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特科,虽然人数不多,却是中国共产党的、强有力的保护神。他们搜集情报,惩治叛徒、汉奸以及特务,为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劳。然而在特科内,也同样有软骨头,而女特工贺治华,就是其中之一。

1928年4月15日,中共中央常委罗亦农不幸在上海戈登路被帝国主义的巡捕所逮捕,这一消息震惊了中共特科的领导人——周恩来。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1)

罗亦农,是湖南湘潭人,早年参加革命,曾在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学习。回国后,罗亦农调任中共上海区执委书记。在他的领导下,上海工人发动200余次罢工,扩大了共产党的影响力。

北伐战争期间,罗亦农和周恩来一起,领导了3次上海工人暴动,最终占领了除租借以外的上海市区,赢得了第三次武装起义的胜利。1927年11月,罗亦农出席上海召开的中央扩大会议,最终被选举为中央政治委员和政治局常委。

对于罗亦农,蒋介石可谓恨之入骨。为了他,国民党反动派悬赏3000美金之巨。为了保护他,中共特科可谓是煞费苦心。

4月15日上午,英租界的戈登路上行人如织。与往常有所不同的是,中外巡捕似乎比以前巡逻地更加勤快了。他们用阴鸷的双眼不断大量着路上的行人,仿佛是野兽看到了猎物。

就在这时,罗亦农和山东省委书记闪入了一处洋房内,开始了会谈。这处洋房,是罗亦农秘书、中共地下党员何家兴的住所。按照地下工作的常规,洋房所有窗户都敞开了了。在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如果有巡捕前来,房里的特工就会将吊兰推下,以示危险。

不仅如此,在洋房门外,还守候有装扮成鞋匠的暗哨,随时都会给出警示讯号。

然而时间还没有过去五分钟,英国巡捕洛克带领着20多名捕快杀气腾腾地冲入了洋房,径直将罗亦农逮捕。他们既没有管站在一旁的山东省委书记,也没有翻箱倒柜,寻找办公室抽屉里的文件。直接带着罗亦农,扬长而去。

巡捕走后,何家兴的妻子贺治华赶忙跑到党中央一处秘密机关报告:

“罗亦农被捕了,党内出了叛徒!”

那么贺治华到底是何许人也呢?她不仅是何家兴的妻子,同时也是元帅朱德的前妻,朱德女儿朱敏的亲生母亲。

贺治华是四川人,担任过中学教员,模样堪称百里挑一,被称为“开江之最”。据张国焘夫人杨子烈回忆:

“贺治华生得的确妖娆,柳眉杏眼,怒中带笑,愁中见喜,见了高级负责者,热得像团火。”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2)

贺治华一生沽名钓誉,向往富贵。因此,他结识了已然成为高级将领的朱德。1922年,因时局的变化,朱德离开云南。为了追求革命真理,他决定远赴马克思的故乡德国留学,贺治华也追随而来。最终,36岁的朱德与19岁的贺治华结为连理,成了一对夫妻。

在德国,贺治华怀了孕。然而就在此时,德国政府却以朱德参加革命活动为由,将其驱逐出境。由于贺治华已经身怀六甲,不便行动,于是朱德在途径苏联时,将贺治华留在了莫斯科郊外的一座小农庄里。

在那里,贺治华产下了朱德的女儿——朱敏。朱德年近不惑而生了一个千金,自然让他欣喜万分。于是朱德给朱敏取了个小名——四旬。然而让朱德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贺治华早就变心了。

原来,贺治华早就看不惯朱德表面上的木讷和老实。向往着西化生活的她,也难以忍受朱德的“不浪漫”。因此在德国,贺治华已经和朱德产生了裂痕。贺治华经常对朱德大吵大嚷。对于朱德的遭遇,同志们都感到十分同情。

女儿的出身,并没有拉近贺治华与朱德的距离。在她看来,“四旬”的小名实在太土。因此贺治华给朱敏另取了个“菲菲”的洋气名字。

在莫斯科,大胆豪放的贺治华背叛了朱德,最终和同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的革命青年——何家兴好上了。后来,贺治华让妹妹将朱敏带回四川老家,让其外婆抚养。而自己,则和何家兴双宿双飞,好不自在。

1928年初,组织派遣何家兴、贺治华夫妇回国,并在上海给罗亦农当秘书。也就是说,何家兴和贺治华,都成为了特工

回到国内后,何家兴和贺治华立即被十里洋场的灯火酒绿迷了双眼。他们每天流连于夜场,徘徊于酒吧和舞厅。在贺治华看来,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在每天享受生活的同时,贺治华和何家兴却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上海便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对于共产党员,蒋介石从来都“宁可枉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个。”

只要逮捕了共产党员,动辄就是“斩立决”“枪决”“斩决”“就地枪决”等杀气腾腾的词汇。因此共产党员只要被捕,只要不肯叛变,等待的只有牺牲这一条命运。而这,也是中国革命最残酷、最壮烈的地方。

敌人的残忍,让许多革命志士越挫越勇、迎难而上。而在另一方面,却吓瘫了少数软骨头。为了保命以及荣华富贵,他们宁愿选择背叛同志,投靠敌人。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3)

在收到贺治华的举报后,周恩来立即确定,党内确实有叛徒。否则帝国主义巡捕抓人,绝不会抓得那么精准。但是那个叛徒到底是谁呢?

就在这时,邓小平突然找到周恩来,向他汇报了其所遇到的一幕。当时,邓小平也准备到戈登路赴会。结果走到了家门口,却发现暗哨不断向他做手势,说明其中有危险。其后,邓小平看到英国巡捕押着罗亦农走出了房门。如果邓小平当时走进了房门,恐怕也要被捕。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邓小平依然心急如焚。罗亦农同志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对于罗亦农被捕,邓小平却隐隐地意识到,贺治华和何家兴恐怕有问题:

“为什么巡捕带走了罗亦农,却对贺治华和何家兴不闻不问?”

于是邓小平对周恩来说:“贺治华和何家兴恐怕就是叛徒。”

对于邓小平的说法,周恩来却采取了审慎的态度。怀疑归怀疑,但是依然要以事实为准绳,可不能委屈了同志。

于是,周恩来当机立断,做出了三个决定:

其一,立即营救罗亦农同志;其二,将贺治华和何家兴迅速转移,安排在南京路的一处旅馆住下;其三,立即找出叛徒。

罗亦农被关押的地点在英租界,周恩来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特工,他便是陈赓。

众所周知,陈赓曾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作为“黄埔三杰”之一的他,在建国后更是荣膺大将军衔。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陈赓还曾是中共特科的精英特工,他懂得暗杀,知道刺探情报,长于电讯和破解密码,可谓是全能型的“”六边形战士”。

南昌起义后,陈赓在上海养伤,最终留在那里成为了特科干部。此时的他化名为王庸,在合法身份的掩护下为特科工作。陈赓有一个单线联系的下线,名叫鲍君甫。在以前的文章中,笔者曾详细叙述过他的事迹。

鲍君甫,本是国民党在上海特务机关的最高负责人。在中共特工陈养山的影响下,鲍君甫决定出任中共的双面间谍。表面为国民党工作,但在暗地里却为中共提供情报,曾为国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4)

鲍君甫投诚后,与陈赓单线联系。陈赓清楚,鲍君甫交游广泛,和英租界的大巡捕兰普逊关系匪浅。让他出面救人,恐怕是最好的选择。在陈赓的授意下,鲍君甫前往巡捕房,找到了老朋友兰普逊。

原本,周恩来曾想以4万巨款买通捕快,让他们放人。但是考虑到罗亦农身份已经暴露,因此只能作罢。这一次鲍君甫前来,是打着奉特务头子陈立夫命令,引渡政治重犯罗亦农而来的。

听完鲍君甫的来意,兰普逊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既然是国民党上层的命令,他也不好驳面子。但在另一方面,兰普逊却狮子大张口,向鲍君甫要钱,一要就是5万美金。

兰普逊说,为了抓捕罗亦农,自己手下的兄弟非常辛苦。而举报罗亦农的线人,也要求2万美金的报酬以及2本去往德国的护照。

听了兰普逊的话,鲍君甫心里一惊:“果然有叛徒。”于是他强装镇定,问道:“这个线人到底是谁?”

一开始,兰普逊并不愿说,但是他经不住鲍君甫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贺治华与何家兴。

那么,贺治华和何家兴到底是如何叛变的呢?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5)

原来,贺治华和何家兴早就无法忍受朝不保夕的生活,在残酷的环境下丧失了理想。与此同时,中共每月给予的20块大洋的经费,完全满足不了他们奢侈的消费。

几乎每天夜里,贺治华和何家兴都要流连于夜场。而按照中共特科的纪律,党员们必须深居简出、不要暴露行踪。夫妇俩早出晚归,让罗亦农和机关其他干部非常担心。为了这件事,罗亦农多次批评贺治华夫妇,让他们收敛一点。虽然两人表明上应承,但在暗地里却怀恨在心。

到了后来,贺治华与何家兴就商量着叛变。因为他们知道,罗亦农的人头价值很高。出卖自己的同志,可以捞一大笔钱。靠着这笔钱,他们可以去国外过着双宿双飞的生活。因此,一个罪恶的计划在他们心中酝酿。

4月10日,贺治华和何家兴趁着夜色找到了一个英国巡捕,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贺治华表示,自己手中有一份350多人的共产党员名单,只要巡捕房能给2万美金,他们就会将此情报和盘托出。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编瞎话,贺治华透露了罗亦农的行踪。因此在贺治华的指引下,英国巡捕逮捕了罗亦农。作为特科人员,贺治华深知特科锄奸队的厉害,因此她贼喊捉贼,向中央举报有叛徒,想将水搅浑。等风头一过,将名单一交,夫妇俩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听到这里,鲍君甫背脊发凉。离开巡捕房后,鲍君甫立即将此消息告知了陈赓。陈赓听后勃然大怒:

“果然是贼喊捉贼,这对狗男女罪不容诛。”

然而在目前,陈赓还没有工夫去料理他们。毕竟现在两人已经被控制在南京路的旅馆里,一时间逃不了。

于是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营救罗亦农。为此,周恩来、陈赓和当时还未叛变的顾顺章商量,准备武装劫狱,在引渡罗亦农的路上,将其救走。

按照顾顺章制定的计划,特科枪手将伪装成送葬队伍,并将枪支放在棺材里,让罗亦农妻子李文宜披麻戴孝,走在最前面。等囚车经过,枪手们便拿出枪支,堵着敌人直接救人。

而为了摸清罗亦农的引渡时间,顾顺章让李文宜去找贺治华探探口风。为了避免李文宜露出不适当的表情,他并没有告诉出卖她丈夫的人,正是贺治华。

到了南京路,李文宜见到了贺治华。根据她的回忆,当天的贺治华打扮地很时髦,身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袖丝绒布拉吉,披着一条粉红色的披肩。她看到李文宜来访,先是一惊,随后又故作镇定和李文宜寒暄。

李文宜和贺治华本来就熟识,看到故人,她的眼泪就无法止住。而贺治华呢?则像外国人一样耸耸肩,让她不要哭,然后假模假样地将她拉到床边,“安慰”起她来。

当时贺治华眉飞色舞,大谈自己当时的“智勇”和“功劳”。她说要不是自己巧妙斡旋,将自己的钻戒送给领头的英国探长。那个山东省委书记也会被抓走,办公室里的文件恐怕也要落入敌手。

李文宜不明就里,于是问贺治华:

“既然你认识那个洛克,你能不能问问他,亦农什么时候可以引渡?”

听了李文宜的话,贺治华面露难色:

“我怎么会知道?别人为啥要告诉我?”

顾顺章实在是自作聪明,贺治华勾结敌人抓获罗亦农,怎么会透露引渡时间?结果这样倒是做了反面工作,反而打草惊蛇,使敌人警惕起来。因此敌人提前引渡了罗亦农,特科拦截囚车的计划从此落空了。

4月18日,罗亦农被引渡到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被陈立夫亲自提审。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罗亦农宁死不屈,只字不吐。恼羞成怒的陈立夫为防止夜长梦多,决定将他就地处死。因为陈立夫知道,中共特科可是相当厉害的。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6)

4月21日,罗亦农英勇就义。临刑前,罗亦农神态自若,衣冠整齐。他写了两封遗书,,一封是给李文宜,要她“学我之所学,以慰我”;另一封是给党中央,“勉励在外同志继续努力”。

罗亦农牺牲后,周恩来、邓小平、陈赓立即决定,派出红队精英,立即诛杀叛徒贺治华、何家兴,追回名单。

4月25日早晨,坐落在南京路的一家小旅馆里,又“入住”了四位客官,其中三位身穿长袍马褂,另一位则身穿西服。而这四人,正是陈赓以及三位红队特工。

五分钟后,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个迎亲的队伍从路上经过。中国人都好看热闹,旅店里的住客、店小二纷纷到门外观看。

就在此时,陈赓带领2名特工径直上楼,另一名穿西装的特工则以找东西为名,堵住了后门。此时的叛徒,已经插翅难飞了。

当时的贺治华和何家兴还在睡觉,或许还在做着出卖战友、升官发财的美梦。然而就在这时,陈赓一行却踹开了门,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两个叛徒。

何家兴一看,知道不好,于是赶紧跳下床,试图逃跑。然而就见陈赓,抬手就是一枪,瞬间结果了何家兴的性命。

贺治华见丈夫毙命,吓得惊声尖叫。然而鞭炮声,完美地盖住了她的叫声,她的呼救根本没人听。就在这时,一名红队队员开了一枪,直接击中了她的眼睛。

事毕,陈赓等人立即搜查房间,找到了他们暗藏的名单,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条挂在矮树上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事后,邓小平专门查阅了报纸,却惊讶地发现贺治华并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她的眼睛被打瞎了。

根据当时上海报纸的报道,贺治华夫妇雇佣的奶娘吴刘氏,原本准备叫两人起床,结果发现他们倒在了血泊之中。闻讯而来的国民党特务立即将贺治华送到了医院,保住了她的性命。原本红队还想继续追杀,但是鉴于国民党防备很严,因此不好下手。

到了后来,周恩来鉴于党员名单已经夺回,贺治华再难作恶,于是指令红队饶她一命。

至于后来,贺治华的行踪便成了迷。据说贺治华后来回到了四川老家,和一个男子结了婚,生了两个女儿。但是1938年的一天,一群国民党特务却闯入了她的家,将其当着两个女儿面,在院子里将她枪决。

(女特工贺治华急报有叛徒)(7)

朱敏在《我的父亲朱德》一书中回忆:

“我常常怨恨母亲:她为什么不要我?不抚养我?不给我母爱?长大后我才知道,母亲弃我而去,甚至叛离了我的爹爹,是为了追求与爹爹的信仰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在这一点上,我作为女儿,是不能原谅她的。”

朱敏此后又说:

“我母亲似乎并未回到成都,在我14岁时,从外婆嘴里第一次知道母亲离开人世的消息。”

那就是说,贺治华活到了1940前后。不管是被国民党枪杀,还是自然死亡,贺治华都没有活多久。正所谓人恶自有天收,出卖离婚、出卖同志,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家兴的死,贺治华的伤,让叛徒和国民党特务心惊胆战。所有人都在悄悄议论,共产党选了精兵强将来上海,专门惩奸除恶,他们人人会格斗,个个是神枪手,来无影去无踪,特务也好,巡捕也好,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特科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成为革命力量强大的保护神。至今,很多特科英雄、烈士的名字依然不为我们所知,但是我们依然要怀念他们,纪念他们,学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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