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3月23日上午,马老首部甲骨文著作已经正式定名为《马识途西南联大甲骨文笔记》。经出版方四川人民出版社授权,全文发表马老为该书写的序文。

马甲骨文的演变过程(马识途我和甲骨文)(1)

马老近照(与李致),张杰摄影

文/马识途

凡是认识马识途我这个人的朋友,都说我是革命家、作家和书法家。革命家我认可,我到底为革命入死出生贡献过一点力量;说我是老作家,只承认一半,我只是为革命呐喊写过几本书,只能说是一个业余作家;至于说我是书法家,大概只是因为中国作协和四川作协等单位曾分别在北京和成都为我办过几次书法展,且我将其中三次义展所得全数捐出资助了寒门学子的原因吧。

七十几年过去了,竟没有一个朋友知道我曾在西南联合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三校组成)学习和研究过甲骨文。我现在才把我和甲骨文这段因缘告诉我的朋友。

1935年冬,北京学生发起了一二·九救亡运动,全国响应,在上海的我也参加了这个救国活动。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我在湖北省委党训班结业后,由当时的中共湖北省委组织部长钱瑛同志作为介绍人和监誓人,在武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马识途”,宣誓终身革命,永不叛党。此后,我成为了职业革命家,以革命为职业,担负着地下党各级领导机构中的重要工作。

1941年初,由于叛徒告密,国民党特务逮捕了鄂西特委书记何功伟和我的妻子、特委妇女部长刘蕙馨,他二人不久后牺牲,我的女儿也下落不明。我因外出视察工作侥幸得脱,潜往重庆向南方局报告,组织上同意了我报考西南联大,要我在昆明隐蔽,等待时机。

我如愿考上了西南联大外国语文学系,后转入中国文学系。根据我党提出的“勤业勤学勤交友”的“三勤方针”,我在西南联大一方面参与地下党工作,担任了联大党支部书记;一方面在全国著名大家学者的门下勤学苦读。我曾选修了文字学大家唐兰教授所开的说文解字及甲骨文研究两门课程和陈梦家教授所开的金文(铜器铭文)课程,颇有心得。四年后我大学毕业,获得学士学位,正欲继续深造,却得到南方局通知,调我离开了昆明。我作为共产党员,遵守党的纪律,奉命执行,只得放弃了在西南联大的学术研究,并交所有相关的笔记文稿付之一炬。此后,冒险犯难,九死一生,战斗到1949年末,迎接全国解放。

新中国成立后,我奉命从政,从此在党政群大大小小单位任领导职务,载沉载浮近七十年之久,精业从事,未敢他驽,遂与甲骨文绝缘。但常回忆当年,大师们谆谆教诲,念念不忘,无可奈何。

离休之后,在文学创作的闲暇时,竟就回忆当年所及,开始撰写“甲骨文拾忆”,尤其是2017年我的封笔之作《夜谈续记》完稿后,更是投入了关于甲骨文、金文在内的古文字研究,写出拾忆两卷,藏之书箧,未敢示人,一任鼠偷虫蠹。

2019年11月,忽见报载,甲骨文120周年纪念座谈会在北京开会,颇多专家学者参加并得到致信嘉谕,鼓励研究古文化学识古文字,方知甲骨文研究,大有进步,并提出在大中学生中科普甲骨文。我一见报道,兴奋无已,欲图效力。四川人民出版社社长黄立新也以为此乃甲骨文研究七十年历程笔记,虽有缺失,非常珍贵,很有价值,决定出版。我闻讯欣喜,冷藏多年的甲骨文笔记终于出世了,这或许可算是对七十多年前西南联大诸位大师谆谆教诲的厚爱吧。

马识途 时年百〇七岁

2021年3月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欢迎向我们报料,一经采纳有费用酬谢。报料ihxdsb,33864057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