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

当电影进入人类非遗的候选名单,曾经辉煌的名导演们怎么办?在徐磊执导的38分钟短片《地球最后的导演》中,宁浩和贾樟柯以本名出演,展现他们在失去电影后的彷徨。两人最后在海滩上看起了“五元自选电影”,缅怀那逝去的时光。

宁浩和贾樟柯谁漂亮(贾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机)(1)

《地球最后的导演》是由B站和坏猴子影业共同推出的电影短片集《大世界扭蛋机》中的一部。《大世界扭蛋机》将总共上线“13 N”部电影短片,共分为四个主题,在四周内与观众见面。在刚过去的周四,包括《地球最后的导演》在内的四部以“明日之后”为主题的科幻短片齐亮相。近日在接受《羊城晚报》等全国媒体采访时,监制宁浩揭秘了这个系列的诞生内幕,以及他和贾樟柯双双尝试做电影主演的有趣经历。

宁浩和贾樟柯谁漂亮(贾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机)(2)

电影人的自嘲:“现在谁还看电影啊”

所有的短片里最喜欢哪一部?没想到,对这个问题宁浩毫不避嫌地回答:“我非常喜欢我跟贾导一起出演的《地球最后的导演》,隆重地推荐给大家,这是我们的银幕首秀!”

在“明日之后”主题的四部短片里,四位风格迥异的导演用各自的方式大胆遐想科技发展对未来人类生活和社会样貌的改变。在曾赠执导的《你好,再见》里,陌生人之间的聊天只能在每日限定的10句话里选择,这让孤独变得随处可见,而爱情却变得遥不可及;在温仕培的《杀死时间》里,男人活在一个不断重复的世界,只能依靠重复杀戮来打发时间;而在吴辰珵执导的《一一的假期》里,小男孩意外回到了爷爷的童年时光,第一次触碰到生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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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磊执导的《地球最后的导演》,同样跟人们对人类社会发展的现实隐忧相互映照。故事发生在2065年,曾经的文艺片大导演贾樟柯只能在电影艺术博物馆里,反复地拍摄同一个电影片段,以此向前来参观的观众展示“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而一到闭馆时间,馆员对他的称呼就从“贾导”变成了“贾师傅”。曾经一部电影就有数十亿票房的类型片大导演宁浩则成了落魄的果农。

两人想找回一点过去的荣光,却被年轻人各种打击:“据说电影很无聊的,一帮人坐在一个黑屋子里对着一块屏幕看,啥也操控不了。”“贾导,你还活着啊,我在历史书上见过你。”“现在谁还看电影啊,早点回去睡吧”……

但有一天,两人突然获知电影申请非遗的消息,而且他们俩中的一个可能成为非遗传承人。于是,曾经清高的大导演们使出浑身解数“竞争上岗”,除了彼此拆台,甚至还用上了“背后告状”的阴招,说管虎导演“血压高”“腰不好”……只是到了最后,电影申请非遗并未成功,两位导演受不住打击双双进了医院。出院后他们来到了海边仅存的放电影的小摊,花五块钱选了一部电影,在渐暗的天色下默默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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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浩认为,“明日之后”系列说的不仅仅是科技,“我觉得每一个导演都是通过对未来的遐想,最终关心我们自身的处境”。

短片可以做实验,让青年导演发挥想象力

2016年,宁浩创始的坏猴子影业曾经推出过“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这是一项扶持青年电影人创作的计划,曾推出过路阳的《绣春刀·修罗战场》、文牧野的《我不是药神》、申奥的《受益人》、温仕培的《热带往事》等电影佳作。如今,B站和坏猴子影业又共同推出“73变青年导演计划”,欲打造扶持青年导演创作的电影短片厂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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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电影投资人和创作者都将目光投向了成本小但适合多种传播渠道的短片。但宁浩指出,短片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新潮”:“电影诞生初期都是短片,后来才逐渐发展成中片和长片,最后摸索到今天这个约定俗成的长度。”对于电影创作者尤其是经验不算丰富的青年创作者来说,短片比长片易上手。“短片相对轻巧,可以做各种实验,也适合发挥更多的想象力,能让青年导演去印证自己的想法,寻找属于自己的创作语言和方式。”宁浩说,“其实我自己也经常拍短片,它是一个很好的表达方式。”

除了“明日之后”系列,《大世界扭蛋机》还有“成长之前”系列的《状元》(赵大地)、《心理诊疗》(肖麓西)、《下乡的塔可夫斯基》(刘铠齐);“爱情之上”系列的《危险之吻》(尹航)、《你好,机器人》(马昙、郭志荣)、《你看起来很吓人》(周文哲)、《新生》(久美成列)以及“青春之下”系列的《期末》(何坦)、《一夜》(岳宇阳)。第“N”部短片与导演,则将以“隐藏款”的彩蛋形式在第四周解锁。对于导演们的表现,身为监制的宁浩评价道:“我们让导演们自由发挥,每个导演都展现了他们的想象力和独特的性格,这一点最令我们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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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贾樟柯和宁浩两位大导演参演,这次参与计划的青年导演还得到了不少好“资源”,其中包括张子枫、郭麒麟、章宇、刘桦、倪虹洁等演员的加盟助阵。贾樟柯评价,这些年轻演员给自己带来了活力:“过去我跟年轻演员合作不多,这次之后我觉得以后还是应该多拍几部关于年轻人的电影,多跟咱们国内的年轻演员合作。”演员中除了知名演员,也有演员“新面孔”,比如五条人乐队的仁科。宁浩笑说:“短片相对自由度比较高,所以每个导演都会去寻找他自己喜欢的演员。仁科因为长得比较帅吧,所以导演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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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题问答】

地球会不会有“最后的导演”?

记者:在短片《地球最后的导演》中,觉得自己和对手的表现如何?

宁浩:我跟贾导的对手戏演得非常开心。贾导太放松了——我是技术型,他是自然派。我们两个演戏很努力,认真才能搭在一起嘛。

贾樟柯:我跟宁浩都是山西人,所以一早就商量好使用山西方言。我们俩都是把台词记个大概,导演徐磊“特许”我们可以把台词转化成自己的语言。结果宁浩用的是地道的太原话,我说的则是学来的太原话。我一听宁浩那个地道的太原话就特亲切,特来劲,觉得特别有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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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片中的角色,跟现实中的你有什么不一样?哪些地方有“表演”的成分?

宁浩:片中的宁浩导演跟现实中的我还挺不一样的,岁数就差得挺大。我也不知道我到那个年纪,会不会像片中那么爱折腾,但我觉得有一样东西不会改变,我肯定还是喜欢看电影。

我退休后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事情是导演规定的。当然这也是导演通过观察得出的推论,因为我平时就喜欢养花弄草的,比较喜欢田园生活。

贾樟柯:不管导演怎么设定,我们俩都只能用想象来完成自己的未来——到了2065年,我们是怎么思考电影的,会变成怎样的性格,又会怎么理解自己过去的电影生涯。没到那个年龄,你都没办法体会,所以这个角色是想象的产物,不代表真实的自己。但另一方面,比如说山西人的身份、汾酒、老陈醋,这些又都是为我们量身定制。

比较有意思的是,某种程度上我跟宁导在电影风格上是有差异的,电影中我们也就此互相调侃。比如我说他是票房导演,他说我获奖无数,其实正是过去大家对我们标签化的看法。但大家别忘记,宁导也是获奖无数的导演,我电影的票房虽然一直不咋地,但也不差钱。

记者:你对电影未来的宿命悲观吗?如果电影即将消失,最后一场电影你会看什么?

宁浩:我对电影的未来并不悲观。我觉得人是需要内容、需要听故事的。只不过现在更加多元化的媒体和载体,会产生更多的选择和形式。我觉得它们和电影一样,都在满足人在不同层面的需求。

贾樟柯:所谓电影的消失,应该指的是它在公共层面的消失,并不意味着它在私人层面也会消失。可能在我家里、工作室,我每天还都会看电影,看我喜欢的那些电影。至于在公共层面上,可能以后我们每个人的视网膜就有一个播放器,我们通过电脑人机结合的技术,直接就在视网膜看电影了。所以即使告别电影院,也并不意味着电影的消亡。

当然,可能电影变成那种形式的时候,我也就不会拍电影了。因为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电影形式,我的兴趣可能就保留在现在这种通过放映、投影、集体观看的形式。但我相信,不存在地球上最后的导演,因为一直会有导演存在。

【彩蛋揭秘】

为什么是《火车进站》?

在《地球最后的导演》最后一幕,两位导演在海边选五块钱一部的电影。宁浩想看武打片,贾樟柯想看文艺片,两人总是无法达成一致。最后,他们选了电影发明者卢米埃尔兄弟在1895年拍摄的《火车进站》。当时,卢米埃尔兄弟利用活动摄影机拍摄了世界上第一批电影,其中《火车进站》是他们最有名的一部。片中,火车头冲着镜头呼啸而过。影片1986年上映的时候,观众以为自己真会被火车轧死,吓得惊慌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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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透露,《地球最后的导演》最后一幕中出现的片单是三位导演共同选择的——除了他和宁浩,还有这部短片的导演徐磊。而最后的《火车进站》则是徐磊导演定下的,贾樟柯和宁浩都很赞同这个选择。贾樟柯说:“拍的时候我挺感动的,因为感受到人跟电影最初的那种关系。那种简单的、快乐的、甚至幼稚的电影,它背后却蕴藏着人类文明的提升跟进步。我觉得徐磊导演在帮我们感受电影刚出生的时候,那种人类创造出一个新文明的喜悦。这种喜悦对整个故事的悲伤设定来说,是一抹暖色。”

编辑:邵梓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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