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陪读妈妈的辛酸泪(年轻的陪读妈妈)(1)

傅晶初到派出所,做内勤工作。临近年关,案子较多。同事谢静找他,说有个案子当事人不配合,非要见他才说实话。他揣着疑问进了询问室,原来是二蛋。他对二蛋印象深,上次二蛋来派出所告教育局长,说自己进城的媳妇跑了。

那天正在伏里,天气闷热,蓝湛湛的天空,几朵游云打着盹儿。黄茫茫的大地,庄稼打着卷儿。树林里的鸟,草丛中的虫,叫唤得急躁。派出所挤在两山蜿蜒合抱的沟渠,山高而陡,一线六间房像落在天井里。朝南看去,漏进来一线天的光。平日,没要紧事儿没人愿意来这里。这天晌午,门口进来个年轻人。他高个子,背微驼,大花眼,高鼻梁,黝黑的脸现出一副愁相。像根木头柱子立在门口,汗珠子成线地脸上滚。

傅晶进了询问室,二蛋站了起来。傅晶问他干啥了。二蛋说赌博。怎么赌的,耍扑克牌。傅晶瞪着二蛋,怎赌上了。二蛋羞愧地勾着头。傅晶问一句,二蛋答一句,谢静在一旁记录着。询问笔录很快做完了。

村支书带着二蛋的女儿来了。支书讪讪地求把二蛋放了。他指着小女孩儿感慨,真不知造的什么孽,这孩子出生在这么个家庭。所有人将目光聚在小女孩儿身上。她有七八岁光景,头发蓬扎着,小脸蛋很俊样,但冻得通红,污渍糊擦得像三花脸,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嘴唇发紫,牙齿咯噔噔地磨着。

小女孩儿扯着傅晶的衣襟哀求:“爸爸是好人,求你们放了他。”小女孩儿浑身打着战栗,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渴望的眼神。谢静说他去向领导汇报具体情况。

支书对傅晶说,村里十来个年轻人进城供娃读书,把媳妇都供跑了。走了媳妇,日子没了盼头,回到村里赌博酗酒,十几个小孩儿像鸡一样野飘着,没人管。

谢静回到了询问室,小女孩儿抱着二蛋的腿,生怕谁将他带走。谢静说你爸爸是好人,没人抓他。小女孩儿得了这喜讯,高兴地跳着笑着。

谢静说二蛋情节不严重,又是初犯,考虑到小女孩儿需要照顾,可以放人,但回去后要好好教育。小女孩儿紧搂着二蛋的脖颈,催着要回家。傅晶塞给二蛋五百块钱,说回去为孩子买个棉袄,女孩儿可不敢从小冻下病根了。二蛋窘着不说话,倒是支书叹了句:这世道啊,真不知是谁欠了谁的。

次日清晨,派出所的大门被敲得咣咣咣地响。傅晶开门,一个穿绿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外面。她长得漂亮,但眼窝发青,嘴角有旧伤,满脸的疲惫,见了傅晶瞬间又精神了许多。她说要找她的男人二蛋。

明白了来人是谁,傅晶内心便生起了几分恨,说二蛋没在这儿。

那女人求傅晶开开恩。她知道错了。她是公安局扫黄打非时救出来的。那人把她骗到南边城市,抢走了她攒下的二蛋钻煤窑的十几万块钱,还要她与他的朋友们睡觉,还逼她去酒店陪客赚钱。她不同意,就会被燃烧的烟头戳。她挽起袖子,胳膊上现出密林林黑黑的烟钵。傅晶又生出几分怜悯来,告诉她二蛋已经回家了。

女人再没言语,转身走了。她蹒跚地走着,腿像是受过伤,走起路很吃力。女人的绿背影渐行渐远。二蛋能否接纳这个背叛过他,而又经历如此遭遇的女人呢?不过,女儿肯定会高兴,她不太懂大人的世界。想到这儿,傅晶不由地喊她一定要回家啊!寒风嗖嗖地吹散了傅晶的声音。漂亮女人答,这就回去。女人的背影越来越小,傅晶像在阅读一本社会哲学书。谁是好人,谁又做了坏事,人世间多少人和事,岂能用简单的好与坏说得清。

清脆的爆竹声响彻天宇,太阳出来了,迎面刮来的寒风不再那么凛冽。透过山,傅晶仿佛看到小女孩儿投入了女人的怀里。他莫名地激动,打了个冷颤,眼眸汪满了泪水。女人转身向他鞠躬,动情地说:谢谢政府。他怕自己的窘样被女人看去,忙仰头看天。天空——蓝湛湛的。

作者简介

一位陪读妈妈的辛酸泪(年轻的陪读妈妈)(2)

袁亚飞,陕西省榆林市作协会员,清涧县人,毕业于石河子大学,散文作品散见于各类报纸杂志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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