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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大明王朝1566》与《北平无战事》,解析中国历史剧深层奥秘。

大明盛世,工商业兴起,市井勾栏一片热闹,江南城镇化集中发达,虽严禁海运,但实际通商不断,所谓“资本主义萌芽”(有李约瑟难题和彭慕兰的“大分流”理论) 源于此,此盛景和结构一直延续到满清。

大明王朝1566 北平无战事(北平无战事对照记)(1)

民国也经过“南京十年”的辉煌,1927-1937,打下了坚实士农工商的产业基础,而长达8年抗战又把中国拖入漩涡,艰苦卓绝的战后本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平建国,理想实现的大好时期。

《大明王朝1566》与《北平无战事》都是从胜利中看失败,从复兴中见弊端,个人遭遇连接家国浮沉,不约而同指出类似悲剧性的命运症结。就是无论你如何摆脱,无论有多少革新和中兴,却难逃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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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都是刘和平。他可是写历史剧的老手、高手。少时文革下放,夜读书,背《古文观止》、唐诗宋词,对历史敬畏,曾说“心怀感恩跪着写历史”。剧迷们熟悉的《雍正王朝》也是出自他的编剧。佳作少而精,每一部都抓准时代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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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平谈《北平无战事》中大结局毛泽东的决定

很多人喜欢《大明王朝1566》与《北平无战事》的都看出了权利游戏、厚黑学、以及官场真谛,还只是表象;而国外学者研究中国电视,恰恰却没有发现这两部经典,看到其背后的力量,误以为王朝剧的代表是《雍正王朝》和《康熙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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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学者研究《雍正王朝》

与《雍》《康》的开疆拓土、策马纵横、安民御外不同,《大明王朝1566》与《北平无战事》都是内省的,把封建王朝根子里问题,国民政府制度上的破败用放大镜照出来,故事还耐看,妙语可以让编剧好好学一辈子,最重要是背后的“寻道”,都逃不出命运和规律的掌控。“天之道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极”。

01. 史实;大事不虚、小事不拘

《大明王朝1566》开场钦天监被斩,因其直言朝廷、官府贪墨。而当时皇帝朱厚熜嘉靖实际夹在“弘治中兴”和“隆万新政”两个明朝中兴年代之间,虽有大奸臣严嵩,但确如他自己所说朝廷是“明君在位、悍臣满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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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党有阁老首辅严嵩;清流有内阁大臣徐阶、户部侍郎高拱、兵部侍郎张居正,最富裕江浙有胡宗宪、赵贞吉,抵御倭寇有戚继光,医者仁心有李时珍,直言进谏、一片公心则是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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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朝廷所谓两派严党和清流的争夺焦点竟然是“改稻为桑”:因国库亏空,嘉靖同意让江南农户改种桑田,多产丝绸,江南织造局和外商贸易从而盈利。去农为商,通货贸易,这是顺应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用当下时髦的话,是产业升级换代,降低第一产业农业的比重,提高第三产业贸易,还能重开丝绸之路,这么好一条政策恰恰是严党所提,背后目的确是土地兼并,从中牟利。而清流之辈高拱、赵贞吉后来不借粮给推行此政策的胡宗宪,罔顾百姓生计,就是为了扳倒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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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就简单了:好政策基层走了形,朋党对峙,这样的教训不止是深刻,更是体制问题

《北平无战事》则是从1948年北平学潮开始,因为学生、市民缺粮断供,从而也揪出一坨贪腐的“壮丽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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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静坐的燕大教授和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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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国民党的镇压军警

牵涉到当时国民政府各个派系 ,有掌握钱袋子的中央银行;有蒋经国控制的少壮派,国防部预备干部局曾可达站台;有党通局和保密局,所谓中统和军统,一个是党的情报机构,另一个是军队谍报系统;有四大家族的利益,尤其是孔家的杨子公司;还有专门负责收拾烂摊子的民事调配委员会。暗流之下,则有蒋经国操纵的“铁血救国会”和“三青团”与中共的华北城工部的激烈地下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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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只有“铁血救国会”是刘老师从点滴史料中挖出加以渲染,较少在正规档案中出现,其他全是当时国民党要害部门,盘根错杂,利益纠葛。

相比较,中国共产党人则为信念、为理想,如崔中石所说,“孟敖同志,我代表党,代表组织,送你一个祝愿——花长好,月长圆,人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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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剧中人物梁经论、何孝钰等常引用的毛泽东在1930年时回复林彪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后对新中国的展望“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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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妙语: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相信看过《北平无战事》一定会记得马汉山(著名老戏骨程煜)的那句绝妙透顶又解恨解气的“混账王八蛋”,这句话照出了当时国民党从上到下的一群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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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好剧,不仅是情节完整,扣人心弦,还要有鲜活的语言。市井俚语和典籍引用都要有,那才叫齐活。我们对照看看这两部剧的妙语。

“做不到清高也不能虚伪” vs “可以不作名臣,但不能作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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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政府经济顾问何其沧铮铮铁骨,不愿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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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严嵩高徒的胡宗宪一心向民,却对老师始终存念,不愿意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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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月印万川;” vs “何处无月,何月不照人,只无人如我二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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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达质问方步亭天下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总统,方回答他更欣赏朱熹的“月印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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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纶在向海瑞告别时,化用苏轼的词,倒出无限感叹和彼此心心相惜。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vs"练得身形似鹤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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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向行刑之后的梁经纶灌输名臣张良当年的处变不惊,出自苏轼《留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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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数十年不理朝政,一心向道,出场第一句话就是修行

03. 演员:无敌阵容,再难复制

两部剧最大特点就是群像、时代代入感都很强,并不同一般的流行剧情爱当道,我我亲亲。换句话说,儿女情长基本都是为家国社稷而写。那么选角自然不会走偶像路线,相反,实力、气质、相得益彰是最关键的。

《大明王朝1566》几乎都是一群老戏骨爷们在担当。

陈宝国演嘉靖:陈宝国飞天、金鹰、白玉兰奖拿了个遍。电视里面“道行极深”,在各种朋党之间运筹帷幄,虽然不问朝政,一心修道,却事事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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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大红演严嵩:倪老和陈宝国一样都是中戏毕业,与师兄的“帝王将相”面不同,他一直是以父亲、甚至爷爷角色霸屏。剧中的严嵩老辣专横又八面玲珑,却在古稀之年被嘉靖扳倒,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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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妮演李妃:嘉靖之子裕王的妻子。2005年《武林外传》中的“佟湘玉”火了之后07年就拍了《大明王朝1566》。可谓是恰逢其时。可惜剧中女人戏不多,发挥空间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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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希娟演海瑞母:不要以为是一个老妈妈,当年她可是“红色娘子军”中的吴琼花,向前进,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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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劲松演杨金水:太监 江南制造局 市舶司总管太监让学话剧的他演技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最后因为怕被加害,成为“装疯卖傻第一人”,难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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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无战事》更是有有无敌阵容,号称“电视剧界《建国大业》”,七大影视帝集结一剧:陈宝国、刘烨、焦晃、廖凡、倪大红、王庆祥、董勇七大主演。

刘烨演方孟敖:刘烨就不用介绍了吧,剧中的绝对男主,看似纨绔子弟,雪茄和“红酒兑可乐”的消遣,却有钢铁意志,被发展成为我党秘密党员。带着飞行大队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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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晃演何其沧:资格最老,出生在1936年。也是飞天、金鹰、白玉兰奖拿了个遍,话剧、电视剧、电影三栖。

王庆祥演方步亭: 也是老戏骨,影视双栖,电影领域里的华表、金鸡、百花奖也拿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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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焦晃,右王庆祥

廖凡演梁经纶:2014年凭借《白日焰火》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正是这一年《北平》上映,可谓是廖凡的幸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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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勇演曾可达:剧中经常被蒋经国的神秘电话称为“可达同志”,一脸正气,誓要为党国反腐治冗,最后却在南苑机场自杀殉国。京剧武生出身的他特别适合这种腰杆子直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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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严肃又好看的历史剧

好看又发人深思的历史剧实在是难得。如果我们把目光移到国外,近几年欧美的佳作基本集中在讲述大英帝国的《都铎王朝》《王冠》和北欧的《维京传奇》。

而中国好看历史剧魅力在于背后的规律探寻,对权力的解构,从众多纷繁的历史现象中隐隐看到一丝光亮。《大明王朝1566》与《北平无战事》共性就在一年道尽国恨家仇,政权盛极而衰,危机四伏,电视剧能一叶知秋。

说命中注定简单粗暴了一点,实质是结构、体制问题。嘉靖时代每个人都为着朝廷,虽有忠奸,全力为皇帝效劳,然而嘉靖却是一个修炼的主,比现在很多修仙小说中的主角还要虔诚。国民党时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国产,党产,私产,从来就没有分清过”,虽然有梁先生这样理想主义者,但白蚁溃穴,如大潮涌退。

佳片还有《走向共和》《我的团长我的团》《大秦帝国》,还有刚刚结束的《清平乐》等。

英雀说:历史潮涌,似水人心,如烟民动。看剧一定要做前浪,才有机会写出投名状。

Food for thought/精神食粮: Both period dramas cast a fatalistic view on Chinese socio-politics. Fatalistic 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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