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一个缩影,都是时代沉浮中的一粒砂砾,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光芒。他们平凡普通,他们行色匆匆,他们疲于生活,他们吵吵闹闹,他们努力活着,他们值得在时代的变迁中,留下或深或浅的属于自己的印记,这就是我为什么开始写碎碎念,写我身边的人,亲戚,朋友,同事,甚至一面之缘或素未谋面的你。

那个大学女老师,留在灾区的半年多里,和姐夫无比频繁地联系。相隔甚远,表姐并没当回事儿,直到有天半夜里醒来,发现姐夫仍然在卧室的电脑前QQ聊天,不用问,不用猜,一定是那个大学女老师。但夜深人静的那一刻,看着姐夫沉迷其中神魂颠倒的样子,表姐开始觉察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其实从他们一开始聊的时候,姐夫就没有隐瞒,也不避讳。他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让表姐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想得那么龌龊。生性单纯而又一向顺从软弱的表姐,除了选择相信还能怎么样呢?

那个阶段,也许他只是她的蓝颜知己,她只是他的红颜知己。可男女之间,这种纯粹的情感又能持续多久?

表妹叫我陪她(表姐让我陪她去见了那个大学女老师)(1)

大概是2008年年底,那个女孩从四川汶川回到了深圳,姐夫亲自开车去机场接的。那天晚上,又张罗了一帮子人,给她接风洗尘。表姐当然没去,这种场合,姐夫一向不让表姐一块儿去。在姐夫的眼里,表姐就是一个家里人,围着锅台孩子转,不能也不需要抛头露面。

孩子们都睡了后,表姐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姐夫回来,像无数个姐夫晚归的夜晚一样。姐夫喝的酩汀大醉,两个朋友把他扶进了门,丢到沙发上,丢给表姐。表姐给姐夫灌了一杯蜂蜜水,解酒,随后帮他脱去鞋子外衣,又用温水给他擦脸,擦手,洗脚。

刚忙完这一切,还没来及坐下,姐夫就开始发酒疯。先是把能够到的东西都扔得远远的,还让表姐滚远。后来就一个劲儿的叫着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着叫着,还哭着说想她,让表姐把她找过来。表姐心如刀绞,酒后吐真言,自己的老公,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心里装的是另一个人。

表姐第二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等姐夫酒醒了睡醒了,她要跟姐夫好好谈谈。表姐说,她仍然爱姐夫,爱到了不想让他难受,爱到了想给他自由,成全他们的程度。表姐说,离婚后,她会开个小饭馆,养活自己。三个孩子都上的是私立贵族学校,一个小学,两个幼儿园,学费表姐暂时负担不起,但表姐知道姐夫不会不管孩子的。

表妹叫我陪她(表姐让我陪她去见了那个大学女老师)(2)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在那个表姐下定决心离婚的早上,老家的电话,吵醒了还在沉睡的姐夫。表姐的公公,查出了直肠癌。姐夫挂了电话就去了机场,回去接自己的父亲,来深圳治病。那个春节,表姐是在北大医院里过的,伺候公公。

姐夫家里的人很多,可却一个也指望不上。大哥大嫂离婚,大哥又娶的媳妇儿太年轻,加上孩子小,没办法床前尽孝。忙于开厂赚钱的老二和老二媳妇儿,不出人也不出钱,偶尔去医院看一眼。两个小姑子,一个在单位上班,请假很难,一个面临毕业忙着找工作。

又恰逢春节期间,护工很难找,伺候病人的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到了表姐的肩上。表姐说,谁没有老的时候?谁没有病的时候?你们都忙吧,我来。表姐在公公动了手术后,给我的电话中说,你不知道有多可怜人,割那么长个口子,也没有保住肛门,在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挂了一个粪袋,以后都要靠这个排大便,真是受大罪了。

表妹叫我陪她(表姐让我陪她去见了那个大学女老师)(3)

表姐说着说着还哭了,这就是我的表姐,完全不记得,在大儿子还没出生时,姐夫要给她离婚,她求助公公时,她的公公说管不了他们的事,不管。到目前,表姐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记过任何一个人的仇,无论别人是坑过她,伤害过她,骗过她。

公公出院后,就住到了表姐家,开始化疗。尽管请了保姆,还有表姐的娘家嫂子在,但表姐仍然像在医院里一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照顾公公。表姐做饭特别好吃,公公每天指定要吃表姐做的饭,表姐每天忙完厂里的事情,就匆匆忙忙赶回来给公公做一日三餐。

有一天,表姐回到家-开门,就闻到了臭气,奇臭无比。原来是公公的粪袋破裂了,身上地板上到处淌得到处都是,保姆和娘家嫂子不知所措,公公只顾站在那里掉泪。表姐鞋都没来及换,先安慰公公,不要紧,没事儿,随后马上开始收拾。表姐的公公在那次事儿后,说对不住表姐,全家都对不住她。表姐说,伯,一家人有啥对住对不住的,过去的事儿,好赖都别提了,你身体养好,才是天大的事儿。

到了2009年暑假的时候,我带着女儿去了表姐家,当时老人已经化疗结束,回了老家。表姐的生活重新恢复了正常节奏,那个大学女老师的事情,就又浮上了表姐的心头。表姐说,直觉告诉她,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表姐从别人那里了解到,那个女孩儿是独生女,老家也是河南的,父母给她买了一套60平方的小房子,就在离表姐家不远的地方。

表姐想见见她,可又没足够的勇气,问我愿不愿意陪着她一起去。

表妹叫我陪她(表姐让我陪她去见了那个大学女老师)(4)

约在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我们先到,等待的过程中,表姐好几次提出要回去,说算了算了,不见了。我知道这是表姐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只会让表姐一直难受。就坚持着既然来了,就见一见。

那个女老师推门而进的瞬间,我放心了。我俩回家的路上,表姐也说,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放心了。表姐放心的原因,是她觉得那个女孩儿,根本就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我放心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和姐夫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们频率不同,不可能走到一起。

那个女孩子,海藻般的长发,穿着墨绿色的袍子裙,戴着绿松石的耳环和项链,极瘦,不施粉黛,眼睛深不可测,抽烟,像是从安妮宝贝的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人公,非主流,游离于尘世之外。这样的女孩子,要的不是婚姻。

她话不多,多数的时候,都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有时会自顾自地撩撩头发,笑笑,我看着她,想着,她和她周围的环境,和这个现代的城市,甚至和这个喧闹的世间,都那么地格格不入,这个世界完全不符合她的想象。

表妹叫我陪她(表姐让我陪她去见了那个大学女老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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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曾经说过:“爱之于我,不是一蔬一饭。不是肌肤之亲。而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我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她,就是另一个杜拉斯吧。在俗世里,活得兴高采烈,酣畅淋漓的姐夫,能给她什么?

后来,那个女孩子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孑然一身,去了印度,尼泊尔,西藏,她在她的QQ空间里写,她要让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

这个窝在家里,六月的下午,我一直在想,那个女孩子,会像我想起她一样,也想起那个小咖啡馆的晚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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