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市医院时,一楼大厅已经挤满了患者或家属,比超市还热闹。八点左右,可陆陆续续看到三三两两的白大褂和蓝大褂。医生们没有马上接诊,而是由护士和实习医生们簇拥着去了住院部查房。

百合先在一楼挂号,然后用轮椅把我送到三楼。疼痛科门前有点冷清,只见一个瘦小伙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我们排在第二。一个农民模样的大叔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往办公室探头看了看,然后退出来。大叔看看一旁埋头玩手机的瘦小伙,再看看我和百合,嘴里嘟囔了什么,侧身绕到我们身后。百合是个话唠子,不说话就比挨打还难受。

百合问大叔:“你什么地方痛呀?”

大叔说:“#~%!=~#@$?¥%&”

百合把脸转向我,说:“他说什么呀?”

我说:“大叔说他腰子痛。他说的是瑞金话。”

大叔连连点头,说:“是!是!水金人水金人!(瑞金人瑞金人!)”

百合接过大叔手中的纸看了,对大叔说:“你要看的是泌尿科,在四楼。”

大叔一脸懵逼地看看娃他娘,再看看我。

百合对我说:“你翻译一下。”

我用半生不熟的瑞金话告诉大叔,他应该到四楼的泌尿科去看医生。大叔连连对我们说:“多恰!多恰!(多谢!多谢!)”说完,便蹑手蹑脚地走了。

百合说我说:“大脸,你行啊!”

我故作谦虚地说这有什么?赣南十八县市的话我都能听懂,并且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上犹话和南康话。这个我没吹牛。只是我说的上犹话和南康话让上犹人和南康人听起来有点吃力,不知是哪里的口音,但崇义人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是上犹话和南康话。上犹人认为我说的是崇义县铁坝口音,铁坝人一口咬定我是上犹县营前人。顺便说一下,崇义县的铁坝乡跟上犹县的营前镇交界,两个地方说话有点相似,都是放爆竹一样大声喊,但二者又有细微的区别。南康人认为我说话鼻音太重,好像鼻腔内挤满了鼻涕,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百合说,大脸,你怎么懂那么多?天上的事懂一半,地上的事你懂全部。

我说:这话我爱听。

百合轻声叫到:“大脸!”说着,又用手轻轻地掐我的手臂一把。我很享受这样被仰视被膜拜的感觉。百合唯一崇拜我的地方好像就是我的见多识广,我却更加崇拜自己这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蒲扇大脸。我这人不喜交际,却爱学习,自然就比身边的人更能说出个1234来了。我对百合说:高处不胜寒呀!百合又拧我一把,说: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呀!我点点头,说:是的。百合笑着说:不要脸!

值班的欧阳医生是疼痛科的副主任医生,戴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说话轻声细语,听起来如沐春风。我曾经见过一个让患者闻风丧胆的外科大夫,长得一身腱子肉,说话像抡大锤一样刚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流浪狗见了他都绕道走。

看了我以前的病历后,欧阳医生问了我的病情。我简单地说了这几年的情况,百合在一旁做了补充。然后,欧阳医生捏了我左右手的中指看了,再拿个木锤敲了我的左右膝盖,说:可能是神经性病理疼痛。我没听见医生说这个诊断结果,是百合回来告诉我的。

百合说:“我家大脸几年前脑干出血,怎么会出现患侧的肢体疼痛啊?”

欧阳医生说:“中风病人有很多会痛的,并且一痛起来就要命。你这情况算是很好的了。这样吧,你们在医院住下来,先观察几天,再做个全面的检查,我们才好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百合说:“医生,我们是下面县里的,我还要上班。你能不能给开点药,我们回到县里有事再跟你联系?”

医生说:“那好吧!”

看完病后,我们就在一楼等林仔。林仔是个大忙人,到了赣州又马不停蹄去办事了。我和百合等了一个多小时,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回到崇义时,我们刚好赶上了妈妈家的午饭。

爸爸妈妈几天前就为我的体检操心,昨晚特意告诉百合,回来在他们家恰午饭。爸妈见我们顺顺利利地回来,很高兴。高兴之余,妈妈又责怪林仔没有全程陪同我检查,又说检查就这么简单?不用照ct?百合说,疼痛科的检查方法跟别的科室不一样。妈妈大前年在医院体检,程序颇多,所以妈妈可能觉得今天医生对我的检查有点敷衍了事。妈妈从厨房出来,走到我面前,问:有没有检查血液?我说:没有。

恰饭的时候,妈妈又问:医生开了什么药?我一下子答不上来。药名是四个字的洋名。我叫百合,你把药给妈妈看一下吧。百合说:是普瑞巴林。药还在车上。妈妈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疫后第一场江西庐山游(窗外是阳岭之十六)(1)

疫后第一场江西庐山游(窗外是阳岭之十六)(2)

疫后第一场江西庐山游(窗外是阳岭之十六)(3)

疫后第一场江西庐山游(窗外是阳岭之十六)(4)

疫后第一场江西庐山游(窗外是阳岭之十六)(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