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崔方春
辛丑立冬的一场罕见大雪，让我在小院里养了多年的四季桂花受伤了，而且遍体鳞伤。
照片来自网络
这棵由流苏树嫁接不耐低温的桂花，是一位老乡上个世纪末送我的，算来已养了二十多年。从楼上搬到楼下，由花盆移植地里，四季轮回，年复一年。经历了旺长盛花，枯萎衰败，死里逃生，焕发生机几个阶段。
刚到我家时，那老成的树桩，奇特的造型，油亮的树枝，茂密的绿叶，加上四季开花，着实让人喜欢。花开时节，缕缕清香溢满房间，沁人心脾。散到室外，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欣喜不已。
在楼上养了七八年，受阳光、通风、施肥、花盆的限制，到2005年搬新家的时候，它头顶的枝稍大多已干枯，只剩根部小枝还有几个新叶。见状，我把它丢在院子里的树底下，想让其自生自灭。妻子不忍心，死马当活马医，叫着外甥女把它从花盆掏出来栽到了地里。可喜的是，它凭着极强的生命力，一个大冬天没冻死，竟奇迹般活了下来。几年之后，随着我郊区房子的启用，它也有了自己的新家。
新家位于门前窗下，通风朝阳，土壤肥沃，再加上主人的悉心照料，它像转了时运，眉开眼笑地旺长起来。圆圆的冠围，浓密的叶子，墨绿的色泽，特别那一茬一茬金灿灿的黄色小花，香气四溢，随风飘散，常常引得路人透过院门缝隙、院墙花窗寻香找树。我和妻子更是看着笑，闻着香，偷着乐，天天享受着小院和桂花带来的幸福时光。
去年11月底，到海南猫冬之前，本打算按惯例继续把四季桂围护妥当后再离开。是朋友的一句“已栽到地里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加上碎事缠身，没做保温便苍促去了南方。
今年1月中旬，济南遭遇70年未有的大寒潮，实实在在让我紧张了一把。随着“气温可能低于历史极值”预警信息的不断升级，真担心把它葬送在冰天雪地之中。降雪的那天晚上，我急乎乎拨通小区物业绿化队长的电话，请求帮忙连夜为四季桂保温。他们把它团团包围在一个偌大的塑料膜罩子里，才躲过了重重的一劫。
摄影丨崔方春（下同）
辛丑立冬这场大雪前，我高度关注寒潮天气，预警信息看了好多次好多遍，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降同期70年未遇的大雪。当天下午，看到市区街道两旁、所住院内一棵棵树木被压弯，碗口粗的树枝被折断，横七竖八地躺一地的时候，我想，枝头浓密的四季桂肯定完了。
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气温会陡降至零下6度。看完中央电视台晚间天气预报，我毛了脚丫子。立即联系物业，是师傅们冒着突遭的严寒，踏着沒脚的积雪，帮我笘盖了受伤的桂花。
气温回升，大雪融化，四季桂的伤情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皮底下。圆圆的树冠四分五裂，倒在了不同方向；最有型的两根树枝折断，从桠口分了家；近年的花枝，断的断折的折，惨不忍睹；新发的芽条根根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雪前的那副俊摸样。我恨这场早早来到的冬雪！
几天后，我痛痛地收拾了残局。先是下狠心剪掉垂到地面的枝头，抽去折断的枝枝桠桠，最大限度保留基本树形。然后，极力合拢裂开的主枝，用塑料绳捆牢扎紧，再用胶带一层一层缠绕伤口，期盼它能愈合如初，明年春天发芽开花，再现芬芳。
我一圈一圈地转，一步一步地瞅，从不同角度审视树形，从不同方向把握美感，力求把它剪的漂亮一点，修的艺术一些。几经努力，慢慢找到感觉，理出了正型。虽然枝多叶少不够丰满，虽然像个刚从医院走出来的病人……我找出早年托人焊接的钢架，开始打架子作围挡，以免它再遭二茬罪，再受新的伤。
我把架子的四角八腿稳稳插到地里，上端紧紧捆牢，形成近于等边的正方体。再套上厚重的棚用塑料膜，封住地角，扎好顶端，留好出气孔，作了个地地道道的冬日暖房。因担心刮风造成透气进冷，在捆好接地棚膜的同时，又重重地压上几块砖石，真可谓万无一失。
一切打理停当。我摘下满是污浊的手套，用双手平了平塑料膜的皱皱，正了正有些歪斜的“出气孔”，拍了拍顶子上的点点浮尘，又理了理自己认为的所有不妥。然后，用右手的大拇指食指隔着棚膜，深情地弹了弹几个青绿的叶子，表达了我的心思和冀望……
作者简介：崔方春，山东青州人，从事银行工作41年，退休职工。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已发表诗歌散文数篇，出版长篇传记《往事记忆》。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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