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用兵有言”。这又是讲兵家的东西,这是一种术法,这里在以术言道。
“吾不敢为主,而为客”。 我们打即时战略游戏也是,造好基地以后就开始派斥候探地图了,探地图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敌人的动静,看看敌人在哪里、干什么,方便自己提早应对。这就是一种“为客不为主”。
“为客不为主”,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自身的作战方案。这个实际情况包括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因素,当然更包括自身以及对方的当前状况。
“以静制动”是标准的“为客不为主”,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料敌于先”也是“为客不为主”。因为料敌预先的目的,还是提早应对,还是根据敌人可能的动向,去制定自身的作战方案。
“诱敌深入”是“为客不为主”。就是诱使敌人去主动出击,而我方往往又提早根据预定方案做战略部署,在适当的时机做出反击,这个战略部署还是“为客不为主”。
但是“纸上谈兵”就很容易“为主不为客”,也就是同时指挥自己的兵和对方的兵。啊我怎么样,对方怎么样,我再怎么样,对方再怎么样,然后就全歼了。想的挺好,说的挺爽,实际行动上,我怎么样了以后,对方是对方,对方人家不按我想的套路来,走着走着就崩盘了,下棋、玩游戏还好说,打仗可就不行了,生命只有一次机会,四十万人也架不住坑。
“不敢进寸,而退尺”。这叫谨慎。这里又讲到“不敢”,在后文中有专门一章在讲“不敢”。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这就是借着兵法在讲“太极”了,讲了一堆“无”的境界。
勉强翻译,就是:“做出一些感觉不到的行动、抡起一个看不见的胳膊、砸向一个看不到的敌人,然后运的是看不见的兵”。
也不稀奇,就像我们现在讲“市场经济”一样,说“市场经济”的“杠杆作用”,有一个“经济规律”,像一个看不见的“手”,在调控着物价水平。这也可以叫“调无调”,那个“无”的含义是一样的。
讲到“经济规律”,也是一个“道”的作用,只不过这个作用是应化在“经济”这个领域中的,而这一章里的这个“军事规律”,是应化在“军事”这个领域中,而已。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这又在讲“谨慎”了,“不敢”的重要性。
“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哀兵必胜”。
“哀”,是一种尽心的状态,通明没有干扰,后来佛教把这种状态用“悲”来表达。
我们现在一般讲“慈悲”,其实“慈”是“慈”,“悲”是“悲”,不一样的。
“慈”是一种广泛的,单方面的泛爱,也就是孔子讲的“泛爱众”,墨子讲的“兼爱”,或者我们说的“博爱”,以及佛家讲的“大慈”、“无缘大慈”,都是“慈”的不同描述,根本都是一样的,只是各种表达方法不一样。
“悲”是互相之间的通感,就是“感同身受”,孔子把这个叫“亲仁”。《金刚经》中有一句话,叫“汝等比丘,如来悉知悉见”。为啥“悉知悉见”?就是因为有“悲”这个现象的存在。当我也通明,你也通明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是可以“看得到”的。这是个比喻,为什么可以“看得到”?就是“道”是一个普世的东西。我得的那个“道”,和你得的那个“道”,是一样的,古往今来,凡是得道的人,所得全部都一模一样,没有大小高下,只是个时间上的先后而已。
老子得到的,和孔子得到的,和释迦摩尼得到的,都是一个东西。正因为是同一个东西,所以他们都用同一种眼光在看待问题,一说话就知道了,甚至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这就是“悲”这个现象的一个原因。
“悲”的另一个原因,是“人人本自具足”。也就是这种“通明”也好,“诚明”也罢(《大学》把通明叫做“诚明”,是一个意思),人人都能做到,只是个修养问题,而“修养”又是个程度问题,慢慢来就行了。
所以“通明”是个程度,有“通明”的厉害,有“通明”的不厉害,“通明”的不厉害的人,会被“通明”的厉害的人看透,所以才有所谓的神机妙算、运兵如神。
这个扯远了,“哀者”是个什么概念,就是指挥官也好,士兵也好,尽可能的做到一种“通明”,所以所谓的“哀者”,不是说多伤心欲绝、甚至愤恨之类的,不是讲这个,是说“知己知彼”的。
所以有的古文中写“皇帝要哀民”,有人说“哀”通“爱”,这个通假字就通的太远了。“哀民”简单的讲就是怜悯民众,但深层的讲,他是讲与民通感的,就是前文说的“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转到这一章的内容里去描述“哀兵”这个境界,就是“善用兵者常无心,以兵心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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