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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个时代,大家都在崇尚快:立竿见影、力求秒懂。但对于阅读而言,快速并不能把内容吸收到我们的长期记忆中,而且会导致对更优质的信息的遗漏,甚至会让理解能力下降。而只有慢读,通过激发元认知,才能真正理解内容,把知识学进脑子。文本将为你解析慢读为我们深度学习带来好处的原理。文章译自Medium,作者David Handel,原标题为Slow-Reading is the New Deep Learning。本文共分成两部分,此为第一部分。
伊芙琳·伍德(Evelyn Wood)在1959年开办速读课程时,我还是个孩子。多年来,我一直希望尽快完成阅读作业,因为这样我就能尽快进入生活中有趣的部分。显然,抱着这种态度,在我的K-12教育时间段里,我算不上一个好学生。幸运的是,后来我扭转了局面。伊夫林·伍德的阅读动力学课程引起了轰动,以至于肯尼迪政府都派了工作人员参加这门课程,肯尼迪也被(错误地)说成是一个快速阅读者。即使在伍德去世多年后,这门课程仍然存在。
大约六年前,一大批快速阅读的app突然出现并迅速传播开来。它们大多基于快速串行视觉呈现(RSVP)的概念。这些应用程序控制了你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并消除了我们回头看刚刚读过的单词的自然过程,即所谓的回归,重新阅读它们。问题是这些回归是阅读理解的关键之一。想象一下,你的思绪飘忽了,哪怕是一刹那,而且你的视线被遮蔽,无法回头看刚刚读过的内容。
快速阅读训练的其他策略包括训练消除默读——我们思考所读单词发音的方法。事实上,我们不仅仅是简单地思考声音。当我们阅读时,我们的舌头和发声器官也会做出细微的,通常是不易察觉的动作。我们通常不能感知到默读,但是实验室里的电极传感器可以探测到它们。尽管快速阅读者非常努力地消除了默读,但默读仍然不可能完全消除。即使我们可以消除它们,我们也不会真的想要消除它们!它们仍然是我们用来处理和理解所读内容的自然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毕竟,阅读并不是简单地将一页纸上的单词“真空吸入”到我们的大脑中。这是一个复杂得多的过程,其核心是语言理解。
受过教育的成年人一般的阅读速度在每分钟250-400单词之间。快速阅读者渴望双倍、三倍甚至大幅提高他们的基本阅读速度。一篇又一篇的研究论文得出结论:努力快速阅读的结果是阅读速度提高,而理解能力下降。快速阅读也有它的用例。当你想要略读并抓住文章大意时,使用它是明智的(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但如果你的目标是获取知识,那么略读就没有意义了。底线是:你的阅读速度越快,你的理解能力就越低。最终你会发现你只是浏览了一下。
但是,在抨击快速阅读时,大多数评论家忽略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带着学习目的的阅读远远不止是达到简单的理解。理解并不等于获得知识。你必须使用元认知。为了在阅读过程中唤起和激活知识获取的过程,你必须慢慢地阅读。如果你是为了学习而阅读,你需要参与到内容中去,并将新概念与你现有的知识联系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头脑中安置新的知识,并能够在未来利用这些知识。你必须通过工作来学习,而“工作”必须是正确完成的正确工作。(注:元认知是美国心理学家J.H.弗拉维尔提出的概念,即对认知的认知。)
慢读是学者的专利。你的阅读速度越慢,你的知识面就会越广。
如果你想大量扩展你的知识,那就成为一个贪婪的慢读者。
我以前写过如何阅读学术内容并永远记住它。在这里,我们将回顾如何慢读和有意学习。但首先,我要教你们大脑如何获得新的知识和记忆。
我们如何学习新事物
下面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概述了最广为接受的关于学习和记忆的科学观点。请注意,对于每一个被提议的,甚至是被大力支持的模型,在科学界总是有相反的观点。其他理解记忆如何工作的模型也不断被提出。本部分适用于好奇的人,他们想一探究竟并了解我们如何学习。
我以前写过关于记忆和学习如何运作的文章,我主要是从神经科学的角度出发,但这里我们要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来研究记忆和学习。
当我们在世界上有了经验时,我们最初将信息存储在感觉记忆中。感觉记忆(Sensory memory)接收所有感觉输入的总和,这是一个压倒性的数据。想象一下,当你走进体育场,在一瞬间,你会看到上千张脸清晰可见,而远处还有成千上万张模糊的脸。同时,还有大量的非视觉感官输入。有各种各样的气味。你也同时体验着其他感官输入,比如平衡感、触觉、本体感觉、振动和温度。(注:1.感觉记忆是记忆的一种类型。当客观刺激停止作用之后,感觉信息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保存下来。2. 本体感觉,又称肌肉运动知觉是一种对肌肉各个部分的动作或者一连串动作所产生的触觉,称呼为“自我知觉”。)
你如何在余生中存储这些连续的海量数据输入?你愿意吗?感觉记忆输入是压倒性的,但幸运的是,它有一个非常短的半衰期。在它消失之前,一次只能存储不到一秒的时间。我们99.99%的感官记忆最快能在一瞬间消失。为了生存和享受美好的生活,我们不需要完整的高分辨率体验记录生活。
一小部分感觉记忆确实能存活下来,并传递给短期记忆。短期记忆也是转瞬即逝的,持续的时间从10秒到30秒不等。在某些情况下,它可能持续一分钟。短期记忆的容量极其有限。关于这种能力极限的权威研究在哈佛大学教授乔治·米勒(George Miller)的经典论文《神奇的数字:7±2:我们信息加工能力的局限》The Magical Number Seven, Plus or Minus Two: Some Limits on Our Capacity for Processing Information)中达到高潮。他提出,我们只能记住七件左右事情,比如电话号码,甚至只能记住几秒钟。这个极限是适用于我们所有人的人类经验。(注:根据米勒分析,人脑处理信息有一个魔法数字7(加减2)的限制,也就是说,人的大脑最多同时处理5到9个信息。)
如果一段新的记忆很重要,可以记住几秒钟,那么它可能会储存在你的长期记忆中,也许你会记住一辈子。但它是如何到达那里的呢?(这一点之后再说。)
我刚才描述的是阿特金森-谢弗林记忆模型或记忆的多存贮模型( The Multi-store Model of Memory)。但今天,认知心理学对记忆如何运作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注:阿特金森和谢弗林( Atkinson & Shiffrin,1968)提出了记忆的多存贮模型。该模型把记忆看作是一个系统,按照信息在系统内储存的时间可以划分为三个不同的子系统:感觉记忆(或瞬时记忆)、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
让我们花几分钟时间来讨论对多存贮模型的一个重要补充。工作记忆模型(WMM),最初由巴德利((Alan Baddeley)和希奇(Graham Hitch)在1974年提出。它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得到了增强,即使在今天,它也被广泛接受,并有大量可靠的研究来支持它。WMM重新定义了多存贮模型的短期记忆部分,并将其分解为一系列组成部分。
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 WM)是高级认知功能最深刻的特征之一。这对实现目标至关重要。工作记忆是短期的信息存储,它与我们当前正在做的事情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关。我们将工作记忆与其他高级认知功能结合使用,如认知灵活性(在不同任务和概念之间转换的能力),以帮助我们决定完成任务的最佳方法。具体来说,我们把工作记忆和其他高级认知功能结合起来作为工具。这些工具使我们能够整合我们当前的外部经验,恢复长期记忆和知识。我们利用这些信息来解释、分析、操作,并做出判断来塑造我们的行为。
WMM改善了我们对短期记忆的理解,以及记忆是如何储存在长期记忆中的。最初的WMM描述了三个组成部分:中央执行系统(The Central Executive)和两个所谓的“从属系统”:视觉空间画板(The Visuospatial Sketchpad)和语音回路(The Phonological Loop)。自1974年以来,WMM得到了扩展和改进。以下是对我们目前对工作记忆理解的概述和总结。
中央执行系统
中央执行系统是一个多层面的系统,它“监督”对工作记忆的控制。它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感兴趣的“事情”上,同时压制其他不相关的“事情”。
这些“事物”可以是外部世界的某些东西,也可以是内部实体,如记忆或概念。它还使我们能够在多个任务之间进行协调,因为在现代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只做一件事。我们必须能够同时运用多种记忆或学习概念。最后,它使我们能够检索长期记忆,这样我们就可以应用和使用这些检索到的记忆来实现我们当前的目标。
视觉空间画板
通常被称为“心灵的眼睛”,视觉空间画板是第一个“从属系统”。
这个画板是你想象当前经历或视觉记忆的地方。例如,如果我让你描述走过你的房子的经历,你会在你描述它的时候在你的“心灵之眼”中描绘它。这个画板由两个部分组成。有一个视觉缓存,存储但不处理光学信息。
此外,还有一个内部抄写器(inner scribe),用于排练和回放视觉、空间和动作数据。它将其传递给中央执行系统。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能够可视化我们的光学记忆与"心灵的眼睛",但也有些人,无论是在后天的基础上(如脑外伤)还是先天性地患有心盲症(aphantasia),都不能可视化一个离去的所爱之人或日出。(注:心盲症,即想象障碍,闭起眼睛无法在脑中“看到”事物具体的形象。生来就是心盲者往往会以为“在脑中想象某物”是一种比喻,直到他们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
语音回路
语音回路也由两部分组成:听觉记忆痕迹的语音存储,在大约两秒内迅速衰变;以及我们使用的一种发音过程,用来延长存储中听觉痕迹的寿命。
发音过程用于“排练”,包括“内在声音”和“内耳”之间的“内部对话”。
想想看,你是如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一个电话号码,直到你找到一支笔,把它写下来。商店中不超过2秒的“录音”限制可能也是7±2法则(即米勒法则)的基础。
从属系统的独立运作
有趣的是,这两个从属系统的操作几乎就像它们存在于一个多微处理器CPU上的不同核心一样。它们一次只能处理一个任务,不能同时处理多个任务。但是因为它们是位于大脑不同区域的独立系统,它们可以在各自的任务中并行运行。
例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能很难记住一个在嘈杂的咖啡馆里告诉我们的电话号码:因为语音回路已经被背景声音占用了。但是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同时回忆起所爱之人的声音和脸,因为这些任务分别利用了两个从属系统。因为这些系统位于不同的区域,我们也可以通过研究只影响其中一个从属系统的脑损伤患者来证明它们的分离性。对脑损伤患者的研究被广泛应用于认知心理学中,以定位功能所在的位置。
情景缓冲器
第四个部分于2000年加入了工作记忆模型WMM。情景缓冲器还没有得到与前三个部分同等程度的验证,但总体上似乎是合理的。
缓冲器的容量有限,作为一种机制来存储一个连贯的叙述,它集成了语音回路、视觉空间画板和其他来源的输入。它添加了各种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时间戳(timestamp),以创建几乎与电影类似的记录。(注:时间戳是指在一连串的数据中加入辨识文本,如时间或日期,用以保障本地端数据更新顺序与远程一致。
我们有意识地访问情景缓冲器,这样我们就可以使用它的内容来帮助完成当前的任务。情景缓冲也可能是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之间交换的基础。
海马体
海马区是大脑颞叶的一部分,它是将短期记忆(储存在情景缓冲器)转换成长期记忆的关键。如果你的海马像亨利·莫莱森(Henry Molaison)的那样被移除,你将无法创造新的长期记忆。(注:亨利·莫莱森是一位美国籍的记忆障碍患者。他曾罹患严重的癫痫症。当时为了治好他的症状,医生对他施行了双内侧前颞叶切除术,移除了他大脑中三分之二的海马体 、海马旁回、内鼻皮层、梨状皮质,以及杏仁核。)
我们的工作记忆中只有一小部分是长期储存的。这通过一个称为整合的过程发生。当我们不那么积极地投入学习时,比如睡觉、放松或散步时,巩固效果最好。在这些时间里,在潜意识里,海马内的各种过程会重演,并将情景缓冲器的内容“编码”到新皮质。这种重复创造了新的突触连接,并加强了现有的连接,从而创造出一小群被称为“记忆印记”的神经元,它们作为一个单元一起存储记忆。此外,这些记忆也被编码在大脑的前额叶区域,这一区域能够实现更高的执行功能,突出了我们的记忆对塑造我们在复杂任务中的行为是多么重要。
译者:Yoyo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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