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陈可辛执导了一部关于中国女排的电影——《夺冠》,新闻里铺天盖地宣传巩俐再度出山,饰演女排主教练“郎平”。

郎平和中国女排连接紧密,提起前者就会想到后者,提起后者也会想起前者。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黄渤饰演的角色原形——“陈忠和”,曾有人说,陈忠和带领中国女排走上了新的里程碑,没有陈忠和,或许就不会再有后来的中国女排。这话说得太绝对,中国女排的成功离不开队伍中每一个人的汗水付出。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

在陈忠和的人生中,排球占据了他大半辈子,中国女排是他一生的骄傲。

一朝期许落空

1957年,陈忠和出生在排球之乡——福建省漳州市,这里人人喜好打排球,无论男女老少,得空时总爱聚在空地打上一两局。

陈忠和的父亲是一位忠实的排球爱好者,闲暇的时候,就会带着陈忠和去县里的公园看一场民间排球赛。

年幼的陈忠和坐在父亲的肩头,看着沙地里的哥哥姐姐奔跑接球,每次有球落地,他总会高兴地拍起小手鼓掌。

身旁的叔叔阿姨们笑他,“你看得懂吗?”

陈忠和转过稚嫩的脸庞点了点头,这回,连他父亲都笑了,“这小子长大了说不准是排球运动员,代表国家出战”。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2)

陈忠和还听不懂这些话,看到场上又开始比赛,两只黑漆漆的眼珠转了回去。

此时,漳州市里虽然没有正规的排球基地,但只要是空地,总能被学生用来打排球。陈忠和上的小学里就有一块空地,他每次下课就会跟同学打几局排球才回家。

陈忠和排球打得好,全家人对他都寄予厚望,认为他以后肯定能进国家队,不仅如此,进入初中的陈忠和被选为排球队的主力,老师对陈忠和也非常看重,经常纠正他的一些错误,又和他讲了许多排球的内容。

这回,陈忠和可高兴了,更加铆足劲练球,汗水打湿他的衣服,质量不好的鞋子没几天就穿坏了。

为此,陈忠和的母亲有些不满,她拿着陈忠和的鞋子缝缝补补,总是没几天就坏,有几次,母亲叫陈忠和到面前来,让他打球的时候注意点,不要总把鞋子弄坏。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3)

陈忠和刚开始还小心保护,但打起球来,他哪能注意那么多,一颗心、两只眼都紧盯在球上,要不是鞋子破了,让他摔跤,陈忠和才注意不到。

1973年,陈忠和所在的排球队代表福建省参加全国首届全运会,为了能让这群孩子舒适地打球,学校花了一笔“巨款”,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双上海牌的回力鞋。

陈忠和拿着鞋子左摸摸,右瞧瞧,稀罕得紧,要不是教练催促,他还真不想穿在脚上,想等到比赛那天再穿。

教练被他气笑了,“你现在不和鞋子磨合,等上战场再磨合吗?”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4)

陈忠和知道教练的意思,但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双好鞋,实在不想穿,坐在凳子上把鞋子抱在怀里细看,教练不想劝了,撂下一句“快穿好来训练”便离开。

训练不能耽误,陈忠和看了鞋子几眼,将自己脚上臭烘烘地袜子脱下,换上了这双回力鞋。

等训练结束,陈忠和低头看向鞋子,尘土覆在白色的鞋面上,陈忠和默默叹了声气,心疼地擦了几遍,还是擦不干净,陈忠和心想,算了,那就继续穿吧。

临近比赛,陈忠和训练量加大,这双鞋子没穿到一个月鞋底就掉了,差点把跳起来打球落地的陈忠和摔一个踉跄。

陈忠和哪里想得到,这么贵的鞋子居然也能穿破,他拿回家交给母亲缝补,又继续穿,没过几天又让母亲再补。

陈忠和要毕业时,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翘首等着省队来选人。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5)

陈忠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早已认定自己是省排球队的人,只是他心中有些担忧,自己的身高只有1.78米。

挑选排球运动员时,会从不同的方面综合考虑,第一点就是身体形态方面,最基本的就是身高体重协调、身体均称、手大脚大等。

男排球运动员在16岁的年纪,大约要到1.83米左右,而陈忠和差了5厘米,看似不小的距离,阻断了陈忠和成为排球运动员的想法。

但由于陈忠和排球技术高超,教练思虑在三让陈忠和来省队当替补队员。

满心期待了十多年的正式队员,一朝变成替补队员,正让陈忠和难过又不甘,他总觉得自己比那些人都厉害,只是矮了一点。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6)

气不过的陈忠和训练时,总爱去抢球,哪怕遭到别人斥责,他也只是嘴上抱歉,下一次又跳起来抢球。

教练被陈忠和气到,怎么讲都不行,就连陈忠和在后来的采访中,也笑着说自己“我就是犟”,想要出了心里那口气。

变成“陪练”

1979年,陈忠和考上了一级裁判,他觉得既然自己身高不够,不能正式上场打球,那就另辟渠道去赛场上待着。

此时,国家女排的主教练袁伟民想找一个人给这群女排姑娘陪练,找来找去,都不太符合他的标准,“作风正派,排球基础要扎实,领悟力好,攻防节奏好,个子不能过高,力气也不能太大”。

做陪练这件事,很少有人愿意,更何况是打排球打得好的人,男排主教练知道这件事后,给袁伟民推荐了陈忠和,“这人排球打了十多年,但挺犟的”。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7)

袁伟民哼了一声,找到陈忠和说明了来意,陈忠和想了半晌便同意了。

45天的北京陪练生活,让陈忠和骨子里的热血再度沸腾,他每天都跟在一群姑娘身后,传球、垫球、拦球、扣球……甚至比袁伟民还要严厉。

这让袁伟民乐了,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大宝贝,陈忠和的能力有目共睹,女排姑娘们每次见到他都“怒目欲裂”,恨不得将陈忠和拆了吃。

陈忠和不仅没退缩,反而越打越来劲,每天训练结束,女排姑娘们气不过,拼着最后一分力气把陈忠和抬起来墩(一种游戏)。

陪练期结束前,袁伟民找到陈忠和问他,“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干?”

陈忠和点头,他放下收到一半的行李,和袁伟民讨论起女排的训练方式。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8)

当时的女排想要夺冠,必须要打赢美国、古巴、日本等强大的对手,可嘴上说得容易,真正实操起来却异常困难。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袁伟民让陈忠和模仿这些国家女排选手的打法。

陈忠和守在电视机前,反反复复地观看这些女排选手的一招一式,在本子上记录一些关键的点,接着在电视前模仿。

最先被陈忠和盯上的是日本有“女魔头”之称的横山树理,陈忠和学着电视里她的招数,从脚到手都力求一模一样,陈忠和还仔细专研过横山树理的球风。

一次在训练场上,陈忠和急跑几步又快速变步,上网,迅速扣出快板球,另一头的女排姑娘郑美珠皱起眉头,她觉得这个打法很熟悉,来不及多想便伸手接球。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9)

“再来!”

陈忠和不太满意她们的接球,又继续训练,排球划破空气,带着凛冽地风朝这群姑娘们飞来,“再来!”

“再来一次!”

“继续!”

郑美珠被他气到,“这么狠的球怎么接?”

其他女排姑娘们累得说不出话,瘫坐在地上喘气,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是日本女魔头的打法,还没说出一句话,陈忠和又一记球过来,她们再次起身去接。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0)

旁边的袁伟民乐得不行,但面上不显,等结束后,才夸陈忠和“好好好!这就是我要的”,路过的女排姑娘听到这句话,气得不行,袁伟民板起脸,“接不好球,统统重罚!”

除了横山树理外,陈忠和还模仿了美国的“黑珍珠”和古巴的“大力手”。

陈忠和不仅模仿这些人的打法,还专研了她们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磨炼这群女排姑娘,他成了这群姑娘的“眼中钉”。

女排姑娘们不敢和主教练对着干,便把训练的气“撒”在陈忠和身上,不是藏起他的衣服,就是扯他的胳膊腿往地上拉。

陈忠和知道她们训练辛苦,平时生活也格外关心她们,牢记每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提前和食堂的厨师打好招呼,让她们结束训练后能吃上热腾腾的饭。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1)

1981年,女排前往日本参加比赛,由于出国名额有限,陈忠和只能守在电视前看。

陈忠和焦急,他在训练场走来走去,回想平时的训练有没有到位,或者是这群姑娘吃得好不好,还担心这一次她们能不能拿回奖牌。

几年的魔鬼训练只为今朝,比赛开始后,陈忠和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电视,他一边看一边记,看到女排姑娘们失球,他就“哎”一声,随后记录下她们的失误,等回来以后带着她们复盘。

终于,最后一个球落地,中国赢了。

陈忠和激动地拿起身边的杯子就敲起来,边敲边摇头晃脑地跳了几下,这是中国女排第一个世界冠军!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2)

陈忠和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他等着这群姑娘们回来,每天都会跑去食堂,和厨师沟通到时候要做什么好吃的给她们吃。

女排的大巴车回到基地,陈忠和笑得合不拢嘴,跑前跑后地问她们需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女排姑娘们被陈忠和逗笑,随后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陈忠和,“你的奖金”。

陈忠和愣住,他眨了眨眼睛,一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嘴角的笑意快咧到耳朵,“这,这怎么能要”,说着,眼睛瞟向了教练。

女排这次得了冠军,每个人都有三千元的奖金,但陪练的陈忠和是没有奖金的,于是,姑娘们一合计,决定每人出几百给陈忠和当奖金。

“拿着吧”,姑娘将红包塞到陈忠和手中,“以后少训我们一点”。

陈忠和看着手里的红包,哭了,泪水滴在红包上,他抬起手抹掉泪水,半晌说不出一个“谢谢”。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3)

这次他没能去日本观战说不遗憾是假的,但陈忠和心中清楚,陪练是什么都没有的,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真的面对时,仍然会觉得委屈。

手里沉甸甸的红包压在陈忠和的心上,他像一个大姑娘哭红了眼,女排姑娘们将他围住,安慰他,陈忠和缓过情绪才说,“明天记得训练,我把你们这次对手的招数都记好了”。

陈忠和抹去泪水,将手中的大红包放进口袋里,回到房中,陈忠和没有拆开,反而将红包当成宝贝收在柜子里。

“熬出头”的陪练

陈忠和当陪练,一当就是22年,流水的教练,铁打得陪练,女排的第二任主教练曾夸“陈忠和,你是中国第一陪打”。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4)

不仅是主教练认可陈忠和,就连这群女排姑娘都非常认可陈忠和,每次看到陈忠和开始模仿,她们还会打趣道,“今天模仿得挺像的”。

进入90年代后,女排的名将们相继退役,例如“郎平”和“梁艳”等人,此后,女排像是进入了瓶颈期,一直没能再次夺冠。

这让所有人心中非常焦急,陈忠和也急,他想了各种办法磨炼这群女排姑娘,但成效微小。

2000年,女排止步悉尼奥运会八强后,谁来担任女排的主教练成为了一时的热议。

选来选去,大伙选中了陈忠和,他是最熟悉女排的人,除了他,似乎找不到更优秀的人选。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5)

陈忠和有些担忧,他不敢应下,女排现在承担非常大的压力,每一位队员的脸上都看不到笑意,她们太想夺冠了。

陈忠和看着这群年轻的姑娘,他跟着女排身后22年,如果他不行,还有谁可以呢?

“我答应”。

陈忠和成为了女排的主教练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选择参赛人员,在他公布的名单中,只有“吴咏梅”和“陈静”两位老队员,其他的都是新人。

这一举措,将陈忠和推向了舆论顶尖,一群人骂他眼瞎,把老队员筛选走了,谁还能夺冠。

陈忠和顶着巨大的压力,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结果证明。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6)

2001年,女排在日本多得了女排大冠军杯赛的冠军,这给陈忠和以及女排姑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一定能重回冠军宝座!”

女排斗志昂扬,但因为这场比赛的性质问题,没能在国内造成太大影响,随后在2002年的第十四届世界女子排球锦标赛中,取得了第四名,却遭到国内外的指责,认为陈忠和讨巧,不能堂堂正正的赢。

陈忠和顶住压力,终于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中,带着女排重得冠军。

2003年11月,中国女排以11战全胜的战绩获得冠军,压抑在每个人心头的乌云总算散开了。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7)

2009年,陈忠和卸任女排主教练,回到了福建体育局任职。

遗憾

在陈忠和30年的排球生涯中,他收获了荣耀,却也有终生遗憾。

1992年,妻子王莉莉的包被一辆火车勾住,将她卷入车轮下,只给陈忠和留下一个3岁的女儿。

1997年,陈忠和母亲中风瘫痪在床,陈忠和回不到母亲的身边,只能和她打电话。

2000年,陈忠和在悉尼陪同女排进行魔鬼训练,此时,陈忠和父亲突发脑溢血入院,陈忠和打电话回来哭着和父亲说,“等他拿冠军回来”。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8)

年迈的父亲睁不开眼,但听见陈忠和的声音,默默地流泪,带着仪器的手指微微抬起又无力垂下。

78天,陈忠和的父亲苦等了78天,始终没等来陈忠和夺冠的消息,含泪撒手人寰。

为了不让陈忠和分心,家里人都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只说“父亲很好”。

陈忠和父亲走后,母亲的病也越发重了,渐渐丧失了语言能力,也不能久坐,可当知道陈忠和成为女排主教练后,陈忠和母亲不管比赛在几点,总会准时起来坐在电视机前,只为了看陈忠和一眼。

陈忠和在接受央视采访时,眼眶中溢满泪水说,“我现在有成绩了,我父亲却看不到了,我母亲也讲不出来,不能跟我享受这种荣耀和获得胜利的喜悦心情”。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19)

如今的陈忠和娶了同样是排球运动员的李东红,拥有一双儿女后,他更能体会到做父母的心情。

当初那个抚他在肩头的父亲已经远去,给他缝补鞋子的母亲口不能言,陈忠和退休后经常回家陪年迈的母亲。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骑楼街,陈忠和走在这条石板路上,夕阳落在他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女排教练陈忠和全家照(女排名帅陈忠和)(20)

出走时,他只是一个迎着朝阳,充满希望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归来时,已是身披荣光的花甲老人。

参考资料

[1]央视网·讲述 《故乡的云·陈忠和》 20150222

[2]最美奋斗者 《陈忠和》

[3]名人面对面 《陈忠和:爱拼才会赢》 20090603

[4]广州日报大洋网 《陈忠和自信命硬年轻时很帅 众多姑娘为他疯狂(图)》 20080112

[5]青年文摘(绿版) 《陈忠和的真情故事》 2004第02期

[6]知网 《如何选择排球“运动员的体型”梁保才》 199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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