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夏天,粟裕将军出任苏浙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他率领新四军一师主力给日军以沉重打击,随着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节节胜利,侵华日军也难逃败亡的命运。

这一天的中午,粟裕心情好,他和夫人楚青抱上儿子戎生,带上警卫员,穿过茂密的竹林,向一条山涧小溪走去。

那溪水汩汩而下,清澈见底。粟裕在水流缓慢的一段拐弯处站住,把戎生放下来,指着脚下的一泓碧潭说:儿子,爸爸今天教你游水,好不好?小戎生点点头,其实,孩子还不明白什么是游泳。

粟裕转身对警卫员说:把竹筒给我。警卫员递上一截中空的干竹筒。“儿子,抱紧竹筒”粟裕蹲下来,指挥起只有两岁半的戎生:对了,抱紧了!他又指指水面,轻轻推着儿子:跳下去,跳下去!

小戎生终于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他害怕地摇摇头,不敢看水,使劲往爸爸的怀里偎。粟裕笑道:戎生啊,你好小的胆子呀!说罢猛地把儿子抱起来,一撒手,“扑通”!小戎生被爸爸扔进水里。

小戎生吓坏了,竹筒的浮力把他带上水面,孩子的两条小腿本能地胡蹬乱揣,他哭了两声,发现没有什么办法,就紧抱着竹筒继续扑腾下去。

站在岸上的楚青吓出一身冷汗,她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就不怕淹着孩子?粟裕只顾朝儿子喊:不用怕,自己游。

粟戎生长大了才理解爸爸第一次教自己游泳的时候为什么如此“蛮干”,爸爸是令敌人丧胆的虎将,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个兔子胆。

这是粟裕将军对儿子的特殊关爱,正是这种潜移默化的爱,也淬炼了另一位走向战场的将军。

粟裕长子粟戎生(粟裕长子粟戎生)(1)

粟裕将军

1942年,粟裕将军正率领新四军第一师进行频繁地反“扫荡”和艰苦的反“清乡”斗争,10月,长子粟戎生出生在江苏扬州。

两岁以前,小戎生由外公、外婆照料,外公给在抗日烽火中降生的外孙起大名“戎生”,寓意“精忠报国、戎马一生”,粟裕夫妇知道后,很喜欢这个名字。

后来,小戎生有被敌人侦知的迹象,外婆、外婆在解放区同志的帮助下冒着风险,把两岁的小戎生送到父母身边,从此粟戎生一直随军直到全国胜利。

自从小戎生来到父亲身边后,粟裕就乐得合不拢嘴,但粟裕从不溺爱儿子,相反粟裕对儿子要求非常严格,这种严格给是一种爱。

粟裕很注意培养小戎生吃苦耐劳、勇敢顽强的军人气质,为了培养儿子的性格,粟裕要求很严:吃饭不挑食、夜行军不能啼哭、饥寒时不可叫喊。

粟戎生的幼年是在战火中度过的,一到紧急行军的情况,战士们就把小戎生放在扁担一头的箩筐里,另一头挑着电台。

在小戎生六岁时,爸爸送给他一件生日礼物,这件特殊的礼物是一支小手枪。爸爸说:好好学,长大就去当兵。从此粟裕和儿子戎生有了一个共同的爱好!

后来部队办了一个华东保育院,保育院一直跟随部队,就这样在解放战争的几年中,粟戎生和小伙伴们在这所军中学校里一天天长大。

1949年春,人民军队渡江作战,学校随军南下,一直到解放大上海才比较稳定了。

1951年秋,粟裕奉调总参工作,粟戎生也跟着父母来到北京上学,进了著名的“八一小学”。

从小学起,粟戎生就在学校住宿,按照当时的情况,粟戎生属于高干子弟,生活中有点特殊化也是属于正常情况,可是粟戎生在生活上的艰苦朴素成了同学中的典型。

有一天老师怀着好奇心把粟戎生叫到学校的一个偏僻角落,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你妈妈亲生的,粟戎生一头雾水,照实回答:是的,没错?老师不相信,还死死叮问,好像高级干部家中对孩子的严格要求,非得用“后娘”两个字才能解释明白。

后来老师把粟戎生的情况弄清楚后,发出感慨,妈妈楚青知道这件事情后笑了半天。

粟裕长子粟戎生(粟裕长子粟戎生)(2)

粟裕将军和夫人楚青

1961年夏天,粟戎生从北京101中学毕业,怀着当兵打仗、战场当英雄的理想,他大步迈入哈军工的大门,穿上朝思暮想的戎装,成为导弹工程系第九期学员。

三个月的入伍军训,新生们先在校园里训练队列和射击,然后到学院农场练单兵和班以下战术动作。

困难年月的农场,生活条件挺差,白天吃饭都是蹲在院子里,常常吃不饱。 晚上睡觉,一个班挤在一起,睡在屋里的地上,还要把枪搂在被窝里。

粟戎生给同学们的初步印象是,这位个头不算高,身体不算棒,言语又很少的北京小伙子,怎么对当兵那么投入?军训中他吃得苦最大,流的汗水最多,他好像是为了当兵而生,浑身上下有用不尽的力气。

有一次通过200米障碍物,他一不留神从独木桥上摔下来,右腿骨折,他硬是强忍疼痛,坚持做完了所有科目后才去住医院坚持治疗。

1962年中印战争打响,在哈军工上军校的粟戎生一心喋血疆场,马革裹尸还,对于他的“不安心学习” ,最后竟然惊动了学院政委谢有法中将。

最后在谢有法中将和粟裕将军的劝说下,他才打消了这门心思。他同时明白一个道理:英雄有知名的,但更多的是无名英雄,从此粟戎生更加脚踏实地,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成为德智军体全面发展而名扬全院的优秀学员。

1964年8月2日,松花江畔红旗招展,人如潮涌,为庆祝“八一”建军节,哈尔滨市举行盛大的江上国防体育表演,哈尔滨市有一千五百名游泳选手横渡松花江,五百多名哈军工水上健儿在滚滚激流中,由太阳岛游向南岸的防洪纪念塔。

粟戎生最先游到终点,他健步登上大堤,接过同学们递上来的浴巾,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回头眺望滚滚东去的大江,他眉头微蹙,似乎意犹未尽:今天的风浪还不算大,我真希望风浪再大点、水流再急点,这样才能锻炼身体和意志呢!

1966年1月,粟戎生以优良的学习成绩提前毕业。他记得爸爸时常对他讲的话:在部队最好是从战士当起,取得逐级经验,半路出家,基础是不扎实的。

不久,他随部队奔赴抗美援越的云南前线,这是他第一次上前线。

由于他学的是导弹,只能在后方执行任务。云南大山的环境非常恶劣,驻地迁到多雷区时,一到雨季,响雷不时从头顶、身旁隆隆而过,铁架子会带电,足以把人电倒。

在南疆大山里的四年,他跑了上千次战斗警报,住了一千多天帐篷,经历了十几次移防。

敌情多时每天能有四五次之多,谁也不能远离阵地,警报一响,就拼命跑到战位,粟戎生和战友们就在一次实战中击落敌人一架无人侦察机,受到部队的集体嘉奖,粟戎生也因此立了功。

1969年, 苏两国在乌苏里江珍宝岛的武装冲突,震惊世界,形势异常紧张。就在个别人想方设法调离一线部队的时候,粟裕反把粟戎生从刚结束了抗美援越作战任务的一个部队,设法调往另一个进入了反侵略战争等级战备状态的部队。

粟戎生又一次上了战场。

粟戎生所在部队驻防在内蒙古和河北交界的坝上地区,那里气候恶劣,干燥、严寒,自然条件比南方更为严酷。

在北线,仗并没有打上,粟戎生的连队却在山沟里打了三年坑道。作业的地段,石质不好,常常发生塌方。

在施工排险中,有三次粟戎生险些丧命。凡是排除哑炮,他总是自己上,完全没有危险了,再让战士们进来。

三年施工,全连没有发生过一起伤残和死人事故。由此,粟戎生赢得了战士们的信任。

1984年1月底,粟裕将军病危,粟戎生接到爸爸病危的通知, 他向上级请假后,立即赶到301解放军总医院,粟裕将军拉着儿子的手说:上阵杀敌,无仗备战,任何时候都不要大意。这是粟裕将军留给儿子粟戎生的最后嘱托。

粟裕长子粟戎生(粟裕长子粟戎生)(3)

粟裕将军

1984年2月5日下午4时33分,粟裕大将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楚青和粟戎生兄妹悲痛欲绝,守候在粟裕大将军的遗体旁。按照粟裕的遗愿,没有举行任何仪式。

2月15日遗体火化那天,前来八宝山告别的人潮一波一波走过安卧在苍松翠柏中的大将军的身旁。

遗体火化之后,负责火化炉的老师傅和粟戎生特别仔细地筛选骨灰。

在捡扫火化炉床上的骨灰时,他们忽然从头颅骨灰中发现乌黑色的小薄片,一块直径约有黄豆大小,两块绿豆粒大小。拣起来一看,是三块残碎的弹片。

粟裕长子粟戎生(粟裕长子粟戎生)(4)

粟裕将军头颅的三块弹片

当时,粟戎生大吃一惊,楚青手捧着三块弹片,难抑心中的悲痛说:算起来,这三块弹片在你爸爸的头颅里整整54年了。

这是1930年红军在赣南战斗中粟裕率部攻打吉安时,被炮弹击中时留在头颅里的,困扰粟裕将军多年的头疼病之谜就此解开。在立国之战抗美援朝的军事主管人选上,第一人选就是粟裕将军,粟裕就是因为头痛病不得不去青岛疗养,要不然抗美援朝总司令很可能就是粟裕将军,而不是彭德怀元帅。

1984年的清明节,遵照父亲生前意愿,要把骨灰撒在他频繁战斗过的战场,同牺牲的战友们在一起。粟戎生随妈妈来到爸爸当年浴血奋战过的战场之一,沂蒙山区。

1985年春,时任六十七军参谋长的粟戎生第三次和全军将士一起开赴炮火连天的老山前线。

当时“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的”老山精神”已经传遍全国,作为职业军人,他终于盼来了真枪实弹的战场。

粟戎生眺望着层峦叠嶂、寒雾弥漫的老山,充盈胸襟的是报效祖国、誓与阵地共存亡的战斗决心。

在军一级的领导干部中,43岁的粟戎生身强力壮,他是到前沿,跑火线最多的人。

敌人是残忍而狡猾的,战场上的生死只在一瞬间,粟戎生经常和战士在一起,他们有时与敌人对峙的最近距离只有八十来米。

粟裕长子粟戎生(粟裕长子粟戎生)(5)

粟戎生将军在前线

不管多危险,他总是那么沉稳冷静。老山前线异常复杂的地形为我军准确掌控敌情带来了困难。

粟戎生带领几个搞过航模的技术人员,把可以把遥控的航模和照相机送上空中,在敌人的头顶上加装了一双火眼金睛。 在中国还没有无人侦察机的时候,对敌实施空中侦察就得土法上马。在中国,把无人侦察机应用于实战,粟戎生是第一人。

2000年,身为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粟戎生已经是中将军衔。 粟戎生主要分管军事训练。

他针对基层士兵战斗力下降的情况提出了“一块牛肉和两个蛋”的发人深省的妙论。

现在有不少部队,平时表现得都很牛,都会摆出自己部队的光荣历史,牛得很。但是,部队真正参加一次对抗演练,看看吧,关键时候就特别的‘肉’,走不快、住不下、吃不上、打不赢。所以表面上是牛,实际上是肉的很,纯粹是一块‘牛肉’。

我们训练的目的就是希望将来打仗的时候,不要成为敌人餐桌上的一块‘牛肉’。

再就是‘两个蛋’,总后规定每人每天一个鸡蛋,部队大都能落实。可同样是总部规定,每人每年一颗手榴弹,能落实的大概不到一半。

鸡蛋能落实,投手榴弹为什么就落实不了?一支部队如果对吃的关注力度远远大于对打的关注力度,能够实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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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戎生将军戎装照

在粟戎生的带动下,北京军区的野战化训练成为全军的标杆,部队始终处于最佳机动状态。

2006年1月份,粟戎生退休了。但他退而不休,他承担着某部的信息化改造项目,下部队、忙试验,他没有清闲的日子。

他说:战争是一门不断前进发展的科学,我们军人一刻也不能停止思考。

一门父子两将军,为了祖国繁荣昌盛,呕心沥血、血战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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