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奥地利国弗洛伊德,今有辽北地区范德伊彪。
作为辽北地区著名狠人,先后主打过本市中几场恶仗的范德彪,在婷婷与拳击手的婚礼上与马大帅不期而遇。
放下了过去的纷纷扰扰,范德彪对马大帅说:“那个,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马大帅回应道:“咱俩还用这个吗?啥对不对的。”
在《马大帅3》的最后一集,范德彪与马大帅一笑泯恩仇,一起坐车告别城市的生活,回到了农村马家堡子继续生活。
时间,定格在2006年。
德彪与本山的这一别,一转眼就是14年。
这期间,除了在《关中大先生》中有客串表演过之外,德彪和本山的故事,多出现在八卦小报上,或是说德彪忘恩负义,或是说本山出手吝啬。
很明显,昔日如手足兄弟、共同在春晚上创造过经典的两人,关系出现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本山凌云壮志,将自己的娱乐事业不断推上高峰;德彪改头换面,褪下痞气后专攻影视表演。
2013年,本山宣布彻底告别小品舞台;2016年,德彪拿了金马奖影帝。
转头到了2020年,两兄弟又凑到了一起,他们一个叫刘老根,一个叫药匣子。
细细算来,德彪今年已是58岁,本山长他五岁,也已63岁。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圆,你走的再远,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
最近,有一句话悄悄流行开了:
“德彪,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01
2019年7月,正是骄阳如火的夏季。
一趟从北京起飞的飞机,缓缓降落在沈阳桃仙机场,范伟出了机舱,直接转乘车前往开原郊区的一个片场,在那里,由赵本山担任总导演的《刘老根3》正在拍摄。
范伟到达开原片场时,已经是夜里11点了,赵本山知道消息后,马上招呼剧组收工,亲自赶回宾馆与范伟见面。
多年不见的两人,刚一见面便来了一个亲切的拥抱,这一切,像极了上世纪90年代初见时的场面。
1990年,相声演员范伟在辽宁的艺术节上表演了一个相声,这被当时刚刚登上央视春晚的赵本山在台下看到了,他也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1993年春晚前夕,赵本山正在筹备小品《老拜年》。他打电话邀请当时还默默无闻的范伟出演一个配角,范伟放下电话就火速直奔北京,他前前后后跟着排练了许多天,但最后范伟的角色还是被导演拿下了。
除夕夜,小品《老拜年》在电视上直播时,范伟就只能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熟悉的一幕幕场景。
早年相声舞台上的范伟
同年6月,赵本山开始为自己的新小品《走毛道》物色演员,他一下又想起了之前错失合作的范伟,两人由此正式开启了一段辉煌的合作生涯。
1995年,范伟第一次登上央视春晚,他与赵本山、张玉屏合作表演小品《牛大叔提干》。这个时期赵本山的小品风格也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从早期的温馨路线,转而走向对现实的讽刺和批判。
在《牛大叔提干》中,赵本山扮演牛大叔,范伟扮演公司胡秘书。其中,赵本山看着用线串起来的甲鱼蛋,边扯边说:“扯淡,扯淡,是不搁这来的?”瞬间全场爆笑。
春晚小品大获成功,范伟也开始有一些飘飘然了,感觉自己肯定也是一夜成名。
当年的演出结束后,范伟坐火车回沈阳,他特地没让家人接,“想着打个车回去,看看人家到底认不认识我”。
范伟回忆说:“当时上车了,我还一个劲儿提示司机,我说赵本山老师的小品看了吗?司机说看了。我说感觉怎么样?司机说挺好!然后就没搭理我。”
“后来下车的时候,我还特意要了张票,想让他多看我几眼,他还是没反应。我心想都问到这份儿上了,没戏了。一夜成名的神话,在我这儿没实现。”
与赵本山最初合作的几年,范伟塑造的角色都过于循规蹈矩,没有太多的土突出性格,不太容易被观众记住,他是名副其实的绿叶配角。
这一切从2001年的《卖拐》开始发生了转变,范伟饰演了一位颠勺的厨师,说话的语调彪了,走路的姿势飘了,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范伟这个名字也彻底火遍了全国。
趁热打铁,赵本山、范伟、高秀敏三人组成“铁三角”,此后连续三年登上春晚舞台,表演了《卖车》、《心病》和《送水工》。
说起来,这三人总共只合作了五次,在春晚近四十年的历史上如沧海一粟,但这些小品却奉为永恒的经典,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那些年,铁三角的春晚小品打的火热,电视剧也没少拍。
从《刘老根》系列、到《马大帅》系列、再到《乡村爱情》系列,这些由赵本山主导的电视剧里,都少不了高秀敏或范伟的身影。
无论是“药匣子”,还是“范德彪”、“王木生”,范伟所饰演的角色,在精神气质上都是与小品中的厨师一脉相承,好面子,骄傲自负,没啥真本事,但却心地善良。
2005年,范伟与赵本山表演了小品《功夫》之后,再未登上春晚舞台。同年,高秀敏心脏病突发去世,“铁三角”就此瓦解。
在事业的最高峰选择离开,范伟的举动让许多人不解,其中也包括他的搭档赵本山。
但无可争辩的事实是,两人已经渐行渐远。
02
2005年,范伟离开了辽宁,被调入到煤矿文工团,他还在北京买了房子。
从工作到生活,范伟似乎决心要和赵本山划清界限。
那些年盛传一句俚语:“过了山海关,有事找本山”,就当无数人抢破了头冲向关外,想要结交赵本山之际,范伟却选择翻出山海关。
范伟《看车人的七月》
后来范伟解释称:“当时,我真是为了孩子学艺术,能在北京受到更好的教育。妻子也非常希望我能够调进北京工作,以便一家人能够在北京生活得更好些。”
他说:“外界并不知道,本山大哥知道,我们一家人要到北京,他是支持的。当时,我调进北京煤矿文工团工作还有些困难,本山大哥在背后托朋友,还帮了我的大忙。”
2009年,赵本山担当导演的电视剧《关东大先生》开播,兴许了为了还人情,范伟在其中客串出演了一个角色。范伟的角色原定是一名警察,但赵本山为了不耽误他太多时间,将其角色变成了皇宫特使。
但在电视剧的开播见面会上,范伟却没有现身,这让赵本山有些不快,“我一直没找到他。现在人家腕儿多大,能来演我就非常感谢了。”
离开本山的日子里,德彪不再“彪”了。
工作没以前多了,日子清静了下来,范伟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范伟主演了一批小众文艺片,如《看车人的七月》、《芳香之旅》、《追踪孔令学》等,几乎都无票房可言,但却拿了不少的奖。
《看车人的七月》拿了第28届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芳香之旅》拿了第30届开罗国际电影节特别表演奖,也正是这些奖项,让范伟被提升为国家一级演员。
范伟《芳香之旅》
“范伟在影视圈的朋友很多,但他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不主动跟大家联络感情或者吃饭。”范伟的好友赵杰说,“我也经常跑北京做节目,我们见面都是喝茶居多,他很爱喝茶。”
虽然赵本山和范伟一同搭档创造了事业的辉煌,但从性格本质上来说,他们两个不像是一路的朋友。
本山好喝酒交朋友,脑子装得是事业;范伟喜欢喝茶独处,心里想的是表演。二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是所钟情的道路不同罢了。
2010年,在拍《建党伟业》时,范伟饰演黎元洪,赵本山饰演段祺瑞,在历史上两个角色恰巧也有过“府院之争”。拍戏期间,导演韩三平叫范伟和赵本山一起吃饭,说道:“我们一块做点儿事,原来有点误会也没啥。”
这顿饭吃的时候大家也都挺高兴,吃完之后,赵本山叫范伟,“上我那边去聊点别的事”。后来,范伟说怕是赵本山又叫他上春晚,又不知该如何拒绝,所以就没有直接没有去。
疏于市井圆滑的范伟,在不经意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范伟上《鲁豫有约》时说,自己其实一直不会喝酒,但眼看人家都喝得很尽兴,“你在那儿还头脑清醒,像是两路人,场面挺尴尬的。”
尽管江湖上还不断流传着辽北地区著名狠人“彪哥”的传说,但现实中的范伟却越来越喜欢静了。
2014年9月,在拍完陈凯歌的《道士下山》之后,范伟赋闲在家,一歇就是一年多,期间各方送来了许多本子,他都因为看不上给拒绝了。
直到2015年夏天,范伟接到了《不成问题的问题》剧本。
导演梅峰说,他写剧本的时候就立马想到了范伟,第二人选他压根没想过,梅峰说:“除了他好像也没人能演吧?”。
《不成问题的问题》改编自作家老舍发表于1943年的同名短篇小说,是一部背景设定在战时重庆的三幕寓言黑白片。主角丁务源精通人情世故,大家整日懒散度日,树华农场颓势明显,但他却受到农场职工和农场老板的好评。
范伟《不成问题的问题》
范伟将丁务源这个“多面人”彻底演活了。
2016年11月26日,第53届金马奖奖项揭晓,范伟凭借《不成问题的问题》斩获金马影帝。颁奖礼现场,他先感谢了评委们的耐心,称“他们看到了这部容易被忽略的电影的微妙之处”。
此时,正好离范伟告别“范德彪”这个角色,过去了整整十年。
03
1978年,舅舅介绍17岁的范伟去跟陈连仲学相声。
第二年,陈连仲让范伟去了锦西曲艺团,两年后范伟又到了铁岭民间艺术团,直到1983年才考回沈阳曲艺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伟应该算是赵本山、潘长江的“师兄”。
因为在1984年范伟去了沈阳曲艺团后,赵本山、潘长江才进入铁岭民间艺术团。
当年苦学曲艺的年轻人,期待着能够养家糊口,混口饭吃就已是顶天,谁能料到日后他会当董事长、他会当影帝。
时代,就这样把当年那群年轻人推到了全国人民的面前。
他们发了家,出了名,挣了钱,但当初患难与共的那股子劲儿,却又渐渐散了。
范伟老了,“德彪”依然年轻。
渴望出人头地,却又当下社会格格不入的人,放眼望去比比皆是,他们鲜活地存在于现实生活的各处。
他们别扭的活着,他们努力的折腾,他们挣扎着,他们迷茫着。
漫长的一生,每个人都有活不明白的几年时光。
如今,在《刘老根3》片场,范伟开心地说:“本山大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让我再演药匣子。本山大哥一句话嘛,我很高兴,就立即回来呗。我们兄弟没有不和,那是网上瞎说的。本山大哥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头上爬满白发,人生渐入暮夕。
此前所有的不解与积怨,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融化。
一句“德彪,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是和解的讯号,是通透的想法,也是况味复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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