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十全十美?看看人家牛魔王就知道了。
牛魔王的家庭
妻,铁扇公主,又名罗刹女,住翠云山芭蕉洞。
子,圣婴大王,又名红孩儿,住枯松涧火云洞。
妾,玉面公主,住积雷山摩云洞。
弟,如意真仙,住解阳山破儿洞。
《西游记》中那么多神仙妖怪凡人,有几个有完整家庭的?李靖父子,不见李靖夫人;玉皇夫妇,没有太子公主;金毛犼强抢的金圣宫娘娘,算不得夫妻;金角银角、大鹏牛精等虽说是兄弟,那只是江湖称呼。完整家庭的也有,奎木狼与百花羞公主私自下凡一十三年,生有一子一女,碧波潭老龙王有妻有女有婿、猪八戒也是明媒正入赘于高家,但不得善终。牛魔王一家除了玉面公主被打杀,总体来看,算是归处圆满。
况且,这个家庭成员,个顶个厉害。光这一家子,就给唐僧取经造成八难,占九九八十一难的十分之一。如果把八十一难的虚头扒掉,十分之一还要强。而就回目上来说,《西游记》共计一百回,与牛魔王家族相关的就有七回。
牛魔王的家族故事如此丰富,在文学艺术领域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故事群。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就有多部牛魔王家族故事的电影问世。最早出现的是以铁扇公主为IP的影视作品。1927年,上海天一公司拍摄了电影《铁扇公主》。1928年,长城画片公司拍摄了《火焰山》。我国第一部国产动画长片是1941年由上海新华联合影业公司拍摄的《铁扇公主》,时长达72分钟。电影从“三借芭蕉扇”的情节中提炼出“众志成城战胜牛魔王”的主题,从而透露出“团结抗日才能胜利”的时代气息。第二年,又出现了真人版《铁扇公主》。陈焯生1959年导演了《铁扇公主神火破天门》。1966年邵氏电影出品的《铁扇公主》,包括三借芭蕉扇和三打白骨精两个故事。尽管三借芭蕉扇只有半个小时而三打白骨精有一个小时,但电影名还是叫《铁扇公主》。并且在故事情节上是先借芭蕉扇、后打白骨精,可见对“铁扇公主”情有独钟。邵氏影业还拍了《盘丝洞》《女儿国》,而《铁扇公主》是最早出品的一部,也表明在《西游记》诸多女性形象中,铁扇公主的分量最重。
以红孩儿为主角的影视也不在少数。大中国影片公司1928年拍了《红孩儿出世》,1949年和1975年,邵氏兄弟有限公司拍了两次《红孩儿》。这期间还有叶一声1950年导演的《哪吒大战红孩儿》、陈焯生1959年导演的《红孩儿水晶宫救母》、黄鹤声1962年导演的《哪吒三斗红孩儿》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以《西游记》为IP的影视作品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涉及到牛魔王及其家族成员。周星驰的《大圣娶亲》,牛魔王是最大的反派。这个反派延续到《西游记之大闹天宫》《大话西游3》——《大话西游3》还衍生出牛魔王的妹妹牛香香,而在《西游·伏妖篇》中,则变为红孩儿。《情癫大圣》里面与牛魔王故事八竿子打不着,却也有个梁洛施演的红孩儿。《万万没想到》第一季第一集就是王大锤到火焰山搭救公主——既然有火焰山,那公主也应该是有扇子的吧——尽管在画面上没有出现。2015年上映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依稀也有牛魔王的影子。
并且,这一家子还很和睦。铁扇公主对玉面狐狸肯定是嫉恨,却也没有闹上门去,撕破脸皮;玉面狐狸对铁扇公主可是极尽委屈之能事,“未及二载,也不知送了他多少珠翠金银,绫罗缎匹,年供柴,月供米,自自在在受用”。虽是小三,可人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有万贯家私,有时候真不知道是牛魔王包二奶还是玉面公主养相公。一个是公主,另一个也是公主,身价都不低,可俩人还是没正面冲突过。后院不起火是男人成就事业的关键,不能不说牛魔王治家有方。大老婆持家,小老婆解闷,他能不滋润?
母子之间、父子之间也是“情深深,雨蒙蒙”。 铁扇公主对儿子是倾注了感情,因孙悟空导致母子不能相见,以至于“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似撮盐入火,火上浇油;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儿子做了公务员,应该买鞭放炮才是,怎么如此仇恨介绍人?其实牛魔王、如意真仙和孙悟空无冤无仇,但就因为红孩儿结下梁子。也许,吴承恩老先生是要以形象生动的生活实例告诉读者:
1、独生子女政策有风险;
2、独生子女家庭,你伤不起!
红孩儿虽然是个妖精,对父亲却是孝顺之极。抓到唐僧后,首先想到的是老牛,派六个小妖“星夜去请老大王来,说我这里捉唐僧蒸与他吃,寿延千纪。”红孩儿是独生子女,可没有一点自私、懒惰、不关心别人、缺乏爱心等独生子女的通病,父慈子孝的中华传统美德在妖界也是影响至深。牛魔王能把妖精培养得比人还像人,今天的父母把人都培养成了妖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教育孩子方面还真得向牛魔王好好学习学习!
夫妻之间情意绵绵,恩爱非常,相敬如宾。对牛魔王养外室,铁扇公主没有撕破脸皮。在孙悟空假扮的牛魔王面前,铁扇公主一改女强人的凶悍,温情脉脉。先是整酒接风贺喜,双手举杯奉上。并且,那个话说得多好呀:“自古道:‘妻者,齐也。’夫乃养身之父,讲甚么谢。”牛魔王与猪八戒、孙悟空激战不下,玉面公主虽不会功夫法术,却也能派定大小头目执枪拿刀为牛魔王助力。一个男人家,老婆尊敬,美妾贴心,死八回都不亏。
牛魔王的事业
牛魔王应该是妖怪中最富裕的。
黄狮精偷了悟空八戒沙僧的兵器要开“钉耙会”,掏了20两银子叫小妖去买猪羊,两个小妖居然还想扣下几两银子买棉衣穿。可见黄狮精做妖怪做的多么寒碜,简直是捉襟见肘。要是有钱的话,手下小弟也不会连几两银子都看上。
与黄狮精比,牛魔王真正称得上是财大气粗,仅玉面狐狸的嫁妆就是百万。更何况,牛魔王还有实业,就是以芭蕉扇控制了火焰山。这芭蕉扇不是随便借的。要借,就得备礼物去求:“四猪四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这是一个普通村庄的礼物。八百里火焰山周边得有多少个村庄去求铁扇公主?铁扇公主一般只扇三扇,“一扇息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其实芭蕉扇完全可以将火彻底清除。但铁扇公主不傻,彻底清除了,谁还求她?所以周边乡民每十年得求一次。从铁扇公主的经营理念来看,“可持续发展”还真不是现代经济学的概念。
牛魔王一家没有吃闲饭的,都是挣钱好手。向来收保护费的只对平头百姓,红孩儿却直接勒索朝廷官员——号山的六十个山神土地到期得向红孩儿交“常例钱”,没钱的捉山獐野鹿抵数,否则的话“就要来拆庙宇,剥衣裳”。如意真仙选择的是最来钱的职业——医生,还是妇科的。他霸占了解阳山的“落胎泉”,那些怀了孕的“但欲求水者,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只拜求得他一碗儿水”。既收红包,还受尊敬,如意真仙真是找对了行。
最主要的是,这一家人过日子花钱并不是大手大脚,奢侈无度。玉面狐狸对穿衣打扮较为精致,但不是太奢华:“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铁扇公主打不过孙悟空,败退回山洞,喝杯茶压压渴。侍奉的女童提壶倒茶,“冲起茶沫漕漕”。“茶沫漕漕”,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不是太好的茶。牛魔王很少花钱。从来只见别人请牛魔王吃饭,没听说牛魔王有回请的。当年和孙悟空结拜,在水帘洞蹭吃蹭喝;和孙悟空正打斗着呢,碧波潭老龙王请吃饭。要知道,这些有身份的人在一起吃饭,可不像大排档那样随便点几样菜,喝点小酒就可以了。碧波潭老龙王的桌上摆放的是什么?“天厨八宝珍羞味”、“紫府琼浆熟酝醪”。请这一顿饭应该花不少银子。牛魔王要是回请人家老龙王,估计也不会低于这个档次。关键是不止老龙王一人哪,牛魔王交际遍天下,包括猪八戒、沙和尚被贬他都去看望过,说不定还被请吃了人肉。要请都得请,要不请都不请,免得别人说闲话。牛魔王采取后一种措施——不请了之。牛魔王真是抠门抠到家了,也不怕魔朋妖友说闲话。
家庭幸福美满,事业蒸蒸日上。牛魔王可以说是成功男人的典范。
一个男人,活到牛魔王这种境界,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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