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新民网】1955年的9月26日，中国第一批18只细马手表问世，开创了中国表业的新纪元。随后，与上海这座城市同名的上海牌手表，成为响当当的“上海制造”，更是几代人心中的念想。谁能想到，曾经如此辉煌的上海名牌，却在国门打开后迅速没落，甚至走到破产重组的地步。然而，浴火方能重生，走过六十甲子的上海牌手表，如今又续写出了“上海名牌”的新故事。
图说：一位技术人员正在工作。李铭珅 摄
一块上海牌手表曾是几代人的念想
旧中国没有自己的手表厂，解放后，在第二轻工业局的组织下，58名钟表修理师傅组成国产表试制小组开始攻关，终于在1955年试制成功，造出了上海牌手表的始祖。没有设备，没有材料，首批国产手表是用阳伞骨子、绣花针、口琴簧片、自行车钢丝……制成的，但却完成了中国手表制造业的奠基礼。
图说：手表最精准的工艺往往需要手工完成。李铭珅 摄
从辉煌到落寞 上海表厂被迫断腕重生
改革开放后，国门打开，来自国外的机械表和电子表不可阻挡地进入中国市场，一下子让中国消费者眼花缭乱，“千表一面”的上海牌手表面临巨大危机。
“几十年来，上海牌手表只有一个款式，圆头白脸，最早只生产男表，后来又增加了表面小一号的女表，一成不变的样式让消费者疲劳了。”董国璋坦言，计划经济时代的上海牌手表不愁销路，以至于厂里只有计划生产科，没有销售科，面对款式新颖的外国机械表和价格低廉又花哨的日本电子表，没有招架之力。
董国璋回忆，到了90年代中期，上海牌手表从120元一只的零售价降到了60元一只，依旧买者寥寥，企业效益一落千丈。“这个时候我们意识到，不改不行了，而且毛病这么重，改良还不行，一定要改革，断腕才能重生。”
他记得很清楚，1999年11月15日，上海手表厂在杨浦区人民法院裁定为计划内破产。实质上是将有效资产剥离出来，在2000年成立上海表业有限公司，且保留原先的技术人员和品牌。而为了先存活下来，刚刚成立的表业公司采取了一个策略：为国内外手表企业生产中低档机芯。“一个机芯的成本是30元，但是我们卖出去可以达到106元，很快月产量就达到了5、6万只，当年实现盈利。”
尽管尝到了甜头，但企业并不想沦为代工厂。“代工机芯只是权宜之计，一个公司如果打不响自己的品牌，就只是一家工厂。”
重组后的上海表业有限公司选择研发，很快就生产出了新机型。“原来市场上大多是三针机，后来我们自己研发了六针机，把日历、周历、月历等加进去，一下子受到了市场欢迎。”此外，上海牌多针式手表还摈弃了“圆头白脸”的旧款式，表壳有腰果型、方形等多种选择，颜色也多了起来。看到多针式手表的销量稳步提升，最高时曾达到每月8万只。“按照我们过去的老路子，就是把一个机型做大，大批量生产和销售，当时经营班子里就出现了‘躺倒’在多针式样手表上的念头，但创新是企业生存的动力，我们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并快马加鞭地开发出了第二个机型，那就是裸摆系列。”
图说：新机器下的工作组装。李铭珅 摄
重新出发 用技术创出新路子
在位于榆林路的上海表业有限公司，走进厂区，仿佛被带回了上个世纪。在这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厂房里，在显微镜下精雕细琢的技师，外表斑驳的机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但技师们手下制作的产品已经脱胎换骨。如今的上海牌手表不再“千表一面”，而是拥有四大系列、500多种款式，包括多针系列、裸摆系列、计时码表系列和陀飞轮系列。2008年9月25日，神舟七号宇航员翟志刚还佩戴着上海表业有限公司和飞亚达合作的航天表出舱。用技术说话，打造工匠精神，是上海牌手表重新出发的新路子。
“陀飞轮手表和三问手表、万年历手表，是国际表业公认的三大最难做的手表，堪称顶级制表工艺。”董国璋告诉记者，早在2001年上海牌陀飞轮机芯就研制成功，随后轨道式双陀飞轮表、立面陀飞轮表、陀飞轮计时码表等相继面世，这将上海牌手表的技术和品牌的含金量大大提升。
普通的机械表，由于擒纵系统中的游丝会受到松紧度、金属疲劳的影响，摆轮摆动的规律也会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所以误差较大。陀飞轮擒纵调速装置在克服上述一系列影响中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可以说，陀飞轮手表代表了机械表制造的最高工艺水平，把钟表的计时精准度和动感美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因而被誉为“表中之王”。
挑战“表中之王”并不容易，但上海手表人做到了，市场反应也大大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和决心。“2005年，上海牌手表50周年，我们推出了限量版陀飞轮手表，一共只有50只，每只10万元，一抢而空。”这让他们意识到，这条路子行得通，上海牌手表就是靠技术吃饭，靠品牌吃饭。
2008年，中国“神舟七号”载人飞船升空，宇航员翟志刚出舱时戴着一只航天表，这是一只飞亚达手表，但它的机芯是上海表业有限公司研发成功的。这款由双方合作，共同研发的手表得以走上太空，靠的就是技术。上海表业有限公司花了两年时间研发这颗“上海芯”，因为想要让它在太空正常工作，必须解决的主要难点是：机芯得符合失重条件下，特别是在出舱后的外空环境中，它的润滑油在正120度和负90度的情况下不渗透、不凝固。而一般手表到了负50度就凝结了。仅从这个指标考量，上海牌就不比瑞士生产的同类表差。
图说：这样的工作只能在台灯下完成。李铭珅 摄
多元化经营 老品牌也能“触网”
“今年‘双十一’，我们的天猫旗舰店销售额达到400多万，在手表类目中排名第六。”董国璋告诉记者，上海牌手表在网络上颇受欢迎，甚至引来了售假者。
记者在上海手表旗舰店看到，年货节的活动正在进行中，1360元的上海牌男表已经售完，评论中送长辈、自己用的都有。一块蓝宝石镜面休闲男表有着间金、黑盘、玫瑰金、土豪金四个颜色，女表中则有镂空镀金的夜光腕表、镶钻的复古腕表等新颖款式。除了“触网”，上海牌手表还在电视购物、实体店等销售，大大拓展了销售渠道。
“手表的计时功能正在弱化，反而成为时尚、身份的象征，甚至是收藏界的宠儿。而机械表在方寸之间演绎复杂的机械运动，更别具美感。”董国璋说，考虑到机械表的这些特性，除了在营销上的“互联网 ”，在设计上则更注重“文化 ”。石库门系列、上海风情系列、三山五岳系列……都是上海牌手表的新作。公司还考虑将世界名画融入到表面中，或使用掐丝珐琅，或使用陶瓷画的技艺，将挂在墙上不能动的艺术品，放在手表上，成为可移动的艺术。
此外，看到手表维修等后端服务业的广阔市场，公司还筹划延伸产业链，将上海表业有限公司从单纯的制造业引入服务业，为其未来发展加码“服务 ”。“钟表维修利润丰厚，而且有很高的技术壁垒。比方说一只8万元的欧米茄手表，可能修一次就要8000元。上海表业公司不缺技术，我们有这个基础来转型成为生产服务型企业。”
2015年是上海牌手表诞生60周年，在60周年主题座谈会上，上海表业有限公司公布了这样一个愿景：力争在五至十年内使上海牌手表成为中高档机械手表的著名品牌之一。在2015年到2020年的五年规划中，上海牌手表销售收入将保持年均10%左右的升幅，到2020年销售收入达到1.8亿元。
（新民晚报记者 张钰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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