校长的爸爸为儿子取名卢庚戌。
或许是遗传了父母的智商,卢庚戌从小天资聪颖,再加上家庭氛围的影响,读了不少书,学习成绩也很好,多次在营口地区竞赛中获奖。
学校的老师和大院的邻居都非常羡慕卢家有这么个“小天才”,谈到未来的理想,少年卢庚戌表示:长大后要成为一名科学家。
从小学到中学,他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所以高考志愿只填了一所大学:清华。
1989年,卢庚戌以营口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清华大学建筑系——清华最难考的专业之一。
头顶“市状元”身份的卢庚戌原本自信满满,到了清华才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意思:校园里的厉害人物数不胜数,还有不少是省状元。
更让他闹心的是,那些厉害人物还在勤奋地学习。
这一年,李健还在哈尔滨69中学上初二。
少年李健夏天总是穿白衬衫,头发有点儿长,身上没什么汗味,衣服板板整整,据同学李峻青说,他都是自己洗衣服。
李峻青和李健两人小学同班,1987年到1990年在69中学也同班,一年后,他们将一起考入黑龙江省级重点中学——哈尔滨三中。
李健从小爱看书,而且都是思想类的,他喜欢了解自己不知道的世界,但外表高冷的李健,内心也有“闷骚”的一面。
当时日剧《血疑》很火,有一天,李健突然以三浦友和的造型出现在校园:深蓝色中山装加一条灰色小围脖,头上一顶黑色带檐的帽子,风度翩翩。
一年前,李健通过电影《路边吉他队》第一次知道吉他这个乐器,电影里男主开车弹着吉他的模样,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很多年后,李健回忆这段往事时说,自己在“1988年6月23日的一个下午,突然觉得应该学一样乐器”,且毫不犹豫选择了吉他。
喜欢艺术的父母觉得应该支持儿子的爱好,两人一狠心,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给李健买了一把90块的红棉吉他。
教他吉他的老师是个狡猾的人。
初级班课程快结束时,教室突然停电,老师迅速在现场点起蜡烛,沉醉地弹了一首《爱的罗曼史》,李健心想:“这个比弹唱更吸引我。”
于是乖乖地交钱报了中级班。
中级班课程快结束时,吉他老师又玩起了套路,弹了一首更好听的曲子,李健又被吸引住,继续报了高级班……
在吉他老师的“循循善诱”下,李健一步步从学弹唱到学指弹,再学习古典吉他。
由于进步很快,李健开始一边帮老师带学生,一边帮老师“调琴”,一天要调60把吉他,由此训练出了一双好耳朵。
他把这些劳动所得的“工钱”还给了老师,充当自己继续学习的学费。
学吉他的同时,李健也没耽误功课。
作为班长的他,拥有很强的共情能力和表达能力。
他很喜欢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和朱自清的《背影》。班主任樊守琴让大家写日记,别的学生都在记东西,只有李健能对每天遇到的事抒发感想。
这种用文字表达情绪的能力,为他日后创作那些经典歌曲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有一天吃午饭,樊守琴坐在教室里跟孩子们聊天,问大家未来的理想,李健嘴里嚼着饭,不紧不慢地说:“老师,我很喜欢文艺,我喜欢弹吉他,但是我将来不一定考这个。”
3年后,李健主动打了自己的脸。
2、在他乡刚到清华卢庚戌因为看了一场校园歌手大赛,决定开始学习音乐创作,从最基础的弹吉他开始。
那时清华的男女生比例是6:1,但凡一个外校来的女生问路,清华的男生一定要亲自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有些才华是被逼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男生要想找到对象,必须有点绝活。
还好,那是个理想主义的年代,女生爱读三毛、海子,也爱读米兰昆德拉;男生爱听崔健、黄家驹,也爱听披头士。
加上又是校园民谣的黄金时代,会弹吉他的男生特别受女生青睐,几乎每个宿舍都有一两把吉他。
当时有个说法:吉他一出,姑娘全扑。
在荷尔蒙催动下,卢庚戌用省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把二手吉他和一本书《一个月学会弹吉他》。
从来没有任何音乐底子的卢庚戌好像与吉他有天然的缘份,别人上课的时候,去图书馆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上晚自习的时候,他都在弹吉他。
室友下晚自习回来,把他赶出宿舍:“小卢,你出去吧,我们开始学英语了。”
卢庚戌就拎着吉他来到宿舍走廊尽头的水房,那儿混响很好,弹琴有回音,弹着弹着就唱了起来,没唱几句,一个酒瓶子扔过来:“别唱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成名后,卢庚戌自黑那段经历:
“那时候没有卡拉ok,而我嗓子特别不好,每次唱歌别人都把酒瓶子摔过来。可我还是唱,看我认真的唱完一首歌,宿舍这些人就说,哎,小卢,执着呀!我开始还觉得这是个夸奖,后来才明白,就像夸女孩一样,你说她漂亮吧,不漂亮,你说可爱吧,不可爱,你只能说她心灵美——我就属于这种心灵美。”
有个教咽音的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了,递给他一张名片,希望他来学习,卢庚戌收下了名片,心里却嗤之以鼻,什么玩意儿。
高晓松曾用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纪念和室友的情谊,卢庚戌也有这样的兄弟,只不过对方再音乐理解方面很直男。
有时候卢庚戌写了一首新歌,让上铺帮忙听听怎么样,上铺不理他,被问急了才说:不怎样啊!
小卢问:哪句都不好听吗?
上铺答:哪句都不好听。
小卢又说:你看下我的歌词写得怎么样。
上铺用理科生的严谨反问:你这歌词写得什么啊,什么叫红尘?什么是流浪,你流浪过吗?一生,这一生你过了吗?
后来,卢庚戌再也没有问过他关于音乐的事情。
第二年,他参加了清华吉他大奖赛,获得第二名。
1991年,高晓松把刚写好的《同桌的你》带回学校,卢庚戌是第一波听众,没想到这首歌很快就风靡全国。
卢庚戌与几个同学成立校园歌曲协会,高晓松、沈庆、郁冬等民谣大咖都参加了,一群人常在各校的草地上、礼堂里举办歌唱活动,小卢混了个脸熟后,开始尝试写歌。
那年冬天,齐秦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行“狂飙演唱会”,是第一个在大陆开巡回演唱会的台湾艺人,卢庚戌想去看演出,但25元的门票让他犯了难。
他找来七个朋友凑了50块,买了两张门票。
凭着学建筑学的扎实绘画功底,卢庚戌画了6张票,为了模拟门票的泛黄色泽,还把假票在茶水里泡了半天然后晾干,最后竟然真的蒙混过关了。
这场演出坚定了卢庚戌要当歌手的决心。
1992年,卢庚戌、曲磊和魏晨阳成立了“梦中草原”三重唱组合,并在清华校园歌曲大赛中斩获第一名,成了清华风云人物。
与此同时,李健在哈三中读高二,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除了继续当班长,他还搞起了丰富的课外活动。
高一那会儿港台风盛行,李健模仿谭咏麟很像,某次校园艺术节上,他置办了一身港风服装,唱了一首谭咏麟的《朋友》。
多年后,音乐老师张铁忠回想起那个场景依然激动:“太像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能对谭咏麟的声音和粤语模仿得这么像,你一闭上眼睛,根本就是谭咏麟在你面前唱。”
后来学校搞了一个电声乐队,李健弹电吉他,张铁忠每天跟他们一起排练,他和李健相差八九岁,两人很快成为朋友。
卢庚戌也喜欢港台音乐,对他影响最大的是beyond乐队。
1993年6月,卢庚戌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准备收拾行李回家,突然有人和他说:“黄家驹死了。”
仿佛晴空里的一个炸雷,他当时呆住了,心里难受无以言表,通宵唱歌的男生,昼夜听歌的女孩,在那个瞬间告别了所有的青春。
20年后,卢庚戌把这段回忆放进了自己指导的首部电影《怒放之青春再见》。
1993年冬天,李健上高三,听说清华举办了一个冬令营,全国文艺爱好者都可以参加,如果唱的好,可以给高考加分。
虽然不知道到底能加多少分,但自认为吉他和唱歌水平都不错的李健还是去报名了,结果这两项技能都用不上。
他吉他弹的很好,但乐器演奏里没有吉他;他流行歌唱的很好,但声乐唱法里没有流行。
于是他花了4个月时间去学习民族唱法。
学霸就是学霸,就算是临时抱佛脚,最后还是以一首《说句心里话》获得了全国第一名,拿下了50分的高考加分。
但这50分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因为冬令营结束后,好几所高校都盯上了他,为了抢人,清华直接通知他被保送了。
为了平衡其他同学的心态,老师让不用上课的李健帮忙打扫卫生,管理高考志愿表,做一些后勤服务工作。
李健在哈三中打杂的时候,卢庚戌迎来了音乐生涯中的首个巅峰。
1994年,他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等晚会节目的录制,同时还和崔文斗及其他人一起录了《民谣新世纪》那盘合辑。
合辑A面第三首是他唱的《志伟》,后来又以“梦中草原”组合的名义在《成长.八九》中唱了一半,五首歌,是校园民谣风潮最劲时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他们还参加了1994年的中国大学生毕业之夜晚会,有杨澜,何炅,老狼等后来的大腕,梦中草原在里面演唱《成长》。
大学时代的卢庚戌
那年夏天,卢庚戌大学毕业,在清华举办了“梦中草原”组合演唱会,给自己的校园音乐生涯作了个总结。
3、追梦人他前脚离开清华,李健后脚就进入清华,选择了一个和音乐沾不上边的专业:电子工程系。
跟学长卢庚戌初到清华时的感受一样,李健发现周围都是各省市的状元,中学时不太费力就能考到前几名的那种优越感消失了。
但他还是延续了初中高中的优良传统:当班长。
尴尬的是,班上经常有同学考97、98分,甚至还有一百零五分的——因为答得特别好,教授多给了五分。
作为班长的自己,优势在哪呢?
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的优劣势,发现唱歌才是自己称王称霸的领域:只要他参加唱歌比赛,成绩总是第一。
大一时,他和同班的缪杰参加清华大学《第一届校园歌曲大赛》,获得第一名,还通过音乐跟学长卢庚戌成了朋友。
因为弹的一手漂亮的古典吉他,李健以“清华第一吉他手”的身份,同时为校园内9支乐队伴奏。
他还参加了清华合唱团,学会了如何唱和声,常以独唱演员的身份登台表演并获得大奖,还在课余时间去中央音乐学院辅修双专业(后来因为专业课太重而放弃)。
理科生的时间管理,不得不服。
在这期间,李健接触到了不同类型的音乐,他开始听罗大佑、Beatles。
“罗大佑和甲壳虫给我打开了特别好的一扇门,它告诉我,音乐最重要的是简单与真诚。可能只有一个淡淡的弦乐和吉他,它的讲述也可能非常地简单,即使是一个中学生也能看懂所有的歌词。”
此时的卢庚戌在北京一家设计院上班。
“我们当时毕业的时候,’一等人’是出国,大约有占10%到20%;‘二等人’是读研;‘三等人’只好去参加工作。像我这种,只能参加工作。”
虽然这段话听着有点心酸,但实际上,那个年代的清华毕业生含金量是极高的,据说去单位报到那天,院长开着小轿车亲自来接他。
为了工作,他在清华北门租了间小房子。
“那个房间很小,一推门就要上床,院子里有棵小树,院子旁是茅房,冬天很滑,很怕掉进去,夏天打开窗户就能闻到臭味,但是过得很快乐。”
他运用建筑系学到的才能,把小屋布置得很有情调,低他四届的李健和缪杰经常去他那儿玩。
卢庚戌常以过来人的身份教两个愣头青追女孩:吉他是基础,还要会写情书,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好,至少得帮女生打水啊,占座啊,抄笔记啊什么的。
但两人对这些没怎么上心,最喜欢聊的是音乐。
卢庚戌当时写了首歌叫《收藏青春》,李健和缪杰拿这首歌去参加一个歌唱比赛,拿了一等奖。
这首歌后来经历了好几个名字:《相信爱情》、《相信》、《一生有我》,直到七年之后,它的名字最终定下来,叫《一生有你》。
李健有段时间跟卢庚戌住一块,半夜听到他抽泣的声音,一度以为“因为梦见你离开,从哭泣中醒来”这句歌词写的是当时的心境(其实不是,后文会讲)。
在设计院上班那段时间,卢庚戌“苦并快乐着”,每天写自己的歌,再把那些歌送给各个唱片公司,但往往石沉大海。
有一次,一家唱片公司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去聊聊。他以为这家公司愿意签他了,非常兴奋,从清华骑了6小时自行车,赶到北京广播学院。
结果唱片公司老板说:“你有首歌写得不错,可以给我们公司某位歌手当主打歌。”
卢庚戌说:“我不卖歌,就想自己唱。”
唱片公司老板说:“就你唱成这样你想当歌手?”
就这么不欢而散。
1998年夏,李健和缪杰毕业了。
两人在清华大学礼堂开了一场告别演唱会,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礼堂,座无虚席。
这场演唱会改变了很多老师对李健的看法,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整天抱着个吉他玩儿的学生,已经写了那么多作品。
毕业后,李健没有像学长高晓松一样组乐队、去流浪,而是乖乖找了一份工作。
4、少年维特之烦恼李健的第一份工作来得特别草率。
他在学校的人才招聘会上看见一个老头坐在那里,前面的桌牌上写着“国家广电总局”。
李健问:“大爷,你们这招人吗?”
大爷说:“招,你哪个系的?”
“电子系的。”
“想来吗?”
“你这解决户口吗?”
“解决。”
“行,那就去你这。”
结果去了之后,既看不了电影,也看不了电视,单位给他安排在网络研究所,研究有线电视的加密解密,每天穿着西装去工作,查资料,接人送人。
后来还负责“村村通”工程,让全国所有乡村都能收到信号,可以看上电视听上广播。
有一年倪萍还在春晚上提过这事,李健很骄傲地跟老爸炫耀: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情。
他还被派去石家庄呆了三个月,天天爬电线杆上安装有线电视放大器,当时这项工作主要是在农村,电线杆旁边都是猪圈,那儿的猪养得特别好,个头都很大,他很害怕掉到猪圈里被猪吃了。
后来回到城市工作,天天就是拎水,接人送人,还不乏热心老大姐给他介绍女朋友。
但在李健看来,这份铁饭碗太没成就感了。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两年,2000年春节,李健接到了好久没联系的学长卢庚戌打来的电话,他说了些寒暄的话,最后才聊到重点:“你还想不想唱歌?”
李健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卢庚戌:“咱们把原先那些歌录一下,可以签约唱片公司,这家公司叫喜洋洋,现在只有田震。”
李健心想,田震都在啊,那应该挺好,就同意了。
给李健打电话前,卢庚戌也过了几年苦闷日子。
那时他已经27岁了,眼看身边的好朋友老狼、郑钧、朴树都火了,他很纠结:是继续坚持音乐,还是老老实实一辈子上班?
想了几天,觉得不能放弃,于是辞职了,给他妈打电话说:“我要去唱歌。”
妈妈在电话里哭了:“孩子,你不是那块料啊。”
爸爸知道后也非常生气,甚至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但卢庚戌对老爸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会火的。”
他一个人背着吉他到烟台、苏州、上海等地转了一大圈儿,圆了“流浪歌手”的梦。路上除了打零工,就到海边自弹自唱。
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屋,一个人煮海鲜吃,自给自足,有时睡到半夜突然来了灵感,翻身起床写下几行歌词,并谱上曲子。
过年回家,卢庚戌爸爸问他:“你火了吗?”
他说:“你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火的。”
好几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唱片公司愿意签他。
有一年冬天,温度比平时低好几倍,卢庚戌忘记生锅炉了,盖多少床被子都不能暖和,他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实在呆不下去了,第二天就告别了北京,回到辽宁老家跟着叔叔工作,一做就是8个月。
“这8个月我一点都不快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就像你跟一个你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会觉得快乐吗?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老头,给你一个宝葫芦,问孩子你有什么愿望啊?我问他我还能唱歌吗?能做歌手吗?结果他不说话,我就追他,当时一急就哭了,哭醒了。”
后来,他把这个梦境写成了一句歌词: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他还是放不下做音乐的梦想,又厚着脸皮和家人商量,希望爸妈最后支持他一次,给他点钱,让他自费出一张专辑。
一直反对他从设计院离职的爸妈看着儿子这几年的经历,理解了他的追求,给了他10万元。
老两口知道,要是儿子不最后一搏的话,一辈子也不会安心。如果这张专辑能够冲出来,一切就好了;如果冲不出来,他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2000年8月,卢庚戌第一张原创专辑《未来的未来》诞生。
他有了一点知名度,妈妈非常高兴,她说:“你不是出名了吗,怎么还不赚钱啊。”
卢庚戌一时语噻。
他知道自己那点知名度,还不能产生经济效益。他需要突破,但又面临一个尴尬的难题:自己唱得太差了。
他想起几年前那个递名片的教咽音的老师,找到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浑厚的嗓音震得他耳膜发麻,他心中狂喜,这下有救了。
这位钟老师说:“看你交的这个学费,请我你是请不起了,我给你推荐我爱人吧,她教得也不错,价格比较便宜。”
卢庚戌跟着老师学习咽音唱法,通俗来讲,就是学习各种动物叫,每天晚上在屋里一练声,后边村子里的狗都跟着他叫,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
卢庚戌把他写的所有歌曲放在一起,沮丧地发现,技巧可以学,但音色是天生的,有些歌以他的嗓音,既不适合,也驾驭不了。
他想起了清华歌唱比赛拿奖狂人:学弟李健。
一番思虑后,他拨通了那个沉默了许久的号码。
两个郁郁不得志的清华学子,命运从此改变。
5、再见了最爱的人2001年4月,卢庚戌和李健从“水木清华”和“花样年华”里各取两字,创立了“水木年华”。
签约公司后,作为新人,没有专门的录音棚,只能在田震不录音的时候,哥俩才能见缝插针录一会儿,所以通常都是后半夜录音。
田震录音时,李健利用等待的间隙写了首歌,后来成了他们首张专辑里我最喜欢的歌——《中学时代》。
这年9月,水木年华发行首张专辑《一生有你》,同名主打歌走红。
专辑封面上的两人,从身体姿势到视线都朝着不同方向,似乎冥冥中预示了这段关系的结局。
作为当年成绩最好的新人,水木年华参加了星空音乐台颁奖典礼,代表港台的分别是陈冠希和F4。
颁奖前,两人已经知道自己要得奖。但为了节目效果,卢庚戌提议:我们应该表现得激动一些,到时候互相击个掌。
当晚主持人念出“获奖者是水木年华”时,卢庚戌激动的抬起手,李健突然不好意思了,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就这样上台了。
两人的性格差异从这里开始显现出来:卢庚戌喜欢热闹,是参与者,是融入环境的人;而李健喜欢静处,是脱离环境的人,是观察者。
这种性格差异,为后面的“分手”埋下了伏笔。
李健不擅长受访,专辑上市后的宣传期,记者问他:“这张专辑什么风格?”、“你们怎么唱歌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北京台某节目甚至把他们作为社会现象去报道,大意是“你们两个清华大学的毕业生,不好好搞科研,跑来唱歌,是不是浪费国家人才”?
问多了,李健就急了:“朱镕基也是我们电子系毕业的,后来做了总理,为什么没人说他不务正业呢?”
记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没追问了。
获奖后,两人变得非常忙碌,要飞到全国各地做节目,有时候别人告诉李健,今晚要播你们水木年华的节目了,偷偷辞职的李健都在心中暗想,天呐,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
《一生有你》的大获成功,让他们很快出了第二张专辑《青春正传》,但李健并不喜欢这张专辑中的很多歌,他是固执的理想主义,希望唱片里都是自己喜欢的歌。
卢庚戌认为要紧跟潮流,要唱流行乐,要融入摇滚元素;而李健则认为音乐应该和生活保持一个面貌,一个音乐人用什么态度生活,就应该做什么样的音乐。
分歧在这里萌芽。
李健曾说,如果把他和卢庚戌比喻成农民,卢庚戌希望有一大片收获,并为之付出更多交换和努力,而他自己只希望有一小片地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那时候公司也不允许李健如此任性,创作中产生的纠结和痛苦,加上频繁的领奖和宣传带来的疲惫和困扰,让李健萌生了退意。
卢庚戌看出了他的纠结,一次活动结束后返程的飞机上,他主动问到:“李健,你如果自己一个人去做音乐的话,会不会做得更好?”
飞机着陆时,李健回答:“我觉得我会做的更好。”
他自此离开,再也没有唱过水木年华的歌。
李健离开后那个月,卢庚戌天天失眠,他反复做着高考的梦,那是他过去人生中最焦虑的时光。
组合没了,演出也没了,辛苦追求多年的事业刚有起色,突然间就要没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对于卢庚戌来说,“水木年华”就像是他亲手建立的王国,他决不允许这个王国就此没落,于是他找到了另两个学弟,也是李健的同班同学缪杰和姚勇做搭档,组成第二代水木年华。
缪杰大家肯定都知道,因为第三代水木年华成员就是他和卢庚戌两人。
短暂出现在第二代水木年华成员姚勇,估计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他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姚勇出生于清华世家,从小成长于清华大院,有个著名的舅舅叫王小波,他专门写了篇《我怎样做青年的思想工作》的文章,发表在1996年第14期《三联生活周刊》上,讲述这个外甥的事。
姚勇小学学习小提琴,初二进入北京中学生金帆交响乐团,参加过亚运会闭幕式演出,高三开始学习吉他,1993年进入清华大学电机系,组建自己第一支摇滚乐队“泡沫”,任主唱和主音吉他,大学期间还在清华大学铜管乐团任首席长号兼声部长。
1998年毕业后,系教授邀请他留校任清华大学教工,从事软件开发,同时与清华在校学生组建第二支摇滚乐队“黑铁时代”——名字来自舅舅王小波那篇未完成的作品。
后来跟朋友一起开发网络游戏3D引擎,由于找不到投资,生活穷困潦倒,2002年卢庚戌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钱只够解决自己的温饱。
卢庚戌看中他身上的摇滚气质和音乐素养,姚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不下做音乐人的夙愿,成了“水木年华”第二代主唱,《新歌 精选3》那种专辑封面上,是水木年华唯一一次以三人形式出现。
当了主唱的姚勇并没有放弃3D引擎,他买了个笔记本,利用演出间隙继续做技术。
“当时真的累坏了,几乎每天都要飞行、演出,别人不演出时还有空余的时间,我得写代码,一个脑子永远分成两半,一边完了忙另一边,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因为两边都是自己的兴趣。”
过度劳累让姚勇心脏出现了早搏现象,2003年退出了水木年华,在网易找了份工作。
这一年的某天晚上十点多,丁磊把姚勇叫去,希望他来做3D客户端,他当时不知道也不认识丁磊,心里还烧着创业的火苗,就没搭理这事。
两年后,姚勇在飞机上翻看一本精英杂志,无意中在富豪排行榜上看到了丁磊的名字,才知道原来2003年他已经是中国首富。
他心想,行,也就我当时还摇滚青年的范儿,还真拒了个首富。要知道后来想做的这白日梦会给我带来那么多技术之外的破事儿,我早上赶着颠儿颠儿给人写3D引擎去了。
2005年,姚勇创办北京永航科技有限公司,为腾讯平台打造的《QQ炫舞》,成了国内3D引擎专家、PLAYBLOCK投资人。
6、传奇李健从水木年华单飞后,老同学李峻青担心他心里落差太大,找各种理由联系他,但李健几乎没表现出什么失落感。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什么功利心和得失心。人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有负面情绪,比如上学的时候,嫉妒谁学习好啊,校花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啊。可是李健好像从来也没这种负面情绪。可能跟我们那代人受的教育有关。再就是,李健有底气,这种底气来自于他安静的性子。我很少看见他慌。他能平静接受生活带给他的改变,一点一滴去积累。”
2002年,冬。
因为已经辞职,李健失去了稳定收入,他常常去酒吧驻唱,偶尔接一些商家演出。空闲时就练琴,看书,写字,生活虽然拮据,但也非常充实。
人在安静的时候,知觉就会变得非常敏锐,那段时间,生活中很多细节都成了李健的创作灵感。
当时他租住在郊区的四合院里,院子前有一大片麦田,每当大麦成熟时,金黄的大麦在风吹动下泛起层层麦浪,这个优美的画面,后来变成了歌曲《风吹麦浪》。
他看完了茨威格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很受感动,把故事里的绝世爱恋化作词曲: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距离好友王菲在春晚唱红这首《传奇》,还有8年。
2003年9月,李健发行了自己担任制作人的首张个人专辑《似水流年》,专辑名字来自普鲁斯特的巨著《追忆似水年华》。
专辑收录了10首歌,作曲及编曲全部由他自己完成,并填写了《今生今世遥不可及》、《八月照相馆》、《温暖》三首歌词。
在专辑的宣传文案中,李健自己这样写到: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告别了原来的组合。那时,这张唱片还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它的轮廓也想象不出,我曾一度陷入了迷惘。然而,就像每一个节日的自动来临,幸运的我总是与这些音符不期而遇。不过,在这孤独之旅中伴随我的除了那些短暂的欣喜之外,更多的是迷失的焦虑和寻找的不安。回过头看到曾经的起点已在身后,这一段距离让我感到欣慰,就好像尽管金色的秋天还没到来,但望着这些自己亲手栽种的秧苗正在茁壮成长时,心情是愉快而满足的。
这张专辑记录了我这一年的所思所想,无所谓时尚与曲风,在乎的是音乐本身。用文字去描绘音乐,有些力不从心,但当音符跳入你耳朵的时候,原本的形象一一开展,那时的画面才可能真正的清晰,而我所做的正是让它们更加生动、自然,所期待的是你们能够喜欢这些画面……
2005年我到北京上大学,当时对李健并不熟悉,却鬼使神差在一家唱片店买了这张专辑,每当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一遍遍听这张CD,烦躁的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绽放》、《什刹海》、《八月照相馆》是整张专辑中我最爱的三首歌,李健在后面两首歌的编曲里用了很多弦乐,配合婉转的旋律,真是百转千回。
时任《北京电视周刊》评论员的王磊这样评价:
整张专辑听下来,一种关于时间的画面感就会渐渐铺陈在听众眼前,就像一列缓缓驶过的列车,沿途的风景让听众流连忘返,却又只能用声音记录下那些美丽而难忘的片段。没有声嘶力竭的狂乱,没有痛彻心扉的嘶喊,李健的歌中,始终弥散着一种温润的情怀……从李健包揽整张专辑所有的作曲、编曲、制作等工作来看,他更能在音乐上较为充分地实现自己的意图。专辑诗一样充满画面感的歌词、大量的复调结构与弦乐的运用,表明李健依然以一个诗意的岁月吟咏者姿态,清淡而又执拗地呈现着内心的美丽。
可以说,这是中国民谣史甚至是中国内地流行音乐史上的神专之一,豆瓣上有一万两千多名听众给这张专辑打出了9.0的高分。
17年过去了,没有一张华语民谣专辑的词曲质量和评分打破这个记录,包括李健自己。
李健埋头创作的时候,卢庚戌努力入世。
他重新成立水木年华,除了不断出专辑,他还有个更大的梦想:把“水木年华”变成一个无所不包的品牌。
他设想了这样的消费场景:“你去水木年华超市买零食,戴上水木年华MP3、MP4、MP5,开着水木年华牌汽车,和朋友到水木年华咖啡店聚会……”
卢庚戌这个商业理念是有点超前的,但也有点不切实际,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理想主义:“我们这个组合过了几十年就没有了,人都不在了,但我们希望水木年华的精神和文化还在。”
他不仅这么想,而且还真这么做了。
2003年年底,水木年华与前唱片公司约满,卢庚戌成立自己的演艺公司“水木同创”。
2008年,他去北京市石景山区双龙峡旅游,觉得当地矿泉水口感不错,就承包了一家矿泉水厂,成立了“水木晶世”食品有限公司,做起了矿泉水生意,干了不到3年就停产了。
2009年,水木年华与TCL合作,先后推出3款名为“Best Time”的主题音乐手机,一个月销售了几万台,这次的成功让卢庚戌对进军实业充满信心,曾放言: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流行音乐界的李宁。
2011年,水木年华与原华纳(中国)总裁、梅沙音乐基地总裁许晓峰在深圳成立“水木年华科技文化”公司,将音乐娱乐内容的版权与个人消费数码产品相结合,尝试推出过MP3、平板电脑等不同的电子产品,甚至连摄像机都一度成为其发展目标。
此外,他还在中央民族大学和西单大悦城开设了水木年华“奶茶音乐站”,创办了“水木年华牌”吉他,还与人合作推出了“SHUIMU”服装品牌及系列设计。
一系列不太成功的尝试之后,卢庚戌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我现在认清我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商人,所以现在很多投资是别人用我们的品牌,我们签个授权给他们,我现在也不想去管理那些投资方面的事情。”
2014年1月,卢庚戌的第一部长片处女作《怒放之青春再见》上映,豆瓣评分6.5分,迄今为止只有不到一万人标记看过本片。
隔壁北大的学长俞敏洪看过电影后非常喜欢,说卢庚戌要是以后继续拍电影,他一定会投资。
对于卢庚戌来说,这部电影是他进军电影圈的练手作,他并没有想太多关于票房的事,但现实可不允许他继续这么干。
仅3个月后,学长高晓松根据自己的成名曲《同桌的你》改编成电影上映,3000万成本获得了4.55亿元的票房,掀起了“音乐IP影视化”的热潮。
要求改编《一生有你》的呼声也很高。
很多人认为,《一生有你》的改编空间比《同桌的你》还要大,歌词一开始就说“离开和哭泣”,后来又说“岁月无情的变迁”和“一生陪在你身边”,当中有很大的遐想空间,这是个“长达一生的故事”。
卢庚戌也信心十足,“IP至少要符合这么几点,第一它确实是流传度广,而且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一个情结;第二个是要有一个强烈的指向性,像《同桌的妳》一听就是青春怀旧,《一生有你》一听就是校园爱情;第三是大家有兴趣去看,像《一生有你》要改编成电影,我针对学生去演讲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尖叫,非常期待能改编成电影。”
彼时的卢庚戌已经知道了拍电影是怎么回事,手里又握着传唱度极高的经典IP,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他赶上了。
他决定亲自操刀把这首歌改编成电影。
7、完美世界2015年,第三季《我是歌手》播出,李健又火了。
初中班主任樊守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李健表演的状态,好几次忍不住笑。
“上学那会儿他就这样,表情真挚,眉毛皱巴着,还无意识地歪头。除了眼神比小时候深邃,其他一点儿没变,连发型和衣服都没变。”
她记得李健在哈尔滨69中读初中时,有好几件领子很大、中长款的黑色风衣,就是上世纪80年代末流行的那种款。
有次李健在电视里唱歌,樊守琴吓一跳,凑上去看了半天,总觉得他把初中那件给穿了出来。
《我是歌手》比赛刚结束时,是收获名利的黄金时期,各种商业活动纷至沓来,但他拒绝了大部分活动和采访。
爆红后的李健做的第一件事,是消失。
“有一次我和一个有名的歌手闲聊,在他的大别墅里。他告诉我他得了抑郁症,每次上台唱歌,都会精神紧张、害怕、恐惧。他说:现在真怀念以前那个时候,和朋友在一起,喝着啤酒,可以一个晚上唱几十首,快乐得不得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唱歌会成为我的噩梦。”
李健不想自己也陷入这样的噩梦里。
李健经常健身,他发现与他同一小区的邻居姜文已经很久没来健身房了,他觉得姜文把自己搞得太忙,已经很难再过闲散的生活。
相比“大明星”那种忙碌的根本停不下来的生活,他更喜欢闲散一些,别太忙。
民谣歌手钟立风回忆自己第一次去李健家做客时的情景:“我骑车到了之后,看见一个干净明亮的院子,是夏天,芳菲悠闲,他们门口相迎,郎才女貌,脱俗明亮。客厅里充满CD、书籍、精美物件,主人品位一目了然。”
他有意远离喧嚣的娱乐圈,享受宁静的独处,对金钱抱有一种“随缘”的心态。
参加完《我是歌手》之后,歌手们通常都会抬身价接商演,但李健的合作伙伴却尝不到这样的甜头:“健哥说,不能涨那么高的价,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不谦虚。”
李健认为,音乐人有商业价值是好事,也是运气,说明市场接受了你,但赚钱不应该是音乐人的第一目的。
曾经有一家著名的白酒厂出百万价格向他邀歌,被他拒绝了,因为对白酒没有情感和好印象。
厚积薄发的李健任性地享受成功带来的特权,曾经的兄弟卢庚戌在为电影《一生有你》忙的焦头烂额。
《一生有你》项目2014年就已经启动,但直到2017年年底才真正开拍,那时IP改编早已不再是个新鲜事儿。
中间这3年,卢庚戌一直在改剧本。
虽然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头上还顶着“清华才子”的光环,但卢庚戌说自己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天才。
他曾在采访中形容自己和高晓松的差距:两个人写歌,高晓松一气呵成,是“李白”式的选手;而他则是反复推敲,更像是“贾岛”式选手。
当年为了写《一生有你》的歌词,他在疯狂补习国内外文学诗篇,前后耗时7年,才有了那句经典的“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一首歌词只有几百个字,最长1000来字,但如果电影有一百场的话,就差不多有四五万字,一字一句地打磨,工作量可想而知,创作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了。
很多人质疑卢庚戌拍电影是否为了“玩票”,因为他学写剧本时只看了一本名为《21天学会编剧》的速成书。
但其实这是卢庚戌一贯的行事风格,“我这人做事比较理工科男生,开始先弄一个大概,了解这行是干嘛的,了解了之后再去深入去做”。
那本《21天学会编剧》的书只是他让自己快速入门的技巧,面对专业编剧庞杂的系统学习,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产生畏难心理,“这是我做事的流程、方法。”
当初上清华时,他也是靠《一个月学会弹吉他》的“速成书”学会了弹吉他,事实证明,这并不妨碍他在音乐方面取得成就。
学霸就是这样,进入一个陌生领域前,先通过一个入门中介了解一下大概情况,然后找到正确方法,集中精力和时间去钻研学习,用最快的速度把知识化为己用。
李健学唱歌是这样,卢庚戌学吉他和拍电影也是这样。
一开始,卢庚戌想在《一生有你2019》中尝试写别人的故事,但故事本身离他十分遥远,写了两年也没什么感觉。
有一天他和陈嘉上导演聊天,一语点醒了他:“情感上一定要先打动你自己,才可能打动观众”。
他将自己当年与初恋的故事放进电影,顺便把高晓松、老狼、宋柯、王小川(搜狗CEO)、龚宇(爱奇艺CEO)这些朋友都写进了故事里。
剧本完成了,拍摄期又赶上小鲜肉演员最贵的时候,因为资金和演员档期问题,电影停了两次,卢庚戌把近十年演出挣下的积蓄全部投了进去,前前后后补拍了一年才收工。
尽管付出了巨大心血,依然阻止不了《一生有你2019》生不逢时的命运。
自《同桌的你》横空出世以后,金曲改编电影已经超过十部,票房两极分化严重,最高的有13.61亿,最低的只有500万,票房未能过亿电影占据了半壁江山。
到了《一生有你》开拍之际,观众对青春片已经审美疲劳,市场评判已经走向另一个极端——凡是金曲改编电影,都会被带上有色眼镜看待。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电影上映11天票房4127.4万人民币,但投资却在千万级以上,几乎是血本无归。
影片豆瓣评分4.1,远低于卢庚戌的预想,作为豆瓣的资深用户,他深知豆瓣评分不及5分的影片意味着什么,这使他失落感尤为强烈。
他觉得自己这10年一直走在时代的背端。
前几年音乐综艺大火,他为了专心拍电影,放弃了很多机遇;结果拍电影把以前赚的钱都赔进去了,观众还不太买账。
“我能怎么办呢?”
8、蝴蝶花想来很巧,“水木年华”这个名字里,其实预言了两位创始人的发展轨迹。
李健像水,温柔、安静,随遇而安,却有一种坚韧的力量,能冲破任何阻挡,最终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卢庚戌像木,追求成长,要开花,要结果,渴望自己枝繁叶茂,想要留下超越时代的影响力。
但他没有意识到,一棵树的生命力再强,也只能在一亩三分地里向上生长,不可能把树根或树枝伸到别人的土地上。
这就是卢庚戌觉得自己近些年来走在时代背端的原因:他的臂膀一直在尝试突破,但他的根始终扎在一片小小的土壤中。
他似乎已经忘了根的存在。
今年年初,卢庚戌在某平台发表新作,吸引了不少粉丝,趁着怀旧之情涌上心头,有老粉在评论区讨论李健为何离开水木年华单飞,说了一句:“知道李健为啥离开吗?卢想写商业的歌!李健喜欢随性。”
结果这句话遭到了卢庚戌的反驳:
卢庚戌言辞虽然激烈,但心情可以理解,毕竟当年李健的离开,对他确实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说的那些话,更多的是对断章取义的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网友生气,而不是想把矛头对准李健。
清心寡欲的李健对此一直保持沉默。
他至今记得清华大学一位老师的话:“一个人若能永远保持学生的状态,他的人生就不会枯竭。”
李健不同意张爱玲说的成名要趁早,他认为一个男歌手成名晚是好事。
成名太早,人的积累和沉淀都少,不可能有自己的艺术思考力,很难创作出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
当初《传奇》被王菲唱红之后,很多人想认识他,请他吃饭,他一般都会选择拒绝。
人的一天只有24小时,你把时间花在吃饭应酬上,自然就没时间做其他事了,对于“时间”这项财富,他能省就省。
省下来的时间做什么?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把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创作和看书上,他还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叫《读书的“有用”与“无用”》的文章,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的:
人们常问我:阅读与音乐创作的关系是怎样的?它们二者时有关联,有时却未必。我最近在读古诗,常惊叹古人奇崛的想象力,这样的阅读能锤炼我的语言,启发我表达的方式。但人生中更多的阅读,是在无形当中发挥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每年冬天,李健会特地回故乡哈尔滨看雪。
他喜欢住在临江的酒店,这样第二天早上醒来,透过窗子就能看见洒满阳光、白雪皑皑的松花江——那里有很多关于童年、关于青春的美好记忆。
当年他和李峻青等几个男孩每周末都会背着家人和老师,结伴骑自行车跑去太阳岛、松花江、斯大林公园、儿童公园,大家边骑边笑,互相追赶,乐不思蜀。
后来,有的男孩儿后座上有了女伴;再后来,大家背上行囊,登上疾驰的火车,奔赴远方。
李健把这些回忆化作一段又一段动听的旋律:《松花江》、《异乡人》、《父亲》、《童年》、《想念你》、《故乡山川》、《贝加尔湖畔》……
他还在音乐里加上巴扬琴、手风琴等哈尔滨人熟悉的乐器与音乐符号,以此营造出属于那个时代的味道。
“我们这代人如今四十不惑,都开始变得怀旧了。”
李峻青说,十六七岁的时候,大家就爱围坐在一起听李健唱歌。
“那时刚开始流行组合音响和卡拉OK伴奏带,有个同学家里正好有,大家就跑去玩。有一天晚上,李健关掉所有的灯,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他唱了一首谭咏麟的《爱在深秋》。黑暗里,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听得泪流满面。”
我是小愚先声,认真写文,只求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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