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黄东长老人了。

要不是事先从于都县盘古山茶厂黄总那里了解了一些老人的情况,我们很难相信,眼前这位老人,就是来自盘古山镇长龙村,被于都电视台报道过的爱管“闲事”的黄东长。

1941年出生的他,口齿清晰耳聪目明,身体矍铄步子沉稳,精气神都非常不错。天空飘着雨雨,有些微微的凉意,他却和我们一样,穿着夏装,虽然雨水滴滴答答的下,他却根本没放在眼里。

黄老对父亲黄啟英是念念不忘的。我们的话匣子一打开,他就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可每次我们问到他自己的经历时,他总是轻描淡写。父子深情,溢于言表。

说起黄啟英,黄老很不平静。“‘文革’时期,老爷子被打成了反革命。”黄老的脸一下子严肃了,久久陷入沉思,慢慢拉开了话匣子。

黄总小心翼翼地为我们沏茶。幸好,事先他有交代过,他的这位爷爷,不仅爱管“闲事”,原则性还很强,脾气也很怪。要是没顺着他,够喝一壶的。以至于参加工作多年,孩子都快初中毕业了,在爷爷面前,黄总都还得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朱学玖任政委的赣南红军第27大队来到盘古山后,与钟文亮唐贤昌领导的地方部队汇合,在于都安远会昌一带坚持斗争。黄啟英是本地人,又经常上山挖草药,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

国民党兵气势汹汹地来了,黄啟英向朱学玖建议,部队向狮子寨方向转移。朱学玖开会任命黄啟英为排长引领部队冒雨前进。

连长牺牲后,黄啟英临危受命,凭着自己对狮子寨的了解,带领部队游击包抄,最终将来犯之敌歼灭大半,剩余的敌人仓皇而逃。狮子寨保卫战取得了全胜。

如果事情不再向前发展,或许黄啟英后来就不会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如果不是中央红军长征,黄啟英可能就不会与陈毅同志一起渡过那段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

中央红军长征后,项英、陈毅领导的中央留守部队,从福建长汀转战到盘古山长龙村(时属会昌县)盘盛山、象仔背一带。

第一次看见陈毅,黄啟英虽然已经是连长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恐慌的,更别说给陈毅疗伤了。陈毅躺在病床上哈哈大笑,用四川话说“来吧,没得事。”

黄啟英拿来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陈毅身体受伤处的碎骨,每天都亲自上山去采草药,然后捣碎,敷在伤口,直到陈毅的伤完全康复。陈毅看他办事认真仔细,就让他做了贴身警卫员,负责买米买菜等一系列后勤工作。

部队在盘古山长龙村盘盛山休整了29天后,黄啟英随部队转移到黄麟乡上关,井塘;随后与部队先后转移到禾丰镇库心、利村乡上坪、祁禄山镇牛岭、马岭,经过赣县桃江,往信丰县油山一带转移,并坚持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常常说,什么茶梓起义,什么狮子寨战役,什么游击战,都不算什么。只有在梅岭,那才叫艰苦。

于都盘古山有什么景点(被时光雕刻的灵魂)(1)

1936年,陈毅与游击队的少数同志,被围困在梅岭,长达二十多天。敌人每天都搜山,陈毅与战士们昼伏夜出,风餐露宿,饥渴常在,死亡常临。因为搜不到人影,收队的时候,为了装样子,敌人会朝山上放一通乱枪。黄啟英亲眼看见好几个战士丧命于乱枪之下。

二十多天过去了,敌人一无所获,恼羞成怒的白狗子在梅岭放了一把大火,火光冲天,乌烟滚滚,把天都染黑了。大家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陈毅《梅岭三章》脱口而出,“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惊天地,泣鬼神。

中国是有希望的,中国革命是有希望的。一场倾盆大雨,把大火浇灭了。黄啟英得救了,陈毅得救了,南方游击队得救了。

抗日战争爆发后,陈毅离开了江西,黄啓英作为陈毅的特派员留在了赣南,担任敌后武工队队长,与赣南人民一道抗击敌寇......

与部队打散后,黄啟英回到家里,一边务农一边寻找队伍。快解放的时候,为了配合组织,黄啟英当了52天的安远县五龙区第三保的伪保长。52天里,黄啟英白天是伪保长,晚上是解放军的战士,为党和人民做了大量的工作。

然而,正是因为这52天,正是因为这个伪保长,让黄啟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老爷子从当时的安远县桂林乡党委委员、乡长的位置上,被打成了反革命,直到1981年,才平反“摘帽”。

老爷子虽然被打成了反革命,可依然忘不了陈毅的教诲,忘不了自己是红军。不管有多难,他都要把用中草药治病救人的手艺传下去。老爷子把自己所掌握的中医知识都教授给了黄东长老人。

黄东长老人年幼时在会昌县晓龙乡桂林小学念了三年书,又分别在长龙村农业中学、盘古山农业中学和靖石农业中学各念了一年书,毕业后回家里搞副业,用松木头做矿洞里的支架。

1972年,黄东长去了银坑镇参加县里举办的赤脚医生医疗培训,又去了赣州深造。学成归来后,在长龙大队当赤脚医生,那时没有工资,得工分。1986年,黄东长老人与村里另外一男一女三人一起,开了一个医疗站,站里还有挖草药员26人,尽管是用中草药,可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作用是不可估量的。尽管他们是治病救人,来看病的人只要交五分钱的挂号费,就能拿走十包二十包,甚至更多的草药。而他们却只能领着比参加田地里劳动少一分的九分的工分。

1991年医疗站解散了,黄东长和另外二名赤脚医生又合伙开了一家医疗站,主要经营医药和针灸。

1995年,黄东长投资开发水利发电,供给全村用电,还聘请了4名工人管理。至1997年,村里接通了国家电网后,黄东长将自家发的电供应茶场使用。

黄东长说,老爷子不仅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对孙子也是毫不放松。大孙子黄清波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荣获“养猪能手”称号。

1988年,“养猪能手”黄清波出任盘古山茶厂厂长,这种“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情形,在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奇怪。黄清波虚心求学,很快就掌握了一整套的制茶技术,在茶厂体制转型之际,成功将企业接手。

于都盘古山有什么景点(被时光雕刻的灵魂)(2)

黄清波接手盘古山茶厂后,将原来两百余亩的茶厂接连翻番,向万亩茶园迈进。

老爷子的后人们,让盘古山茶走进了于都县城,走向赣州,走出江西,走向世界。一个个县市级荣誉,省级荣誉,国家金奖国际银奖,接踵而来,荣耀无限,光环无限。

我用力吸了几口从茶器上弥漫开来的香味,幽幽淡淡泌人心脾。有人说,茶具用得越久,茶的茗香就渗得越多。这人不也一样吗?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历久弥坚,就一定会有他人无法企及的刚毅,就看你能不能坚持,坚持多久。

我禁不住把黄家五世同堂的照片和盘古山茶厂获得的金牌银牌,反复对比翻看了几次。思绪又回到了那倾泻而来,碧山绿海的万亩茶园之中。

作者简介:小小:原名宋嘉华,喜好书写,有文字见刊,偶有作品获奖。

(供稿:于都县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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