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受欢迎的文学巨匠宫泽贤治的经典童话,周龙梅译 ,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宫泽贤治励志故事?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宫泽贤治励志故事(跟着大师宫泽贤治学语文)

宫泽贤治励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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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最受欢迎的文学巨匠宫泽贤治的经典童话,周龙梅译。

两个年轻的绅士,俨然是一副英国士兵的装扮,肩上扛着锃亮锃亮的步枪,牵着两条像白熊一样的大狗,沙沙地踏着深山里的落叶,一边走,一边这样聊着:

“这一带的山可真是够呛,连一只鸟、一头兽也没有。管它是什么东西呢,真想快点儿砰砰地放它几枪过过瘾。”

“如果能在鹿的黄肚皮上来它两三枪,那才叫痛快呢!它肯定会骨碌碌连转几个圈,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里已经是相当深的山里了。就连给他们带路的当地的猎手也迷路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加上这里山势险峻,两条大白熊一般的狗竟不约而同地昏倒在地,哼哼了几声,就口吐白沫地死了。

一个绅士走过去翻了翻狗的眼皮,说:“这下我损失了两千四百元。”

另一个绅士惋惜地歪着头说:“我损失了两千八百元呢。”

先开口的那个绅士脸一沉,盯着另一个绅士的脸说:

“我想回去了。”

“好呀,我也觉得又冷又饿,正想回去呢。”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路上,可以在昨天的那家旅馆里,花上十元钱买些山鸟带回去。”

“还有兔子呢。反正还不都是一回事,那么,就往回走吧!”

可糟糕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风一下子刮了起来,草沙沙作响,树叶哗哗啦啦,树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我可能真是饿了。小肚子从刚才开始疼得受不了。”

“我也是一样,一步也懒得走了。”

“走不动了。唉,这可怎么办呀。真想吃点东西。”

“饿死啦!”

两个绅士踩着沙沙作响的芒草,边走边这样说着。

就在这时候,他们无意中一回头,发现了一幢别致漂亮的洋房。

门口挂着一块牌子:

RESTAURANT西餐馆

WILDCAT HOUSE山猫轩

“你看,正好。这里还挺开化的,进去看看吧。”

“可是奇怪,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会有东西吃吧。”

“当然有了。招牌上不是这样写着的嘛。”

“那就进去吧。我简直要饿昏过去了。”

两人在大门口站住了。只见正门是用白色的瓷砖砌成的,相当漂亮。

随后是一扇玻璃拉门,门上写着几个烫金的字:

任何人都不必客气,请随便进。

这下可把他们俩乐坏了。

“你看怎么样,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今天我们吃了一天的苦头,但最后还是碰到了这样的好运。这里虽说是一家餐馆,但是可以白吃一顿。”

“看样子没错。‘不必客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推门而入,一进门是一条走廊,玻璃门的背后又是烫金的字,这样写道:

特别欢迎胖客人和年轻的客人光临。

两个人一见到“特别欢迎”的字样,更加高兴了。

“喂,我们是特别受欢迎的人呀。”

“我们可是二者兼顾啊。”

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边走,又出现了一扇涂着淡蓝色油漆的门。

“这房子好奇怪呀!怎么会有这么多扇门?”

“这是俄罗斯式建筑。寒冷地区和山里面的房子都是这个样子。”

当他们俩正想推开那扇门时,发现门上写着几个黄字:

本轩是家要求很多的餐馆,这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看样子还挺时尚的。在这样的深山里真是罕见。”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京的一些大餐馆,有几家是开在大街上的呀?”

两个人边说边推开了那扇门,只见门背面又写着:

要求是多了一点,请各位忍耐一下。

一个绅士皱了一下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嗯,一定是点菜的客人太多了,要花些时间,请客人原谅的意思吧!”

“说得对。咱们还是快点进到房间里边去吧。”

“真想快点坐下。”

可是烦人的是,眼前又出现了一扇门。门旁边有一面镜子,镜子下边放着一把长柄刷子。

门上用红字写道:

各位顾客:请在此将您的头发梳理整齐,并把鞋上的泥土刷掉。

“这倒也合乎情理。刚才在门口,我还真有点儿小瞧了山里的餐馆。”

“看样子是家讲究礼节的餐馆。肯定是经常有大人物光顾。”

于是,两人把头发梳理整齐,又将鞋子上的泥土刷掉。

可谁知道,就在他们刚想把刷子放回板上的时候,刷子却忽然变成透明的,不见了,随后一阵风刮了进来。

两个人不禁同时打了一个寒战,互相挤到了一起,手忙脚乱地哐当一声打开了房门,走进里间。两个人只是想快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恢复一下体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门里面又出现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字:

请把枪支和弹药放在这里。

一看,就在边上有一个黑色的台子。

“说的也是,岂能带着枪吃饭呢。”

“一定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经常光顾。”

两个人卸下了枪,解下了子弹带,放到了台子上面。

又出现了一扇黑门。

请摘下帽子、脱掉外套和鞋子。

“怎么办,要不要脱?”

“有什么办法,脱吧。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在里边呢。”

他们俩把帽子和大衣挂在了钉子上,然后脱了鞋,吧嗒吧嗒地走了进去。

门背面写着:

请把钱包、领带别针、袖扣、眼镜以及其他金属物品,特别是尖硬的东西,统统放在这里。

门边摆着一个涂着黑漆的大保险柜,柜门敞开着,而且还备了一把钥匙。

“哈哈,看来有一道菜是要用电的,所以金属类物品有危险,特别是尖锐的东西。是这个意思吧?”

“是吧。这么说,走的时候,要在这里付钱啦?”

“看来是这样。”

“肯定是这么一回事。”

两个人摘下眼镜,又取下了袖扣,然后统统放进了保险柜里,咔嚓一下上了锁。

没走几步,眼前又出现一扇门,门前放着一个玻璃缸。只见门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请用罐子里的奶油好好地涂在脸上和手脚上。

他们一看,玻璃缸似的罐子里果然装的是奶油。

“为什么让我们抹奶油?”

“那是因为外面太冷,而屋子里太暖和了,是让我们预防皮肤皲裂嘛。里面一定是来了一位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儿在这里,咱们还能结识贵族呢。”

两个人用缸里的奶油涂了脸,又涂在手上,最后把袜子脱了,涂在了脚上。可奶油还有剩余,于是他们俩干脆装着往脸上抹的样子,偷偷地把剩余的奶油全舔掉了。

当他们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门后,又见门背面写着:

奶油涂好了吗?耳朵上也涂了吗?

又有一只小玻璃缸摆在那里。

“对了,我忘了涂耳朵。好险呀,差点让耳朵裂开了。这里的主人可真是想得周到呀。”

“是啊,真可谓无微不至呀!不过,我只想快点吃些东西,这没完没了的走廊,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啊。”

正说着,眼前又出现了一扇门。

饭菜马上就好。

用不了十五分钟。

马上就能吃了。

请赶快将瓶中的香水洒在您的头上。

门前摆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香水瓶。

两个人将瓶中的香水哗哗地洒在了头上。

谁知那香水有一股醋味儿。

“这香水怎么有一股醋味儿?怎么回事?”

“大概是弄错了。肯定是女佣感冒了,错把醋装了进去。”

两个人推门而入。

门背面写着这样两行大字:

各种要求太多,让您心烦了吧。您受委屈了。这是最后一条了,请您用罐子里的盐把您的全身彻底地揉一遍。

果然,面前摆着一个雅致的蓝色陶瓷罐,事到如今,两个人才惊愕地看清了对方那涂满奶油的脸。

“不对劲儿呀!”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头。”

“所谓的要求多,原来是向咱们提出要求啊!”

“我想,这家所谓的西餐馆,不是让来的人吃西餐,而是把来的人做成西餐吃掉,就是这么回事。那也就、就、就、就是说,我、我、我们……”这个绅士已经哆哆嗦嗦地讲不下去了。

“那,咱、咱们……哇!”

另一个绅士也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了。

“逃……”

一个绅士哆嗦着想去推开身后的门,谁知门却纹丝不动。

里面还有一道门,门上有两个大大的钥匙孔,被刻成了银色刀叉的形状。

上面写着:

真是辛苦了。

你们表现不错。

来吧,请进到肚子里来吧。

钥匙孔里,有两只滴溜乱转的蓝眼珠正窥视着这边。

“哇——”

“哇——”

两个人哆嗦着哭了起来。

这时,从门里面传出了窃窃私语声:

“糟了,他们已经发觉了,根本就没把盐揉在身上。”

“那还用说?都怪头儿的说明写得不高明。什么‘各种要求太多,让您心烦了’、什么‘让您受委屈了’,净写些傻话。”

“管他呢。反正咱们连根骨头也捞不着。”

“说得对。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两个家伙如果不进到这里来,可就是咱们的责任了。”

“叫叫他们吧,叫吧。喂,客人们,快请进,请进,请进。碟子都洗好了,菜叶也已用盐揉过了,就等你们进来和青菜一拌,再盛到雪白的碟子里了。快请进呀!”

“嘿!请进,请进。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沙拉呀?要么就点火来油炸吧。总之,先进来吧。”

两个绅士吓得魂不附体,脸简直像是被揉皱了的废纸,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浑身发抖,都哭不出声音来了。

里屋传出来扑哧扑哧的笑声,接着,又传出了叫喊声:

“请进,请进。哭得那么伤心,好容易涂上去的奶油不是都被眼泪冲掉了吗?——唉,来了,马上就给您端去。——喂,你们快进来呀。”

“快请进!我们头儿已经围好餐巾,手拿刀子,舔着嘴,正等着你们呢!”

两个绅士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身后冷不防传来了汪汪、汪汪的吼叫声,原来是那两条像白熊似的大狗破门而入。钥匙孔里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不见了,两条狗喘息着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汪的叫了一声,便猛地冲向另外一扇门。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两条狗如同被吸进去一样冲了进去。

门那边漆黑一片,只听见里面传来了喵——嗷——呜——的叫声,然后又传出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转眼之间,房子像烟雾一样地消散了,两个绅士站在草丛中,冻得浑身发抖。

再朝四下里一看,原来他们的上衣、鞋子、钱包以及领带、别针,不是挂在那边的树枝上,就是丢在了这边的树底下。风一下子刮了起来,草沙沙作响,树叶哗哗啦啦,树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狗又吼叫着跑了回来。

跟着传来一声叫喊:

“老爷!老爷!”

两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赶快答应道:

“喂,喂!我们在这里呢,快来呀。”

只见头戴蓑帽的当地猎人拨开草丛,跑了过来。

他们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吃了猎人带来的团子,又在路上花十元钱买了山鸟,就返回东京了。

但是,即使是回到了东京,泡了热水澡,两个人那如同废纸一样皱巴巴的脸,也无法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让文学变得津津有味的“盐”

《要求太多的餐馆》是神作。这部小说不能先说出结尾,不能做更多的假设,就是简简单单地读下去:

两位年轻绅士在当地猎户的带领下,进入深山老林里去打猎。

年轻绅士跟本地猎人的最大区别,是他们把打猎当娱乐。他们开枪射击,捕杀飞禽走兽,主要是为了好玩,其次才是为了获取食物。因此,他们并不是特别在意打到何种猎物。

小说开头,他们带着两条白熊一样的大狗在山里转悠,却找不到一只猎物,最后连给他们带路的当地猎人也迷了路,不见了踪影。

对于一次打猎娱乐来说,这也未免太遗憾了。

但从讲故事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有点特别,尤其是那两条白熊般的大狗倒地断气,让他们感到特别扫兴之后,两位年轻的绅士决定结束这次打猎活动,在回去的路上,可以买些山鸟或兔子回去滥竽充数——看,他们确实不是特别追求打到猎物,这两位年轻的绅士只是装着爱好打猎,或者他们只在意打猎这种形式。

我读过很多跟森林有关的故事,也读过很多跟打猎有关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特别之处在于,两位年轻的绅士猎人在莫名其妙的情形之下,变成了“猎物”。

两位绅士猎人为饥饿所驱使,突然发现了一个餐馆。

这里到了小说的核心部分——这家餐馆没有服务员,只有长长的走廊,很多的门,每扇门上都写了一段话,向进入餐馆的客人提出一部分要求。这些要求不是集中在一起提出来的,而是一点点、慢慢地循序渐进,充满了诱导和瞒骗,两位猎人不由自主地遵从了这些古怪的吩咐,从而落入了餐馆主人设下的陷阱中。

小说中那些话非常重要,因为这些不断出现的句子,向客人提出了太多的要求。刚开始,两位年轻的绅士自己先替主人想到了理由,他们不断地发现新要求,不断地自己想办法去解释,让这些荒诞的要求变得合理化,而让自己容易接受。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是找理由让自己接受,而不是质疑店家要求的不合理性。仿佛是,你作为客人,一旦进入到餐馆里,就应该无条件地遵守、接受对方的要求,哪怕这些要求实在是太离谱、实在是不合理。

一旦你失去质疑的能力,你就有可能被一间“要求太多的餐馆”做成可口的食品。

这个故事的迷人之处在于猎人变成了“猎物的猎物”,确实,你没有看错,猎人和猎物的相互换位,是这篇小说变得与众不同的核心要素之一,但怎么把这个故事写好,写好玩,就需要想象力了。

什么是想象力呢?

去一家餐馆里就餐,我们每个人都有几乎相同的经验:进门,服务员欢迎、领位、就座、点餐、吃喝。我们可以这么写,但是这不是小说,至少不是出色的、令人过目难忘的小说。

在《要求太多的餐馆》这篇小说里,两位“顾客”推开餐馆大门,接着发生的所有细节、情节和场景,都跟我们平时去餐馆时碰到的完全不同。

这就是想象力!

在这种想象力的魔法下,一个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出现了,一座不可能存在的餐馆出现了——他们竟要求“食品”主动地把奶油涂在脸上、脚上、耳朵上,要求“食品”给全身抹上盐!

但我们也可以这么说,想象力就是让文学变得津津有味的盐。没有想象力,文学作品将淡然无味。

有些人也许会想,世上哪儿会有这种怪事情啊?

但读小说,你就要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你不相信,小说里就会突然出现那两条白熊一样的大狗,冲着这座魔幻的餐馆一通狂吠,把整个房屋和它的主人一起给吠走了。

故事这样结束相当不错。但你们还想得出其他的好结尾吗?如果不是那两只大白狗冲进来,把这个“魔法餐馆”冲破,两位绅士如何解决危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宫泽贤治先生这是最佳的方法之一。

思 考

给这部小说续写一个结尾如何?宫泽贤治先生用那两条复活的大白狗来冲破了餐馆的魔法,假设这两条大白狗不出现呢?他们怎么脱困?假设他们被餐馆涂满了黄油放进烤箱里去,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猫儿事务所 宫泽贤治——关于某个小衙门的幻想

日本最受欢迎的文学巨匠宫泽贤治的另一部童话经典,周龙梅译。

在轻便铁路的火车站附近,坐落着猫儿第六事务所。这里的主要工作是调查猫儿的历史和地理。

文书们都穿着黑缎子短褂,它们相当受人尊敬。因此,一旦有谁由于某种原因辞去这份文书工作的话,这一带年轻的猫儿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想挤进去。

然而,这家事务所的文书名额限定为四人,所以只有从众多猫儿中,选出一只字迹工整又会吟诗的猫。

事务长是一只大黑猫,外表虽然略显年老昏聩,但它的眼里如同布满了层层铜丝,看上去仪表非凡。

让我们再来看看它的部下吧。

第一文书是白猫。

第二文书是虎皮猫。

第三文书是花猫。

第四文书是灶坑猫。

灶坑猫并不是天生就叫灶坑猫。它本来跟别的猫没什么两样,只因为到了晚上有个钻灶坑睡觉的毛病,所以浑身总是给煤烟子弄得很脏,特别是鼻子和耳朵给煤灰涂得黑乎乎的,因此被称为像狸子一样黑的猫。

不用说,其他猫很讨厌灶坑猫。

好在事务所的事务长也是一只黑猫。按理说这只灶坑猫无论学习成绩多么优秀,都是无法当上文书的,然而它却在四十名候选对象中被选中了。

在宽敞的大事务所里,黑猫事务长稳坐在铺着大红毛呢台布的桌子前面,右边是第一文书白猫和第三文书花猫,左边是第二文书虎皮猫和第四文书灶坑猫。它们面前各自摆着一张小桌子,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话又说回来了,对猫儿们来说,地理和历史究竟有什么用呢?

是这样的——

笃笃,事务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黑猫事务长手插在兜里,仰坐在那里,装腔作势地喊道:“进来!”

其他四个文书则埋头忙着查阅记录。

一只贪吃猫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事务长问。

“我想去白令一带捉冰河鼠吃,不知哪里最好?”

“嗯,第一文书,你说一下冰河鼠的产地。”

第一文书打开一本蓝色封皮的大记录簿,回答说:

“有乌斯特拉格美那、诺巴斯凯亚,还有伏萨河流域。”

事务长对贪吃猫说:

“乌斯特拉格美那、诺巴……叫什么来着?”

“诺巴斯凯亚。”第一文书和贪吃猫同时说。

“对,诺巴斯凯亚。还有个地方叫什么?”

“伏萨河。”贪吃猫和第一文书又异口同声地说。事务长有点难为情了:“对对,伏萨河。那一带一定不错。”

“好,第二文书,你讲讲去白令一带旅行时的注意事项。”

“是。”

第二文书翻开了自己的记录簿。

“夏猫根本不适合去旅行。”

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灶坑猫。

“冬猫也要小心谨慎。在函馆附近,有被马肉诱饵吸引的危险。特别是黑猫,旅行中如不充分表明自己是黑猫的话,常常会被误认为是黑狐狸,而被追得无路可逃。”

“行了,如上所述,你不像我们一样是黑猫,所以用不着过分担心。只要在函馆一带小心一点马肉诱饵就行了。”

“说得对。还有,在那里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物吗?”

“第三文书,你列举一下白令一带有权有势的人物的名称。”

“是。嗯,白令一带,有了。一位名叫托巴斯基,另一位名叫根照斯基,是两位。”

“托巴斯基和根照斯基,是怎么样的人物呢?”

“第四文书,你大致叙述一下托巴斯基和根照斯基的情况。”

“明白。”第四文书灶坑猫恭候已久了。它将两只短短的前爪分别插在了大本子里记载着托巴斯基和根照斯基的地方。为此,事务长和贪吃猫都很佩服它。

可是,其他三位文书却轻蔑地斜着眼,嘿嘿地嘲笑它。灶坑猫依然一丝不苟地读了起来:

“托巴斯基酋长,德高望重,目光炯炯有神,语言表达略微迟缓。根照斯基,富翁,语言表达略微迟缓,但目光炯炯有神。”

“噢,这下我明白了。谢谢。”

贪吃猫走了。

就是这样的情形,这里为猫儿们提供便利。不过,刚才讲的那件事情过去了半年的时候,这家第六事务所被废除了。理由大家可能已经察觉到了。第四文书灶坑猫备受其他三个文书的憎恨,尤其是第三文书花猫,更是对灶坑猫的差事垂涎三尺。灶坑猫也曾经极力想赢得大家的欢心,结果却适得其反。

例如有一天,坐在旁边的虎皮猫拿出饭盒放在桌上,正打算吃午饭,突然睡意袭来,想打个哈欠。于是虎皮猫就高高地举起两只短短的前爪,痛痛快快打了一个大哈欠。这在猫儿之间,即使是对长辈,也不算是失礼,也就相当于人捻捻胡须而已。这本身并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由于它两脚用力一蹬,结果桌子给蹬歪了,饭盒一滑,最后啪的一声掉在了事务长面前的地板上。饭盒摔得凹一块凸一块,不过好在是铝制的,很结实,没有摔坏。虎皮猫连忙停止了打哈欠,想伸出前爪隔着桌子去抓饭盒,但爪子不够长,饭盒左滑右滑,怎么也抓不着。

“你呀,那样不行,够不到的。”黑猫事务长大口大口地嚼着面包嘲笑它说。此时,第四文书灶坑猫正好刚打开饭盒盖,见此情景,迅速起身拾起饭盒递给虎皮猫,不料虎皮猫却暴跳如雷,不去接灶坑猫好意递过来的饭盒,而是背着手拼命晃动身子,大声吼叫:

“干什么?你想叫我吃掉这盒饭吗?你想叫我吃掉从桌子上掉在地上的饭吗?”

“不是,我看见你想去拾,就帮你拾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去拾了?嗯?我只是觉得它掉在事务长面前太不礼貌了,所以想把它推到我桌子下面去。”

“是吗?我看见饭盒滑来滑去的,就……”

“太不像话了,我要跟你决……”

“得得得。”事务长高声喊道,它这是不想让虎皮猫说出“决斗”两个字来,故意打断它的话。“算了,还是不要吵了。灶坑猫也并不是想让虎皮猫吃掉在地上的饭才去拾起的,对吧?还有,今天早上我忘了说,虎皮猫的工资涨了十元。”

虎皮猫起初一副凶狠的嘴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听到最后,终于高兴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打扰您了。”说完,它又瞪了一眼身旁的灶坑猫,然后才坐下。

各位,我很同情灶坑猫。

过了五六天,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件。此类事情屡屡发生的缘由之一是,猫儿们性情懒惰,另外还有猫的前爪过于短小。这回是坐在对面的第三文书花猫早上开始办公时,不小心让毛笔骨碌碌地滚落到地板上。花猫应该立即起身去拾,可它懒得动,又像上次虎皮猫一样伸出两只前爪,想隔着桌子去拾笔。这次也同样够不到。由于花猫个子特别小,所以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最后后爪终于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灶坑猫眨巴着眼,犹豫了好一阵,不知是帮它捡好还是不捡好,毕竟有上次的教训,可它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了,终于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由于花猫身子探过了头,一下子从桌子上栽了下来,头咣当一声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可能由于撞击声过响,黑猫事务长大吃一惊,立刻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兴奋剂药瓶。想不到花猫一跃而起,火冒三丈地怒吼起来:

“灶坑猫,你小子竟敢推我。”

这回事务长又开始劝说花猫。

“我说,花猫,这回可是你的不对。灶坑猫完全是出于好意才站起来的,它根本连碰都没碰你。唉,区区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来呀,快把圣通丹的动迁报告和那个……”说着,事务长赶紧又去忙它的工作了。

于是,花猫也只好又开始工作,可它还是不时恶狠狠地瞪着灶坑猫。

在这种处境下,灶坑猫实在是痛苦。

为了能像普通的猫一样睡觉,灶坑猫曾不止一次地试着在窗外过夜,可到了半夜总是给冻醒,喷嚏连天,不得已,才又钻回了灶坑里去。

为什么灶坑猫那么怕冷呢?是它的皮毛太薄的缘故。为什么皮毛太薄呢?是由于它是伏天出生的。想来想去,灶坑猫只能怨叹自己命太苦,圆圆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可又一想,事务长对我这么好,其他的灶坑猫们也都以我能在事务所工作而感到欣慰和光荣,无论多么痛苦我也要坚持到底。灶坑猫抽泣着握紧了拳头。

可是万万想不到,那个事务长居然也开始靠不住了。这是因为猫儿这种动物貌似聪明,其实很愚蠢。

有一次,灶坑猫不走运感冒了,大腿肿得有碗口那么粗,疼得它寸步难行,只好休息了一天。灶坑猫痛苦难熬,哭了又哭。它望着库房小天窗射进来的一丝黄色的光线,擦着眼泪整整哭了一天。

这期间,事务所的情况是这样的。

“哎呀,今天灶坑猫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来?”工作之余,事务长自言自语道。

“恐怕是跑到海边玩儿去了吧。”白猫说。

“不对,一定是去什么地方赴宴了。”虎皮猫说。

“今天哪里有宴会?”事务长吃惊地问。它心想,猫儿的宴会怎么可能不请自己?

“听说北边有所学校举行开学典礼。”

“是吗?”黑猫沉默不语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灶坑猫呢?”花猫说。

“这小子最近到处有人请。它还说什么,这回该轮到我当事务长了。那些蠢货害怕了,因此才没命地来讨好它。”

“这是真的?”黑猫怒不可遏。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调查呀。”花猫撅着嘴回答说。

“岂有此理!那家伙,我对它照顾得够周到的了。好吧,我自有办法。”

事务所里一片安静。

第二天。

灶坑猫的腿总算是消肿了。它迎着呼啸的大风,一大清早就高高兴兴地来事务所上班了。往日它一到,便去抚摸那本心爱的总记录的封皮,可现在灶坑猫发现总记录从自己的桌子上不翼而飞了,而记录的内页分别放在了旁边的三张桌子上。

“啊,昨天大家一定是忙坏了。”灶坑猫的心顿时怦怦地跳了起来,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

门哐当一声开了,是花猫走了进来。

“早上好。”灶坑猫忙站起来打招呼。可花猫没说话就坐下了,随后就忙着翻看记录。

啪!哐当!虎皮猫进来了。

“早上好。”灶坑猫又站起来打招呼,可是虎皮猫理也不理它。

“早上好。”花猫对虎皮猫说。

“你早。好大的风呀!”虎皮猫也迅速翻开了记录簿。

啪!哐当!白猫进来了。

“早上好。”虎皮猫和花猫同时招呼道。

“你们早。风够大的。”白猫也忙着工作了。灶坑猫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默默地鞠了一躬,可白猫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啪!哐当!

“嘿!好大的风呀。”黑猫事务长走了进来。

“早上好。”三位文书迅速站起来行礼。灶坑猫也茫然地站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地行了一个礼。

“简直像风暴。”黑猫看都不看灶坑猫一眼,说完,就开始了工作。

“喂,各位听着,今天我们要继续调查昨天没查完的阿摩尼亚库兄弟的情况,并做出回答。第二文书,阿摩尼亚库两兄弟,谁到达了南极?”一天的工作开始了。灶坑猫无言地垂下了头。没有总记录,它想回答,可是说不出来。

“是庞·波拉利斯。”虎皮猫回答道。

“没错。详细叙述一下庞·波拉利斯的情况。”黑猫又说。

啊,这是我的工作呀。总记录!总记录!灶坑猫想着想着,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庞·波拉利斯,在南极探险的归途,死于雅浦岛海面,遗体海葬。”第一文书读着灶坑猫的总记录。灶坑猫难过极了,两眼一阵酸楚。它忍受着耳鸣的强烈刺激,辛酸地垂下了头。

事务所里如同沸水一样一片繁忙,工作进展顺利。大家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才朝灶坑猫这边瞥一眼。

午休时间到了。灶坑猫没有去吃带来的盒饭,它一动不动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一直低垂着头。

到了下午一点钟的时候,灶坑猫终于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它哭哭停停,直到傍晚,整整哭了三个小时。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愉快地工作着。

就在这时,猫儿们谁也没发觉,事务长身后的窗户外面露出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金色的狮子头。

狮子以可疑的目光扫视了一番室内,就猛地砸开门进来了。

猫儿们失魂落魄,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打转转。唯独灶坑猫不怕,它停止了哭泣,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狮子用洪亮坚定的声音训斥道:

“你们在搞什么鬼名堂?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地理和历史。赶快给我停止办公!我下令,解散!”

就这样,事务所被废除了。

狮子的意见我一半赞成。

让繁文缛节变得精彩纷呈

相比《要求太多的餐馆》的新奇故事背景和特殊人物线索展开方式,《猫儿事务所》的故事背景简单得多。如副题说的,小说是作者“关于某个小衙门的幻想”。这个猫儿事务所由猫儿来办公,实际上却是一所“小衙门”。它们要处理的事情,和我们人类社会的那些衙门一样烦琐、无趣。不同的是,人类衙门处理人事,猫儿事务所处理猫事。

猫儿们也关心历史和地理,千万别忽视这两门知识啊,对于猫儿们的生存,历史和地理大大有用——对人也一样有用。贪吃猫来事务所学习历史和地理知识,为它去白令海一带旅行和找吃的做准备工作,它学到的第一点是“夏猫根本不适合去旅行”,第二点是“冬猫也要小心谨慎”。

这是关于地理的知识,自我保护的能力,就在地理知识中。

接着我们可以看到,历史只是猫儿们煞有介事地在谈论“大人物”——顺便说一下,我对译文中的猫们谈论“大人物”感到有些不妥当,但译为“大猫物”也不太合适。各位读者请帮忙想一下——无论多么“繁文缛节”,都会令人产生浓厚的趣味。

一个故事要变得精彩,在基本构成上通常须有两种必不可少的元素:一种是人物要特别(包括“动物”,例如本篇中的猫儿),另一种是故事背景要新奇。

《要求太多的餐馆》里,两位打猎的年轻绅士是通常的人类,并无特怪之处,他们追逐感官刺激,在山民导游帮助下进山打猎冒险;打不着也不要紧,可以回去路上买两只山鸟滥竽充数。他们不幸碰到了暴风雪和导游走散了。故事到此为止一点都不特别,很多普通作家都能写到这个程度。但写到这里,只是普通平凡的小说。

如我们在迪斯尼乐园“热带雨林”里乘船观光,开头河流平缓,两岸清新——当那所“要求太多的”餐馆出现之后,故事突然就掉头急转了——观光船进入了水流湍急、船只颠簸、两岸动物凶猛的特殊环境中去,惊叫声于是此起彼伏。

一名作家有了这样的神妙灵感后,通常就可以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写下去了。创造一种特殊语言和故事背景,作家接着写下的每一个情节、细节,都会让读者兴致勃勃。我们通常说的作家“灵感”,就是这种特殊情形在脑子里的突然闪现。

《猫儿事务所》的环境却很普通,故事发生在一家类似人类衙门一样的“猫儿事务所”里。事务所就是办公室,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如果我们写几个肥肥胖胖或者干瘦干瘦的官员——处长、科长、科员——他们每天朝九晚五在办公室里上班、接待、喝茶、看报,这故事就缺乏新意,平庸乏味,毫无特色了。但设想一下,把这些办公人员变成猫们会怎么样?几只种类不同的猫儿——第一文书白猫,第二文书虎皮猫,第三文书花猫,第四文书灶坑猫——在事务长大黑猫的领导下,每天来到事务所里上班。这个故事就突然产生了异样:上班的猫儿们,它们的思考方式,它们处理的事务,都必须带有一点猫儿们的特点。

如下面这段:

一只贪吃猫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事务长问。

“我想去白令一带捉冰河鼠吃,不知哪里最好?”

“嗯,第一文书,你说一下冰河鼠的产地。”

第一文书打开一本蓝色封皮的大记录簿,回答说:

“有乌斯特拉格美那、诺巴斯凯亚,还有伏萨河流域。”

……

这些猫儿们正儿八经地在办公,在指导顾客“贪吃猫”怎么去旅行,已经很好玩了。不像我们人类去看雪滑雪溜旱冰观樱花等,而是去“捉冰河鼠”吃。但事务所告诉这只贪吃猫,“夏猫根本不合适去旅行”。另外,还有冬猫和黑猫的注意事项,都具有特别的趣味。这种按照“猫儿习性”而想出来的细节,在一个貌似平庸的事务所里出现,就把这个事务所变成了金碧辉煌的想象宫殿了。

如果我们要学习写作,从宫泽贤治的小说中,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灵感。

但小说中各种人物的构成,要在一开始就想到的变形中展开——把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公务员变形成猫儿们,这是小说的精妙所在。

思 考

写一群动物变成人在学校里上课怎么样?它们虽然外貌是人形,但是性格却保留了动物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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