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主要讲两个故事,前一个故事宝钗戏蝶,无意中听到了小红的心事,明是这宝钗多智多谋,实际是小红的正传。后一个故事写黛玉葬花,脂批认为“埋香冢葬花乃诸艳归源,《葬花吟》又系诸艳一偈也”,这是这本书的最大特色,处处预示大观园群芳的命运。
改运改不了命的小红
两个故事对比,重点肯定是在后者,不过这种写法也是《红楼梦》常用的手法,在宝玉与众姊妹的嘻笑打闹、诗词歌赋、闲情逸致中,总会巧妙地插入一些冷酷的世故人情,让读者特别不自在,但这也正是作者的良苦用心,让读者沉浸在大观园生活的纯真美好时,冷不丁地敲打警示一下,让读者看清冷冰冰的现实。所以,我觉得“梦想”中的“现实”也许更值得关注。
本回中,因机缘巧合,小红被凤姐“抓了次壮丁”,此前感慨生不逢时、出头欲望,紧紧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漂亮地造成了差事,得到了凤姐的高度认可,抓住了改变时运的“稻草”,从此“逃脱”了怡红院大丫鬟们的打压,开启了新的人生。
小红得到了主子的赏识,改变了时运,可终究改变不了奴才命。为什么这么说呢?
凤姐喜欢小红办事伶俐,主动收小红当干女儿,却不曾想小红的母亲林之孝家的已认了她当干娘。小红当时17岁,凤姐是20出头,林之孝家的至少比凤姐大个十来岁,这么大年纪却甘居人“女”,她不感到羞耻吗?
这种事如果放到今天,肯定会引来一片骂声,但当时却未必。比宝玉大四五岁的贾芸,情愿认宝玉当父亲,虽然辈分上没问题,但“父亲”和“干爹”是有天大的区别的。贾芸虽然家境一般,但毕竟是世家公子,在贾琏面前却没感到一丝羞耻。
再看看,赵姨娘的地位,亲生女儿探春不也就叫她一声姨娘嘛!探春和贾环的舅舅赵国基在外甥年前也就是个奴才,探春连认也坚决不认。这是该亲的不亲,不是亲的反倒上赶着亲。这种感情何其扭曲!!!
再看看元妃省亲驾到,从亲奶奶贾母,但亲生父母贾政、王夫人,再到贾赦、邢夫人,直到贾琏一干兄弟,都跪着喊“娘娘”。这些在封建社会是司空见惯的。但这种尊卑方式,从皇家走到民间,不正是父辈的赶着小辈的喊爹叫娘嘛!林之孝家的人凤姐为干娘,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此来看,小红虽然越过了晴雯、绮霰、碧痕等人的打压,成了凤姐的得力丫头,但在凤姐这儿依然是个孙子辈的奴才,即使长大能挣来个管家,还不得赶着主子认“干爹”、“干娘”,她终究是摆脱不了奴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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