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妒火中烧【二更合一】◎,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余秋水的婚姻怎么样?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余秋水的婚姻怎么样(余殊如愿以偿嫁给了暗恋已久的师兄乔晋渊)

余秋水的婚姻怎么样

第36章

◎妒火中烧。【二更合一】◎

一大早,余殊刚到工作室,就撞见了一脸喜色的文芳,她奇怪地问道:“芳芳,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怎么你眼角眉梢都这么高兴?”

文芳拉着她,低声说:“夜老师回来了!”

余殊眼睛一亮:“真的吗?”

《涤荡》第一季杀青之后,夜花千树就离开了,说是要去追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涤荡》的导演也因此换了个人。当时他说过,如果有需要他会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文芳道:“听说编剧已经把第二季的剧本写好了,夜老师回来是录预告片的。澜姐叫我们开会呢,快走。”

她们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很多人都到了,夜花千树和魏澜正在低声交谈。两人不由得同时将脚步放轻,但还是被夜花千树察觉了,他转头望过来,并冲她们微微一笑。

半个多月不见,他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见剧组的人差不多到齐了,两人停止了交谈,魏澜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跟着便宣布《涤荡》第二季即将开机。第二季几乎是第一季的原班人马,只是换了个导演。新导演以前就跟余殊合作过,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她彻底放下心来。

开完会,余殊领了剧本,见夜花千树正在跟新导演说话,便没打搅,而是抱着剧本回了办公室。

一整天她都泡在剧本里,直到工作室的人都走光了,这才抬起头来。

这段日子她总是这样,每天都在办公室呆到很晚,其实《涤荡》第一季杀青后,魏澜就给她们放了假,但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离婚后她是自由了,但也更加孤独了。

一直呆到八点多,感觉有点饿了,她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出门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准备叫一份外卖,这样等她到家,外卖也差不多到了。

正低头按手机,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余殊——”

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发现夜花千树站在身后,惊讶道:“夜老师,你怎么还在?”

“你不也是?”夜花千树笑道,随即望向她手里的剧本,“怎么突然变成工作狂了?”

余殊嘟着嘴巴:“夜老师,你的搭档认真工作,请你用一个好听的词来形容她,而不是工作狂这种偏贬义的词。”

夜花千树想了想:“劳模?”

余殊捂着嘴笑了起来:“走了,下班。”

夜花千树跟她并肩而行,无意间瞥到她的手机屏幕:“准备点外卖?”

余殊“嗯”了声:“要不帮你也点一份?”

夜花千树道:“你点的这家不好吃,我知道有一家同风格同口味,但是味道好很多的,晚上十点才关门。不过开车大概得半个小时才能到,要不要去试一试?”

余殊想了想,回去也是看电视和小说打发时间,不如好好吃一顿,于是点头:“好。”又问道,“你开车了吗?”

夜花千树摇摇头:“没,我回来录完预告片就走,车没开回来。”

余殊:“那正好坐我的车,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两人早就称得上是朋友了,夜花千树也没客气:“那先谢谢你。”

两人往停车场去取车,却没注意路边一辆车的车窗半开着,乔晋渊透过窗户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下午五点就到这里了,想等余殊出来,看看有没有机会约她吃顿饭,结果一直等到了八点多,都没见到她的身影。他疑心自己中途走神,没发觉她出来,又或者她今天根本就没上班。正准备离开,便见到余殊和夜花千树并肩走了出来。

夜色掩映下,两人的眉眼都格外温柔,一边走一边说笑,还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对方。夜花千树比他矮一些,大概180cm左右,余殊160cm,穿着半高跟的鞋,两人走在一起,看上去特别和谐。

这副情形看得乔晋渊妒火中烧。可他现在又没有立场去指责余殊,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他相信余殊离婚前对他一直是忠诚的。

正因为没有立场,那火才烧得更旺。

他看着他们去停车场,跟着余殊的车便开了出来,车窗没关,副驾驶座上坐的是夜花千树。男人的侧脸在路灯下越发温润好看,乔晋渊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快要把他憋死了。

他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因为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所以余殊和夜花千树没多耽搁,吃完饭就准备离开。夜花千树道:“你送我回去,那应该我请你吃饭。”

余殊失笑:“行。”

这家店好吃又不贵,两人一共才吃了几十块钱,倒是不必算得那么清楚。

夜花千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那是他自己买的房,余殊上次来过,大概还记得路线。等到了他家小区,夜花千树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道:“太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免得你家乔先生误会。”

一直到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都没听到余殊的回答,他转头望过去。余殊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夜花千树愣了下,跟着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故意提起的。”

余殊笑了笑:“没事,我俩本来就不合适。不过我们离婚的事并没有公开,夜老师,希望你能保密。”

夜花千树点头:“好。”

他没有拍胸脯保证,甚至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好”字,却让人心安。

两人在小区门口道别,余殊调转车头往回开去。途中经过东庭制药,她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望着那栋仍旧亮着灯火的大厦,总觉得过去的十年好像是一场梦,梦里那些激烈的感情醒来之后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淡淡的惆怅萦绕心间。

她踩下油门,将大厦甩在了身后。人不能一直沉浸过去,她和乔晋渊都应该有新的生活。

等回到家,已经是十点了,周围很安静,她右手食指甩着钥匙圈,用叮铃铃的声音给自己作伴。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自家门口摆着一束红玫瑰,她愕然停住脚步,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

走过去翻了翻花束,里面没有放卡片,不过她仍然知道是谁送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有这么一招,送的也永远都是同一种花,就像学一下别人怎么哄女人会死似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么大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要是扔在外面任其枯萎真是太可惜了。可要是接受,会给对方一个错误的信号,认为他们还有和解的可能。

她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终究没有拿起那束花,而是空着手进了门。

等门关上,乔晋渊从楼梯转角处走出来,望着那束被拒绝的玫瑰,神色沮丧。

第二天早上,余殊还在做早餐,门铃忽然响了,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清洁工人,对方背着一个很大的垃圾筐。她打开门,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清洁工人指了指地上,说:“小姐,你的花。”

余殊望了眼,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是我的,可能是送错了,麻烦您帮忙处理一下。”

清洁工人显然不是个盘根究底的人,立刻道:“好的。”说完便俯身捡起那束花,抱着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摇铃收垃圾。

余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暗暗松了口气。

《涤荡》第二季还未正式开始录制,最近的工作比较轻松,中午她正准备去吃饭,忽然有个女同事来找她,说自己的侄女是乔旭的铁粉,问余殊能不能帮忙找乔旭要一张签名照或者签名海报。

这个女同事是《涤荡》剧组的,整个剧组都知道乔旭是她老公的侄子,这要求也不过分,她没理由拒绝。想想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乔旭了,便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是否还在国内。

乔旭原本是为了躲夏子书,才从米国“逃”回来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他本该动身回去了,可因为乔晋渊和余殊离婚的事,一直拖延至今。这两人是他最亲的人,如今搞成这样,他哪能放得下心离开?

他原本就想跟余殊聊聊的,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余殊主动约他,正好。

两人约好周五下午乔旭来工作室接余殊,把签名照片和海报给她,之后两人一起去吃饭——跟余殊离婚的是乔晋渊,乔旭在她心里还是朋友。

下午余殊如常下班,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准备做晚饭,结果走到门口,发现那里又摆着一束红玫瑰。她无奈地盯着那玫瑰看了一会儿,抬腿进门。

从此以后,玫瑰每天都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有想过给乔晋渊发消息,让他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转头一想又觉得无视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他一直得不到回应,自然会放弃。

转眼到了周五,魏澜一大早在群里通知,说下个月一号,《涤荡》第二季正式开机,让大家做好准备。余殊有些惊讶,不是惊讶《涤荡》开机这件事,而是这消息竟然是魏澜发的。魏澜虽然是工作室老板,也有加一些重要剧组的微信群,但基本都属于“躺列”的那种,存在感约等于无,突然跳出来发布这种本该由导演发的消息,就挺奇怪的。

她拿起杯子,起身去茶水间,准备看看能否探听到一些消息。工作室的茶水间很多,每个录音室旁边都有,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共茶水间,是出了名的八卦中转站,她去的就是这个。一边走,一边刷微信,大家都在群里回“收到”之类,冷不防看到一条:夜花千树已成为新群主。

工作室的规矩,剧组微信群的群主都默认是导演。《涤荡》这个群以前的群主就是夜花千树,后来他不当导演了,就把群主转让给了新导演,怎么新导演又转回给了他?

正想着,前面忽然有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看路,要撞门了。”

那声音很熟,她倏然抬起头,见到夜花千树站在面前,脑子里顿时冒出了成排的问号:“夜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前几天就离开羊城了吗?”

夜花千树微笑:“嗯,又回来了,这次不走了。”

余殊更不明白了:“你不是说……”

要去追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吗?

夜花千树轻拍着手中的保温杯,神色轻松:“她也来羊城了,而且刚恢复单身。”

余殊的第一个念头是,合着你之前追过去,人家还是有主的啊。继而才想到:“啊?所以你以后还是《涤荡》的导演吗?”

“对。”夜花千树向她伸出手,“希望合作愉快。”

余殊笑着跟他握了握:“以后又能近距离得到夜老师的指点了。”

夜花千树:“好说。”

夜花千树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工作室。他虽然才来了半年,但是深得工作室每一个员工的爱戴,对于他的回归,大家都很高兴。

余殊心情很轻松,她本来朋友就不多,夜花千树人好,又帮过她不少忙,工作上还经常指点她,算得上是良师益友,能天天一起工作当然很好。

她打了水,回到办公室,专心看剧本。

下午五点,乔旭发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她想了想,回了个“六点半”。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已经可以走了,但这个点下班的人很多,她不想别人见到她上乔旭的车。如今的生活很平静,她挺满意的,并不想节外生枝。

乔旭其实早就到了,不过没有催她,而是躲在车里拿平板电脑看电影。一直看到快六点半,这才收起平板,往窗外望去。

这一望,就望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余殊掐着点从办公室出来,结果在大门口又遇到了夜花千树。她看了眼马路边,认出了乔旭的车,匆匆跟夜花千树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却被夜花千树叫住了:“余殊——”

余殊疑惑地回头:“嗯?”

夜花千树走到她面前:“低头。”

===第28节===

余殊:“?”

夜花千树道:“你头发上沾了个东西,我帮你取下来。”

“哦。”余殊乖乖低下头。

夜花千树很轻地在她头上拨了一下,跟着拿给她看,原来是一块小纸屑。他将纸屑丢到旁边的垃圾桶,说:“去吧,路上小心点。”

余殊挥手:“夜老师再见。”

这在她来看只是一个小插曲,却不知道从乔旭车窗的角度望过去,见到的却是另一副场景:男人温柔地拨弄着她的头发,眼里带着宠溺,而余殊竟然也乖乖地任其施为。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夜花千树的大名,他早在几年前就听过了,因为余殊有时会念叨,说这个人在配音界多牛多牛。及至后来见到了真人,深觉余殊的念叨还是太保守了,真人比想象中更有魅力。但他同时又知道,余殊的心一直都在乔晋渊身上,所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可如今两人已经离婚了,再看夜花千树对余殊的态度,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这男人想追余殊,这是毋庸置疑的,看余殊的反应,似乎也并不抗拒他。

这算什么?

就算要排队,也该先轮到他吧,他可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追过余殊了。

余殊不知道他已经进行了一轮复杂的心理活动,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语气如常地问道:“去哪里吃?”

乔旭还在盘算,一时没应。余殊转头看他:“乔旭?”

他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感觉好久没见你了,小——”他猛然住口,硬把“小婶”拗成了“小梳子”,“我以后这样叫你好吗?”

余殊点头:“行啊。”

一般亲近的人都会叫昵称,乔晋渊那种钢铁直男除外,不过也不排除他只是对她不亲昵,说不定换一个人,他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乔旭从她来乔家,就一直叫她小梳子,直到她跟乔晋渊结婚,这才改口叫小婶,如今两人都离婚了,凭她和乔旭的关系,恢复这个昵称并没有什么不妥。

余殊系好安全带,乔旭道:“我们去吃私房菜吧?”

余殊没意见:“可以,私密性好就行。”

乔旭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想起上次他生日时,两人被偷拍的经历,当时很惶惑,此时心态却全然不同了,甚至隐隐期盼着这次又被偷拍,那他就可以趁机假戏真做。

他从小就喜欢余殊,不过以前一直有乔晋渊压在头上,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但现在余殊是自由身,而且她不爱乔晋渊了,他那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在心里疯狂写小作文,余殊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仍旧像往常一样待他。乔旭选的是一家需要预约的私房菜,早在余殊约他的时候就订好了,都是按照余殊的口味点的菜。

席间,余殊问起他什么时候回米国,他含糊道:“快了。”

余殊给他夹了块排骨,用长辈的语气说:“回去以后好好工作,别再惹事。”

这“惹事”显然意有所指,乔旭的脸立刻红了,羞愧的同时又有点不舒服。现在她都不是他婶婶了,怎么还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余殊用筷子敲敲他的碗:“喂!”

乔旭别扭地说道:“知道了。”

吃完饭,乔旭去买了单,余殊问:“签名照带来了吗?”

乔旭心里刷了一整排弹幕,心想你为什么只关心签名照?嘴上却道:“在车上。”

余殊道:“那走吧,回家了,知道我住哪里吗?”

乔旭斜了她一眼:“小梳子,你在怀疑我对你的了解程度。”

余殊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贫嘴,快去开车!”

乔旭转头看到她笑靥如花,心跳顿时加速,他不敢再看,赶紧拎着车钥匙落荒而逃。这里离余殊住的地方挺远,但乔旭总觉得一转眼就到了。眼看前面就是小区了,他忽然瞥到路边有一家花店,立刻踩了刹车。余殊不防他踩得这么急,被安全带勒了一下,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

乔旭指着花店:“你看那边,风信子开得好好啊,我们去买一点吧。”

余殊喜欢花,而且不挑品种,凡是好看的她都爱。顺着乔旭的手指望去,果然见到花店门口摆着好几束盛开的风信子,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漾起一片波纹。

她转头看着乔旭,用目光逼视他,却不说话。

乔旭有点心虚,但兀自嘴硬:“就……真的挺好看啊。”

余殊恶声恶气道:“如果以前我没说清楚,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次,我和晋渊真的没可能复合了,你别帮他做任何事来讨好我,否则我连你也不理。”

乔旭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没曾想她是误会了这个,心里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同时又隐隐有点失落,语气不免带上了些许委屈:“我没帮小叔,就是看那花好看,才想给你买的。”

余殊仍旧盯着他:“真的?”

他举起右手发誓:“真的。”

余殊这才放过他。

乔旭望了眼那片美丽的风信子,不死心地道:“买一点吧?”

余殊不答。

他重复了一遍:“买一点吧?”

余殊无奈:“买买买,你自己去买!”

乔旭推开车门,下去买花,等背对着余殊,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这家花店很偏僻,这个点羊城还是一片繁忙景象,店里却没有别的客人。见他上门,店主也并不迎上来招呼,只道:“自己随便挑。”

他迅速挑了十一枝风信子,店主报了价,他拿出手机扫码付了账,便赶紧回车上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黑暗里是否潜伏着狗仔队。

他把花放到后座,启动车子。这里离余殊家只要五分钟,到了小区门口,余殊道:“行了,我自己走回去,你也回吧。”

乔旭道:“我送你到家再走。”

余殊笑骂:“我是会迷路还是咋滴?”

乔旭固执道:“就要送。”

余殊再次妥协:“行行行,送送送。”

乔旭得意地挑了挑眉。他把车停到小区的停车场,从后座把花抱了出来,跟在余殊身后,往她住的那栋楼走,却听余殊低低地说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乔旭:“?”

所以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晚辈吗?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他紧走两步赶上她,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好像有一块巨石倏然砸到了他的心上,力道太猛,让他瞬间便呼吸困难起来。

他想起当年余殊拒绝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种语气,她说:“乔旭,我喜欢成熟的男人。”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不成熟,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一起,而他一直都在照顾她。

于是她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我喜欢你小叔,从十五岁开始。”

如今,她跟乔晋渊离婚了,他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她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就如当初他没发现她暗恋乔晋渊一样。

他很气闷。

这种气闷一吃持续到两人来到余殊家门外,余殊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先别走,我昨天做了芒果布丁,还剩下好多,你带点回去吃。”

他便又高兴起来,捧着花跟她一起进了门。

等门合上,乔晋渊从楼梯拐角转出来,望着自己怀里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玫瑰,眼里一片冷意。

乔旭在余殊家里赖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被她赶走了,不过他看着余殊给的一大盒芒果布丁,心情还不错。哼着歌开车回家,又哼着歌打开门,然后就见到他家小叔黑着脸坐在客厅。

“小叔?”他诧异地叫道。

乔晋渊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他手里的盒子上,问:“你提的是什么?”

他想了想,没敢骗他:“是小……小梳子给的芒果布丁。”

乔晋渊起身走到他面前:“小梳子?”

他和余殊结婚前,乔旭一直这么称呼余殊,两人年纪相仿,就像一对小伙伴,乔晋渊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想起刚才乔旭手捧鲜花跟余殊一起进门的情景,再听到这个称呼,感觉整个意义都不同了。

乔旭对上自家小叔那阴鸷的目光,心虚再次涌了上来,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我再叫她小婶的话,她……她会生气的。”

他自觉这还算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可他家小叔显然不认可。

乔晋渊将他手里的盒子夺了过去,啪地一声扔到茶几上,继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语气沉沉:“乔旭,就算我跟余殊离婚了,她也是你长辈,你想乱-伦?”

乔旭没防备他会突然动手,脖子被衣领勒住,忍不住咳了几声。

乔晋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一甩,直接将他甩到了沙发上。乔旭的肩背被撞得生疼,好容易才缓过劲来。他望了眼茶几上已经被摔坏的芒果布丁,第一次有了反抗乔晋渊的冲动。

可那股怒气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那是他的亲叔叔,家里出事的时候,乔晋渊也还是个孩子,却把他从八岁的小崽子拉扯长大。最困难的时候,乔晋渊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他吃饱。这份恩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而且他也能理解乔晋渊的感受,那毕竟是他曾经的老婆,不管余殊之后再嫁任何人,都不会比嫁给他更让乔晋渊难受。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乔晋渊在身后叫道:“站住!”

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

乔晋渊走到他面前:“如果你对余殊还有那种心思,就给我离她远点,不然以后都别再叫我叔叔。”

乔旭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确还爱着她,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也不会再追她。我会像过去那样跟她相处。”

乔晋渊道:“看来我的话你还是没明白。那我再重复一遍,以后离她远点。”

乔旭用尽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小叔,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你不要逼我。”

叔侄俩对峙着,乔晋渊忽然扬起巴掌,乔旭没有躲,就那样看着他:“你打吧。”

乔晋渊冷笑:“你以为我不会打你?”

乔旭平静地说道:“小叔,是我先对小梳子动心的,当年我之所以心甘情愿退出,一是因为你是我叔叔,二是因为她亲口对我说,她喜欢的是你。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从来没有珍惜过她的感情,你的眼里只有工作,你们离婚,完全是你一个人造成的。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你还想控制什么?”

他仰起脸:“你想打我就直接打,想把她追回来就努力去追。她身边不止我一个,对她有心思的也不止我一个。小叔,你要小心了。”

他说完,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乔晋渊的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他便转身上楼去了。

第37章

◎替身。【二更合一】◎

余殊送乔旭出门的时候,又望了一眼门外,那里空荡荡的,之前每天都会出现的玫瑰不见了。“应该消停了吧。”她想,乔晋渊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上呢?

第二天是周六,她睡了一个懒觉,快十点才起床,看看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了,准备去五公里外的一家大型超市购物。谁知一出门,就见到门口放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上面插着一张卡片,卡片上竟然还系了个粉色蝴蝶结!

见鬼了。

她盯着那诡异的蝴蝶结看了很久,终究是弯下腰,把卡片抽了出来。上面是乔晋渊的字迹,写的却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内容:每天一个防止emo小技巧,今天的你也要快乐哦。后面是洋洋洒洒几百字,也不知道从哪个网站上抄来的,充满了中二气息。

===第29节===

这人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附体了吗?

她丢下卡片,径直去停车场。她去的那家商场规模非常大,等电梯的时候,她发现商场顶层新开了一家玉器店,想起十月就是外公八十大寿了,打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玉器,给外公买一件当寿礼。

她外公住在乡下,退休前是村里的小学校长,为人有点古板。她小时候倒是经常去外公家过寒暑假,后来父母出事,她被接到了乔家,叔侄俩曾陪她去探望过外公,但外公心伤独生女之死,并不想见人,尤其是外孙女——她跟母亲长得很像。所以这些年她鲜少再回乡下,只是逢年过节给外公寄些礼物,再通个电话,问候一下老人家。外公偶尔也会给她发一两张自己的照片,表示身体还行,用不着她操心。

回想起来,上一次见到外公,还是三年前她跟乔晋渊结婚的时候。外公是余殊唯一的长辈,所以结婚前乔晋渊特地带她回去,向老人家禀报一声。当时外公打量了乔晋渊好长时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好好过日子。”她到现在也不清楚,外公到底对乔晋渊是否满意。

不过满意与否都不重要了,她跟乔晋渊都离婚了。

她径直搭电梯去顶层,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本来电梯里人挤人,她并没有发现对方,但随着楼层往上,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个人,她这才察觉到一道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是夏子书。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医院,她失去了孩子,伤心得要跳楼。当时她一身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鬼,余殊以为那已经是她最差的状态了,没想到此时一见,她不但依旧苍白,而且整个人都瘦了好多。

“夏小姐。”她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主动打了招呼。

夏子书倏地收回目光,低声道歉:“对不起,乔太太,我失礼了。”

余殊连忙道:“没事。”

眼看着电梯快到顶层,夏子书忽然道:“乔太太,那天离开医院后,你……你们还好吗?”

当时余殊说的那番话,真情实感,并不像是临时编造出来劝慰她的。而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和乔晋渊之间……

这样问委实有点冒昧,毕竟两人又不熟,贸然打听别人的私事过界了。不过余殊想到乔旭干的好事,虽然不全是他的错,但夏子书作为女方,受到的伤害明显更大,不免对她有几分愧疚。

她想了想,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余小姐吧。”

夏子书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地望着她。

正在这时,电梯叮一声响,原来已经到了顶层。余殊道:“夏小姐,我先走了。”率先走了出去。

夏子书却在后面叫:“乔——余小姐,等等!”

余殊转身不解地望着她:“还有事吗?”

玉器店里顾客不多,有店员上前招呼,夏子书冲店员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们。等店员离开,她指着不远处的沙发说:“余小姐,我们能聊聊吗?”

余殊以为她是想聊自己和乔旭的事,这事在乔旭那边已经过去了,可是这姑娘显然并没有放开,开解几句也好,因此并没有拒绝。

两人走到沙发上坐下。余殊等着夏子书开口,后者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这才道:“余小姐,你会跟乔旭在一起吗?”

余殊冷不防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夏子书抬起头来:“他喜欢你那么多年,现在你也是单身了,就没有考虑过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余殊皱眉:“他喜欢我那么多年?夏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乔旭当年的确喜欢过她,那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当时他买了一束花,把她拉到校园偏僻的角落,向她表白。结果那天乔晋渊刚好来学校探望两人,撞了个正着。当时乔晋渊什么都没说,只是如常带两人出去吃饭,饭后他找了个借口把乔旭支开,问余殊:“你喜欢乔旭?”

余殊那时眼里心里只有他,赶紧摇头:“我拒绝他了。”

乔晋渊明显松了口气。余殊以为他是跟其他家长一样,怕两人早恋耽误学习——毕竟那时她和乔旭才刚成年,谁知他接下来说的却是:“那你跟我在一起吧。”

余殊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要我做你的……你的……”

乔晋渊神色有点不自然,没看她,不过还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就是你想的那样。”

长久以来的梦想突然成了真,余殊感觉一点都不真实,最后乔晋渊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喃喃地问道:“那乔旭那边……”

乔晋渊道:“我会找他谈的。”

她至今都不知道叔侄俩到底是怎么谈的,但是从那天开始,她就成了乔晋渊的女朋友,乔旭的准婶婶。乔旭倒是伤心过一段日子,不过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对她便再也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乔旭早就绝了那份心思,却猛然从一个外人口中听说,他一直喜欢着她。

夏子书见她不信,也没争辩,反而问道:“你知道我跟乔旭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余殊摇头:“不知道。”

乔旭并没有跟她详细讲过,只是一再表明自己不喜欢夏子书,那晚的事纯属意外。

夏子书垂下眼眸,这姑娘长得很好看,有种林妹妹的娇柔美。她的睫毛很长,垂眸的时候,几乎把那对大眼睛全都遮住了,用年轻人的流行语来说,是个妥妥的睫毛精。

她轻声说:“我最开始知道乔旭这个人,是在他出演的一部电影中,算是对他一见钟情吧。当时我疯了一样的搜集关于他的一切,他成了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东西。”

她的语气有点疯狂,配合着那文静的长相,却又并不显得违和。

她接着道:“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妈把我当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但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我太喜欢乔旭了,我希望他也能同样喜欢我,而不是借助家里的势力,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得到他。我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机会,等啊等,等了整整三年,机会终于上门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天我去参加朋友组织的一个聚会,结果遇到了他。他拿着一杯酒坐在角落里,脸色不太好,我鼓足勇气上前,本来想假装是他的影迷,看看有没有机会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结果他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忽然抬头看我,说道:‘夏子书,子书,小书子,好名字’。”

听到这里,余殊已经懂了。乔旭口中的“小书子”,其实是“小梳子”,眼前这个可怜的姑娘被当成了她的替身。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夏子书,曾有过一点稀疏的熟悉感。

夏子书本想告诉她,她和乔旭发生关系的那晚,乔旭叫了几声小梳子之后,嘴里突然冒出了余殊的大名。但她觑了眼余殊的神色,见后者已经明白自己要说的话,便没有接着往下说。

两人都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子书才道:“余小姐,其实你可以跟乔旭试试看,他真的很爱你。”

余殊苦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十五岁开始跟乔旭朝夕相处,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亲人,我从来没对他产生过男女之情。”

她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否则就会注意避嫌,一早让他绝了这个心思,免得他一直耽误到如今,还害了另一个女孩。

夏子书道:“我跟他的事,其实是我的错,是我在他喝的酒里下了点药,之后又故意勾引他。他迷迷糊糊间把我当作了你,所以我们才……”

余殊打断她:“夏小姐,你别说了。我虽然跟乔旭的叔叔离婚了,但在辈分上,仍旧是他的长辈。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她站起身,也不买玉器了,径直往电梯走去。

夏子书在后面叫道:“余小姐——”

余殊听而不闻,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噔噔噔走了回来,说:“姓乔的都是渣男,我已经从泥淖里走出来了,希望你也早日开始新生活。”

.

余殊只下了一层,就出了电梯。这家商场非常繁华,每一层都人流如织,她混入人群之中,想要沾染一点别人的热闹,可是无论身边有多少人,内心的孤寂始终无法排解。

她想,她要失去乔旭了。

十五岁那年,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出现在她身边,用自己稚嫩的双臂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照顾她、陪伴她。那些被噩梦惊醒的夜里,她一睁眼,总能看到他关切的面容。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又像是双胞胎一样,整天呆在一起。整整七年,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那是从少年到成年的一大段时光,是刻在骨子里永远不会忘记的岁月。

她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情窦初开的一时冲动,早已淹没在了无数晨曦和晚霞中。她曾坚信,即使离婚后她和乔晋渊形同陌路,也一定不会失去乔旭这个亲人。

原来她错了。

她耽误了他这么多年。

如果没有乔晋渊,她会不会爱上乔旭?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当她一次又一次从父母口中听到乔晋渊的名字,便开始对这位师兄莫名地崇拜。及至十五岁那年陡然失怙,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尽管父母的同事朋友都来安慰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可那些声音根本无法直达她的心底。只有乔晋渊,只有他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悲痛,尽管从听闻噩耗到葬礼结束,她都是一副浑浑噩噩麻木的模样,但他就是知道。

因为,他和她有着同样的感情。

那些年,乔晋渊一直在奔波,可无论自己过得再苦再累,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叫他小师妹,说一切由他顶着,她以后都会有人保护。

他做到了。

尽管生活清苦,可她真的没受过什么委屈。乔晋渊就像一棵高大的松柏,为她和乔旭挡着一切风霜雨雪。如果说乔旭的陪伴是春日里和煦的暖风,那乔晋渊的保护就是骤雨中遮顶的大伞。

她把亲情给了乔旭,把爱情给了乔晋渊。

可是乔晋渊逐渐忘记了跟在身后的她,一心只想着恩师的遗志,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她痛苦着,又期待着,直至最后,心灰意冷。

她太明白感情得不到回报的那种痛楚了,又怎能让乔旭也承受一遍?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乔旭,让他晚上到自己家里来吃饭。

乔旭昨晚跟乔晋渊吵了一架,还差点挨打,接到余殊电话的时候,未免有点心虚。好在今天乔晋渊一早就去了公司,这个点并不在家。他做贼似的开车出了门,路上又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百合,到了余殊家却发现,她家门外竟然摆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

玫瑰花束中好像有一张卡片,他正想俯身查看,门忽然开了,余殊站在里面:“进来吧。”

他只好把腰又直了回去,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这是谁给你送的花啊?”

余殊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不知道,可能是姓乔的吧。”

乔旭:“……”

他的心剧烈一跳,心想不会吧,难道小叔刚才来过?那他有没有看到他?虽然他在乔晋渊面前振振有词,可是在已经被小叔警告之后,还要跟他抢女人,他始终还是有点怕。

他故作镇定地关上门,追上余殊,将手里的花递给她。清幽的香水百合,缀着白色满天星,是余殊很喜欢的一种搭配。余殊望了望那束花,却没有接,只道:“你先坐一会儿,还有一道菜没好。”

乔旭讪讪地缩回手,见她已经去了厨房,只好自己去找花瓶。

余殊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乔旭有点忐忑,问道:“还有别的客人吗?”

余殊一边给他盛汤,一边答道:“没有,就我们两个。”

乔旭没敢再问。

余殊盛好汤,递给他,说:“这餐是给你践行的。”

乔旭满头问号:“践什么行?”

余殊给自己也盛了汤,坐到他对面,喝了几口,这才回答:“乔旭,你该回米国了。”

乔旭差点没端住碗:“我……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啊。”

余殊抬头看着他。这边的灯依旧是她喜欢的暖色,灯光落在她清亮的眸子里,就像星子倒映在水中,美丽极了。可那双美丽的眸子此时却清清冷冷的,这让乔旭心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余殊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说下去:“你今年已经二十五,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了,得安心找个女朋友,工作也要更努力一点,等成了家立了业,我就不用再操心你了。”

这副长辈的语气让乔旭非常不适。虽然余殊从前也时常板起脸,搬出婶婶的架子,但那都是开玩笑的,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还是第一次。

他终于意识到,这顿饭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余殊没听到回答,给他夹了块肉,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乔旭猛地低头扒了几口饭,连带着她夹的那块肉一起吞了下去。饭菜都还是过去的味道,可眼前的余殊却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了。

余殊执着地望着他。

乔旭嘴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仿佛刚刚吃下去的是苦茶。他垂着眸,唇角微微向下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像是个孩子般委屈。

过了很久,他才翕动嘴唇,含糊地问:“你不要小叔,也不要我了吗?”

这话一出口,他蓦然想起她刚到乔家时的情形,那时她总是做噩梦,他每晚守在床边,曾听到过她的很多呓语。失去双亲的少女太没有安全感了,常常在梦里喊“爸爸妈妈别离开我”、“你们不要我了吗”,每当那时,他都会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我和小叔在,我们永远不会不要你。”

大多数时候她并没有被他的话唤醒,偶尔睁开眼睛,见到是他,紧紧攥住他的手,又倒头睡去。

他没有食言,可是如今,她先不要他了。她跟小叔离了婚,然后连他也不要了。

他的心像是浸泡在黄连中,苦极了。

余殊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心里也难受,但还是狠下心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出席。”

===第30节===

乔旭低头看着面前的碗,里面的饭被他扒得乱七八糟,凌乱得就如他此时的心绪。余殊的影子映在餐桌上,刚好跟那碗相接,他知道她正看着他,等他给一个明确的表态。如果他肯顺势而下,他们还会保持以前的关系,当然以后联系肯定会很少很少,但不至于完全失去她。

可他忽然觉得很不甘心,当年他没有为自己争取,如今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想再试一次。他猛然抬起头,叫她的名字:“余殊——”

余殊依旧看着他,眸子清亮,神色漠然。

他狠一狠心,再次开口:“其实我一直很喜欢——”

“你”字还没出口,就被余殊打断:“喜欢什么?待会儿我们去超市买。我给你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但我要回工作室加班,就不去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到了米国记得给我和你小叔发微信报平安。”

乔旭满腔的话语被她绝情地挡了回去,滂湃的情绪撑得他整个心口都要爆炸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女人,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来。他们从十五岁起就相依为命,她就这样把他推开,不会难过吗?

余殊收回目光,作为配音演员,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把自己的声线控制得很好,哪怕心里翻江倒海,也能做到声音平稳,丝毫不发颤。

乔旭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但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余殊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断交。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喜欢过我吗?如果我不是乔晋渊的侄子,你会给我机会吗?我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你会忘记吗?我走了,你会想念我吗?

……

这些问题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他敛下情绪,夹了块菜花放到她碗里,轻声说:“好。”

乔旭走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乔晋渊在内。他独自拖着行李箱去办登机牌,在过安检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送别的人很多很多,可没有一个是为他而来的。他站在队尾,听着旁边的人依依不舍地道别,想起以往每次离开的时候,余殊总会对他絮絮叨叨地叮嘱,仿佛有一万个心放不下,又好像他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必须事事帮他安排妥帖才行。

如今,就算他永远不再回来,她也没有半句叮咛了。

他低着头,随着人流往前走,一直到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而去,都没有回头。

人群之后,余殊望着那道孤独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乔旭,保重。”

她青葱岁月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失去了,茫茫人海,从此孑然一身。

第38章

◎英雄救美。◎

余殊离开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她一边开车,一边回头望了眼机场的方向,尽管乔旭那趟飞机在两个小时前就起飞了,但她还是在路边停了下来,给机场打了个电话,确认航班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这才放心。

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懒懒的,提不起劲做任何事。下午暴雨转为特大暴雨,没办法出门,她蔫蔫地睡了个午觉,忽然想起,昨天被夏子书一打岔,给外公的寿礼还没买,好在离外公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她准备找秦语咨询一下,看看哪里的玉器比较好。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她这儿正想着,门铃就响了,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的正是秦语。她拉开门,秦语手里提着一大包食材,邀功似的举起来给她看:“今天我们公司团建,去了乡下,结果遇到暴雨没法活动,就在温室里帮农民伯伯摘菜。这些都是我亲手摘的,这个天气,我们煮火锅吧。”

虽然是夏天,但外面暴雨如瀑,余殊在客厅躺了一下午,浑身都有点冷。她欣然道:“好啊。”

秦语不仅带了食材,连火锅底料也准备好了。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炒底料,调浓汤,将洗好的菜拼盘放好,然后一起坐到桌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了起来。

席间,秦语忽然感慨:“殊殊,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吃火锅是什么时候吗?”

两人都是羊城本地人,这边因为天气和水土的缘故,极易上火,从小大人就耳提面命,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大夏天的吃火锅实属少见。

所以余殊记得很清楚:“是去年乔旭生日的时候。”

那时他刚拿了一个奥斯卡的奖项,经纪人给他放了大假,正好回国过生日。那段时间乔晋渊去了外地出差,赶不回来,所以生日是他们三个一起过的,也是自己煮火锅,不过是在余殊和乔晋渊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里。

秦语给自己涮了片嫩肥牛,问:“乔旭还在羊城吗?”

余殊微微垂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说:“回米国了,今天上午的飞机。”

秦语遗憾地叹了口气:“少了他,就少了很多热闹啊。”

这话是没错的,乔旭虽然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性子,但整个人都很阳光,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快乐。这也是他从小到大都有很多女孩子追的原因之一。

余殊没说话,专心涮着菜。离赶走乔旭才过了半天时间,她的情绪并没有完全调整过来,想起他,还是有点难过。秦语没看出来,她提起乔旭只是顺口,余殊没往下接,她也便丢到了一旁,又开心地涮起肉来。

火锅吃了一半,余殊道:“我去加点水。”

她起身去厨房,在壶里灌了水,一边等水开,一边望着橱窗发呆。这几年她跟乔旭聚少离多,忙起来好几天不联系是常事,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分离,不像这一次,他走了,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大概是她发呆的时间太长,秦语等得急了,跑了进来,见她这副神情,终于后知后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试探着问道:“殊殊,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殊转过头来。她和乔旭的事,她不大想告诉别人,可秦语是她多年的闺蜜,跟乔旭也是朋友,还是有必要知会一声的,不然万一秦语在乔旭面前提起她,很容易引起误会或者尴尬。

她把那天遇到夏子书的事,以及之后怎么把乔旭赶回米国的经过,简略地给秦语讲了一遍。秦语听了之后,挺唏嘘的:“殊殊,其实我觉得乔旭很不错啊,条件不比乔晋渊差,对你也好。而且你俩这情况,应该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吧,为什么不试试跟他在一起呢?”

电水壶嘀嘀嘀响了起来,余殊走过去拔了电源,这才回答她:“第一,我一直把他当亲人,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第二,我是他叔叔的前妻,我俩要是在一起,他们叔侄俩的感情就完了。”

秦语亲眼看着她对乔晋渊飞蛾扑火,最后遍体鳞伤,看得自己都有点怕。爱情中,如果两个人的付出太不平衡,总有一个会伤得很深。余殊自己伤过一次,当然不愿意乔旭重蹈覆辙。

而且乔家就他们叔侄两个,如果反目成仇,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余殊这样做,表面上是对乔旭绝情,实际上是在保护他。只是不知道,乔旭能否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了。

她拍了拍余殊的肩膀:“不想那些烦心事了,咱们继续吃。”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等收拾完,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余殊道:“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吧,反正明天是周日,又不用上班。”

“好。”秦语蹦跳着去她衣柜里找睡衣。

洗完澡,两人又躺床上聊了很久的天。第二天早上余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发现秦语已经不在床上了。她看了眼屏幕,是夜花千树打来的,一边接了起来,一边下床去看秦语在哪里。

电话那头,夜花千树道:“余殊,周五录的小剧场有点问题,可能需要你补录一段,你看看今天有时间吗?可以自己在家录了发给我或者文芳。”

那小剧场全长只有七分钟,就算全部重录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余殊今天也没什么事,正要答应,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秦语的尖叫。

她赶紧问道:“小语,怎么了?”一边往厨房跑去。结果刚到厨房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股水柱从头浇到脚,条件反射下,她也尖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夜花千树焦急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余殊你没事吧?”

余殊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只见秦语站在水池前,两个水龙头同时在往外飙水。她喊道:“快关上!”

秦语哭兮兮道:“关不上。”

原来今早她比余殊醒得早,想着起床做早餐,结果开第一个水龙头的时候发现没水,又去开了第二个水龙头,还是没水。她记得水闸在一楼,正准备去看看是停水了,还是水闸被人关了,结果刚转身,两个水龙头开始同时喷起了水,而且根本关不掉!

余殊匆匆对电话里的夜花千树道:“夜老师,不好意思,我家里水管坏了,可能马上就要水灾,我先处理一下,稍后再跟你联系。”

她把手机放到客厅,让秦语先出来,自己冲进去捣鼓。这两个水龙头一直不太灵光,她本来打算这周末找人来修的,结果被夏子书的出现耽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她使劲往反方向扭,水龙头倒是被扭过去了,结果啪一下,直接断了。

余殊:“……”

秦语:“……”

两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秦语喊道:“快去关水闸!”

余殊跑进浴室,抽了两张大毛巾,一条捂着自己,一条丢给秦语,跟着便冲出门,按了电梯。但今天可能是她的倒霉日,电梯竟然出故障了,往下几层后就突然停住不动,门也打不开。老楼新装的电梯,里面并没有应急电话,而她刚才是直接冲出来的,忘了带手机!

秦语在屋里等了半天,眼看着厨房就要水漫金山了,余殊还没回来。她匆匆换了件衣服,出门查看,按电梯的时候发现按键不亮,疑惑了片刻,猛然醒悟过来,这玩意儿不会是坏了吧?

她敲了敲电梯门,喊道:“殊殊!”

没有任何回音。

她一层一层往下敲,终于在四楼找到了被困电梯的余殊。

“殊殊,物业电话是多少来着?”她问。

隔着一扇门,余殊的声音蔫蔫的:“我没有物业电话,你先去把水闸关了,再想办法救我。”

秦语着急:“你还好吗?”

余殊一点也不好,这电梯非常逼仄,又没有通风口,大夏天的,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但她不能慌乱,否则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因此说道:“你快去关水闸,然后再来找我。”

秦语答应了一声,噔噔噔跑去一楼。整栋楼的水闸都在这里,八楼和九楼并排挨着,每层有三户,上面没有贴编号,她根本不知道该关哪个。想想那两个水龙头喷水的劲头,她咬咬牙,把六个水闸全关了。

等她再跑回八楼,正好见到九楼有人骂骂咧咧走下来,说大热天的怎么忽然停水。她赶紧跟人家道歉:“对不起,我家里水龙头坏了,正在喷水,所以我把水闸关了。”

那人是个火爆性子,劈头骂道:“你家喷水,你关自己的就好了啊,关我们家的干嘛!”

秦语缩了缩脖子,道:“我不知道我家的是哪个,您知道怎么区分吗?”

那人哼了一声,没理她,往楼下走去,一边抱怨道:“怎么电梯也坏了?这破房子,还能不能住人了!”

秦语冲进厨房看了眼,见没再喷水了,想到九楼那个住户应该知道他家的水闸是哪个,那他开自己的就行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去找物业,开电梯救余殊。可是她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并不知道物业在哪里,想了想,准备去问问别的住户,正要出门,忽然那水龙头又开始喷水了!

一定是那个暴躁的九楼住户开的!这厮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个水闸是哪家的!

秦语被兜头一淋,wc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就在这时,门口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余殊,你在家吗?”

秦语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正站在门外。

第39章

◎“你会心软吗?”“不会。”◎

半个小时后,秦语和余殊一人拿着一条干毛巾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夜花千树则在厨房帮忙换水龙头。

先前一片混乱的时候,夜花千树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先是找到了正确的水闸,将水关掉。之后又用很短的时间便找来了物业,把已经闷得满头大汗的余殊从电梯里救了出来。在她们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又去了小区附近的五金店,买了工具和新的水龙头来换。

整个过程中,他的思路可谓相当清晰,三下五除二就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秦语靠近余殊,低声道:“这个男人不错,你考虑一下呗。”

余殊无语地望着她:“你别见到个男人就让我考虑行吗,我现在是不是个没人要的滞销货了?”

“这个不一样。”秦语掰着指头数,“长得好看,为人随和,干活这么溜,明显是个顾家的男人。而且他跟乔晋渊又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顾忌什么,真是再完美也没有了。”

余殊无奈:“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首先人家得喜欢我才行。”

秦语道:“这还用想吗?你在电话里随口一句家里水龙头坏了,人就巴巴地跑过来帮忙,这还不喜欢你?这简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好吗?”

余殊望着夜花千树映在厨房玻璃门上的身影,低声道:“人家有心上人的,暗恋了很久的那种。”

===第31节===

秦语惊讶:“不能吧?那他干嘛对你这么好啊?”

余殊没好气:“人家人好不行吗!”

秦语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厨房的方向,显然不大信。

很快,夜花千树便提着工具箱走了出来,说:“修好了。”

余殊赶紧站起身,丢下毛巾去给他倒水。夜花千树把工具箱放到桌子上,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这才道:“我刚才顺便检查了一下电线,发现不止水管,电线也很老旧了。如果你继续住在这里,之后可能还会不断有水电方面的问题。”

余殊一呆:“那怎么办?”

夜花千树道:“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搬家,如果不舍得搬,就全屋大装修一次,把水电煤气等等彻底换新。一般的房子,住上十年基本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你有耐心,也可以哪儿坏修哪儿,慢慢把东西换完。”

余殊听得皱眉。她既不想搬家,也不想装修。

夜花千树把杯子放下,说道:“我先走了,你慢慢考虑,如果有事也可以打我电话,我帮忙修一些小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只能先这样了,余殊道谢:“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夜老师,改天我请你吃饭。”

夜花千树笑笑:“好。”

他身上沾着一些水渍和灰尘,但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等他走后,秦语感慨:“唉,多好的男人啊,怎么就有主了呢?”

余殊拍了她一下:“人家从小就暗恋那姑娘,算起来得有十几二十年了吧,你就别打他主意了。”

秦语不屑地拍了回去:“你说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呢,那么长时间都爱同一个人,不闷吗?”

余殊的眸色黯了下去,她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道:“行了,知道你是花心大萝卜了。喂,萝卜,中午吃什么?”

两人商量着弄了午饭吃,下午余殊要录音,秦语便自告奋勇做晚饭。第二天是周一,两人都要上班,因此秦语吃完晚饭便准备回家。余殊送她出门,却听她一声惊呼:“咦,门口有一束花,是谁送的?”

余殊飞快地望了一眼,那是一束红玫瑰,跟这些天送的一模一样。

乔晋渊的花差不多每天都是踩着余殊下班的点,在天黑的时候送达,余殊不收,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就会被清洁工人收走。秦语是昨天下午来的,当时花还没送到,今早两人十点多才起床,花已经被收走,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查看,见到有一张卡片,抽了出来,念道:“今日星座运程,白羊座的你近日可能会遭遇水逆。”她转头冲余殊道,“这也说得太准了吧,让我看看这个神人是谁。”

她略过那大篇潇洒遒劲的文字,往落款处望去,却只有一片空白:“好奇怪,没署名。”

余殊抢过卡片,丢回花束中,说道:“送错人了,你快走吧,天都黑了。”

秦语从她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常:“不会是乔晋渊送的吧?”

余殊叹口气:“是他。”

秦语简直不敢相信:“乔晋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中二了?还星座运程,我的妈,我刚上初中的小表弟都不这么干了。”

余殊也无法想象,那个冷漠高傲的男人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秦语问她:“你会心软吗?”

一个高傲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低下头颅,冒着尊严被践踏的风险,将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余殊本就是柔软的女人,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十年的感情。

余殊摇摇头:“不会。小语,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离婚夫妻都可以破镜重圆的。他只是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过段时间就好了。”

乔晋渊有那么多的工作,那么远大的抱负,哪会一直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

秦语见她神色戚戚,以为自己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连忙道:“那就别管他。我先走了,殊殊。”

余殊点头:“嗯,你路上小心。”

秦语进了电梯,余殊再次望了眼那束玫瑰,回头关上了门。

而此时,乔晋渊还在办公室,他望着屏幕上那封来历不明的邮件,冷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打给网络组的总监。

董事长亲自召唤,网络组总监立刻赶了过来。乔晋渊指着屏幕,说:“我想请教一下,这封邮件是如何经过层层筛选,发到我的私人邮箱的?”

他嘴上说着“请教”,神色却明显是“问责”,网络组总监紧张地凑上前一看,差点没吓个魂飞魄散。只见那邮件附了几张照片,照片上董事长夫人站在一个眉目温润的男人面前,而男人正在轻抚她的秀发,神态十分亲昵。

余殊跟乔晋渊离婚的事,并没有公开,这位总监自然不知道。此时见到董事长疑似被绿,而且照片还是直接发到他这里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是工作邮箱,还有可能是合作伙伴泄露,可私人邮箱是严格保密的,能发到这里,说明他们的网络有漏洞。东庭拥有上千项专利,若是网络安全出现问题,那就严重了。

乔晋渊道:“我要知道发件人的详细信息,越快越好。”

网络组总监连忙答应:“好的乔董,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他走之前,乔晋渊又暗沉沉地加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他神色一凛:“是。”

.

《涤荡》第二季的反响比第一季还好,看着飙升的购买量和播放量,整个剧组的人都很振奋。余殊身为女主角,自然更有成就感,这天录完新的一集,她脚步轻快地往办公室走,却在路上遇到了陈晶晶。

自从上次因聚众“围堵”余殊,被魏澜训斥,陈晶晶就一直低调得很,两人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冲突了。此时狭路相逢,余殊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却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陈晶晶低低地笑了一声。

虽然很轻,但声音里的讥讽还是很明显。配音演员嘛,最懂得用声音来表达情绪了。余殊觉得好笑,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演聊斋给谁看呢?

不过她现在心情尚可,也就没跟这绿茶计较,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没有看见,身后的陈晶晶比了个嘴型:你等着。

等着你老公来捉-奸,等着你跟夜花千树奸情败露,等着婚姻破裂、声名狼藉!

她恶毒地笑了下,踩着高跟鞋往工作室外走。她最近接了一部动漫的女二,是跟别的工作室联合录制的,女主角咖位比她大得多,处处压着她一头,她快憋屈死了。但她不敢对女主角不敬,只好把火撒在余殊身上。反正她跟余殊已经新仇叠旧恨,永远不可能和好了。

她今天没开车,在路边打了辆出租,上了车之后便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邮箱翻看。等再次抬起头来,发现经过的路段好像不大对,她冲司机道:“师傅,您的导航是不是错了?我要去的是李湾区。”

师傅含糊应道:“没错,马上就到了。”

陈晶晶又看了眼窗外,发觉的确不对,顿时警惕起来,将手机键盘调出来,按了110,指头放在拨打键上。只要司机敢有异动,她立马报警。

却见司机在前面巷口把车停了下来,跟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坐了上去。

陈晶晶一惊,条件反射拨出了110,同时一手放在车门上,想要逃下去。

却见副驾驶座的男人转过身,当着她的面将口罩取了下来。男人五官英挺,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神色却冷冰冰的,阴鸷的目光落在陈晶晶脸上,冷笑着开口:“陈小姐看到我似乎很意外?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给我发邮件,并不是想让我来找你?”

第40章

◎乔晋渊VS夜花千树【二更合一】◎

陈晶晶脸色煞白,条件反射将还没接通的电话挂断,强作镇定道:“乔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晋渊将一叠资料砸到她脸上:“如果不是你自投罗网给我发邮件,我还不知道当初是你偷拍余殊和乔旭,又是你举报《涤荡》广播剧涉黄。哦对,你还找人戳爆了余殊的车胎——这条是私家侦探附赠的。陈小姐,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陈晶晶偷偷看窗外,这里十分偏僻,别说很难逃下车,就算成功,也根本无法逃脱两个男人的魔掌。她真正开始慌了。

说起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她给乔晋渊发邮件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她有个亲戚在东庭制药,是网络组的核心成员之一,她便是通过那个亲戚拿到的乔晋渊的邮箱地址。“偷拍”和“举报”这两次成功经历,给了她无比的自信,以为这次也一定能成功。

她想着,乔晋渊看到那些照片,肯定会去找人做鉴定,看是否有P过的痕迹,如果是原图,应该就会去找余殊和夜花千树麻烦了,至于照片是谁发给他的,一点都不重要嘛。

此时事情败露,乔晋渊竟第一个找她算账,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得结结巴巴道:“可……可照片都是真……真的啊,余殊跟夜花千树真的有……有暧昧。”

乔晋渊冷笑着望着她:“所以呢?”

陈晶晶瞪大眼睛:“所以……所以余殊给你戴了绿帽子啊,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乔晋渊上下打量着她,“所以来收拾那个让我知道这件事的人。”

陈晶晶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乔晋渊疯了。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他不去收拾奸-夫淫-妇,反倒来收拾爆料人?那就是说,他更愿意被蒙在鼓里?他那么爱余殊吗?

她浑身都发起抖来,再顾不上挑拨离间,颤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乔晋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眸子本就深邃,这一眯就像是两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陈晶晶下意识伸手抠住了前排的椅背,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电视剧里那些豪门欺辱百姓的戏码来。

他会怎么处置她呢?

她一边安慰自己,这是法制社会,此时又是青天白日的,姓乔的肯定不敢乱来,一边却又筛糠似的发着抖。眼前的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英俊,却也更可怕。其实乔晋渊并没有做什么威胁的动作,可单就那样凝视着一个人,已经足够让对方窒息了。

乔晋渊终于开口:“你祖籍山东威海,二十年前举家搬到羊城定居。你父亲叫陈照明,自己开了家公司,是做外贸的,最近正在申请上市;母亲叫谭静,是个设计师;家里还有个比你小三岁的妹妹,你们姐妹俩感情还不错。”

陈晶晶带着哭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伤害我的家人。”

乔晋渊看着这个不堪一击的女人:“现在知道怕了?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陈晶晶崩溃地哭了起来:“我错了,对不起。你怎么报复我都行,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她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看着实在可怜,但乔晋渊可不是一个心软的男人,尤其是在对方触到自己逆鳞的时候。如果陈晶晶针对的是他本人,他反倒没这么生气,可她偏偏针对的是余殊,那是他十年前就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哪怕如今两人离婚了,这份保护也不会改变半分。

一想到余殊身边有这么一条毒蛇,时时盯着她,伺机撕咬她,他就不寒而栗。所以这个人,必须得从余殊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三天之内,你父亲的公司将会被收购,你自己办好离职手续,跟家人一起离开羊城。”乔晋渊像魔鬼一样宣判,“一个月内,滚到国外去。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靠近余殊,就不只是钱财上的损失了。陈小姐,你好自为之。”

陈晶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她父亲多年苦心经营,眼看着公司就要上市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收购,而且她们全家还得搬到国外去,那她们的事业全都完蛋了。

可她看着眼前这尊煞神,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出口。

乔晋渊转过身去,冷声道:“陈小姐可以下车了。”

陈晶晶失魂落魄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子继续往前开去。车里,假扮成司机的程威问道:“乔董,这件事需要告诉乔太太吗?”

他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了,但是之前在乔晋渊面前提起余殊时说了一句“余小姐”,差点没被老板的眼神杀死,自那以后,他每次都恭恭敬敬地称“乔太太”。

乔晋渊摇摇头:“不用了。”

余殊早就不在乎这件事的真相了。

程威不明白。当初老板被老板娘冤枉,说他因为争风吃醋,举报老板娘的广播剧涉黄,两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老板受了冤屈却无处诉说。如今事情水落石出,难道不应该去老板娘面前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吗?

看老板近来的举动,明显是想把老板娘追回来,为什么却说不用了呢?

他偷偷瞥了眼老板,见他已经靠在椅背上开始小憩,当即把心里的疑惑全部压了下去。算了,老板的事老板自己决定就好,做下属的就当个聋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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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余殊下班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买了一桶冰淇淋。回到家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快一个小时,刚出电梯,便又见到门口放着一束玫瑰。

对于一个喜欢花的女人来说,每天看着这么大一捧娇艳的玫瑰被遗弃在地上,第二天更是可能会被丢到垃圾桶里,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但她又真的不想再跟乔晋渊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了,所以还是狠狠心,直接进门,连花束间的卡片都没抽出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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