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立夏,是夏天的开始,不同于清明、端午等耳熟能详的节气,立夏悄无声息,但它也有独特的风俗,比如说“立夏见三新”,这三新是什么?今天,就来聊聊我小时候关于立夏的一些事情。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1)

苏州旧俗,立夏见三新:青梅、樱桃、麦子。

青梅

北方没青梅,倒有青梅干,袋子里密封的一种干酸事物,嚼起来远不如杏干清淳。好像加过蜜,有点儿黏糊。倒是极像南方的气候,闷臊。

杏干是我小时候常见的零嘴儿。本地人家,个个都会晒制,将杏一掰两半,去了核,往阳台上一搁,几天后,就缩成一片。

市场上倒不见卖。也很少有人买着杏来做,除非倒霉买着了青杏,咬一口,酸倒牙。多是自家有树的。

杏子黄熟,存不了几天,一软便会烂掉。不过,捏着软了,才好吃。我们那会儿,就是挨个儿捏着,硬的,也给它捏得软软的。这样的杏子,甜而不腻,里边还掺杂着些许酸楚:就像一个人,经历了许多世故。

但杏子不能多吃,多了,拉肚子。且有树人家,多指望,换些钱。拎了筐子,用自行车带着,进县城,沿街儿叫卖。

卖不脱,也会烂掉。干脆剥肉晒干。核并不丢掉,一样堆一边晒,回头,送药材公司,比杏还值钱。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2)

本地杏多苦仁,可以砸开,炒了吃,也不能多,有毒的。

我们那会儿,更喜欢玩杏核。当石子丢,翻手背。有十多种玩法。或是弹杏核,作拈花指状,将自己摆在地上的杏核弹向对方的,弹中了,就赢过来。小孩们兜里多装着这事物。越沉甸越自豪,不过后来,多让父母没收了,换成书本钱。

樱桃

樱桃,如今市面上常见。乡间种植的少极,谁家院落里有,定是南方来的大官。

我在乡间时,邻居老杨是个离退休干部,村里传闻是国民党退下来的,官跟县长大人一般儿大。平素老窝在自家院子里,那院子清静,街门时时关着,养只狼狗,人没到跟前,汪汪叫。

老杨吼一声,灰溜溜靠边儿站。老杨偶尔会在黄昏出来遛圈儿,见了人,也不爱说话。他个子高,魁梧,喜欢穿中山装,眉眼里自带着威,不光小孩,就连大人也少往他跟前凑。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3)

倒是他老婆,常跑这边院来坐,是个瘦小的女人,人很干净,操着口普通话,原初以为是北京来的,后来才晓得是福建人。见面,总是问她四儿的事。

她四儿比我年龄大许多,学习成绩不是很好,老留级生,一直留到和我一个班,然后继续往下留。

和我一块时,被老师安排在最后一排,跟一帮混世的同学在一起,颇认识些社会上的。那会儿时兴,打群架。我让人揍,喊他去说话。他听完,一脸的不屑。

我没少跟他妈说他赖话。有回,他便堵住我,吓唬,“再胡说,揍你。”

他有个特长,长跑。有年越野,到野地里跑一圈,没老师看着,有人看见个骑自行车的村民,便喊着,让带一截。

完事得个第一。他得第二。纳闷,“我前头没人啊。”有人告诉老师,拿回了那人的奖品,给他。奖状没法给,写着那人的名字。他颇不忿,半道儿拦那同学,让去红旗商场买张奖状,自个儿写个第一,拿回去给他妈了。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4)

他妈看完,狐疑个没完,问我,“你们学校的奖状不盖章?”我说,“盖着啊。”他妈回去,劈里啪啦一顿,把他赶出了院。

他回头拉住我直问,“是不是你说的。”我顾左而言它,指着电线杆上的麻雀说,“飞了。”

因为能听到我的小报告,他妈有次让我到那院落去,拿一种甜腻的糕点,让我吃。许我在院子里玩。那院就有棵樱桃,很小,开几朵白花,没感觉有什么出奇。只是稀罕花,不一样。

看见树低,就去攀枝来闻,不小心便折断。老杨看见,隔窗就骂,“你,滚,再不要来。”狗也得势,欲从笼里扑出来。自然是,屁滚尿流。

以后见了老杨,灰溜溜绕过去。那院,再不曾进。往后才晓得,花树其实是一个人的念想,相处的越久,念想越深。不好轻易触碰和损伤的。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5)

有次,老杨四儿用手端个碟子,里边盛着很小的果子,没几颗,捏着吃。看着让人,垂涎欲滴,想往跟前凑。

然后,听见小四不耐烦地说,“离远。”到太原后,才知道,这便是樱桃了。不过,小四端着的是否是那棵树结的,就不知道了。

太原一到季,就有人骑了自行车沿街叫卖。永远只摆着一小撮,论两卖,一两五元或七元。便宜时,可降到两元。再低就已经过季了。

我从没在季初买过,只是快过季时给姑娘买些,也算是尝了新。

麦子

麦子以前常见,如今能见着才叫个怪。以前绕屋后,越过铁轨,一眼望不到头。小风那个一吹,白衬衫那个一掀,阳光温热地晒着,那才叫个爽朗。

人可以随意走到田里去,拽棵饱满来,放嘴里嚼。想怎么穿过去都行,想要呐喊你就喊,只要不随便把人家的麦子踩倒,可以信天游。

这会儿,都是别人家的栖居,钢筋水泥混凝土。除了阴影还是阴影,想要通过,绕地儿。或者是有门卫,横眉毛竖眼,“哪来的,报暗号。”感觉就像,进了衙门,抑或等着“关门,放狗”。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6)

我是极喜麦子的,尤其是青黄时候。过去拽些搁兜里或是书包。回头,乘给母亲烧灶火,偷偷拿出来,放铲子上,伸灶洞,一股烟飘起,就闻着了烧麦香。

管不了焦黑和烫,赶紧拿出来,拈着,双掌合十,揉搓几下,立马丢嘴。看见老妈,顺手擦嘴。刚想低头,便挨着骂,“黑头黑脸,一脸贼相。”

那会儿,只要是放学,我就会跑野地里撒一阵欢。你要知道,能在草木周围不管天高地厚,尽情奔跑,那是何等无忧和快乐。

现在想跑?要么到健身房,花票票。要么被警察或强盗追。就算能在大马路上跑跑,还得深受尾气困扰,麻球个烦。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7)

立夏时候,麦子是极青的,有点苍翠。闻着田野里的味,却是青春。也许是青春易沧桑吧。不过,后来便金黄了。黄透了,就是另一种味道,枯湿气。

这会儿,乡里就是一派“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有年,我跟班村的爷奶,还有他们的儿女们去收麦。

挥镰刀,不会使唤,挥到了小腿,深及见骨。没帮上忙,尽添了乱。打那以后,爷奶再不肯让我去收麦。当然,他们也不再种麦了。种玉米,玉米好锄,不像麦子,锄起来,还得小心着伤根骨。

立夏见三新(老一辈人才明白的)(8)

其实呢,锄不着,才叫个伤筋动骨呢。

那道疤在身上留了很久,如今没了。

那些事在记忆里,如今也,淡了。

现在,玉米地,也少了。

以后,还会有什么,会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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