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梭罗的《瓦尔登湖》,他在《春日》里惊叹春天的到来很突兀,说“突然,一丝春光照进了我的屋子”,说“看呐!昨天还覆盖着灰色寒冰的瓦尔登湖,已经变成了一泓澄澈的湖水了,就像夏日黄昏一样平静安详,充满希望。”
读此段文字时,我的窗外正在淅淅沥沥下着谷雨后的第一场雨,湿湿润润的天色铺满了我居住的整个院子,房檐上滴落的雨水哒哒哒地敲打着台阶溅起朵朵水花,不远处山脚下的嘉陵江也在濛濛的雨中徜徉,江中映出沿岸山峦的无边春色。周遭青翠的松柏上不知名的鸟儿间或鸣叫两声,好似提醒我,这里的春天可来的不急不躁,嘉陵江畔的春光我已欣赏良久。是啊,在三坪村前的那湾嘉陵江水变得澄澈清明时,我已经驻村月余,到今天在这里已是收获了整整一个季度的春意盎然。
三个月的时间,我在三坪村的角角落落探寻着自己不知道的各种新鲜事物,从清晨到黄昏,从晴日到雨天,从天光到星灿,也记录着属于三坪村的每一个瞬间的美好。就在某一天,山路上一个拐角,这个依山傍水的村落撞进我眼帘时,我觉得自己就喜欢了,我想每一个来三坪的人应该会和我一样吧。如果没有来过,我会这样把它介绍给你:“四月江南无矮树,人家都在绿荫中”,是初次印象;“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是寻常之景;“雨中鸡鸣一两家,闲看中庭栀子花”,是闲暇之情。在村里时,我这个俗人最喜欢的,就是看“家家梯碧峰,门门锁青烟”,据我观察,村里人最喜欢的,则是“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
我曾不止一次把自己信手拍下的山村景致在抖音上发布,总觉得美好的东西不应该私藏,拿出来共享才不至于锦衣夜行。晴日,我拍下“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微风吹来,有山花香,渺茫似远山薄黛”,朋友们说好美的画卷,在这样的美景里可以泡一杯茶发一整天的呆;清晨,我拍下“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没入山间舒卷的岚雾消隐”,朋友们都说简直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日落,我拍下“一轮红日隐没群山之后,橘红色的晚霞铺满西天,千山带夕阳,如梦一场”,朋友们说如此优秀的夕阳西下,能卖几钱;花开,我拍下“紫白色的桐花三五十朵簇成一束束,在阳光下随风摇曳、染尘生香”,我想让大家感受一下“桐花万里路”的浪漫雅趣、天涯路远,谁知拍的时候惊动了树下的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倒让朋友们留言催促我快去捡鸡蛋。在三坪生活久了,你会觉得风吹过的每一个瞬间,都能带来美好事情发生的讯息,或许不是我活在三坪,而是三坪活在我心里了吧。
细细琢磨一下,我虽然在山东的农村土生土长起来,但是少年求学、他乡求存,一去故乡万里遥,不仅离了乡,也离了村,曾经村里的生活在我提起时就是小时候怎样怎样,有些已经老生常谈到不合时宜,我还是乐此不疲。乡村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生活,更是一种心心念念的归来。某种意义上,作为帮扶工作者驻村,对我而言是一场救赎,是对我思乡而不得归的慰藉。都说擦肩而过就是缘分,那我与三坪的相遇,时日渐长,缘分匪浅。
王小波说:“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好好生活,慢慢相遇,保持热爱,奔赴山河!我希望,在三坪兜兜转转度过的每一天走过的每一处遇到的每一人,在随后而至的寒来暑往中,都能成为独一无二的风景。
监制| 余雅各 责编|余小芹
作者| 市司法局驻边山村帮扶工作队队长王红编 辑|张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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