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时代》杂志评为20世纪100个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他最出名的标签有三个:二战英雄、计算机科学之父、同性恋。

他生不够伟大,当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对二战的贡献;死不够光荣,他选择了自杀,还带着同性恋的罪名。

他的一生并不长,只有42岁。

他是艾伦·图灵。

图灵为什么而死(自杀59年后被赦免的科学天才)(1)

图灵破译机:让二战提前两年结束

谍战剧大师柳云龙的《暗算》,让我们对破译密码印象深刻。“破译密码是一场与魔鬼的争斗,是让男人生孩子,女人长胡子。唯有把自己放在时间上熬,熬得灵魂出窍,熬得精疲力尽,某一刻你就会和它不期而遇”。701所一位破译人员如是说,他已经变成了疯子。

同样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被安在天找来破译的女科学家黄依依。她对数学有着天生异常的禀赋,她对爱情是不顾一切的追求。最终她帮他破译了密码,但直到她死前,他的爱始终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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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莫腾·泰杜姆导演、2014年上映的传记电影《模仿游戏》也刻画了一位破译密码的科学家:艾伦·图灵。

1939年,图灵被英国皇家海军招聘,从事对德国军事密码的破译工作。

破译工作在布莱切利庄园内进行,德国的密码系统叫恩尼格码(Enigma)。Enigma源自希腊文,英语解释为“谜,不可思议的东西”。喜欢欧美音乐的人或许听过德国音乐工作室Enigma的作品,其神秘主义风格让人沉迷。这套恩尼格玛密码机,是当时最先进、最复杂、最安全的机械密码设备。

然而两年后,图灵小组成功破译了恩尼格码,使得军情六处对德军的指挥和计划了如指掌。后世科学家估计,图灵小组的杰出工作,使得盟军至少提前两年战胜了纳粹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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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的成功依靠两个“贵人”的帮助。第一个“贵人”是图灵唯一求婚的女人琼·克拉克。她是图灵破译小组中的副组长,和图灵并肩作战。她消除了小组成员一开始对图灵的排斥,维护了小组的团结。随着工作的开展,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1941年春,图灵正式向克拉克求婚。“我同意后,他跪下来并亲吻了我”。1992年,耄耋之年的克拉克接受BBC采访,回忆起这段往事,仍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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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贵人”是破译机。当时英国情报部门采取人海战术对付德国的恩尼格玛密码机,但成效甚微,图灵提出用机器对付机器的设想。尽管大家都不看好,但图灵小组耗费了两年时间,研制出第一代破译机“邦比”,帮助盟军情报部门彻底摆脱了手工作业的低效模式。后来,图灵小组又相继研制出第二代破译机“鲁宾逊”、第三代破译机“巨人”。这部“巨人”破译机很快就大派用场,在盟军诺曼底登陆之前成功破译了德军高层的密电,知道了德军将防守重点放在加莱,盟军于是绕开加莱,成功地在诺曼底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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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吉尔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图灵作为破译了恩尼格玛密码机的英雄,为盟军最终成功取得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但是,因为战时保密需要,英国政府隐藏了图灵的贡献。即使到了战后,由于英国情报机构将没收的恩尼格玛密码机发往大英帝国各个殖民地,然后利用“巨人”破译机来监听殖民地,因此英国政府继续隐瞒图灵已经破译恩格尼玛的事实。

图灵法案:让数万名同性恋被赦免

就在求婚的第二天,图灵就向克拉克坦白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六个月后,两人结束了这段感情。但直到图灵自杀之前,两人依然是好朋友。

电影《模仿游戏》中,编剧把图灵破译小组研制的第一代破译机改名叫克里斯托弗。克里斯托弗是图灵的中学同学,被认为是图灵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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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图灵大一岁,高一级,家庭富有,成绩优秀,经常和图灵一起讨论科学,对图灵的影响很大。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克里斯托弗突然去世,对图灵打击很大。

“我因为克里斯的去世而难过。一年来我们一起学习,我从来没交过像他那么聪明、迷人、又谦卑的朋友”。图灵在给克里斯托弗妈妈的信中写道,“即使这一切不再因为他而那么有趣,我也要投入尽可能多的精力到研究上,就像他仍然活着。他会希望我这么做的”。图灵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与他的这位中学同学大有关系。

图灵的另一位同性恋人却要了他的命。

1952年,图灵的家中被盗,他向警方报案,没想到是他的同性伴侣和一名同谋实施的盗窃。警方的调查结果使他被控“明显的猥亵和性颠倒行为”(同性恋)。他没有申辩。公审之后,法庭给了他两个选择:坐牢或荷尔蒙注射。他选择了荷尔蒙注射,并持续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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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素疗法产生了多种副作用,包括乳房发育。图灵变得意志消沉,越发寡言少语。图灵曾经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他不妨读读好的小说。结果图灵真的喜欢上了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不过,情绪并未因此而好转。

1954年6月7日,图灵被发现死在家中的床上,床头还放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警方调查结论为自杀,死亡原因是氰化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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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的母亲认为儿子不是自杀,是误食了有毒物质,因为他给母亲写了信。但警方说,图灵那样做是为了不让母亲难过。

人们普遍认为,是那不人道的激素疗法导致了图灵的自杀。

2009年,英国首相布朗在一封公开发表的致歉信中提到:“艾伦·图灵作为一个同性恋者,曾遭受到了残酷、非人道的迫害。”由于英国计算机科学家康明发起了为图灵平反的在线请愿,才促使布朗不得不发表这个道歉声明。

2012年,著名物理学家霍金、诺贝尔医学奖得主纳斯、英国皇家学会会长里斯等11位重要人士致函英国首相卡梅伦,再次要求为图灵平反。2013年12月24日,在英国司法大臣的要求下,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终于向图灵颁发了皇家赦免。

2016年,英国政府启动《图灵法案》,赦免那些被定罪的同性恋和双性恋男子。据调查,英国大约有6.5万男子因猥亵法被定罪。1967年,该法被废除。2014年,英国《同性恋婚姻法》生效。

图灵机:电子计算机的最早构想

1936年5月,图灵向伦敦权威的数学杂志投了一篇论文,题为《论数字计算在决断难题中的应用》。该文于1937年在《伦敦数学会文集》第42期上发表后,立即引起广泛的注意。这是他的成名之作,为计算机科学打下了理论基础。

在这篇论文的附录里,他描述了一种可以辅助数学研究的机器,后来被人称为“图灵机”,被认为是电子计算机的最早构想。

中国的算盘是计算机的鼻祖。在电子计算机发明之前,近代欧洲曾发明机械计算机,但计算能力只相当于小学水平。图灵最早提出电子计算机的构想,但第一台电子计算机是谁发明的呢?有好几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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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美国人阿塔纳索夫和贝利发明了首台采用真空管的计算机,以他们俩名字的首字母命名为ABC。不过,ABC只能求解线性方程组,不能干其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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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图灵破译小组发明了“巨人”破译机,是第一台可以编写程序、执行不同任务的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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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ENIAC(Electronic Numerical Integrator And Computer,即电子数字积分计算机)在美国诞生,能够重新编程,解决各种计算问题。领衔开发的是冯·诺依曼,后人称ENIAC为冯·诺依曼机。

这三台机器的关系有点复杂。

ENIAC一出现就得到了社会的认可,被普遍认为是第一台现代意义上的计算机。

ABC计算机到1960年才被认可,并且陷入了谁才是第一台计算机的冲突。1973年,美国联邦地方法院判决撤销了ENIAC的专利,并得出结论:ENIAC的发明者是从阿塔纳索夫那里继承了电子数字计算机的主要设计构想。因此,ABC被认定为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

由于保密需要,“巨人”破译机直到70年代才被披露。也有人认为,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是“巨人”破译机,当时生产了10台,

目前比较权威的看法是:ABC是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ENIAC是第一台与通用图灵机等效的计算机,是第一台通用电子计算机;图灵建立了图灵机的理论模型,发展了可计算理论,冯·诺依曼确定了现代计算机的基本结构。

所以,图灵被誉为“计算机科学之父”,冯·诺依曼被誉为“计算机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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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计算机科学之父”,图灵还被称为“人工智能之父”。

1950年,图灵发表论文《计算机器与智能》( 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为后来的人工智能科学提供了开创性构思。论文提出著名的“图灵测试”,指出如果第三者无法辨别人类与人工智能机器反应的差别,则可以论断该机器具备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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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图灵的这篇文章以《机器能够思维吗》为题重新发表。此时,人工智能已经进入了实践研制阶段。那一年,美国青年学者麦卡锡发起了达特矛斯会议,提出了“人工智能”这个概念。麦卡锡1971年获得“计算机界的诺贝尔奖”图灵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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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为了纪念图灵对计算机科学的巨大贡献,美国计算机协会(ACM)设立一年一度的图灵奖,以表彰在计算机科学中作出突出贡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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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5日,英国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宣布,新版50英镑钞票将采用图灵的肖像,以表示对图灵的敬意和纪念。图灵肖像代替的是蒸汽机之父瓦特和实业家博尔顿的肖像,他们是工业时代的代表人物,而图灵代表的是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引领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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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图灵去世后不久,曼彻斯特卫报为他刊登了一篇讣告,讣告的作者是与图灵共同研发计算机的一位学者。讣告中写道:“他非常喜欢长跑,下棋还有园艺”,“他经常说,总有一天计算机也会像人一样做着相似的事,包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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