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婷半清
亦舒曾说：我们爱着是一个人，与之结婚的又是另一个人。
爱情若能一路走到婚姻，也算是功德圆满，可若每一段爱情都可以修成正果，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和悔恨。年轻时候觉得没有爱情就是人生的遗憾，可最后才懂得，制造遗憾的往往是爱情。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她很经典的一部爱情小说，在这个小说里，张爱玲揭露了我们拥有遗憾的根源：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依然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会变成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说到底，得不到的总是最珍贵的。不管是和谁结婚，总是有遗憾的。
1. 遇见谁，爱上谁，往往不可控制。
留学回国的优质青年佟振保是有过初恋对象的，在国外的异域风情里，他的初恋情人玫瑰活泼热情。归国的前夕，振保在热情的玫瑰面前，却变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段往事曾被他的朋友们大力赞扬，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多么后悔。
回国工作的振保，暂住在朋友王士洪的家里，振保第一次见到王士洪的妻子娇蕊，就心慌意乱了，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模样，热情，娇艳，还有点放浪，大概是和初恋情人有些类似的。
王士洪要去新加坡出差一段时间，振保和娇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振保知道娇蕊是不安分的女人，背着丈夫总有些风流韵事，可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这类女人是娶不得的，更何况她还是自己朋友的妻子，更是沾染不得。
此后他有意避开娇蕊，下班后故意在外面溜达，很晚才回来休息，可越是克制自己，就越在意她的一切。她的装扮，她的头发，她在客厅走动的姿势，他都在暗处瞧着，在心里想着，就像一条小虫子钻进了他的心脏，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赶也赶不走。
在一个阴暗的雨天，他回家拿大衣，却无意中瞧见娇蕊正痴心地坐在自己大衣旁，点起烟来寻找自己的气息，那一刻，振保完全被征服了。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振保和娇蕊混到一起了，娇蕊的爱让他觉得心满意足，同时又充满羞愧。他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吃着人家的饭菜，竟然还睡了人家的妻子，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堕落了。
可他一直没想到的是，娇蕊竟然动了真情，和以往的风流不同，娇蕊是真的爱上了振保，这种爱，是娇蕊生平第一次。
遇见谁，爱上谁，大概都是命中注定，躲也躲不掉。振保如此清醒，最终还是掉入情欲之中不可自拔；娇蕊呢，因贪玩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撩拨男人是她的强项，却对振保动了真心。
2. 为了世俗意义放弃内心所爱，就是悲剧的开端。
振保和娇蕊着实甜蜜了一段时日，但他内心总处于恐慌状态，因为王士洪不久就要回来了，他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对待娇蕊呢？
然而，热情大胆的娇蕊，却写信告诉自己的丈夫，自己遇见了真爱，要离婚，嫁给振保。
振保从来没想过要娶娇蕊，从来没有。如今她要离婚嫁给自己，这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得知这一消息的振保，彻底吓傻了，也吓病了。
他知道娇蕊和他彼此相爱，应当爱下去，可当他走到街上，看到外面的世界，他又觉得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为着这个名声不好的“坏女人”，就搭进去自己的一生，实在是太傻。
娇蕊到医院里照顾他，像承诺似的说：你别怕，我都改的，不会连累你。她抱着振保大哭，难分难舍的，大概已经预料到振保的决定。
然而，振保是铁了心要和她断了，苦思冥想想到了一段合适的措辞。
“娇蕊，你要是爱我，就不得不替我着想。我不能叫我母亲伤心，她的看法同我们不同，社会上是决不会原谅我的，我们的爱只能是朋友的爱，之前是我的错，可你不告诉我就写信，那就是你的错了……”
听到这段话的娇蕊，迅速冷静，像变了一番模样，转身离开了，后来她又来医院哭了两次，之后就从振保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但她还是和王士洪离婚了。
病愈出院的振保，很快就结婚了。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单纯简单的女孩烟鹂，烟鹂刚从大学毕业，家世和他也门当户对，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给人一种白色的纯净。
在振保心里，这样干净的女孩才是“对”的妻子，而娇蕊那般，只适合当作情人吧。
可婚后的振保，很快就觉得烟鹂索然无味了。她的身材过于单薄，连人也过于冷淡。振保渐渐对她的身体失去兴趣，开始在外面寻欢作乐，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应酬和花费，给家里的钱总是很拮据。然而烟鹂什么都不说，她的样子一直都做小伏低般，听从振保的一切，振保就是她的天。
有时候振保斥责她，她也低头不语，渐渐地，她在佣人面前好像也抬不起头了一样，眉眼之间总有一股忧愁。后来她生下女儿，又和婆婆产生了矛盾，婆婆负气回了老家。振保更是生气，自己本就是为了母亲才娶了这样的女子，到头来一样不让人省心。
烟鹂虽然长得娴静大方，可振保的朋友都不喜欢她，大概是她的性格不讨喜，所以振保所有的应酬都在外面，极少在家里招待。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振保日渐烦闷，烟鹂也终觉孤独。
这就是振保选择的婚姻，一个纯洁单纯的妻子，却不能带给他爱的感觉，一个简单朴素的家，却不能带给他温暖。
大概，所有违心的选择，都带不来如愿的快乐。
这时候的振保，还不知，更打击他的事情在后面。
3. 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
一个寻常的日子，振保和弟弟一起做公车，却遇见了娇蕊。
娇蕊老了，胖了，虽依然打扮着，却显得艳俗了些，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说要带着孩子看牙医。
振保偷偷地看她，表面佯装镇定，心里却汹涌澎拜，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娇蕊也可以变成一个慈母，一个贤妻。
自己凭借着主观判断，觉得娶她就是娶了一个红颜祸水，却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会为了爱，变得柔软贤惠。
见了娇蕊一面，振保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却发现了一个更扎心的事情。
一向如白莲花般的妻子，竟然和一个裁缝有了私情。振保心里无法接受，他自言自语道：我虽然不爱她，但待她也不错了，她为何去找一个下贱的裁缝呢？可他不知道，妻子从未得到过他的爱，自然也想从别处得到安慰。
他彻底被眼前的事情弄糊涂了。
本来风流多情的娇蕊，变成了一个安静的贤良妻子，相夫教子。
而他自愿选择的贞洁单纯的妻子，却和旁人有了私情。
这简直是太讽刺了，对振保而言，这就是一个无情的打击。
振保此后就更不愿呆在家里了，他公然带着外面的女人吃喝玩乐，脾气也变得暴躁，经常在家里摔摔打打。
可他砸不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过了一段时日，好像他又突然开悟了似的，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好人。
一个人最大的勇气，就是看透生活的残酷后，依然热爱生活。
振保就是这样吧，看透了婚姻的真谛，依然选择继续这样的生活，之后几十年，他的生活大概都是一种模样了，平淡、乏味。他虽然变成了好人，但肯定失去了生活的热情。
这就是振保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热烈的情妇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子白玫瑰。他拥有红玫瑰的时候，却想着白玫瑰的纯洁，当拥有了白玫瑰，又怀念红玫瑰的热烈，可世上事本就如此，两全其美是不存在的。
这大概这就是现实的婚姻吧，不管选择和谁结婚，总会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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