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是未完稿,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溘然长逝,不免留下许多经过修改、未经弥补的遗失缺漏。最大的,当然是删掉秦氏“淫丧天香楼”之后的各种漏笔——我认为这是作者来不及修改,还不是像某些人分析的,故意留下疑惑来“暗示”什么。曹雪芹不是那么故弄玄虚的三流作者。

红楼梦第八回内容有趣之处 红楼梦八十回有哪些遗失缺漏的章节(1)

除此之外,还是晴雯的身世。这里问题很多,不一一列举,只挑最矛盾的几处来说:

我们都知道晴雯是孤儿,被逐后只有寄居在表哥表嫂家,表嫂又是放荡淫乱(有的版本说她是多姑娘,有的版本则称她为吴贵家的,但放荡淫乱丝毫不变)。于是宝玉探晴,具有特别动人的悲剧美。

但是在佳蕙替小红抱不平的时候,她这样说:“可恨晴雯、绮霰他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众人倒捧着他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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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是谁?二管家林之孝的女儿。你对着小红说“仗着老子娘的脸面”可气,你是来劝慰,还是来挑衅的?更关键的是“可恨晴雯、绮霰他们这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去,仗着老子娘的脸面”,晴雯是个孤儿,连父母家乡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老子娘的脸面”可仗?

显然,晴雯在早期底稿中,不仅有父母,而且有相当高的地位,应该跟林之孝差不多,至少也是周瑞夫妻的档次。小红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下层出身,所以佳蕙才有“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你说可气不可气”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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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降低晴雯的出身?想必是为了艺术上的美感。如果晴雯有父母,父母在贾府服侍,有较高的地位,那么即使被逐回家,也有母亲照顾。宝玉探晴,就失去了深刻动人的悲剧美。

要让“探晴”凄凉凄美,就得让晴雯无人照顾,于是作者在“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过程中,剥夺了晴雯的父母,给她安上“多浑虫”这样一个表哥(有的版本作吴贵)。但是相应的情节,还没来得及修改:“多浑虫”是晴雯的姑舅哥哥,因“专能疱宰”而被“收买进来吃工食”。既然“专能疱宰”,肯定不会是未成年的小童。再怎么“浑”,一个成年人,能不知道父母是谁、家乡何处吗?表哥“多浑虫”知道父母家乡,表妹晴雯怎么就不知道呢?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了居然也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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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以曹公笔力,肯定会弥补这些漏洞。可惜天不假年,这些漏洞,随着曹公溘然而逝,就永远成为了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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