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风月片,邵氏大导演李翰祥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在李翰祥的电影中,民间传说、古典名著、宫廷秘闻、香艳趣话共冶一炉,雅、俗、纯情、色情、朴实、轻佻皆有体现。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

图片出自网络

所以,他的电影尽管风格多变、内容混乱,却戏味十足、流畅生动,人物形象鲜明,细节铺陈富于情趣。

从这里也能看出,李翰祥对市民文化的津津乐道和精确把握:黄梅调通俗易懂,风月片猎奇性强,古装历史传奇更合大众谈古论今的口味。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2)

《金瓶双艳》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因此,把李翰祥简单等同于王晶之类的导演(此处对王晶无不敬)是很草率的。

果然,李翰祥的履历不简单,他曾经师从徐悲鸿先生学习美术,所以影片的色彩,场景都很绝致。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3)

李翰祥,图片出自网络

同时,他又是古典文学的大师,据说古书熟悉的不得了,对于影片的历史考据都是真实而非凭空捏造。

李翰祥最经典的影片当属《金瓶双艳》。巧合的是,大明朝也有位类似李翰祥一样的大才子,这位大才子也被猜测是《金瓶梅》的作者。

明朝“李翰祥”死于花柳病

如果属实,我们甚至可以怀疑,李翰祥是不是那位明代大才子转世(开玩笑,莫当真)。

大戏曲家汤显祖对他评价甚高,汤在邀请这位大才子做客的书信中写道:“北洗竹林寺以待足下,竟成子虚。羊沟蚹谷,何得赤水之珠?”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4)

汤显祖,图片出自网络

“赤水”是这位大才子的号,他真名叫屠隆,字长卿。

得到汤显祖邀约的屠隆,如约而至,两人纵情诗酒,好不快哉。晚上,

两人又挑灯研读《西厢记》,据说汤显祖的《牡丹亭》创作灵感就萌芽于这一时期,这其中不能说没有屠隆的启发。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5)

屠隆,图片出自网络

后来,屠隆生病,被折磨地不成人形。汤显祖得知后,挂念老友,就写了一组七绝:《长卿苦情寄之殇,筋骨段坏,号痛不可忍。教令阖舍念观世音稍定,戏寄十绝》。

汤显祖的信中透露出一个信息,屠隆身患“情寄之殇”,就是花柳病。

本身,古代的风流才子难免都在私生活上有点争议,但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玩进去的,屠隆算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个。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6)

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而且,联系到《金瓶梅》中西门庆最后的惨死状况,这不就和现实中屠隆之死类似吗?

假设《金瓶梅》的作者真是屠隆,那这个大才子敢于公开拿自己不光彩的事自我开涮,端的是有趣。

好干部却没有抱负

虽然,现代人大多数人都只能记得汤显祖,而不知道屠隆。

但在明朝时期,屠隆的名气是要远远大于汤显祖的。

汤显祖创作能力一流,但在音律和戏剧编排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7)

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屠隆则精通音律,自己还养着戏班子,必要的时候还会亲自登台表演。

他还创新了一种全程念白的表演形式,可谓是话剧的雏形。

简单讲,汤显祖只是会剧本创作,而屠隆则可以自编自导自演,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8)

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以屠隆这样的大才华,读四书五经这些官方教材也非常简单,他在官场上出道也比汤显祖早。

这样一个生活放浪、连去世都带有点幽默感的才子,在仕宦生涯中,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干部”。

在担任颍上知县时,针对水害频仍,土瘠不富的现状,花了五十天时间动员民力修成了东门河堤,深受百姓赞扬。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9)

屠隆书法及诗文,图片出自网络

在随后任职青浦令时,也是政绩卓然。把一个土匪混混集中的灰色地带,改造成了一片知书达理的世外桃源。

不过,屠隆虽然关心民间疾苦、为官清廉,但他骨子里却是个文人才子,既非张居正那样的济世之才,也没有海瑞那样的自我要求。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0)

张居正,图片出自网络

他对官场上的繁文缛节非常反感,各路官员驾到,他都要接待。他感叹道:“丈夫之气,摧颓尽矣。”在给友人的信中,他叫苦不迭,“屠生苦令,令苦屠生”。

但他在任的业绩毕竟是出色的,在地方上任满后,到了京城,任礼部仪制司。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1)

晚明士大夫的cosplay,图片出自网络

京城是全国精英云集之地,又是政治漩涡的中心,官场上自然免不了明争暗斗,这让本就厌倦官场的屠隆内心更加苦闷。

而且,京城还是一个大染缸,灯红酒绿的地方多得是,地方上玩的花样,也都是京城玩剩下的,这给屠隆的放荡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绯闻缠身被冤枉

在大明立国初年,有一个世代军功显赫的家族,不仅明太祖十分器重他们,明成祖还将两个公主嫁到了他们家。

这一世家的老太爷是追随明太祖起兵的猛将宋晟,被封西宁侯。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2)

西宁侯墓,图片出自网络

然而当西宁侯的爵位传到万历年间的宋世恩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没了祖先那种英武之气,喜欢舞文弄墨、听曲唱戏倒是紧跟时代潮流。

屠隆名气那么大,自然成了这位侯爷的座上宾。

屠隆和侯爷每次饮酒到酣处,总会自己登台表演,在收获掌声的同时,也吸引了宋夫人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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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宋夫人才貌双全,时常向屠隆请教,宋侯爷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不仅允许,还经常一起讨论关于戏剧创作的事情。有的时候,三人会按照剧情角色即兴表演。

有些时候,屠隆与宋夫人甚至扮演夫妻(猜测)。在当代这并不算出格,文章与马伊利没有离婚的时候,在《奋斗》这部电视剧里,不就分别与其他人扮演夫妻么?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4)

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但在明代,这就是非常前卫的举动了,时间久了,就传出了绯闻,也给屠隆带来了麻烦。

屠隆在青浦任职的时候,有个叫俞显卿的人向屠隆投献诗文,不想屠隆态度冷淡。此后屠隆又在审案时做出不利于俞显卿家族的判决,更让俞显卿愤恨。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5)

昆曲演出剧照,图片出自网络

没想到,俞显卿后来还考上进士了,官运还算平坦,做到了刑部主事。

屠隆与宋夫人的绯闻给了俞显卿报复的机会。

俞显卿向明神宗上疏,说屠隆“淫纵”,其实屠隆虽然浪,与宋夫人应该是清白的。

毕竟两人互相讨教,是经过宋侯爷肯定的,如果真有不清不楚的情节,那宋侯爷器量也太大了。

明神宗自然震怒,把屠隆削职为民,也给了宋侯爷处罚。但对于俞显卿,明神宗并未给好脸色,与屠隆一并罢官。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6)

万历皇帝,图片出自网络

毕竟,宋侯爷是功臣世家,俞显卿这样一举报,不利于功臣世家的光辉形象,也太“负能量”了。

灵与肉的分裂

屠隆五十五岁时,朝廷下恩,恢复他的官员身份。结果,他穿着象征士大夫的冠带跑去金陵与名妓寇文华深度交流。

屠隆不仅纵情于声色犬马,甚至还好男风。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7)

图片出自网络

万历十二年,在给顾养谦的信中,他提到了自己所养的娈童采菱。

某次采菱行酒,酒酣之时,醉态淋漓,“幺幺娈童,便令销魂”。屠隆感叹道,要笼络英雄,只需此等小童就足够,根本无需颀长七尺美男子。

但是,放浪之余,他却写了一些文章说教,警戒世人要提防淫色。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8)

图片出自网络

不过就是说教,他也是与众不同,他念叨:“歌姬舞女非乐人,破家之鬼魅乎。颠鸾倒凤非乐事,妖媚之孤狸乎。”

他还不时警醒,“恐儿女情深,道心退堕,须从爱河急猛回头。”

可见,屠隆人格之分裂。

尤其是,他还有从宗教中寻求救赎的想法,他与一些僧道联系密切,在修道的时候也很虔诚。

“文坛盟主”王世贞对修道圈的浑水看得清楚,好意提醒屠隆:“足下才太高,志太锐,气太扬。不要弄这些玄妙勾当,在家好好孝敬老母,勤奋写作,才是正道。”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19)

王世贞,图片出自网络

但屠隆对王世贞虽然尊重,却没听他的谆谆教诲,所以染上了“情寄之殇”。

万历三十三年(1605)八月二十五日,在家人的念佛号声中,屠隆逝去,享年六十有三。

屠隆的一生,为我们提供了观察晚明士大夫生活的视角,他们可能有一点为百姓办事的能力,但在社会大潮流中,纵情声色。

虽然留下了佳作,但以这样的气质,怎能与白山黑水的女真较量?

徐渭发疯时写的墓志铭(明朝李翰祥)(20)

晚明士大夫放浪生活

晚明宽松的社会环境,士大夫更应该抓住机会,哪怕因为时代原因不能达到开眼看世界的地步。

像海瑞那样洁身自好总是可以尝试的;哪怕海瑞那种道德标杆太难企及,力所能及、有所担当,也做不到吗?

待到满清入关,晚明的浮夸被粗暴戳破,日后的纪晓岚们只能在乾隆面前唯唯诺诺。

这一切,怪谁呢?

本文创作团队

作者 | 赵希夷

策划 | 赵希夷

编辑 | 赵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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