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咬牙，蜂刺蜇进膝盖，巨大的疼痛几乎使何女士晕过去，她拽紧拳头强忍着。
膝盖上的蜂刺还在以半秒一次的频率抽动，数分钟后，何女士感到膝盖逐渐发热，疼痛减轻，表情渐渐舒展。
这是一种被称为蜂蛰疗法(简称“蜂疗”)的医术，即利用蜜蜂碰到危险会释放含有毒液的蜂针的特性，用活蜜蜂针蜇人体病痛部位来求得治疗的操作。
70岁的何女士患类风湿病30多年，病情一度重至不能下床走路，从病友口中听说该疗法后，觉得吃药似乎已经不能缓解病情的她决定试试。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因为蜂蜇的疼痛，何女士表情痛苦。
山东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楼顶，医生毕兆春身穿白色隔离服，头戴网帽，套着厚手套，他正在抓取蜂疗需要的蜜蜂。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毕兆春穿着隔离服准备抓取蜂疗用的蜜蜂。
楼顶一角，一张约4m²的绿色遮阳布下，放置着两个长、宽、高各为50cm左右的木质蜂箱，用于蜂疗的蜜蜂就养在这里。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楼顶，毕兆春穿着隔离服抓取蜂疗用的蜜蜂。
毕兆春缓缓打开箱盖，十多只蜜蜂瞬间从开口飞出。
透过半开的箱盖往里看，蜂箱内有许多隔断，每个隔断有1cm左右的间隔，隔断上，蜜蜂挤在一起。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楼顶，毕兆春抓取蜂疗用的蜜蜂。
毕兆春挑选着个大的蜜蜂，小心地把它们夹到一个透明有机玻璃的盒子中。
30只，是这次蜂疗所需的蜜蜂数量。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楼顶，蜂箱中的蜂窝。
“这些都是从指定养殖场采购的蜜蜂，个头大，毒腺发达。”毕兆春脱下隔离服，露出白大褂，消毒过双手后，开始为姜女士实施蜂蛰疗法。
他解释道，要通过蜜蜂针蛰穴位，让蜜蜂的毒液进入人体对抗病变，“其实就是以毒攻毒”。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楼顶，抓取到的蜜蜂被毕兆春放在有两个机玻璃盒子内，一个盒子30只蜜蜂，可供一位病人的一次蜂疗。
与何女士不同，58岁的姜女士已经持续了两年的蜂疗，对蜂蜇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她淡定地等待着治疗的开始。
毕兆春把镊子尖伸进有机玻璃盒子，轻轻捏动手指，蜜蜂被夹住了胸部。镊子带着蜜蜂靠近姜女士患有类风湿的膝盖，刚一接触，蜂针射出，扎入姜女士的皮肤。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蜂针刺入皮肤。
“不痛，很爽。”说起蜂疗后的变化，姜女士一脸美好，之前身体因为病痛甚至不能站立，如今已和家里人一起外出旅游，“去北京，去苏州”。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姜女士的膝盖上是蜂疗留下的痕迹，她比划着说，“蜂疗之前，膝盖肿那么大，都不能下楼梯”。
“像这样疼痛感轻微的病人少，大部分都要承受蜂蛰时的剧痛。”毕兆春谈到蜂疗的弊端。
由于有毒性，蜂蛰的疼痛远大于针刺，而一次治疗通常会蛰数十次，一些病人会选择放弃。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毕兆春的办公桌上放置着一个人体穴位模型，选穴是蜂疗中的重要技能。
“过敏反应也会影响治疗。”毕兆春表示，蜂蛰过敏的病人很多，会出现全身皮疹，发烧，甚至引起休克。
为了降低风险，在病人首次进行蜂疗前，都会进行过敏皮试，在蜂疗整个实施过程中也会随时做好抗过敏治疗的准备。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戴着手套、穿着隔离服的毕兆春在观察一只飞向蜂箱的蜜蜂。空闲的时候，他会来观察这些蜜蜂，希望能有时间和技术自己饲养培育蜂疗用蜂。
治疗结束后，死去的蜜蜂被集中放置在了一个废弃的白色纸药盒内等待进一步处理，毕兆春望了它们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它们埋葬掉。”
△ 9月28日，青岛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蜂疗结束后的蜜蜂尸体，被装进一个废弃的纸要盒子内。
广州中医药大学的李万瑶教授认为，除了治疗时对疼痛、过敏等风险控制存在瓶颈，蜂疗本身也因为缺少科学、量化的诊疗标准难以融入现代医疗体系。而因为纳入“中医诊疗科目”时间相对较短，蜂蛰疗法的业界规范也没有确立。
李教授表示，目前中国民族医药学会蜂疗分会正和国家相关部门制定有关蜂蛰疗法的临床各项标准，着手从蜂源、器械，操作、蜂产品等多方面进行规范化。
目前，广东省中医院、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石家庄市第一医院等三级甲等医院的专家团队已经开始运用现代科学对蜂疗以及蜂毒进行研究分析，并且在临床运用蜂疗治疗类风湿、癌症等疾病。
△ 10月28日，在提供蜂毒疗法的北京某国际医疗中心，来北京学习中医的德国人马赛丽(右二）在观看安香珍主任医生（左一）进行蜂疗皮试。
毕兆春也期待着蜂疗的发展和规范的出台，他认为，有了大医院专家的研究支持和国家规范的指导，医护人员在操作蜂疗的时候能有迹可循，更精确地对症下药。
他希望，能使更多患者认可蜂疗。
△ 10月28日，在提供蜂毒疗法的北京某国际医疗中心，马赛丽在体验蜂疗，医生为她做了蜂针疗法皮试，她觉得并无特别的感觉。
- The End -
摄影报道：新京报记者王嘉宁
编辑：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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