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楼夜晚路灯亮吗(聚光灯百米内有避雨处)(1)

作者:叶克飞 作家、旅行者

深圳最美的地方是哪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如果让我选择,我的答案是中心公园。

这个占地147公顷的公园,原先是城市绿化隔离带,1998年被改造为中心公园,成为城市中心的绿洲。

中心公园东临华富路,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深圳的新老分界线,它西面的福田CBD是21世纪以来深圳发展最快的地区。正是踏入新世纪的2000年,深圳获评为中国第一个国际花园城市。

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地块里,这片难得的绿地没有围墙,无需门票,成为许多深圳人繁忙过后的休憩之地。也正因此,有人将深圳中心公园比作纽约中央公园。

城市规划背后的人文精神

说起纽约,它的城市建设已被视为全球商业都市的典范之一,中央公园作为地标,象征着城市商业与自然的和谐。但纽约的城建也曾走过弯路,曾意图以大拆大建完成新型城市的建造,所幸简·雅各布斯挺身而出,只身挑战规划领域的主流话语权,赋予美国城市不同的面貌,这便有了《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

关于城市建设,上世纪50年代的美国有一种论调:“只要我有足够多的钱,就能把城市建设好”,也就是俗称的“大气魄和大手笔”。

雅各布斯将这种想法称作“一厢情愿的神话”。她这样抨击当时美国的城市建设:“那最初的几十亿建了些什么:低收入住宅区成了少年犯罪、蓄意破坏和普遍社会失望情绪的中心……中等收入住宅区则是死气沉沉、兵营一般封闭,毫无城市生活的生气和活力可言……人行道不知道起自何方,伸向何处,也不见有漫步的人。快车道则抽取了城市的精华,大大地损伤了城市的元气。这不是城市的改建,这是对城市的洗劫。”

在《模拟城市》之类的游戏里,玩家可以建造一座梦幻城市,而在现实中,每座城市都必须面对真实的人。雅各布斯所倡导的,正是城市规划背后的人文精神。

1916年,简·雅各布斯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斯克兰顿,早年做过记者、速记员和自由撰稿人,1952年任《建筑论坛》助理编辑。在负责报道城市重建计划的过程中,她逐渐对传统城市规划观念发生了怀疑,认为美国大城市正面临某种灾难,城市建设使得“完整的社区被分割开来”,并由此写下《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

这本书激怒了当时的美国城市规划者们,他们认为雅各布斯不过是妇人之见。但历史证明一切,正是雅各布斯的理念彻底改变了美国的城市建设,终结了上世纪50年代美国政府以铲除贫民窟和兴建高速公路为主要特征的城市建设运动。这位习惯走街串巷,关注城市细节的女人,发现了许多规划者忽视的东西,而这些才是城市的真谛。

核心无非“人性”二字

雅各布斯的城市理念,核心无非“人性”二字,它毫不机械,甚至随遇而安。它使得城市变成一个有机整体,生机勃勃,并呈现着无尽的多样性。在她看来:“惟有当大城市的街道具备了内在的特征,让互不相识的人能够在文明的、带有基本的尊严和保持本色的基础上平安地相处、容忍,才是正常的。”

但在错误的城市规划中,多样性恰恰消失了。设计者们遵循单一功能导向来进行城市改造,人为将城市划分成一个个功能区块,反而扼杀了城市活力。

在这个过程中,充满着各种偏见与傲慢。比如城市规划者口中的“恐怖贫民区”,经过雅各布斯实地考察后发现,其实是“勾嵌得整齐的砖墙,新的百叶帘”,并被“活泼、友好和健康的气氛”感染。而且,这个区域的少年犯罪、疾病和婴儿死亡率都非常低,恰恰与专家们认为的相反。

结果,原先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被迫离开,反而失去了生存空间和良好氛围。本意是清除贫民区的城市建设,最后建造了一个又一个真正的贫民区。

所幸的是,后来的西方城市规划渐渐走出误区,并在雅各布斯的人文理念指引下前行。

反对公共空间被压榨

我对理想城市的构想基于雅各布斯的思想,也比较复杂:它应该现代化,不将落后当特色,但也要有人情味。它当然应该有CBD或CAD(Central Action District),但不该只有摩天大楼和仅有孤零零几棵小树的宽阔街道。它应该新旧建筑并存,甚至比邻而立,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与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家能同时进入旅行者的相框。它要有丰富多元的饮食文化,不仅仅局限于某种口味。它要有悠久的历史,但历史建筑又不能破败失修。公共设施当然要齐全,要有足够发达和多层次的交通体系……

作为一个对现代文明和科技甘之如饴的人,我一向不反对高楼大厦。我反对的是新旧城市的撕裂,反对的是高楼大厦带来的无差别区域性整体拆除,反对的是公共空间被压榨。

台北是一个出色的城市样本,对于许多喜欢大拆大建的人来说,台北过于杂乱也过于“小家子气”。即使是101大楼周边,也有低矮陈旧的楼房和空置荒地。可在我眼中,它就是一座理想城市。

这座城市给我的最深印象源自一场夜雨。那天晚上,我独自在街上游荡,遇到老书店就进去看看。突然下起大雨,没带伞的我狼狈而行,可走走停停,却发现自己并未淋湿。老建筑的骑楼、新建筑的屋檐,还有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小吃店,不但可以避雨,也可以让我自由选择前行或停留。唯一的障碍也许是过马路,可并不宽阔的马路,依然能给你提供最短的通过时间。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并不起眼的话——“一座城市,理应让行人在一百米范围内找到避雨处”。

如果你常看美剧或者电影,想必也会对发生于纽约的避雨镜头有依稀印象。即使“迎雨而上”的《纽约的一个雨天》,也不乏避雨者的身影。曾被雅各布斯诟病的纽约,多年前就成为了百米内必有避雨处的城市。它过分密集的高楼大厦,并没有切断行人的腾挪空间。

如果说深圳中心公园足以对标纽约中央公园,那么,深圳的CBD又是否做到了百米内必有避雨处?

来源|晶报APP

编辑:陈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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