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的标新立异,随性单纯,从没让她有过好日子,反而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入深渊,让她在一个女人最灿烂的年华,孤寂地窒息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十二岁被订婚却嫌弃未婚夫
1911的6月1日,如今的儿童节,当时的端午节,萧红出生在哈尔宾的呼兰。因出生的日子兆头不好,萧红被几次改名,所以她一直不大喜欢自己的名字,只愿称自己叫萧红。
家里世代经商,虽到了祖父张维祯这代有些落没,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总归是好的。
萧红的父亲张延举是祖父从堂弟家领回来的儿子,父子二人关系一直不大亲密,张延举一心从政,做着小学校长,为人严厉刻板,对萧红管束极为严苛。
母亲姜玉兰生了几个孩子,身体一直不大好,更在萧红8岁时就感染鼠疫去世了。(这里需要说一句,1919年的哈尔滨鼠疫十分惨烈,不过因为我们有一个“民国钟南山”,最终战胜了这场灾难。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找我之前的文章了解一下。)随后,张延举娶继室梁亚兰。
所以萧红可以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除了祖父特别喜欢她豪爽的性子,平日里十分疼爱她以外,这个家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温暖。
因张延举是校长,在教育上并不完全刻板,萧红才有幸入学,六年小学毕业后,萧红想要继续读初中。
可张延举却认为她年纪不小,不适宜再出去外面抛头露面,万一毁了女儿家的名声以后便不好嫁人了,便让妻子将她关了起来。
萧红又哭又闹,甚至开始绝食,最终惊动了祖父,在祖父的帮助下,才得以上了哈尔滨的第一女子中学。
此时的萧红已经十一岁。或许正是因为这次反抗,让她有了叛逆之心,以后的日子里她一次次忤逆父亲,做的事情越来越大胆过分,最终令张延举失望透顶,与她断了父女关系。
上中学后的萧红,见识越来越广,接触到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明明是女子中学,她却愣是在校外结识了很多男同学,与他们一起参加游行,联谊,生活十分多姿多彩。
而且此时的萧红还迷恋上了穿男装,认为这样的自己很帅气,是走在时尚最前沿的新时代女性。
张延举见女儿越来越没个女孩样,很是着急,就怕女儿哪天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会影响他的事业。
所以在萧红十二岁这年,由她的叔叔保媒,经张延举同意,将她与当时哈尔滨的名门之后汪恩甲订了婚。
张延举希望可以由此约束着萧红,让她恪守女子本分,读完中学就赶紧回家相夫教子。
萧红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知道汪恩甲是自己的未婚夫,她没有半点羞涩,直接与汪恩甲互相通信,甚至还曾为他织了件毛衣。
此时的萧红就是一个叛逆少女 文艺少女的结合版,她梦想着将来遇到白马王子,也书写着伤春悲秋的小情诗。
一边不太满意汪恩甲的平庸,可一边又与人家联系着,实在是矛盾极了。
几年后,萧红初中毕业,父亲坚决不同意她再上学,又一次将她关了起来。
此时的张延举已经是教育局长了,最怕的就是女儿不知收敛,处处丢他的脸,所以不论年迈的父亲如何替萧红求情,都不肯答应她去北平读书的要求。
在家待了一年多,祖父病逝,萧红失去了她最后的庇护所,父亲让继母开始准备她的婚事,萧红觉得这个家再无半点温情,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二、十九岁逃婚,被远房表哥夺走童贞
恰巧她的远房表哥陆振舜及时出现了,说愿意带着她一起逃往北平。
陆振舜在北平上大学,此次回乡见了萧红便对她起了爱慕之意,可知道她订了婚,便想着拐着萧红离开。
尽管萧红已经19岁,可她叛逆归叛逆却无半点心机,见这不怎么打过交道的表哥竟然愿意救自己出牢笼,想都没想就收拾衣物跟人家连夜跑了。
二人到了北平只能挤在一个小房间里,陆振舜去上大学,萧红也如愿进了师大附中,继续她的学业。
她根本不知道她与表哥的离开,在家乡造成了多大的轰动,这无疑是将逃婚和私奔两件事儿一起干了,令张家蒙受奇耻大辱。萧红也成了人们眼中的不良少女。
萧红管不了这些,见识到了更广阔天地的她,早已乐不思蜀。
虽然表哥时不时总想占她便宜,可她觉得自己能保护好自己,甚至还与许多男同学同住同吃,不分日夜地聚会聊天。
俨然一副只要我不把自己当女人,别人就认为我是男人的模样。
可惜,天真终归都是要为天真买单的。
萧红最后还是在稀里糊涂中被夺去了贞操,甚至之后还若无其事地与男同学们继续往来。直到家里彻底断了她与陆振舜的经济,这两人才狼狈地回了哈尔滨。
当时的萧红已经20岁,刚好学校放寒假,张父又一次将她关了起来,说什么也不放她回北平了。
被关了一个月后,萧红收到了好友李洁吾寄来的5元路费,再一次偷偷上了火车,奔往北平。
可惜这一次离开,她在北平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昔日与她交往的男同学一个比一个穷,都没办法接济她,她再次找上李洁吾,对方掏了半天也只掏出一元钱来。
三、被退婚后又与未婚夫住到了一起
就在萧红以为自己已到绝路时,未婚夫汪恩甲来了,救她于危难中,将她完完整整地带回了家乡。
原本萧红以为是回家完婚的,没想几天后汪恩甲的大哥却提出了退婚,认为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名声可言的萧红,实在是不配做他们汪家的媳妇。
萧红还没有什么表示,父亲张延举却不干了,直接与汪家打起了官司,成为了历史上第一起因为被退婚而打的官司。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汪恩甲替哥哥背了锅,说是自己提出的退婚,张家的官司输了,张延举的事业也大受影响,被下调去了小县城工作。
张延举认为女儿实在是丢尽了她的脸,也将萧红带回了老家,让自己的兄长看管她,绝不允许她再次逃离。
可萧红哪里是个安分的?在乡下被关了七个月,她就因与大伯顶嘴,气得父亲让大哥干脆将她这个逆女沉塘,大家乐得消停。
好在小婶子不忍心看萧红如此可怜,帮她逃了出来,萧红便又一个人逃回哈尔滨,整日在街上游荡。
家中的亲友没一个敢帮她,表弟见了她让她跟着他回家,萧红明明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也坚决不回。
那个家,以及家里的人,她半点也不稀罕。
走投无路的萧红最终去找了汪恩甲,这个曾与她有过婚约,救过她一次,又抛弃了她的男人。偌大的哈尔滨,除了他,萧红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她。
没想到汪恩甲竟然接受了萧红,将她带到东兴顺旅馆住了下来,两个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折腾来折腾去,萧红还是与汪恩甲做了夫妻,虽然是没有名分的那种。
1932年,与汪恩甲相处七个月的萧红怀了汪恩甲的孩子,因当时爆发战争,汪恩甲在一次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留下大着肚子的萧红和拖欠旅馆的一大笔房费。
而萧红的父亲张延举却在此时发了份声明,称与萧红断绝父女关系,将她的名字划出族谱,再也不管萧红的死活。
旅馆的老板娘更声称要把萧红卖到妓院去抵债,几个打击砸向萧红,她没有放弃自己,在万般无奈下,写了封求救信去《国际协报》。
四、以为遇到一生挚爱,却又被抛弃
当时该报社的主编斐馨园十分同情萧红的遭遇,可全报社的人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帮她交房费,只得让报社的员工萧军带些食物去看望她。
一来二去,萧军便被萧红在逆境中仍然苦苦求生的意志所感动,发现萧红也能写点东西后,两人便经常讨论文章,慢慢地被互相吸引了。
看着萧红的肚子越来越大,萧军趁着当时发了洪水,在夜晚用绳梯将萧红偷偷接走。虽然二人都身无分文,却靠着萧军那抡起的拳头,硬是让萧红住进了医院。
几日后,萧红产下一女,她看都没看,直接将其送给了医院里的病友。没几日,这个孩子便夭折了。
出院后,萧红与萧军住在了一起,过上了有情饮水饱的日子。哪怕两个人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大冬天合盖一床薄被,萧红也认为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也是在这一时期,受萧军的影响,萧红正式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在她22岁时,写下第一篇小说《弃儿》并发表成功。然后又与萧军合写了小说《跋涉》,在文学界崭露头角。
此时萧军也找了一份兼职,日子虽然苦,可总算有了盼头。
人们总说同甘容易共苦难,可萧红萧军二人,却是同苦容易共甘难。
1934年,两个人奔赴上海,与神交已久的鲁迅先生见面,在这位亦师亦友的文坛巨匠的帮助和指点下,萧红的写作水平直线上升,一年后成功发表了《生死场》,彻底打响名头,成为文坛新秀,赢来一片喝彩。
而萧军的作品却反响平平,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萧军一方面认为萧红的成就有些名不副实,一方面多次批评萧红的作品和写作能力,将她打击得一无是处。有时更会因为争执对萧红大打出手,大男人本性显露得彻彻底底。
在相处的三四年里,两人除了最初的甜蜜,后面一直争吵不断。
萧红渴望萧军如初见时温柔,体贴,对她处处照顾。而萧军也认为萧红如今脾气大,气势强,太倔强。
萧红在痛苦中死死坚守着这个从深渊中将她救出的男人,而萧军却在矛盾后到别的女人身边徘徊。
在师母许广平的安慰下,萧红终于决定暂时离开萧军,去日本待一段时间,让两个人都冷静冷静。
而到了日本的萧红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放下对萧军的牵挂,反而一封又一封书信往国内寄,字里行间全是对萧军的叮嘱和牵挂。
在此期间鲁迅先生病逝,萧红迫切地想要回国送老师最后一程。终于在到日本第六个月后成功返回国内,在鲁迅先生墓前大哭了一场。
而萧军此时又似乎浪子回头,找上门来与她复合,这当然合了萧红的意,两人便又在一起了。
此时的萧红26岁,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可内心还是依旧单纯。只想牢牢抓住这个给过她很多温暖的男人。
五、大着肚子嫁人却仍未遇到良人
数月后,萧红怀孕,可萧军却在一次与她吵架后不告而别,萧红再一次大着肚子被人抛弃。
绝望中端木蕻良出现了,这个平时对她照顾有佳,说话温声细语,还会不时夸赞她文彩出众的男子,暂时肩负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萧红第一次生起了想结婚的念头。
她问端木愿意娶她吗?
这声询问中,饱含着期待,担忧和紧张,如果被端木拒绝了,她应该怎么办?她的未来在哪里?
可是令萧红没想到的是,端木欣然应允,二人在朋友们不理解的目光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毕竟萧红与萧军分开仅一月有余,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萧军的孩子。
婚礼上萧红一度落泪,表示之所以想要嫁给端木,仅仅是因为想要一段平静的,温暖的,没有争吵打闹,只有体谅爱护的婚姻。
婚后的二人虽不如别的夫妻那般甜蜜恩爱,但也的确如萧红所说,安宁且平静。端木没有嫌弃她的孩子,对她很是照顾。
可好日子并没过多久,战争又起,端木买了船票一个人先去了重庆,留萧红大着肚子在青岛,因意外摔了一跤,差一点被冻死在码头上。
萧红第三次大着肚子被男人抛弃。
后来在同事的帮助下,萧红得以在医院产下一女,可惜孩子又夭折了,而萧红也因长年营养不良,并且两次生产都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身体落下病根,整个人彻底垮了。
虽然后来又与端木在重庆相聚,萧红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她对男人的期待,也全部转投到创作上,这段时间她有大量优秀的作品被创作出来。
1940年,29岁的萧红与端木一起去了香港,在此期间她由于感染肺结核,被迫住院接受治疗。
断断续续吃药治病的这两年间,萧红的《呼兰河传》成功问世,这成为了她最后的绝笔。
两年后,31岁的萧红,因被庸医误诊做错了咽喉的割除手术,后期又没有做好护理,被痰涌上来堵了气管,直接窒息而亡。
而她去世时,身边除了朋友骆宾基,再无一个人照顾。她一生倾心信任,托付全部的四个男子,都一一负了她,让她遭受了人间最大的伤痛,身心俱疲。
正如她留下的遗言那般:“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再不甘,也只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空留遗憾。
参考资料:《上一站民国:民国娘儿们》《萧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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